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展現出來的箭術,在場眾人都不得不承認其具備的高水準。連續五輪的三箭連射,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可那怕是這樣,在聶政一條短棍麵前還是要顯得蒼白無力。對於這個牛人來說,隻要給他一絲反應的時間,一箭與三箭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這五輪齊射間隔的時間是非常短的,尤其是最後兩輪。短到上一輪被短棍打飛的箭矢還未來得及往下掉落,新一輪的箭矢就又被打飛上去。


    眼角餘光所及,聶政甚至有時間發現孤夜箭囊中已經空空如也。在他看來,這算是敗局定矣。而就在其想就此放開速度前衝之際,隻見遠處的孤夜從地上抓起一支插好的箭矢,瞬間張弓發射。


    帶箭頭與不帶箭頭的就是不一樣,由於重心的穩定,這一箭可要比之前所發射的箭矢速度都要快上很多。雖說三箭齊射用箭也是帶箭頭的,可孤夜為能讓聶政用短棍格擋而不至於采用躲避,以至於幾乎都是弓開七分滿,並沒有全力施為。


    至於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看剛剛脫弦而出的這一箭就能知道其中奧妙所在。


    箭如流星趕月飆射而出,不過此箭所瞄準的目標不再是聶政的心髒。從角度上要往上偏離許多,若是雙方距離足夠遠的話,這一箭完全可以看作是遠程的拋射。可如今聶政與孤夜之間相隔不過五十步,根本就跟拋射挨不上邊。從趙奢與秦開的角度看來,說是射偏了更為準確些。


    一如既往,聶政當真是以為這一箭依舊是奔著自己心髒來的。可當捕捉到那偏高的軌跡後,心裏麵也不由得暗自發笑。


    “臭小子,終於力竭了嗎?這麽高頻率的三箭齊射,弓還能拉滿還真算你小子厲害了。”


    同樣認為孤夜射偏了的聶政已經邁出他的左腿,接下來還有體術課,他隻想盡快的把人好好教訓一頓將麵子掙迴來。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支箭齊自上而下猛的朝自己紮下。


    哢……


    尖銳的箭頭釘在肩甲之上擦出了一絲火花。


    “怎麽迴事?哪裏射來的箭?”


    聶政心中剛升起這個疑問,又一支箭矢自上而下斜往腰肋直插過來。


    啪……


    這迴聶政扭身躲避之餘總算來得及用短棍將之打飛,且也終於看清楚了,這支突然出現的箭矢隻有半截。定睛一看,那折斷處卻又非常光滑平整像是被利器直接削斷一樣。


    這個過程說起來很長,其實一切都隻在眨眼間發生。


    嘣……咻……


    弓弦鬆開的獨特聲音再次響起,又一支羽箭破空而來。這時候的聶政才剛剛將短棍打出去還未來得及收迴,且身體也才剛剛扭轉躲避還沒能重新找迴重心。可目光卻不受限製,以至於他眼睜睜的看到從孤夜手上發射出來的這支箭,劃著優美的弧線來到自己頭頂。


    剛剛那最後兩輪三箭齊射的箭矢被短棍打飛還沒來得及落地仍舊在半空中翻滾。而這支箭就堪堪射在其中一支翻滾羽箭的箭杆上。


    利箭的動力在撞擊的瞬間將其傳導出去,使得另一支箭在折斷的同時速度瞬間加快,並改變方向朝下猛紮下來。


    “怎麽可能!天下間怎麽會有此等高絕的箭術……”


    聶政心中瘋狂呐喊之餘,整張臉也盡可能的往旁邊挪。


    唰……


    帶著鋸齒的箭頭劃過聶政的耳垂,帶出了一條微不可察的紅線。一顆血珠就這樣開始慢慢在其中凝聚,隨後滴落在地。


    隨著血珠滴落在地的,還有聶政的滿頭冷汗。若是剛才他的反應慢上一分的話。這支斷箭必定會從頭顱上一穿而透。


    可孤夜為他早準備妥當的箭矢又怎會這麽簡單就結束?答案顯然是不會的。別忘了,插在地上的可是有整整十支箭。


    前三支連珠箭以空中翻滾還未落地箭矢為助力,使得本該展開身形向前衝來的聶政徹底失了分寸。而緊隨其後的第四支箭可就要開始動真格的了。


    若是說剛才的聶政是一個能夠主動展開防禦的箭靶子,如今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任人宰割的死靶子。


    鬆指,弓弦動。箭如飛電直奔聶政而去。


    “老聶小心,快躲……”


    場邊趙奢也被剛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而隨之而來的第四支箭卻沒把他嚇得亡魂大冒。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新生孤夜居然會莽成這樣,也都看得出來聶政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了,此時射出來的第四支箭可真的會弄出人命來的!


