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有些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快。


    原本北冥幽月是想最晚在第二天日落前護送騰薑離開薊城的,可沒想到在她剛踏出騰家小院的時候,王宮中的細作便再次傳來消息。


    樂毅逃了!不錯,這個堂堂燕國的上將軍在被剝奪軍權,返迴王都麵君的半路上,居然轉而向西借道河間城去了趙國。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北冥幽月一時間都有點猝不及防。


    自己派去通知的人應該還沒來得及與之接觸,樂毅果斷逃亡趙國,想必在薊城也有自己相應的消息渠道。


    然而緊隨而至的另一個駭人的內部消息,卻是真正把她給整懵了。


    王妃,也就是常威的生母突然死了。在被宮女發現的時候,是用腰帶吊在了房梁上。


    這兩個事件相繼發生的結果隻能促成另一個必然結局。


    那便是更加佐證了常威非王室血脈的事實,然這也間接加速了其死亡的時間。


    剛剛關上的門再次被敲開,北冥幽月飛一般的衝迴到大堂之中。


    這時候魏青雀和騰薑兩人還在消化剛得到的信息。這時候見北冥幽月去而複返,還沒等開口詢問便聽其喊道:


    “事情有變,趕緊出城!快,馬上收拾東西,帶上必要的幹糧銀錢既可。


    我的人已經在外麵了,他們會負責護送你們過灤水河!”


    聲音之急促,態度之嚴肅,頓時把兩女給嚇了一跳。


    “還愣著幹什麽?快!我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今晚我就必須展開對常威的營救,顧及不上了!”


    北冥幽月語氣的焦急他人自是聽得出來。騰薑二話不說趕緊喚管家進來,把要準備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這管家是跟在府裏的老人,年輕時也是行伍出身。所以做事也不會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薑姐姐,我跟你一塊走。隻要入了魏地,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不用怕!”


    魏青雀也知道事情嚴重性,這話也不是她亂誇海口。堂堂信陵君魏無忌的獨女,入得魏地,憑借其父的賢名她隻要隨便嚎上一嗓子,可以說就連大街上的流浪狗都會過來幫忙吼兩聲的。


    於是乎騰家小院頓時動員了起來。當然了,老管家辦事還是很可靠的。


    大部分的奴仆都隻知道小姐要出遠門,隻有少數一兩個人才被告知一點端倪。如此一來看似十分緊急的事件,從外麵看上去卻依舊井然有序。


    短短的半個時辰內,魏青雀和騰薑已經各自換上了一身粗布男裝。


    門前馬車早早就準備妥當,基本上沒有帶什麽,兩個簡單的包袱丟進裏頭便立即往城外趕。


    駕車的是老管家,兩名家仆跟在後頭。才剛駛出東街,便有七八名勁裝打扮的年輕人貼上去跟隨。為首帶隊的赫然就是鐵三狗這廝。


    然而騰家小院發生的動靜又怎能躲過一直在門外監視的暗樁。


    北冥幽月前腳才來訪,後腳就已經匯報到了公子丹耳中。


    跟何況此時又是包袱又是馬車隨從的,這不明擺著要跑路麽?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支由二十名死士組成的隊伍,在徐昭的帶領下突然從公子丹府邸騎馬直往東門外追去。


    如此有樂趣的事情,原本公子丹是打算親身參與進去的,可燕王急招群臣入宮的命令也同時下達到麵前,無奈之下他也隻能趕緊收拾妥當入宮麵君。


    根據隨行樊樾的估計,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入宮必然是燕王要行廢儲之事了。


    薊城形勢頓時變得波詭雲譎,以公子丹為首的勢力,又以宰相樊樾馬首是瞻的眾多朝臣,還有已經依附在常威身上的豪門世家。


    幾乎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反應最為敏銳的便是居住在城門附近的百姓們,隻因此時城門衛已經開始下令提前關閉城門,巡城禁軍亦是開始淨街實施臨時管製。


    很明顯,鐵三狗也沒意料到此時城門會提前封鎖,原本隨行七八人隻是負責護送至灤水河,如今恐怕是不能了。


    “城內恐有變故,你們幾個先行迴城支援主人,馬車暫由我護送便可!”


    鐵三狗隨即下令,聲怕晚了連城都迴不了。令行禁止之下,幾個人絲毫沒有猶豫立即就掉頭往迴趕。


    果不其然,剛踏入城門的那一刻,薊城東門徹底的就被封鎖起來。


    前頭馬車內騰薑和魏青雀這時候也察覺到身後的異樣,當她們探頭看見驟然關閉的城門後,兩人的臉色瞬間都變得有些蒼白。


    “莫再猶豫,如今必須趕緊渡過灤水脫離薊城範圍才要緊。”


    鐵三狗幾步狂奔上前,搶過老管家手中馬鞭就奮力往前一甩。


    啪……


    鞭子重重落於馬臀之上,雙轅駑馬吃痛之下四蹄翻飛拉扯著車駕拚命往前奔跑。


    也就在馬車駛離不到一刻鍾,原本關閉的東城門再次被打開,二十名死士騎馬蜂擁而出,直奔灤水河方向。


    對於手持宰相手令的徐昭,叫開一扇城門根本不需要費多少力氣。


    “追!剛才詢問過城門卒了,他們才剛走不過一刻鍾!


