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群情激憤,那孤夜所行之舉頗有不妥之處。若不及時消弭,唯恐有損學院與大王威嚴。”


    樊樾躬身行禮,向上首的燕王喜建議道。果不其然,老狐狸一下便嗅出了裏麵有利可圖,正為這段時間收入不佳而苦惱的盤口大莊家,即刻心有靈犀的唱起了雙簧。


    “依樊相之見,此事該當如何為之?”


    “十七進八,二篩一還餘一人輪空。不如就讓那兵家孤夜與儒家左瞳來上一場加賽。此番過後,無論誰勝誰負在人數上也可持平。”


    幾乎跟早排練過一樣,燕王喜假做猶豫半刻後便爽快點頭答應了。不過這學院之事,他雖是一國之君但也不是可以一言而決的。想要改變賽程,那還需尋得周王室那些派駐官員說了算。畢竟他們這些兼著教習身份的才是學院的實際管理者。


    身邊宦官很快領略到上級的指示精神,幾個人已經兵分好幾路開始各種準備了。有的前往下注點通知並及時擬定合理的賠率,有的則是趕緊將此消息擴散開去。至於那去尋學院方麵交涉的人,成不成功燕王喜倒是很有信心。不管如何,燕王這招牌杵在這裏,總還是要給個麵子的。


    事實也跟所預料的一樣,學院方麵的態度不置可否。如此一來能夠精減許多繁瑣的賽程安排,隻要對戰雙方同意,他們也是樂得其成的。


    從提出建議再到消息反饋迴來,所用的時間竟然兩三刻鍾都不到。而這會兒擂台上的孤夜還在隔空跟看台上的左瞳互相罵娘呢。


    並不是說孤夜變的庸俗了,而是他此時此刻不得不讓自己變得庸俗起來。這嘴上火力可不能停下,因為隻有如此一旁的雲水仙才能插不上話,如此一來便也不用去解釋為何那召喚出來的幻像會是以她為藍本。


    好在燕王的效率還算是給力,很快便讓那傳話的宦官敲起了噤聲鍾。


    青銅鑄造的編鍾一旦被敲響,哪怕是嘴上吵得再火熱那也得消停下來。於是乎鬆了一大口氣的孤夜趁著大家愣神這當口,腳底抹油便溜下了擂台。


    “學院掄才論道盛事各施手段,縱有不妥亦不可挾民之意。不過兵家孤夜此舉確有不妥,雖是術之屬性,但傷及旁人便有其責。


    雲水仙乃醫家門徒,且又是一介清白女流。今日群情激憤,卻是你失禮在先。


    今有儒家弟子左瞳者仗義執言,代眾伐汝之罪,汝必承之不可推脫。


    本王宣布,餘下比賽依序延後,定於今日申時,由此兩人擂台對決。無論輸贏,任何人不可再生事端,違者以有罪論處。”


    燕王喜所言響徹全場,頓時引來無數叫好聲。聞者無不稱大善。或許唯有孤夜心裏有點逼數,應該是這老頭還想乘機再撈上一筆。


    “大王英明!儒家左瞳必定好生教訓此厚顏無恥之徒!”


    左瞳拱手,遙遙對著看台上首處高聲頌讚。迴頭又向下方擂台中央滿臉慍怒的雲水仙大拍胸脯保證道:


    “雲姑娘放心,左某定當給你討還這個公道。到時那孤夜生死全由姑娘心意可乎?”


    事情走到了這一步,雲水仙隻能聽之由之了。那老燕王都放話出來,難道自己還能說個不字麽?隻能丟開手中狼牙棒,微微欠身向四周行了一禮,再鄭重的朝左瞳又是一拜。


    “多謝各位仗義相助,多謝公子為小女子討還公道,雲水仙隻求歹人得誅,方可證己清白……”


    嘶……


    這話一出,台下的孤夜不免倒吸了口涼氣。心說這女人還真狠啊,這不就是直接要讓左瞳幹掉自己麽?不過想到不小心讓她在數千人麵前表演了一場活春宮,怕是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如此吧。


    “臥槽,果然是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娘們居然動了殺心!”


    蠻九此時心裏特不爽,不止是針對雲水仙,更是針對那高高在上的燕王喜。他娘的不就是幻化出來的人物麽?又不是真的把你如何了,這樣就想借刀殺人啦!


    還有那什麽狗屁大王,明知道哥幾個是跟你兒子站統一戰線的,不出來滅火也就算了,居然還安排了跟那左瞳打一場,難道就沒想過若是打不過真被殺了會怎樣!貌似那儒家偽君子和這臭娘們都不是燕國人才是。


    自己人都不幫,還要聯合外人來搞自己人,這哪裏是當人家大王會做的事情!


