檀越暗自琢磨,聽罷又低頭衝她一笑,無辜的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含蓄,隻是彎了彎唇,是那種克製的有禮,唯有眼裏真誠的笑意才能證明他是真正的開心。


    微微伸手將他的手掌置於自己的膝蓋上,將檀越給自己買的藥膏一點一點的塗在他的手指上,邊塗邊憋著眼淚,細致無比。


    檀越看著她小小的一團和自己縮在被子裏,隻恨不得她能夠無憂無慮的度過這一生,而不是現在這樣流離失所,一路顛沛。


    夜色愈發的濃厚了,微微悄悄的打了一個嗬欠,腦袋一點一點,最終還是耐不住睡意,頭一歪倒在檀越的肩膀上。


    肩上一沉,檀越循聲望去,就看見微微閉著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的樣子,被厚重的被子蓋著,越發顯得嬌小。


    檀越起身向將微微抱起,將她帶迴自己的房間,隻是一出被窩,她便被冷的哆嗦了一下,


    微微身上隻著了單薄的寢衣,再加上她年紀小,檀越害怕妹妹感染風寒,連猶豫都沒有,就重新將她塞進被窩裏。


    熄滅燭火,檀越繼續將沒有完成的針線活弄齊整。


    沒有了光芒的照耀,微微睡得很沉,折騰了半夜,檀越終於將所有的衣裳補完。


    這才打算入睡,隻是看著牢牢抱住自己的妹妹,檀越有點尷尬。


    他幼時便隨父親出去遊曆,而妹妹卻一直被母親帶著,嬌養在深閨,再加上兩人之間相差七歲,男女喜好又不同,兩人其實並不熟絡。


    隻是偶爾他迴到家時,看著溫溫軟軟的妹妹,也會興致大發的陪著她一起玩耍。


    微微喜歡玩捉迷藏,喜歡纏著母親,每次看著她對著母親撒嬌的時候,檀越心裏也會有幾絲豔羨。


    隻是她確實值得人寵愛,兩人相處最長的一段時間反而是如今逃亡的路上。


    檀越本以為她嬌生慣養,會不習慣,沒想到她雖然看起來嬌嬌弱弱,卻沒有絲毫小姐脾氣。


    和他以往看過的姑娘都不同。


    隻是眼下,哪怕是兄妹睡在一起怕是也不太合適,這“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們江湖兒女雖然沒有那麽多的束縛,可規矩還是有的。


    偏偏微微卻死命的纏著他,一雙手抱著他的腰腹,小女孩的力氣不大,檀越自然是可以掙脫的。


    可,也許是舍不得這片刻的溫暖吧,他沒有脫掉衣服,而是選擇了和衣而睡。


    微微昏昏沉沉中,隻是覺得有一股溫熱的熱源就在身旁,她怕冷這才一直抱著。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檀越就起了,他知道女孩子麵薄,看到自己許會不自在,索性早點起來。


    微微起身後,看著床榻上另一邊殘留的餘溫,知道檀越已經起身了,她將那一摞已經縫補好的衣服歸還給商人們。


    隻是之後她再也沒有接過針線活兒了,因為檀越每次看到都會皺著眉頭將她忙活的針線搶過來,他也不說什麽,隻是自顧自的把門鎖住,自己連夜趕出來。


    一開始,微微想著縫補的話檀越可以自己弄,可是刺繡這種有難度的技術活他怕是不行了,誰能料到,檀越居然連女人的刺繡都會。


    等到檀越把完成的刺繡交給微微的時候,滿臉倦意,眼下更是一片青色,他又不點燈,純粹靠著眼力摸黑完成。


    微微咬唇不語,檀越一把將她抱起,他似乎很喜歡做這個動作。


    “妹妹,你不用擔心,我會賺錢的。”


    確實,檀越能文能武,雖然他年紀小,可是賺錢糊口的能力還是有的,隻是他不敢泄露自己身上的武功。


    無憂山莊的劍法天下聞名,他害怕一出手就會被認出。


    奔波的路上,關於無憂山莊被屠盡全門的事情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整個武林都為止駭然。