    公子有令,留下騰薑淑女,其餘人格殺勿論……”


    出了城,徐昭等人便無需再遮遮掩掩,擺明了車馬就是為殺人搶人而來。


    馬鳴風蕭蕭,一人一馬與拉馱的車駕比起來,速度差距自然十分明顯。加上冬日道上又積雪頗深,更是影響巨大。


    雖然提前跑了一刻多鍾,但還是免不了被追上的命運。


    眼看著前方就是寬闊的灤水河,鐵三狗已經來不及探查河麵冰層厚薄了。


    “駕……駕……”


    沉重的馬車直接躍於冰麵上,壓得下方不斷傳來哢哢的爆裂聲響。


    冰麵濕滑,馬蹄落在上麵很容易就會打滑摔倒。然而有車具套住的駑馬反而更容易穩住身形些。


    加上冰麵要比道路平整得太多,所以剛剛險些被追上的騰薑等人終於把距離重新給拉開。


    顯然徐昭等人並沒有考慮過這個事情,無奈之下隻能全員下馬奔跑。眼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馬車,也唯有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灤水畢竟隻是一水係支流,寬度大概也就三四裏的樣子。


    這樣一點距離。根本就不足以支撐擺脫背後的追兵。


    於是鐵三狗果斷決定分路逃走,在進入視野盲區之後,以自己為餌駕車將人引開。而騰薑和魏青雀等人則迅速由小路入林躲避。


    麵對漫過腳踝的積雪,於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騰薑來說簡直就是場噩夢。就算是向來瘋慣了的魏青雀,此時亦是艱難異常。


    不過想到背後那殺氣騰騰,直奔自己而來的二十餘死士,卻是容不得她們有半分矯情。


    徐昭等人最終還是脫離了灤水冰麵,入眼處卻早已不見了馬車的蹤跡。


    不過他並不那麽當心,車過留轍,地麵上頗深的積雪足以替他們指明追擊方向。


    對於此行徐昭是勢在必得的,他很清楚今日過後燕國會是怎樣的一個形勢。


    常威被廢已成為必然,公子丹被封儲君也是時間的問題。


    而前方馬車上的那個女人,她對於未來燕國國君來說是何等意義毋庸置疑。這段時間以來,騰薑二字已然成為其心中欲望的根源。


    而他身為宰相府中一個無權無勢的門客,之後是否能夠一飛衝天便全係在騰薑此女身上了。


    “追!快追!公子隻要騰薑淑女,其餘人都給我殺!殺!殺!”


    前途似錦在望,徐昭雙目已然通紅。此刻他早已翻身上馬,雙腿猛磕馬腹往前直飆。


    身後死士見狀亦是不敢怠慢,也即刻紛紛追了上去。


    這些人當中,其實不乏善於追蹤覓跡的高手,在又複行二三裏之後,立刻就有人辨認出車轍深淺的不同。


    “停下,痕跡有變,對方恐已分兵!”


    一聽這聲示警,徐昭頓時打馬而迴下令仔細查探。


    果不其然,位於樹林邊緣的地方,赫然發現有故意清除過的足跡腳印,然而車轍卻是往山道向遠處延伸的。


    “隊長,從車轍痕跡深淺判斷,肯定有人從車上下來奔往林子中。


    而且這裏也有許多掩飾過的腳印。”


    徐昭上得前來果然見到許多樹枝剮蹭過得劃痕,不過仔細辨認一番的話,還是能夠勾勒出些腳印的。看得出來做這些的人顯得很是匆忙。


    “你們幾個不要停留循車轍追過去,其他人跟我入林子追。無論他們搞什麽花樣,今天定要將騰薑淑女帶迴去獻給公子!”


    徐昭的應對很簡單,逃入林中的人定然是步行,他親自帶人追應該很快就能追上。


    若是其中沒有發現騰薑,那麽再迴頭追馬車也不遲。沒辦法,誰讓人多就是有這樣的優勢。


    與此同時,騰薑在魏青雀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樹林中拚命的奔行。


    而原本一起跟著的兩個仆役,如今卻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逃之夭夭。


    如今隻剩下一路罵罵咧咧的老管家,裝著幹糧和財貨的包袱也被那兩個沒良心的給順走了。


    “小姐,老頭子我不行跑不動了!你們先走,我來替你們擋一會!”


    管家年輕時也是提刀當兵的,這時候從腰間抽出把短劍,臉上滿是決然之色。


    “不行,要走一起走!你留下的結果隻能是死!”


    騰薑語氣堅決,雖是女流之輩但到了這一刻倒也不懼一死。


    “要死老奴早該死了,如今多活了二十幾年,可全賴將軍之恩。


    小姐莫再多言,老奴留下斷後你們或有一線逃脫的機會,若是一塊留下那隻能死路一條……”


    話畢,這老管家頭也不迴已是轉身往來時方向走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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