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城外,旌旗蔽空。秦,齊,魏,趙,楚,燕,韓七個諸侯國的旗幟齊聚於城下。紅底鑲黃周字旗被簇擁在中間,或許也隻有這一刻這個垂垂老矣的大周王朝才能得到一絲當年的體麵。


    周赧王姬延立於戰車之上親自把韁,周圍精心挑選出來的虎賁軍打滿象征天子儀仗的刀槍斧鉞,金輅,象輅,革輅,木輅等禮器。


    看著各諸侯國的王子王孫以及各貴族子弟都屈居於自己身後,那股爆棚的虛榮感簡直是勃然噴發。


    “這老小子到底還要顯擺到什麽時候,還不出發是要請客吃飯咋滴?”


    玄黑色的秦旗之下,身為所屬身份最高的贏昊正一臉不耐煩的杵在最前麵。從日頭還沒從地平線冒出來就在此處站隊集合,如今這都快上中天了,沒想到依舊還在門口沒動彈。


    “我說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憊懶樣,好歹是個秦王孫,說不定以後就是秦王了。也不注意一下影響,這身後站著的可是咱們秦國大多數的豪門貴族子弟。


    作為王室成員,給你們老贏家塑造一個良好形象,你可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邊上的蘇秦沒好氣的揶揄道。跟著這家夥久了,就很難讓人再正經起來,如今連他說話都不負之前的文縐縐了。


    “少來,本公子就這個樣咋滴。”


    一陣風吹來,夾雜著雪籽打在旗幟上撲簌簌的讓人不經意打了個冷戰。


    “越看這老小子越不順眼,要不你迴頭跟我那爺爺說一聲,把這個周朝給滅了得了。到時候把什麽混沌鼎軒轅劍的全弄到鹹陽宮裏,想怎麽摸就怎麽摸,想感悟多久就感悟多久!”


    對於這樣的俏皮話,蘇秦向來是自動忽略的。若是真能滅的話,還能讓那姬延現在站那裏顯擺。無外乎沒有人想背下這弑君的罪名而已。


    若真動手,到時候絕對會成為其他六國共同討伐的目標。再說了就為個混沌鼎把自己弄成眾矢之的,誰都不想當這個傻子。


    雖說混沌鼎確實真的可以幫助感悟道韻屬性,不過個人能力的勇猛在動輒幾十萬大軍廝殺中,起到的作用其實真的很有限。


    事實上在場的不光是贏昊不耐煩,其他幾國來的那些所謂的翹楚也是個個麵露厭煩之色。或者說,這些人原本打心底就已經對那麵周王旗失去了僅有的一點敬畏。


    若是說如今還有誰會去對這個糜爛的大周王朝還表示尊敬,那麽也隻有此時站在旁邊的儒家荀夫子這一行人了吧。


    當然了,姬延想要刷存在感,作為天下學院名義上的幕後投資人,自然是要給各家學派發放幾個名額的。


    不過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個天子,自是不會單單為了刷存在感而給人免費接觸混沌鼎參悟屬性的機會,其實看看這時候站在各國王室後麵都是些什麽人,就大致可以認清其用心也是挺險惡的。


    幾百年來,周王室對於各路諸侯國已經喪失了所有控製,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然諸侯王與其國內各貴族的階級矛盾也好不到哪裏去。


    基本上兩者之間都是保持相愛相殺的局麵。正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值得拉攏的朋友。周王室在失去對諸侯的掌控後,那便很是熱衷於扶植一些小家族。


    人的野心是隨著實力的增長而逐漸變大的。曆代天子的策略便是與其繼續讓諸侯們一家獨大,不如把其國內貴族們的野心都給激發出來,如此一來才能最大限度的削弱潛在敵人。


    要不從春秋至今幾百年,為何名存實亡的大周王朝沒有被人徹底推翻掉。難道就隻是因為那句不敢犯天下之大不韙?


    所以在接觸混沌鼎名額上,向來都是各國貴族子弟名額多,而王室隻是象征性的打發了幾個。意圖其實很明確,幾乎就是攤開了對那些人說,你們所謂的君主不願讓你們過分強大,把控一切鍛體藥物的流通。


    但是沒關係,一切有天子給你們撐腰。想要藥草這裏有?入得學院學有所成自會獎勵。墨痕屬性難以參悟?沒事,隻要名列前茅近距離接觸混沌鼎的名額送到你手裏。


    諸侯王們要強幹弱枝,那麽天子就給這些枝幹輸血。如此一來,多年的延續也就有了今天這幕盛大的光景。


    此次前往老君山,自然不會隻是讓那些有名額之人單單接觸混沌鼎參悟道韻屬性。更重要的一項還是各家學派聚在一起坐而論道。而參與之人當然是此次前來參加七國大比的眾多翹楚。


