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戰的原因原因有二。」


    觸子挺直起身言之鑿鑿的向齊王解釋道:


    「其一,中邑城糧倉被焚,我軍沒有足夠的糧食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五


    其二,五國聯盟伐齊,必定是謀劃已久。齊國若非傾盡舉國之力不能勝之。而那時候可戰之兵隻有三萬,青壯百姓沒有時間征召訓練,所以齊國迫切需要的不是去把失去的城池奪迴來,而是緩衝時間。


    所謂失人存地人地皆失,失地存人地或可得。於是臣下令濟水以北所有能戰之兵卒全數退往南岸。


    以濟水為天險,依托平陵高宛兩城構築沿河防線。為的就是讓齊國有時間動員百姓集中物資好上下一心共赴這場國難。」


    說到此處,原本殺意騰騰的齊王漸漸端坐下,慍怒之色亦退了不少。


    「拒城而守以待後援,你那時候尚有三萬兵馬,浮陽城防堅固,堅持個三兩月總是可以的吧?


    若以此為基點再從後方調兵,想必局勢也不會糜爛如此!」


    又是一陣質疑,達子就是揪住觸子丟城失地這點不放手。


    「以一城為楔子吸引五國聯軍的兵鋒?這也太想當然了吧。


    他們隻需分兵圍困浮陽,其餘城池照樣該陷落還是得陷落。


    最有可能若以浮陽為誘餌來對後續支援圍點打援的話,那不成了添油戰了?」


    田單就事論事站出來反駁,齊王軍事素養也並非什麽都不懂,稍微一思索便知道誰的分析更有道理。


    「王上,下令退守濟水南岸其實還有另外一層優勢的。


    五國聯軍看似蓄謀已久,可真正是否一條心卻是未必。


    他們戰時或者可以同仇敵愾,可涉及到利益分配定然會是另外一番勾心鬥角。


    把濟水北岸二十餘城這塊大肥肉丟出去,足以讓那五隻鬣狗相互撕咬爭奪心生嫌隙。


    而事實也是如此,根據近日細作探報,燕趙兩國已經為了爭奪財貨土地發生了幾次小衝突。


    長此以往,聯盟分崩離析隻在頃刻之間。


    反觀我軍,在這段時間裏已經完成了全國動員。大量物資,器械,兵員已經陸續抵達濟水沿岸。


    據臣估計,五國二十萬聯軍應該在等天氣轉冷濟水結冰後渡河,而直到目前為此,我軍已整頓大軍三十萬嚴陣以待!


    以我軍萬眾一心去對抗五國的各懷鬼胎,到了哪時方可一戰定乾坤。」


    直到觸子將自己的意圖全部闡述完成,上首的齊王臉上才終於露出近一個多月來第一抹笑意。


    齊國方麵最後的君臣顧慮已經解除。反觀五國聯軍這邊,正如觸子所言,齊國拋出去的肥肉實在太大,發生分贓不均的事情又豈隻是燕趙兩國。


    如今五國所占領的地盤犬牙交錯,之間產生摩擦是必不可少的。


    魏國現在已經重新奪迴馬陵故地,這是個別具意義的地方。也正是在這裏,當年孫臏大敗龐涓,致使魏國幾十年來都要仰齊國鼻息。


    不僅是馬陵,以北的陰安,薛陵,平邑都被歸入魏國領土。


    而借道魏地的秦國則是占據聊城,清氏,安陽三城。就連出師不利的韓*國也奪了博陵,至於趙國則拿下了河間,平原,高唐,靈丘四城。


    顯而易見,就魏,趙,兩國都是分得四城。就連燕國也是在前不久奪了饒安,加上平舒,中邑,浮陽亦是四城。


    隻有他堂堂的秦國隻有三城之地,這無論是在麵子上還是利益上都說不過去。所以他們便又盯上了軟柿子韓*國欺負。


    無他,這個小夥伴實在太不給力了,打個平原城還打不下來,又哪裏還有臉分得博


    陵之地?


    在秦人邏輯裏,有功勞才能有所得,你韓人連個城都打不下來又哪裏有臉來分贓……不……是享受勝利果實。


    所以就應該要點臉皮把博陵交出來,然後在之後的大戰中好好奮發努力,這樣才是可以繼續玩耍的好夥伴嘛。


    如此逮著一隻羊擼毛,韓*國自然是不肯的。憑什麽大家一塊來「打劫」的,你們一個個敲骨吸髓吃得肚滿腸肥,而自己好不容易撿點殘羹冷炙都不被允許。


    寶寶心裏苦,寶寶實在是不開心啊!如此一來自然得找他之前的老大哥趙國跟魏國來撐場子了。


    燕國一看,哎呦這要糟呀。仗才打了一半,老子的仇也才報了五成,大家可別因為這點利益就先鬧起來啊!