    無憂山莊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門派,尤其是其下的無憂劍法,更是威力無窮。這樣的大門派,可不是那些沒有存在感的小門小派,居然一夜之間沒了,究竟是誰有那麽的能力。


    一時之間,竟是人人自危。


    聽到這些交談的話語,檀越兄妹倆默不作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知就好。


    檀越雖不能把武功泄露出來,可是他寫的一手好字,在商隊裏做個文書的工作可是綽綽有餘。


    再加上他為人謙遜有禮,對待妹妹更是寵的如珠似寶,最重要的是沒有瞧不起他們這群大老粗,更是商隊也對他讚不絕口。


    檀越這人,看他行事,便知日後定然不凡,倒不如與人為善,提前結個善緣。


    有了文書的補貼,兄妹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可是檀越望著每日和那群粗莽漢子接觸的妹妹,有點擔憂。


    莫非她他溫軟可愛的妹妹要變成一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粗人。


    檀越萬萬忍不得,以前妹妹的教養都是看母親,現在母親沒了,長兄為父,他也隻能擔任起教養妹妹的重任。


    長路漫漫,微微就在檀越教授的一筆一劃中度過。


    微微曆經多次,自然是寫的一手好字,可是她現在是個扮演者,也隻能偽裝成一個連字都認不全,寫不好的孩童了。


    不過母親確實是對待她勞心勞力,將微微教育的極好。


    因此,檀越對於微微的學習進度也很是滿意。


    終於,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時節,他們終於到了漠北。


    漠北和中原不同,這裏沒有四季,隻有晝夜,風沙漫卷。


    和商隊辭別之後,檀越帶著妹妹投奔顧家堡。


    顧家堡在漠北的存在讓人諱莫如深,這是一個禁地。


    好在母親早已將顧家堡的聯係暗號教給了微微,她初時還不明白,現在卻暗自慶幸。


    顧家堡的門口掛著族徽,上麵是一頭蒼狼,目光凜冽。


    顧家堡的主人是母親的姐姐,沒錯,一個女人,人稱顧夫人。


    她長的和母親很像,隻是氣質截然不同,一個像是沙漠裏頑強生存的霸王花,看似美麗卻又暗藏殺機。


    而母親卻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溫聲細語好像木槿。


    “哦,是嗎?”顧夫人看著微微,一笑說道。


    微微不解,總覺得顧夫人這句話似有深意,她望著自己的眼神複雜莫辨,就像母親偶爾看著父親一樣。


    檀越卻沒有放在心上,他對於母親實在遠不如妹妹了解,甚至母親在他的心中,隻是一個看不清麵目的女人。


    溫柔,也許吧!


    顧夫人看著這對兄妹,心裏略有波動,卻不想,也無力幹涉。


    他們就這樣暫住在顧家堡,顧夫人有兩個兒子,都早已成家立業,可是對顧夫人卻依舊很是尊敬。


    隻是母子之間,毫無親情,看起來不像親人,倒像是上司和下屬。


    表親之間也沒有絲毫熱切,偶爾雙方見了麵,也隻是擦肩而過。


    住在顧家堡,雖然不像林妹妹那樣寄人籬下,可也稱不上好過,不自在總是有的。


    檀越一心練武,隻想早日為那無辜慘死的一百零一口人命報仇雪恨。


    微微看著他這不要命的樣子,心裏慌亂,有些害怕。


    這個哥哥,是真心的待她,微微自然投桃報李。


    她不敢做針線活,畢竟檀越那件事兒實在是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可好不容易熬出來的羹湯,端到書房,檀越看見了也不許。


    這不準,那不許,微微氣唿唿的拋下一句:“你太討厭了,哥哥。”


    便打算奪門而出,卻被檀越一把攔腰抱住。


    微微做不出撒潑打滾的事情,隻能偎在他的懷裏,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氣悶的不說話。


    檀越抱住微微,他很喜歡這樣把妹妹摟在懷裏的感覺。


    下頜頂在微微的頭頂,長臂攬住她的身體,自肩膀往前麵胸口處放置,檀越完整的將她包裹在自己的身體裏麵。


    微微卻覺得太熱了,有點喘不過氣來,她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了:“哥哥,你抱得我好悶。”


