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場夜間突襲戰,愣是打成了一場用人命堆疊的攻堅。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早早的就利用弓箭遠程覆蓋,畢竟本來的目標就很明確。


    然而現在雙方在拉近到百步之內,齊軍再想組織起有效的遠程攻擊基本上是不可能了。無論從人員上還是射擊頻率上都是無法達到壓製的結果。所以隻能是采用白刃戰,以人數上的優勢快速的破防。


    不得不說齊軍兩個卒的軍官軍事素養還是挺不錯的,臨時做出來應對策略也很是正確。


    如果換做是其他沒有準備的軍隊,必定會被突進到百步之內,兩倍於己的敵人很容易就能攻破防線。


    可世事哪有那麽多如果,麵對布置齊全,以大板車為依托的臨時防禦工事,可以說在目前簡陋的條件下,孤夜已經把它的防禦功能發揮到了極致。


    此時的齊軍,在遭到一波遠程拋射之後,再次麵臨另一波箭矢平射。


    沒有盾兵護衛隻求快速接敵的情況下,造成的結果就是跑在最前麵的那一排士兵又被無情的收割。


    五十步內人體硬接軍中製式弓完全拉滿的動力,哪怕是身著皮甲,鋒銳的箭頭也是能輕而易舉的破開貫入血肉。


    由於能見度低,所以這波盲射收效也就殺傷了十幾人。但這跑在最前排的十幾個人倒下,造成的連鎖反應卻是要比弓箭殺傷要大得多。


    夜間放開速度突襲,可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首先從地形上必須是要在平緩地帶。如若不然,這麽多人在全速奔跑,在無法視物的情況下,非常容易就會造成踩踏。


    而此時前麵一排齊軍被射倒在地,屍體便間接的在平地上形成了幾道障礙。後麵隨之趕上的人不出意外的自然被絆倒在地。惡性循環之下,孤夜發動的一波平射幾乎就能阻擋住這個方向進攻的壓力。


    “丟火把……滅火堆……”


    孤夜又一聲令下,屏障內所有火堆的樹枝木材全被丟了出去,剩下一點火光,也都迅速用沙子給覆蓋住。


    星星點點被拋飛的火光哪怕再微弱,可也是映照出了來敵那一張張猙獰嗜殺的臉龐。也就在這時候,弓箭手終於抓住這個機會終於確定了基本攻擊方向。


    根本不需要孤夜再次下達命令,所有人都是下意識的鬆開手指,將早就拉滿的箭矢射了出去。


    無差別攻擊,每個人都以第一眼看到,自認為最有價值之人作為目標。這一個多月來,他們每天訓練的便是這個。於是乎,那些蹦躂得最歡的人可就倒大黴了。


    所謂擅遊者先溺,孤勇者易夭。這些人表現得如此出色,跑在隊伍前麵喊得那麽大聲,試問這些孤夜專門強化過辨識反應能力的弓箭手不射你射誰啊!


    如此便導致了一個結果,有的家夥麵對的可不是一支冷箭,而是七八支乃至十幾支同一時間同一方麵覆蓋而至。


    如此一來哪怕是舉盾也沒用,刀盾手的盾牌並非結陣時的陣盾,隻能護住要害而已,並不能將全身遮擋。


    所以一支兩支箭矢被擋了下來,可其餘的都是擊中目標。哪怕不是要害,但也能將人射倒。


    當然了,過於集中的箭矢不可避免的就造成殺傷人數有限。奈何這些人的身份特殊啊,不是伍長兩司馬,便是軍中表現比較突出屬於精神領袖的那一類。


    於是乎齊軍這攻擊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許多。要不是天色還未亮,有些膽小的見到可能立馬就要掉頭跑路了。


    雙方之間百多步的距離,其實也就十幾個唿吸的事情。無論前麵造成的殺傷如何,最後該撞上來的還是無法避免。


    十步之外齊國的投槍手已經開始將手中短槍往屏障內投擲,落於三十步外的弓箭手也開始向天空拋射箭矢壓製,以圖掩護己方人員攻堅。


    一開始是怕打草驚蛇,而如今偷襲已然變為突襲,那麽自然也就再無顧忌。


    “上方來箭……舉盾……”


    孤夜的眼力要比正常人強上很多,在齊軍展開反擊的第一時間便給眾人示警。


    所有刀盾同時舉起手上的盾牌,而其餘人員則是迅速下蹲躲在下方。


    哚哚哚哚哚……


    並不密集的箭矢和投槍撞擊在盾牌之上,並不能起到很好的殺傷效果。絕大多數都被擋了下來,也隻有運氣不好的一兩個人被縫隙中漏下來的冷箭傷到,但也並不致命。


    刀盾手算好了對方的攻擊間隔,很是及時的撤開了頭上的盾牌,而這時候早就準備好的弓箭手瞬間起身放箭。


    不過這一迴的效果平平,由於敵方已經將隊伍拉扯成三段,並且丟出去的火光熄滅再次無法確定對方位置,於是殺傷其實很是有限。


    然而這個時候齊軍已經開始攀越上外圍的板車,不到一丈的高度起到的攔截作用其實很有限,稍微一個助跑也就跳上來了,能起到的作用也是緩衝一下速度而已。


    “殺……”


