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城外,有一個不算太大的村圍。繞著山往下的小溪從村中穿淌而過,水邊的大槐樹對麵,曾經住著那麽一個小姑娘。雖然父母早逝,可卻有一個非常疼愛她的兄長。


    小女孩很是嘴饞,總愛惦記別的孩子手上那點東西。而每次兄長也總會鼻青臉腫的給她帶過來。


    那一天,村東頭石碾邊遇到一個老頭,人家告訴她很有學儒的天賦。於是乎第三天的早晨,兄長笑著將她送進了陽鳴先生的學堂,自己卻迴頭踏上了前往令支寨的路。至於那兩進兩出的祖宅,也從此不再姓蠻。


    三年之後,當小姑娘興奮的拉住兄長滿是老繭的手說自己可以去薊城讀書時,那個被東胡人滿山追殺好幾次,險死還生都沒有流下一滴眼淚的男人,卻是咧著嘴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像足了一個還穿著開襠褲的蠢孩子。


    終於,女孩如願以償踏上了求學路。臨行前兄長把老蠻家唯一留下來的吊墜塞到了她手裏。


    至於什麽傳男不傳女的規矩他才不在乎。因為東胡人越來越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便宜了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崽子。


    安平城的天太小,薊城的天很大。就連那拉車青驢都要比自己看過的顏色都要青。牆很高,門很寬,街上走的人都長得很好看。


    青澀的年華,懵懂的少女心。很快的,她在學院裏就遇上了那個風度翩翩的他。


    男人長得非常英俊,談吐文雅風趣,總能夠將女孩逗得很開心。


    男人很溫柔體貼,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不知不覺間女孩很快就淪陷了。她很開心,這是除了兄長之外第一個對自己這麽好的異性。


    女孩覺得很幸福,但是卻還不敢在信中提及到。兄長隔段時間送過來的銀錢也沒有花銷的地方,因為男人對此已經承包了一切。


    她已經完全信任了這個男人,甚至達到了可以將存還給兄長的錢交予保管的地步。當然,若是沒有走進那扇大門,一切或許應該會向著最為美好的結局發展。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男人說要帶女孩去一個地方。那裏有他的朋友和兄弟,想把她介紹給他們。


    女孩很高興,精心打扮了很久,甚至還戴上了兄長送的那塊家傳玉吊墜。她曾經聽人提及過,說若是一個男人肯將你介紹給他的狐朋狗友,那麽就說明那個男人是真心喜歡她,想娶她的。


    可是結果並不是女孩所認為的那樣。她隻記得當時被灌了很多酒,最後徹底神智不清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束縛在了一張大床上。最令她恐懼和羞恥的是,此刻自己居然是不著片縷的,且身體也是呈大字型的被捆綁著。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此刻正有一個男人舉著一盞大油燈,眼神如同林中饑餓的野獸一樣,正貪婪的俯視著自己。


    女孩大聲唿救,竭力的喊著那個男人的名字。然而滾燙的燈油就那樣一滴滴,無情的落在她的身上,幾乎瞬間就能燙出一個燎泡出來。


    疼得撕心裂肺的女孩不斷掙紮,可這注定了隻能是徒勞。那個陌生的男人終於壓了上來,一把就在胸前撕咬下了一塊肉。


    滲入骨髓的痛終於讓她將右手掙脫了出來。求生的本能使其迸發出全身力量狠狠的朝男人頭上砸去。


    然而她的手還沒有來得及落下。伴隨著又一陣劇痛,哢嚓一聲整條手臂便從中間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或許是由於女孩的反抗更加激起了男人施暴的欲望。一塊塊肉被其生生咬下來,而身體內部的撕裂感更加讓人生不如死。


    女孩不知自己到底經曆了多久的折磨,她隻記得當自己的意識漸漸渙散的時候,腦海中出現的是那個鼻青臉腫笑著給自己塞酸棗的兄長。


    許是迴光返照吧,最後的彌留之際,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攥緊了胸前的那顆兄長送給自己的吊墜……


    荒山頂,蒼鬆下,三個身影獨立殘崖。寒風吹過,鳥雀不敢嘰喳,身後的血腥味映襯著周圍的肅殺。


    剛才從身後那具屍體口中得知了蠻十娘的死訊,且還以那樣痛苦的方式被折辱至死,此刻的三人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殺人!


    他們指天發誓,馬湘樊衝之流,這兩人絕對會品嚐到這天下最為痛苦的死法。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誰阻誰死!哪怕要以整個燕國為敵,那也再所不惜!


    “孤夜……”


    沉默中,蠻九用那沙啞的嗓音率先開口。而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便被孤夜抬手打斷。


    “提都不要提,說出來便不是兄弟了。這事我來安排,一切聽我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種屁話不適合我們。小妹的仇,耽誤半刻老子都覺得晚!”


