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的靈氣對整個肉體的傷害是持續性的。淩遲這種酷刑無非是在身上割上三千六百刀,可現在孤夜身上有豈止三千六百道龜裂。


    最為恐怖的是這種骨骼肉體的龜裂是反複性的,“鍛骨草”的大量藥性將之愈合又被崩開。而孤夜卻又得讓這種絕望的痛感保持清晰,因為一旦失去了對痛苦的感知,那麽也證明自己已經死亡。昏迷是不可能昏迷的,這種對精神過度刺激的應急措施,在極端的痛感下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這樣萬刀剮身的過程不知持續了多久,反正當孤夜恍恍惚惚終於感覺到痛感消退的時候,外麵也已經過了兩輪日升月落。


    田埂小道之上,提著竹籃的小紅帽……噢不……是魏青雀扭著那規模龐大的屁股往小院裏走來。


    此時農園裏培育的瓜果大多已經開始成熟,農家那些弟子們這些日子以來也與這個愛笑的胖墩墩關係處得很不錯。平時幹農活的時候手腳總會有些磕磕碰碰,人家每次來看心上人也都會順帶著些藥膏藥粉過來給他們。


    這不,季節到了,現在魏青雀的籃子中可少不了各種新鮮好東西。特別是裏頭半尺長的葫蘆瓜,心想著待會就給孤夜先燉上。


    院門口高高掛著的牌子那是針對陌生人的,這自來熟的女人很是自然的便將之忽略。


    籬笆門打開,兩個房間的門都是緊閉著的,寒醜那間台階上都落了灰,也不知道多少天沒迴來了。


    魏青雀當然懶得管這些,也無需敲什麽門,兩步上前便要推門而入。


    哢哢……


    “咦?怎麽好端端裏麵上鎖了?”


    扣扣扣……


    此刻這個胖墩墩才想起了世上還有種叫做進屋先敲門的禮貌。


    “孤夜!開門呐,是我,青雀呀……”


    還以為某人大白天在睡懶覺的她並沒有意識到,此時床榻上的那人,在之前的兩天時間裏究竟經曆了什麽。


    如今不是他不想開門,而是全身上下那是半點力氣都沒有。痛感消失之後,伴隨而來的是強烈的體力透支,總而言之,這家夥現在跟個高位截癱根本沒啥區別。


    喊又喊不出來,臉上的肌肉神經被折騰了這麽久,現在想要重新操控似乎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就剩下兩隻骨碌碌的眼睛來迴打轉,配合上如今身上結了的一大層血痂,那就跟個蟲蛹似的。


    “孤夜……你在裏麵麽?再不出聲我就撞門進來啦……我數一二三”


    “一……砰……”


    魏青雀將道韻符凝聚出來,直接按在了房門上。門板急劇膨脹的體積直接將門框擠裂,待到恢複之後,房門直接脫開榫卯倒了下去。至於乖乖數到三?那是不可能的是。誰知道這女人是不是帶了點要抓奸在床的心思在裏麵。


    入眼處便見到床榻上盤坐著個黑紅黑紅的人形怪物,要不是認出一身衣服還有那對熟悉的眼珠子,她都要抄家夥幹過去了。


    “啊!孤夜!你這是咋啦?”


    聽到魏青雀的驚唿,孤夜心裏頭直接就罵娘了。


    “沒看到老子動不了麽?還問個屁問,趕緊救命啊,用你那可以療傷的道韻符啊……”


    事實上用不著孤夜把罵娘的話全罵完,魏青雀綠藍相間的“止”字道韻符已經印了上去。


    可結果自然是屁用沒有,現在這具身體隻是血痂顯得恐怖了些,實則是哪怕半點傷口都不會有。“止”字符隻具備止血效果,當然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如此一來,本就心急如焚的魏青雀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情急之下她所能想到的便是醫廬的扁鵲先生。於是也顧不上什麽了,立馬就給孤夜來了個公主抱,然後一路小跑著往醫廬方向趕。


    講真的,一個興奮起來某個部位長達六寸的大好男兒,以這樣一個羞恥的姿勢被橫抱著,那臉麵無論如何總是說不過去的,心裏吐槽著哪怕是背在身後也是好的呀。


    幸好孤夜臉上被血痂糊住,他覺得不尷尬那尷尬的自然也就是別人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神醫扁鵲沒有出門采藥也沒有出門去會老情人,而是在為一大群藥堂的弟子授課。漂亮姐姐雲水仙姑娘就在旁端茶伺候著。


    魏青雀就如同一輛失控的戰車一樣從外頭直衝進來。當場就把好幾張案幾給撞到了邊上去。


    大腳一掃,剛剛沏好的茶湯全被撥拉到了邊上。滾燙的茶水差點沒把雲美女燙出個好歹出來。


    “救命啊先生……趕緊救人呐……”


    啪的一下,孤夜直接就被放在了長幾之上,如同一隻待宰的豬。這種感覺他熟悉呀,當初被這女人給弄到毒堂裏去給她那些師兄弟做研究也是這模樣。


    高人風範總是名不虛傳的,發須皆白的扁鵲老先生並沒有怪罪魏青雀的無禮行為。更何況看到眼前這人渾身鬆軟無力,好似身體被掏空一樣,自然是趕緊伸手把個脈先。


    孤夜亦是心情忐忑,這迴事情當真是作死作得有點兇了。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算是個什麽情況。暗自思襯著如今神醫當前,總歸是還有救的吧?