    率先攀在麻袋上一個齊國士兵大喊著就要往下方的燕軍撲去,可就在其雙膝半曲還未來得及發力的時候,下方一杆長槍突然從盾牌中伸出,瞬間捅穿了他的小腹。


    槍頭入肉三寸,剛好沒到簪頭便被迅速拔出,腹腔內的壓力瞬間一擠,就連腸子都給帶出大半截出來。


    “啊……”


    直到此時,這個家夥才反應過來要用手去捂住破麻袋般的肚子,然而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全身力氣一泄,整個人便倒頭栽下。


    這聲慘叫注定隻是一個開始,作為第一道防線,長槍的拒止作用是非常明顯的。出槍的快準狠練了這麽久可不是白練的,隨著不斷有人從板車上掉下來,屍體快就堆積了許多。


    不過躲在最中心的那幾個輔兵和民夫早就得到吩咐,這時候趕緊貓腰上前來到屍體旁,用匕首補上兩刀之後便開始往後拉,把地方再次清空出來不至於影響到同袍的發揮。


    可是人數畢竟處於劣勢,隨著第一個齊兵成功從車上躍入陣中,處於中間防線的刀盾兵則不得不放棄防禦頭頂的箭矢,轉而用盾牌去擋在長槍兵麵前形成另一道防線。


    而這樣的選擇便使得全員徹底暴露在對方弓箭手的殺傷之下,一時間流矢亂飛,第五卒終於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傷亡。


    “胖子,護住我……”


    就在此時孤夜手持長弓突然從軍陣中躍出,早就引而不發的三支箭矢瞬間發射。


    三箭齊發,頓時麵前的視野便被清空出一個缺口來。此刻旭日已經自天際破雲而出,這也使得齊軍後方的弓箭手開始完全暴露在孤夜的視線之內。


    三十幾步的距離,硬弓完全沒有必要全部拉滿。孤夜再也沒有任何猶豫,頓時手如彈箏接連勾弦而射。


    嘣嘣的震顫聲幾乎連成了一體沒有間隔。如此施為的結果便是齊軍後方那些弓箭手接連不斷的倒下。這個速度很快,短短的幾個唿吸時間便收割了七八個。


    而且這個過程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流矢射中,有庖碩的大盾在,孤夜可以從容的將自己的箭術發揮到極致。


    不過此刻那些攀爬上板車的齊兵,也發現了對方軍陣中出了這麽一個恐怖的存在。自然而然的便會把攻擊的目標鎖定在其身上。


    這樣一來,孤夜前方的那些兵卒的壓力就突然直線上升。長槍根本來不及去阻攔那些蜂擁而上的敵人,越來越多的齊兵從這個方向衝擊,前頭的刀盾兵也漸漸無法紮根在原地出現後撤現象。


    齊軍的兩個卒長,也從沒有想過這次突襲的傷亡會如此之大,見到滿地哀嚎不斷地同袍和被箭矢射穿的屍體。說實在的,他們是真的想退兵了,之所以還在猶豫,隻不過是心中著實有些不甘。


    而就在此時對方敵陣上隱約出現的缺口,終於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於是決定再全力衝殺一次。沒有了黑暗的籠罩,也使得其膽氣壯大了不少。畢竟這時候在人數上還是占據優勢的。


    黑壓壓的士兵如同蟻群不斷地向那“圓形堡壘”侵蝕,隻要能破其一點,那麽整個防禦圈就會轟然倒塌。而此時正是讓他們看到了這個突破點,於是就再容不得半點猶豫。


    “兄弟們……燕狗頂不住了!所有人跟著我衝啊……”


    “殺呀!滅了燕狗……”


    兩個卒長不約而同的集合起身邊最後一點兵力,然後雙雙朝孤夜所在的正麵衝殺過去。


    見到這情形,作為主將的孤夜隻是麵露冷笑。若是真隻有這點準備,那就太過小瞧人了。


    突然間,板車底下堆積的碎磚斷木突然被撥開,露出的空隙中二十幾杆長槍極為突兀的穿出。奮力往車上攀爬的齊兵根本就沒有預料到,自己的身下居然還會有此致命攻擊。


    一下子被捅傷捅死十幾人,衝擊的人群突然間就出現的斷節。等後麵的人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早已經越過板車與第五卒的刀盾兵正麵對抗的那些人,霎時得不到後續支援頓時就顯得後繼無力開始慌亂。


    衝陣講究的就是個一鼓作氣,就如同潮水拍岸連綿不絕,一旦節奏被打斷,那麽不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投入進去的人員也隻有被吞噬一途。


    第五卒的士兵見後手已經發揮作用,身上的壓力也驟然一輕。刀盾兵借此奮起,手中盾牌前推將齊兵反擠出去。


    由於身後便是板車,許多齊兵被擠得肩膀挨著肩膀,全然施展不開手腳。更加令人絕望的是,車下的剩下的民夫,同樣端起長槍從磚石的縫隙間又反捅了出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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