    蠻九心中好一陣腹誹,當然這些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畢竟身邊還站著個色迷心竅腦袋被門擠了的蠢貨,而這蠢貨還是那無情無義的老家夥他兒子。


    不過蠻九存著理性,某個胖子可就不會如此顧忌了。庖碩這家夥一聽到有人敢當麵對自己兄弟喊打喊殺,幾乎是下意識的抄起武器架上的一把環刀便要衝了上去,要不是孤夜眼疾手快死死的將其腰環抱住,誰都不會懷疑雲水仙肯定會被劈成兩半。憐香惜玉這四個字,從在這個憨貨身上根本是找不到的。


    “死胖子你瘋啦!快點把刀給放下,誰都不能動我的雲水仙!”


    慢了一拍的常威暴跳如雷,氣急敗壞之下,居然抬腳一下踹在其肚子上。


    砰……


    猝不及防吃痛之下,庖碩連帶著孤夜都向後跌了出去。


    “常威你混蛋!為了個女人居然連兄弟都動手!”


    邊上蠻九見狀那股邪火直接湧上腦門,也不管對方現在是一國儲君的身份,一拳直接掄在其臉上,將之打趴在了地上。怒及之下,幾乎就沒有留力。


    “大膽!居然敢襲擊太子!”


    周圍的侍衛可不是擺設,平時這幾人與太子說話無禮隨意習慣了也就罷了,這次居然演變成動手,一時間十數杆長槍平舉瞬間將孤夜三人給圍了起來,侍衛長連忙上前去攙扶常威,隻待其下令,便會將此間三人就地格殺!


    蠻九見常威侍衛那些閃爍著寒光的槍頭對準自己,一時間更是怒不可遏便要衝殺過去。


    關鍵時刻還是被地上的孤夜抓住了腳踝。


    “老九!不能動手!切莫衝動啊!”


    嚇傻了的魏青雀也趕緊上前來阻止,她也沒想到好端端的兄弟幾個,為何就突然打成一團了呢。特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襲擊一國儲君,哪怕事後作為當事人的常威想要把事壓下去也不可能了。因為這已經不是單單自己的事情了,這樣的行為等於是藐視王權。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燕王答應大事化小,那也要顧及一眾王室成員臉麵的。


    常威吃痛之下也是驟然從憤怒中清醒過來。他知道剛才做了件多麽愚蠢至極的事情。控製不住踹了庖碩,這是大錯特錯了。而更大條的事情還是逼得蠻九出手打了自己,若是放在暗地裏那也沒什麽事,打了就打了。可如今卻不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那牽連可就大了。


    果不其然,這邊發生的事情已經被人火速的上報到燕王那裏,而當常威站起身抬頭望過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父親黑得跟塊木炭一般的臉!


    很快的,又是好幾隊侍衛從四麵八方匯聚過來,二話不說上來便直接要拿人。


    孤夜與庖碩見一眾士兵要擒拿蠻九,下意識的就要起身反抗,而長刀在手的庖碩已然麵露殺機。


    “孤夜住手!求求你們快住手!別動!動了就沒法收拾了!”


    常威不顧嘴角還流著血,趕緊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兩人的麵前一臉的哀求。


    “莫動手,相信我,老九會沒事的!你們千萬要相信我!


    這事我來處理,這些都是我父王的親兵,倘若動手就真不可收拾了!”


    常威現在腸子都快悔青了,他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踹人的腳給剁了。


    孤夜見狀也才冷靜下來,細思之下背脊不由得驚出了一層冷汗。這可是燕王親兵,剛剛若是腦子一熱真動了手,哪怕僥幸逃出生天,那麽家中老父還有蠻九庖碩一幹親人都得跟著一塊死。


    思及至此,孤夜趕緊搶過庖碩手上長刀丟在了地上。顯然蠻九也意識到這點,瞬間臉色變的有些煞白。


    周圍的士兵見此也是暗鬆了口氣。這三位是個什麽實力,他們這些天可是有目共睹的。剛才若真動了手,且不說結果是否能成功擒獲,倒是在場的能活下幾個還不一定呢。


    見三人被太子勸動,這下才上前將蠻九給五花大綁起來。不過這也是走個形式,哪個不長眼的還捋不清狀況呀。


    “孤夜,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混蛋。蠻九就先帶走了,不過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的。


    你下午好好打比賽,我現在就跟父王交涉去。答應我,千萬別想其他,這事情還達不到那麽嚴重的程度!”


    常威臨走時不得不再次叮囑,因為孤夜之能他是最清楚不過的。若是這家夥想不開要整出什麽事情來,那麽就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孤夜沒有多言,隻是直起腰杆雙手抱拳對著常威長揖到地。


    “多謝常威公子,我兄弟蠻九這就拜托於你了。”


    身邊的庖碩亦是同樣拜下,隻是臉上帶著些不情不願。


    而常威見到兩昔日好兄弟做此姿態,心中頓時一陣抽痛差點暈過去,眼中驟然變得濕潤。如此鄭重其事,豈不是已經顯得生分了。按照之前關係,又怎需如此。


    侍衛押著蠻九已經走遠,常威實在來不及再說什麽。唯有拱手同樣深揖還了一禮,然後便忍著眼淚快步追了上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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