    鏘……


    箭頭猛的劃過聶政的肩膀,將整片肩甲給撕裂出去。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幾乎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幸虧不奔著心髒去的,隻是撕裂了一塊肩甲而已。可憋著的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來,隻見孤夜第五箭已然脫弦而出。


    “該死!又來……”


    “教習快躲啊……”


    剛剛被射中肩膀的聶政在慣性的作用下身體幾乎要被帶倒,可這時候另一邊的肩甲又被撕裂出去,這迴是足下未穩徹底仰躺了下去。


    “該死,還有完沒完了,老子弄死……”


    聶政的狠話還沒能喊完,又是一箭自空中落下來直戳自己襠部。


    “哎呦娘嘞……”


    聶政隻來得及兩腿猛蹬在地,及時將自己的身體往上挪了一點。


    噗呲……


    狼牙箭直接穿透甲胄的兩腿間的下擺,將之牢牢釘入了地麵。


    這才第六支箭,剩下還有四支。聶政算是看明白了,若是這時候自己不開口喊停,那個家夥還會繼續將餘下的箭幹淨,搞不好還有更過分的。可如今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要多沒麵子,哦不,麵子是個什麽東西,他老聶從現在起就徹底失去了這玩意兒。


    “停手……別射了……”


    就在這時,場邊的趙奢已經看不下去了。他知道聶政這次算是徹底栽到家了。而這個新生孤夜也不是個東西,人家好歹也是個兵院教習,如此的戲耍讓人情何以堪啊。


    見到趙奢出聲喝止,孤夜這才將手中弓箭放迴架子上。他知道,今天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人家想在新生頭上立威,他又何曾不想借著這次機會給自己立個威。


    剛才的群情激憤喊打喊殺他可是親眼所見,在短時間沒無法證明那兩個人自戮是儒院的伯當和馬喜動的手腳,那麽幹脆就用武力實實在在鎮壓一下吧。不好好的展示一下實力,以後在兵院的學習生活肯定還有無窮無盡的破事找上門來。


    既然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孤夜該給人家的台階也得給。他未等聶政從地上爬起來,趕緊跑上前就去攙扶。


    “小子孤夜魯莽了,自知實力遠不如教習,這才取巧使用了弓箭。若是當真貼身纏鬥,定然是跟之前幾個同窗一樣不堪一擊。”


    聶政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都說夜路走多終遇鬼,常走河邊必濕鞋。也不知道今年吹得是那陣妖風,居然吹進來了這麽兩個妖孽。


    “小子,你的箭是跟誰學的?我待會就去向先生進言,今後兵院的箭術指導就讓你來吧。我想在場的應該沒有誰不服氣的吧。”


    聶政說的絕不是氣話,而是真心的。兵院的教習除了先生之外,基本上都是誰行誰上。他聶政的格鬥技巧厲害,所以就是體術兵器的教習,現在來了這麽一個神箭手,講真的他還想反過來請教呢。


    “教習說笑了,萬萬不可啊。小子這才第一天報道,又豈能為人師?”


    孤夜也是鬱悶,眼前這個大胡子怎麽想一出是一出。搞得兵院裏的教習是隨便一個人想當就能當的一樣。事實上卻是他新來搞不懂規矩,其實在場的說是兵院的學生也不能算錯,因為都是聞先生之名而來的。可這裏麵秉承的又都是達者為師的理念,大家互相交流互相學習取長補短。


    起碼,在聶政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全場基本上都沒有人會覺得不妥。若是有一天自己的格鬥術能超過如今的聶政,那麽自也可以成為兵院教習。


    孤夜這手詭異華麗的箭術非常成功的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因為若是想在其身上學得這樣的絕頂箭術,那麽就得把之前對他的鄙夷全都吞迴肚子裏去。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小李牧,他剛才真的是被孤夜那手箭術徹底折服。他見趙奢和秦開也走了過來,立馬就屁顛屁顛的跟著往前湊。


    “老聶啊,你今天的麵子可丟得有點大呀!不過還好我的眼光好,早就看出了你這廝要栽跟頭,所以就跟趙奢打了個小賭。哈哈哈……孤夜是吧,你小子真厲害。我就知道,能射殺東胡射雕手的,箭術又豈會平庸!”


    秦開這家夥說著還不忘向趙奢看了一眼,心裏麵那叫一個得意啊。


    “滾蛋!老子栽跟頭你很高興是不是?”


    哪壺不開提哪壺,聶政臉色一板,接下來的課怕也沒法上了。


    “看什麽看。你們這些家夥全給老子滾蛋,都滾……”


    場上交頭接耳的兩百多人被這麽一吼頓時作了鳥獸散。邊上的寒醜本也想著離開的,不料卻被聶政叫住。


    “寒醜,你先別急著離開。反正今天的課也不上了,幹脆帶你們兩個熟悉熟悉一下環境。”


    孤夜和寒醜麵麵相覷也被這突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都不認為麵前的聶政原來是這麽個好說話的人。


    或許隻有秦開和趙奢才知道,聶政之所以如此熱心,怕是這次的分院比試要把這兩人當王牌來用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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