    做了這麽久的兄弟,孤夜自然是知道蠻九存的是什麽心思。無非是想撇開自己和庖碩兩個拖家帶口的一個人單幹。這種混賬話他一個字都不想聽,聽了也隻會徒生悶氣。


    “孤夜你就說吧!咱們現在要怎麽幹!那兩個混蛋抓住了,老子我非一寸寸將他們的骨頭給敲碎不可!”


    庖碩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從剛才口述出來小妹屍體的慘狀,他都無法想象當時究竟是經過了多麽可怕的折磨。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可以幹出來的事,所以敲碎全身骨頭這樣的事情,施加在這種人身上根本還遠遠不夠!


    “直接刺殺很容易,隻需要潛進洛邑城,下個毒或者放支冷箭足矣。可我不甘心,因為那樣太過便宜他們了!


    我要的是活捉,我要他們品嚐到小妹所受的痛苦百倍千倍!”


    雖然與蠻十娘素未蒙麵,可孤夜可以感受到蠻九發自心底深處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和仇恨!


    所以更知道直接了當的將馬湘和樊衝給殺掉根本就無法彌平其心中的那種痛。


    孤夜攬過蠻九的肩膀語氣很是鄭重。


    “洛邑城內束手束腳的,哪怕是殺了心裏還是不會太過痛快的。所以得讓他們動起來。你看看,這荒郊野外的,到時候小妹是如何受苦的,那咱們就重頭到尾給他們來上幾迴!


    別擔心我們,這裏是周地,不是燕國!家人肯定是連累不到的,放心!也不要有什麽內疚,做兄弟不需要存在這種負擔,一切都是應該的!”


    蠻九嘴唇囁嚅,正待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另一隻胖手便又搭上他又一個肩膀。


    “啥也別說了!孤夜什麽時候把事情辦砸過!聽他的就行,錯不了!”


    關於孤夜,庖碩對他的信心從來都是毋庸置疑的。


    “好啦,迴去吧!想要讓那兩個家夥從洛邑城那龜殼子裏走出來,有些布置還是得提前些。”


    孤夜說完迴頭看了看地上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嘴角不經意的露出一絲冷笑……


    次日清晨,洛邑城燕國使者下榻的別院中便收到了一份來自韓*國宗室的請帖。


    裏麵的內容大致便是宗室子弟韓非,代表韓王宴請包括公子丹在內所有同來的貴族子弟。


    對於這種非外交性質的聚會在這些上層精英間很是常見。公子丹其實桌子上還壓著另外兩份請帖,隻不過從層次上來說,韓非這張的份量最重。


    身為一國王子,對於這種級別的邀請肯定是無法拒絕的。哪怕如今燕國儲君並不是他,可這並不妨礙其繼續從各個渠道去累積政治資本。


    而作為此行除公子丹之外唯二數得上號的貴族子弟,馬湘和樊衝是必然會隨同出席。


    隻不過此時的樊衝心情有些沉悶,換做是平時,他是非常樂意往這樣的場合紮堆。隻不過聽到來人此時的匯報,那是啥心情都沒有了。


    一個卒的編製整整一百人去伏擊三個人,以逸待勞之下居然損失了一半多人手。


    雖然他在老君山看見那孤夜時便知道了這次行動的失敗,可卻未曾想過失敗的代價竟然會慘重成這樣。


    “嗬嗬……這便是我父費盡心血,秘密訓練了三年的死士?


    要錢給錢要糧給糧,三年來本公子省吃儉用養的原來就是這樣的廢物?”


    樊衝已經不知道該用何言語來表達此時心中的憤怒了。看著下首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死士卒長,他真的有股一劍將之捅個對穿的衝動!


    不過樊衝也知道,之所以會造成如此大的損失,其結果也不能全都歸咎於手下人的無能。


    怪隻怪那孤夜運氣實在太好又太狡猾,居然還能在這種必死之局中遇上另一夥想要殺他的人,甚至讓其從中鑽了空子。


    如今百人隊除去傷重者,餘下還有戰鬥力的大概在四十人左右。休整個幾天,待到迴程的時候再埋伏他一下,人數應該也還是足夠的。


    樊衝已經讓手下人開始在城內外打聽孤夜三人的下落,這會兒想必消息也該傳迴來了。


    “今晚你且先留在城內等待打探消息的人迴來,這一次本公子不再接受失敗。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這次絕不能讓那小子有命踏入燕國土地半步!


    若是再出差錯,你們這些人也不必迴來了!我們樊家可不會養這樣的廢物!”


    “諾!多謝公子給予小人將功贖罪的機會!此事若還不成功,那我們便都成鬼!”


    對於這樣的保證樊衝並不感冒。他要的是結果,至於這些人成不成鬼的根本就不在意。講真,別說是死去的這一半人,若是能用另外一半人去交換孤夜的命,他也是會毫不猶豫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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