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丹質秦的歸來,預示著燕國儲君之位,原本以大公子燕常傲與三公子燕常威的兩虎相爭之勢驟成三足鼎立之局。


    而勢力最弱的公子丹當然是要召迴當初質秦時遣散的門客,並為他們盡可能的爭取相應的官職權利。


    作為公子丹的舊部,馬喜又怎能不喜。現在他已是有些明白伯當為何要在那個時候站出來了。


    名望,在公子丹開始發力之前,必須得積攢足夠的名望和曝光度,最好能直接傳進燕王的耳朵裏。


    “馬喜兄,你現在知道我為何要那樣做了吧。當初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提前下了個保險,以點墨境的修為也隻能稍微放大施加在那兩個人心中的信念而已。蠱惑人心本就是無法預測結果的事情,誰能想到他們會傻到自戮當場。


    不過也幸虧如此,不然以孤夜那番言辭的犀利,差點就就被他將局麵給扳了迴去。現在倒好,惡名有人背,急公好義四字卻戴在我們頭上。不出意外的話以那廝彪悍異常的斬首人數早晚是會從學院傳到燕王耳中的,那變相的豈不是我們也露了個臉。”


    “伯當好算計啊!到時候公子丹組建的班底裏麵,我們必然會占據一個重要位置,若是將來奪嫡成功,那麽一國上卿乃至國相亦是可期啊!”


    想到這裏,馬喜全身已經開始不自覺的興奮顫抖起來。迴過神來之後,又是趕緊把盞裏的涼茶倒掉重新滿上雙手奉到伯當麵前,然後退身兩步鄭重的作了一揖。


    次日,當孤夜三人再次站在薊下學院門口的時候,很明顯的就能感覺到周圍目光投來的不善。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原本入內是不需要盤查的,可這時候卻是有五六個兵卒圍了上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查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特別是孤夜身上裏裏外外都被故意找茬似的翻找了好幾遍,大有要將其當街脫光的意思。不用說,這幾個兵卒肯定是來為昨天那兩人出氣打不平的。


    蠻九見狀很是生氣,二話不說就想上前理論,而庖碩更是死心眼,也不管這裏是個什麽地,掄起拳頭便要往人家臉上開瓢,若不是孤夜及時喝止,現在絕對又是場流血事件。周圍遊人與學生也大多都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如今見到正主,當然紛紛湊上來吃瓜。


    “別亂來,他們是衛戍的兵卒,有權搜查的。別再把事情弄的更複雜了。”


    孤夜板著張臉,眼神銳利的盯著那些為難自己的兵卒冷冷說道:


    “你們責職範圍內我會配合,可若是超過尺度以權謀私,那麽就該想想後果了。可別忘了,我腳下可是踩著六百多個東胡人首級……”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既然名聲都臭大街了,那麽就幹脆點好了,無需去辯駁什麽,反正都不仁不義了,再背上個以力壓人也無所謂。


    果不其然,那幾個故意找茬的兵卒雖然眼裏都是怒意,可手下的動作倒是停了下來。


    “我們現在可以進了嗎?”


    蠻九見狀上前大聲喝問道。而迴應他的隻是幾個轉身離去不屑的背影。


    “我覺得你們兩個還是不要入兵院了。”


    路上,孤夜思慮良久之後最後給出了這麽一個建議。


    “說什麽屁話!你怕自己連累我們?告訴你,從認你這個兄弟開始老子就知道是個虧本買賣,可老子就是願意!


    別怕人家嚼舌根,等到咱們實力起來了,定然一個個屁顛屁顛趕上來巴結來來不及呢!”


    蠻九氣鼓鼓的,看著孤夜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誰說孤夜壞話我打誰!”