    聲音悶聲悶氣的,看來是真的熱。


    檀越這才放鬆了一點,將她置在自己的膝上。


    兩人已經長大了不少,尤其是檀越,正是成長的期間,他又習武,整個人就好像被澆築的樹苗一樣,迅速的吸收營養,拔高個子。


    現在的他站出去就和普通的成年人一般高度,隻是樣貌還是少年的俊秀,也許是仇恨,讓他的眉眼深處藏著一股戾氣和欲擇人而嗜的殺意。


    在微微麵前,他很好的收斂了起來,像個普通的哥哥一樣開玩笑:“妹妹如此善解人意,哥哥實在受寵若驚。”


    微微冷哼了一聲,把頭撇在一邊,不想看他。


    檀越隻是將她在廚房裏沾上了鍋灰的頭發,以指代梳,整理幹淨。


    他的力度不大不小,很是適中,微微的一頭長發被養護的極好,泛著鴉青的光澤。


    許是剛剛練完武,檀越的身上還帶著冒騰的熱死和汗意,他的汗水侵透一層黑色的練功服,腰間係著同色的腰帶,越發顯得腰細腿長,翩翩少年。


    檀越將微微料理整齊後,也沒有將她放下,依舊置在懷裏,就著這個姿勢將她放在書桌上的湯蠱輕輕拿起。


    冬瓜排骨湯,被燉的極為濃厚,微微原本是特意趁熱拿來想給檀越補補身體。


    隻是剛才的一番折騰,這熱湯也變涼了,湯的表麵結了一層油垢,看起來便不是那麽有食欲了。


    拿起勺子,檀越欲往嘴裏塞去,卻被微微瞪了一眼:“都已經冷掉了,還喝什麽。”


    “我去熱一熱。”說罷,便想下來,卻被檀越阻止了,他雙手如同鐵擎,牢牢的固住。


    邊解釋的說道:“何必那麽麻煩,用內力加熱一下便好了。”


    不過須臾之間,羹湯再次泛起熱死,汩汩的冒著氣泡。


    檀越不動聲色的看著妹妹,眼裏是悄悄地期待,沒想到微微卻一臉狐疑的問道:“哥哥,那你方才幹嘛不這樣,還傻乎乎的直接喝?”


    檀越:“……”


    總不能告訴妹妹他隻是想故意炫耀一下自己的內功吧,檀越羞赧的正了正臉色,而後矜持的把湯喝完了,一滴不剩。


    微微抿嘴笑了笑,哥哥方才的窘迫她早就看出來了,隻是故意說出來梗他一下而已,誰叫他總是那麽的擅作主張。


    ……


    檀越進步神速,雖然不知道他的實力在江湖中到底排行多少,可是微微卻是見著他一次比一次的步履匆匆,還有身上的血腥味,哪怕洗了澡也揮之不去。


    江湖中人,手上總是人命的,微微知道,父親也曾是如此,可是看著檀越如此,還是有點心情低沉。


    報仇二字,說起來簡單,可是真的做起來卻是難於上青天,再加上他們根本不知道敵人的麵目身份,難以稽查,更是難上加難。


    兄妹兩的見麵也愈來愈少了,微微舍不得哥哥,卻也知道好男兒誌在四方,又怎能囿於閨閣之中。


    他是雄鷹,自將翱翔,微微能做的便是不當他的累贅,不做他的絆腳石,讓檀越能夠放心後院之事。


    在顧家堡,他們呆了五年,五年的時光讓他們都成長了很多。


    檀越已經是個少年人了,他的身上沒有年輕人的浮躁,沉穩下卻有著隱埋更深的戾氣。他變了,卻也從未變過。


    這五年裏,檀越已經積攢出了一筆不小的財富,他想帶著妹妹離開顧家堡,饒是顧夫人沒有苛待他們,可終究不是自己的家,待著還是萬般不自在。


    而現在,檀越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足以庇佑妹妹的安全。


    和顧夫人及顧氏兄弟拜別後,檀越兄妹迴到了無憂山莊。


    時隔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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