    那雙唯一能控製的眼睛滿是期待的望向邊上的扁鵲,隻見這老頭剛剛還不以為意的表情才剛把上脈搏後突然就變得嚴肅起來,最讓人揪心的居然嘴角連帶著胡子都不經意抽搐了幾下。


    貫穿華夏上下五千年,中醫“變臉術”絕對是最為令人絕望的預言術了。正所謂:“中醫把脈一變臉,交代後事買保險。”


    此時的神醫扁鵲又何止變臉,這表情就差直接勸說家屬放棄治療了。


    “怎麽樣了?扁鵲先生,他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兩天前還好好的,不知為何就突然成這樣了。


    我從床上將他揪起來就往這裏求救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魏青雀說的是實話,可是聽在扁鵲耳中卻是另外一層誤解了。


    “身體倒是沒什麽大礙,隻不過是氣血兩虛,體力嚴重透支而已。


    老夫紮幾針,你迴頭多給他弄點韭菜腰子補補虧失就沒事了。”


    說到這裏,扁鵲看了看眼前這虎背熊腰的魏青雀。最終還是忍不住勸說道:


    “年輕人最好還是節製點好,從來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連續折騰兩天時間的確是太兇殘了點,真弄頭牛來也得跪呀。迴頭老夫再給你開幾副清涼去火的湯藥吧。”


    當代醫生就是這點不好,醫囑什麽的都是有什麽說什麽,完全沒個忌諱的。韭菜腰子具體補全的是什麽地方,當場這些藥堂裏的弟子都是門清。反倒是專司解毒製毒的魏青雀不甚清楚。扁鵲先生說了那麽多。總之他隻聽到了無大礙就行。


    至於大家此時為什麽都用那充滿同情的眼神看向孤夜,她隻當是由於其渾身汙垢動彈不得的緣故。


    可魏青雀沒聽懂,意識清醒著的孤液卻是懂得不能再懂了。


    “魏胖妞,你還老子清白……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孤夜在心底無聲的控訴和呐喊,不過當扁鵲手中的銀針紮入身體的時候,那原本無法控製的手腳居然開始稍微聽些使喚了。


    這讓他心裏頭驟然一喜,就連被這老家夥敗壞名聲的怨念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說神醫不愧是神醫,就是有一手。


    此時十幾根銀針紮完,孤夜的身體便猶如一塘死水中被投入了幾條遊魚,頓時便煥發出了勃勃生機。


    動彈不得的四肢很快的便恢複了掌控力。下意識的,孤夜便開始吸納周遭的靈氣。隨著靈氣滲透入經脈在其中遊走,有些小擔心的他突然發現,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經脈此時看起來絕對要比之前強韌不知多少倍。那些所謂的竅穴,幾乎都被拓寬到了極限。


    此時此刻他可以拍著胸脯大聲說,這世上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的經脈開拓得有他廣。什麽十二正經:手太陰肺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陰心經,手陽明大腸經,手少陽三焦經……手太陽小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少陽膽足厥陰肝經……足少陰腎經……


    什麽八脈奇經:督脈,任脈,衝脈……陽維脈……陽蹺脈……通通都通得不能再通了。


    宛如以前這些都是羊腸小道,現在全成了鹹陽城外的跑馬官道。突如其來的驚喜可差點沒讓孤夜興奮得直接當場蹦起來。


    可這開心勁並沒有持續多久,孤夜那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臉就徹底冷了下來。因為他突然發覺,自己從外界吸納的靈氣量於這些“大管道”而言幾乎就等同於無。加上還有身體中那個道韻符在不斷吞噬,自己的實力短時間內非但不能比之前強悍,更有可能被削減到最低點。


    其實這很好理解,若是把全身經脈當成是自來水管道。在水量固定的情況下自然是越細的水管流出來的水越快。


    靈氣轉化為力量也是如此,經脈拓寬自然是有好處的。越是粗大的水管,越是能容納通過更多的水,發揮出的力量自然也是越大。就比如消防栓和家用水管那樣。


    可當消防栓突然變得跟下水道那樣的直徑,那麽原來水的流速就有可能比家用水管還要慢得多。


    孤夜現在就是這種情況,管道太大了。水壓嚴重不足,加上還有一個無底洞似的坑洞在不斷分流水壓。那麽這力量又如何能與之前相比較。


    欲哭無淚的孤夜猛的直起身來,他心急火燎的嚐試著動用出目前能發揮的最強力量,然後全速的向外奔去以此來做個測試。


    而此時藥堂之中的這些人看到的便是孤夜羞愧難當的撒腿狂奔。然背後不知所以的魏青雀則是鍥而不舍的猛追過去。


    這畫麵太美,美到在場絕大多數人都不忍直視。心中在感歎那魏青雀如狼似虎兇殘的之餘,更是對孤夜發自內心的同情和憐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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