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政所授的近身搏鬥技巧主體理念便是料敵於先。而料敵於先可不單單隻是提前判斷敵人所要攻擊的角度部位,更多的還是要預測敵人的意圖。


    為首蒙麵死士根本沒能想到,就是一次很簡單的戰術突進卻是使得他這個六人小組瞬間兩死一傷。而這一切也隻是發生在短短的兩三個唿吸之間。直到現在,他腰間的短劍還沒能完全抽出,甚至丟在腳下的弩弓還在蹦躂著沒有完全靜止下來。


    然這會兒的孤夜卻已經是停止前突,而是借這甩箭的慣性,撐在桌子上的手臂順勢扭轉了一個角度,然後腳下一蹬往魏青雀所在的方向退去。而從窗戶外鑽進來的那個家夥掉落在地麵上的短劍此時也被握在了手上。


    身後的魏青雀整個人完全呆住了,就在剛剛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在自己的麵前消逝。身為一個醫者,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脖子被利物洞穿是後會有這麽多血流出來,咕嚕嚕的滿地都是就像是永遠流不完一樣。


    得到武器後的孤夜並沒有喘息多久,剛剛那幾下動作看似在電光火石間沒有什麽身體消耗,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時的唿吸已經開始變得急促。人數優勢並不占優的情況下,最好的解決辦法變是速戰速決不能拖遝,更不可讓對方形成圍殺之勢或者車輪戰。


    於是得到武器的孤夜再次動了,目標正是剛剛那麽被箭頭劃傷大腿根的蒙麵人。他甚至不去理會另外大門與另一個窗口破入進來的蒙麵人,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道理是每個軍人都要必須謹記在心的。


    而這次對方卻早已反應了過來,在驚訝於孤夜的狠勁之外,更是詫異其對時機的判斷。


    短劍橫削,完全是奔著孤夜的喉嚨而去的。為首蒙麵人並不理會孤夜的劍斬向同伴身體何處,他隻知道你若是不迴防格擋或者閃避,那麽就等著被劃開脖子吧。


    這樣的配合方式就是軍人與死士之間最大的不同。前者守護戰友生命相互配合,後者不論後果隻求殺人。有時候拿同伴作餌去以命換命亦無不可。


    這樣的應對方式倒是孤夜沒有想到的,身側突然多了把劍斬來,迫使他直刺的短劍不得不揮擊格擋。


    鏘……


    兩劍剛接觸,蒙麵人頓時臉色大變。原因無他,力量差得實在是太遠。自己四甕力巔峰的實力居然無法阻擋對方的劍勢,好在這一劍人家隻是反手倉促為之,要不然憑借差距自己手中武器定當要脫手。


    “大家一起圍殺他,快!請報有誤,這家夥實力不止四甕巔峰,而是最少六甕!”


    話音落地,那為首蒙麵人剛剛順勢翻滾閃避之下,手中已是多了一把白色粉末向後甩去。


    “啊!孤夜小心,是貝粉,快把眼睛閉上!”


    身後的魏青雀大驚失色趕緊提醒,這種由水中貝類的外殼烘烤之後研磨成粉的東西,一旦接觸到眼睛就發熱發燙,嚴重的話能把眼珠子給憑空煮熟,且不可水洗隻能用油脂擦拭。


    事實上無需魏青雀提醒,在對方甩出來的同時他就辨認出來了。這種東西在邊地可不少見,特別是靠海的昌城,大戶人家都會用這種東西撒在地上除蟲。


    麵對成霧狀撲麵而來的貝粉,孤夜短劍旋腕,遂將地上草席挑起盡數阻擋,而後側步滑出,劍尖如同鳥喙狠狠對著大腿劃傷那人手臂啄了下去。


    啊……叮鐺鐺鐺……


    一條手臂如今隻剩下半落皮連著,而手指緊握的武器也掉落在地。見那死士雖是口中慘叫,可另一隻手卻還要在小腿處的匕首拔出來。孤夜又怎會再給他機會,下啄的劍勢瞬間改為橫削,沒有任何意外的便帶出了抹血線飛濺。


    人頭未曾落地,孤夜腳下又如同駿馬撅蹄般用腳後跟重重猛磕。巨大的力量精準撞上掉在地上的劍柄之上。


    短劍驟如離弦之箭,居然將從門口衝進來的一人穿膛破肚。不過那怕這樣去勢依舊不減,連帶著整個人朝外滾跌而出。


    六人突進屋內卻被瞬殺四人,眨眼間昏暗的屋內隻剩下下兩個蒙麵死士嚴陣以待的與孤夜相互對峙。


    “你們是誰?為何襲殺於我?”


    孤夜持劍而立,如今他利刃在手,又有四條人命墊底,話語間殺氣騰騰,反觀那兩人一時也是心驚膽寒。若是有可能的話,他們現在真得很想見那個收集情報的家夥給碎屍萬段。


    明明說好的四甕力巔峰,善弓箭而不善近戰。可幾個唿吸不到自己這邊就有三個人直接躺平,那手劍法雖說不上出神入化,可卻招招直指要害。關鍵是力量,恐怕最少也得六甕力了吧。


    “兄台好手段,我們兄弟今天認栽。要不今日就這樣吧,放我等離去,以後也絕不會糾纏!”