    總而言之,這幾乎可以說是近幾年來天下難得的一次大聚會,也是彰顯國家實力的舞台。


    啪啪啪……


    三個鞭花在空地處炸響,而鼓樂隨之也敲打了起來。終於又在演奏了近半盞茶時間後,那輛裝飾華麗象征天子王權的馬車終於開始動了。


    周王旗一動,各諸侯的王旗才都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麵,接著才是眾學派的門徒,一套程序安排下來,倒是有條不紊十分妥當。緊接著走在隊伍最後麵的,還有數不清的帳篷和裝吃食之類的板車。由此可想而知,這條隊伍人數得有多龐大。


    至於此地與老君山的距離,其實也就半天的路程,連朝發夕至都算不上。贏昊甚至還懷疑,是不是前頭的人到達了地點,後麵的人還沒能走出洛邑城的範圍。


    終於在幾個時辰之後,當某個罵罵咧咧家夥不情不願來到山腳下的時候才發現,那該死的姬延連聲招唿都不打,便已經自顧自的住進了此地的行宮。


    如此做派氣得贏昊當場就要發飆,恨不得他老子的老子現在就帶兵過來將那裝*逼的家夥給幹死掉。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他們這些諸侯王的子孫還算好的,也早有幾個宦官內侍等在這裏要將其引到行宮中早就準備好的房間。


    至於那其他人,說是什麽貴族子弟,那也隻能在這山腳下支楞帳篷,往後的三天時間裏,此地也是他們晚上落腳的地方。


    當然,這可不能說是姬延傲慢,實在是這些年來天子也是不好過。老君山上的行宮未曾修繕已經有些不堪入住了。


    要不是為了這次的盛舉特意讓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不然非得讓這些諸侯子孫們給笑崩了大牙不可。


    隨著後麵的物資陸續到來,原本駐紮在此地的上千虎賁軍便開始為眾人搭建臨時住所。


    看著周圍這些個裝備老舊,毫無朝氣的士兵慢悠悠的忙碌著,絕大多數人都是感到很是無語的。


    誰能想到傳說中的天子親軍怎麽成了這鳥樣,這與早些時候那些手持儀仗的兵卒可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就連贏昊都忍不住吐槽說這簡直是是“買家秀”與“賣家秀”的無情體現。


    不過這也說明了如今的周天子無論再如何打腫臉充胖子,都始終無法改變周王朝內部腐爛空虛的事實。


    嚴格意義上來說,把持儀仗的那些並不能算是真正的虎賁軍,因為他們隻是從現有的兵卒中特地挑選出來的,甚至連其姓氏都不是叫“虎賁”。


    不錯,“虎賁”是個姓。而虎賁軍的組成全是這個姓氏的族人。父終子及,世代皆屬於護衛天子的親軍。國之重器混沌鼎和軒轅劍自然也得是他們守護。隻不過幾百年過去了,之前能夠以一當百的虎賁族人,如今也落寞了。之所以能有今日近千人的規模,那還是天子省吃儉用拿其他人硬湊出來的。


    到這裏想必有人要問了,之前不是說好的支援各諸侯國貴族,破壞所謂的強幹弱枝計劃麽。如今瞧瞧連自己的親軍都是這幅鬼樣了,那還拿什麽去支援?有這個錢給自家軍隊換身武器盔甲他不香麽?


    其實剛才也都說了,這是曆代周天子都在幹的事情,往前的且不說如何,不過就目前的形勢,姬延不就是總拿混沌鼎出來做文章麽?還不是這玩意給別人摸摸沒啥需要付出的麽?要不為何學燕王喜搞比賽收門票開外圍?連當初拉攏孤夜也隻是區區拿出五十顆銀餜子的籌碼。


    堂堂一天子窘迫成這個樣子,其實在場的人心裏也都是蠻驚訝的。恐怕如今整個老君山範圍內,隨便拎出一個來都要比他要寬裕許多。這話雖是誇張之言,但也從側麵反應了事實。


    不過就在這樣的想法在大多數人心中開始固定成型的時候,真卻有三個窮得叮當響的家夥,終於千辛萬苦的在此刻踏進了老君山的範圍。


    “哎呦……孤夜孤夜。我肚子餓……”


    “餓就多忍忍,應該不遠了,到了地方自然有口吃的。”


    孤夜手上的短劍不斷揮砍破開擋在前麵的藤蔓樹枝。嘴上還要不停的安慰正處於極度饑餓的庖碩。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這麽喜歡吃為什麽當初下馬的時候不連帶著包袱一塊拽下來!


    現在好了,銀錢都在那裏麵,所有幹糧也都給丟了,你這個時候倒是好意思喊餓!”


    蠻九亦是餓得兩腳虛浮,但逮住機會他還是要罵幾句身邊這笨蛋的。


    “誰知道叫跑的時候都不能迴頭去撿包袱的!再說你不也是急著下的馬。”


    “還不是你一路總是要吃吃吃,我才會把包袱讓你保管!”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孤夜本還想著迴頭去打個圓場什麽的,沒想到就在此刻鼻翼間便嗅到了一股肉香。


    “哇!有人在煮肉!我聞到了!一定是在附近……”


    庖碩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跟之前半死不活的樣子仿佛是天上地下。


    噓……


    “閉嘴!先別吵吵!”


    孤夜使了個眼色,蠻九心領神會點了下頭後便貓著腰快步朝前方密草中鑽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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