    於是在燕王喜的授意下,便有了昌國君樂毅奉命來當這個和事佬。


    饒安城,此時備足禮樂準備迎接其他四國主要將領的到來。今日樂毅在原城守府裏做東大擺宴席,並把目前占領區能請到的最好庖廚都找了過來。


    酒水自然是燕國這段時間時間最為有名的「薊酒」了。要說這「薊酒」的釀造工藝,那還是當初秦國公子贏昊贈予燕相樊樾的大禮。


    而短短的兩年時間,樊家因此酒獲利無數,甚至連燕王喜聽說後也是羨慕不已。


    前事暫且不表,今日樂毅為了彰顯誠意,居然站到來到府門之前親自迎客。與他一塊的還有最近風頭正盛的先鋒將軍騰超,另外一個則是他的家臣兼老部將雷圖。


    很快,首先前來赴約的是趙國老將廉頗。遠遠騎馬而來的老將軍便看到了府門之外的樂毅,愕然間也是不敢托大趕緊下得馬來。


    人家身為統領一國兵馬的大將親自出迎,這樣的麵子給得確實足夠大了。雖然兩國之間關係並不咋滴,平時也是經常在邊境發生摩擦。


    但人家既然給臉了,那自己也得給對方留個麵子。這無關乎身份,而是個人最基本的修養。


    「老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毅有失遠迎還望老將軍見諒。」


    樂毅姿態放得稍低,這同樣無關乎身份,而是真正把對方看成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者。


    的確,廉頗之名天下誰人不知。樂毅年紀較之要年輕許多,從其臉上的欽佩之色也不似作偽。


    「哈哈哈哈……樂毅將軍客氣了!不過稱唿老夫為將軍就將軍吧,為何前麵還要加一個老字呢?


    老夫看起來真就很老麽?」


    廉頗哈哈大笑著把馬鞭丟給親兵,兩步上前來就拍著樂毅肩膀打趣道。倒是還看不出來,這位聞名於世的將軍還是個自來熟。


    樂毅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隨後又是拱手笑道:


    「是毅失言了,將軍威武雄壯一點不遜雙十壯年……」


    「哈哈哈哈……這還差不多!我說,你這裏有酒麽?」


    樂毅聽了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


    「有!當然有!而且還是好酒!」


    「哈哈……有酒就好,快快帶我進去,先整兩壇子來暖暖肚子。這鬼天氣,立秋才剛過,北風就刮得人臉疼得厲害……」


    「將軍快快裏邊請,來人,上酒,上好酒……」


    雷圖趕緊上前將廉頗引進內堂,而樂毅抱了聲歉後繼續站門口迎客。


    沒辦法,他也不想當這個迎賓小廝,實在今天主要是調和各方麵矛盾。


    其他人為的是瓜分利益而來,唯有他燕國是要真正滅了齊人國祚的。


    想到達到這個終極目的,沒有其餘幾國的助力是萬萬無法辦到。


    思緒之間,遠處又有一隊人馬前來。與之前廉頗一樣,當看到樂毅站在門口之後早早就下了馬改


    為步行。


    「申某遠來叨擾,怎能勞煩將軍出門相迎?將軍實在是太客氣了!」


    來人是韓*國此次帶兵大將申時行。國家有沒有實力,其實從此時的語氣便能看出一二。


    「將軍客氣了,趕緊裏邊請!毅已經備好薄酒,將軍先行休息一下!」


    沒有多少客套,申時行便被騰超帶了進去。燕韓兩國隔著個趙國,本就沒什麽交集。要不是涉及到五國聯盟,說實在的,燕國還真的不太看得起這樣一棵「牆頭草」。


    又過了幾刻鍾,來的便是魏國大將魏忠。樂毅同樣是好一陣客氣寒暄,最後才讓雷圖將人領了進去。


    至於老大哥秦國,這樣的彪悍人物自然是要壓軸出場的。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樂毅以為這次自己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一睹名聞天下將軍白起風采的。然而沒想走在隊伍前麵的卻是個十八九歲的俊朗少年。


    與之同行的也是個年齡不大的年輕人,看著也就是剛剛踏入而立之年。不過就是給人的感覺總是沒睡醒一樣,眼睛老是半眯著。


    這個人樂毅卻是認識的,相國蘇秦。若是說之前各國對蘇秦這個名字仍顯陌生的話,那麽直至今日,這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可以說是天下誰人不識君了。


    「哈哈哈……將軍這是在等我白起將軍吧?不湊巧得很呐,將軍前些日子親自前往濟水勘探地形去了。


    今日隻有我們兩個,應該是夠資格參加吧?」


    「蘇相國說的這是哪裏話,若是您都不夠資格,那麽天下又有誰夠資格。


    算起來,您如今還是燕國的宰相呢?」


    樂毅連忙拱手行禮,眼角不經意間卻是看向蘇秦身邊的年輕人。樂毅確定自己是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的。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迴事,從剛才到現在眼睛都在自己身上來迴的掃,看得他實在是有點渾身上下不舒服。


    不過想到既然能代表秦國而來,想必身份也低不到哪裏去。於是也是笑著客氣的拱手問道:


    「不知這位是……」


    「我叫贏昊,乃秦王之長孫,家父贏異人。久仰將軍大名,今日得見,果然是威武不凡呐!」


    贏昊拱了拱手,語氣不卑不亢的。隻是眼睛依舊在樂毅身上打量個不停。


    不怪乎他失態,而是站在眼前的可是燕國名將樂毅啊!


    這個家夥可是在贏昊有限的曆史知識中少數記得的人物之一,如今得見,還不得仔細看看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


    事實證明樂毅也跟白起一樣,都隻有兩隻眼睛兩隻耳朵一張嘴。


    要真說有什麽不一樣的,那應該說戰國名將都有個共同點,那便是都長得很帥。


    放在後世,妥妥的寶藏大叔,而且是上至廣場大媽,下至非主流蘿莉都無法抗拒沒有什麽抵抗力的那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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