    為首蒙麵死士開口了,不由得他不服軟。根據情報,本以為對方隻有四甕巔峰實力卻與自己相當,若是配合弩箭和人多的優勢,想要拿下還是很輕鬆的。可實際情況卻是對方具備六甕力,且近身搏鬥的技術堪稱恐怖。那麽這還打個屁,早知道這樣,當初所準備的人手最少得多一倍才有把握。


    所以現在別說是繼續完成任務了,能不能活著走出這間屋子都還是未知數呢。


    “想走?也不是不可以。將指使之人供出來,或許還能放你們迴去傳達個口信。”


    孤夜邊說邊慢慢移動角度,不經意間封鎖住了大門口對方逃離的路線。


    “孤夜,不要放走這些人!我二師兄和外麵的小孩的死肯定是他們幹的!”


    早嚇破膽的魏青雀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抓過身邊的藥罐子作勢就想要砸過去。


    而就在這時,從門口處自上而下有兩支箭矢突然破空而入,目標正是剛剛從牆角冒頭的魏青雀。這屋內地方本就不大,剛才外麵的弓弩手也隻是因為角度問題無法捕捉到目標而已。


    “小心!快趴迴去……”


    大驚之下,孤夜隻能揮劍去砍,試圖攔住那兩支箭矢。也就在這變故之下,剛才還口口聲聲想要妥協打算離開的兩個人,非但沒有趁機逃出屋子,更是瞅準時機同時將手中的劍朝孤夜刺來。


    鐺鐺……


    兩個被砍斷的箭頭深深的釘入旁邊的梁柱上,而眼角餘光也正瞧見朝自己刺過來的劍鋒。


    孤夜是個人,不是神。哪怕是此時擁有六甕力巔峰的他,在手中劍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那也是隻能選擇躲避。可避一劍是險,避兩劍就是死了。


    可又能如何,此時的他已經做好了硬挨一劍的準備,大不了以傷再搏對方一條命。


    唰……


    劍鋒從身側劃過,孤夜險之又險的躲過第一劍,不過肩膀上也被劃拉出一條血痕來。這已經是他身體的反應速度與柔韌性最大程度配合以後的結果了。可哪怕如此也還是受了傷,由此便可見這出劍的死士劍術也並非一般之人。


    之前說過,第一劍躲過是險,第二劍刺來便是要麵臨死亡了。這個時候,強扭過身子的孤夜已經可以感受到對方黑布之下那猙獰的笑容了。


    對方劍尖鎖定的從來都是孤夜的後腰,腎髒所在一旦被刺中,那麽便連九死一生都談不上。害怕嗎?並沒有。其實當一個人真正見證了死亡來臨時,內心反而會出奇的平靜下來。


    就如同此時的孤夜,他甚至可是敏銳的感覺到劍刃刺破自己衣服時的感受。不過就在這必死無疑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有個龐然大物不知從哪裏飛出來,直接將那蒙麵死士連人帶劍給砸偏移了半尺。


    也就是這短短的半尺,使得那把刺向孤夜腎髒的短劍卻隻能落空。而那持劍之人也因為這突然來的一下,身體重心也發生偏移。本就在向前使力的過程,立馬就被砸了個踉蹌。


    然剛剛倒地撐住地麵的孤夜哪裏會放過如此絕佳的反擊機會,幾乎是看都不看短劍直接後撩,接著就是斬入骨頭的短暫阻滯。沒等去查看什麽,身體順著揮劍力道方向再次向側麵滾出。原地之上,地麵已是多了兩道劍痕。


    這時候待孤夜迴頭才看清楚,兩丈遠的地方正躺著一具被削去半邊腦袋的屍體,而在其身邊最後一個蒙麵死士,也是這群人的帶頭人正在瑟瑟發抖。


    不過他恐懼的目光中不止是隻有孤夜,更多的還是他背後那個兩百多斤的女人。


    因為剛剛若是同伴關鍵時刻不是被一個牛犢大小的藥罐給砸中,也不至於導致被對方給反殺。而見對方在地上狼狽打滾,作為一個合格的殺手最應該做的便是乘勝追擊,可他並沒有這樣做。不是猶豫或者出現失誤,而是他見到了對方背後站著的那個女人。


    此時的孤夜似乎想到了什麽,剛剛那個巨大的黑影如今不見了,多出來的就隻有地麵上摔碎的藥罐子。可兩相對比之下也相差太大了吧。


    不過他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因為就在最後一個黑衣人最終崩潰想要奪門而出的時候。隻見從魏青雀手中丟出的斷箭頭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後,不知在什麽力量的作用下陡然變大數百倍,很是不可思議的就將整個門口給堵了起來。


    如此一幕,看得孤夜包括那個蒙麵死士也是一陣目瞪口呆。


    “還愣著幹嘛?不能讓他跑了呀……”


    魏青雀在身後急得直跳腳,而率先反應過來的孤夜則是趕緊將手中短劍給拋投了出去,徹底洞穿還在懵逼的蒙麵人心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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