    庖碩攥起拳頭,宣誓似的拍著胸脯保證道。


    “並不主要是因為這個原因。就比如庖碩,天生力氣大,加上又凝聚出了道韻筆,若是入了兵院實際上就是浪費。


    至於蠻九也是一樣,除非你把那縷天道神韻全部融入己身。若想分割開,那麽入兵院之後凝聚出道韻筆的部分同樣是浪費。力量可以在外麵通過其他辦法提升,導氣圖我想辦法在兵院裏弄出來給你們。


    狡兔尚且有三窟,我總覺得以後在這薊下學院裏的日子不會平靜。所以我們兵分兩路也是為了以後多留一招後手。”


    孤夜始終相信,未雨綢繆才是立足的根本。在猜測兵院門前的自戮事件或許是那兩個儒生動的手腳後,他心裏麵就有種隱隱的危機感,似乎覺得這個事件還遠遠不止於此,且後續應該還有更多不可預知的發展。


    “你是認真的?”


    蠻九表情開始變得鄭重,再次確認的問道。


    孤夜用力的點點頭。無論從哪一個方麵,這樣的決定是對我們最為劃算的。


    “孤夜讓我怎麽做,那我就怎麽做。總之你說的都是對的,也絕對不會害我!”


    庖碩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有時候蠻九在想,是不是孤夜讓他拿刀捅自己,這死胖子也會毫不猶豫的照做不誤。


    “我知道了,到目前為止你所做出的決定還沒有一件是錯誤的。


    既然你認為有必要,那麽幹脆就做得更徹底些。短時間內我們三個就暫時停止走動吧。先把學院所有勢力關係混清楚後再說。”


    蠻九的提議孤夜也表示讚同。三人都是執行力很強的性格,一經決定,立即便在下個路口分道揚鑣。孤夜由自去了兵院報道,另外兩人則是直接去了與儒院同等規模的雜家大雜院。


    今日兵院門前的人較之昨天卻是要少很多。但除了榜上百人之外,倒有許多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待到辰時末,本以為百人皆可入內,考核地點應該也在其中。未曾想秦開上來就直接給每個人分了毛筆宣紙各一。


    “半刻鍾之內,將自己的籍貫,姓名,所在部隊將領是誰通通寫於紙上,規定時間內若沒有上交的,一律淘汰。”


    這便是兵院的第二項考核,看似非常兒戲,但也是見仁見智。識字的自然用不著半刻鍾,若不識字的怕是給上兩時辰也是照樣寫不出來。還真別說,就單單這一手簡單操作,百人之中居然被直接刷掉四成半。與孤夜同樣從燕國軍隊係統推薦來的就隻剩下寥寥數人,其餘的皆是手持周王室推薦信的各國世家子弟。


    這樣的結果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質疑和不滿。立時就有幾人站出來表示反對。


    “你們這不是欺負人麽?明知道我們都是窮苦人出身,能夠填飽肚子已經不容易了,又有幾個是能認得字的……”


    “不錯,明麵上說得好聽,說是會給燕國培養人才,我們為此拚死拚活才有資格站到這裏,到頭來卻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淘汰掉,我們不服!我們要公道……”


    “憑什麽不識字就不能入兵院,他們這些世家子弟難道有我們殺的敵人多?有本事讓他們單獨站出來練練,老子非把他們打出屎來不可……”


    群情洶湧,總結下來就是我們拚過,努力過,為之奮鬥過,而且立下的功勞不輸任何人。現在夢想就在眼前觸手可及,你們不能因為先天條件的不足而淘汰我們。


    事實上這也是種無奈,世界本就不公平。秦開眼看再鬧下去就要上升到階級矛盾上了,不得以之下還是得耐著性子給那些人一個合理的解釋。


    “兵院,乃是學習兵家思想的一個場所,並非單單一個教習拳腳功夫的地方。你們為了這次機會所付出的努力我很理解,可是這並不能掩蓋不識字的硬傷啊。


    舉個例子,今日先生講兵家聖典《孫子兵法》,裏麵是個什麽內容且不說,怕是讓你在大量書籍中將書找出來都辦不到吧。更別說還有算學,繪圖,天文,地理,裏麵哪一樣不是高深莫測,飽學之士窮極一生尚且未能精通一門,何況是目不識丁。


    所以兵院將你們淘汰,並非歧視嫌棄,而是不想耽誤大家的時間和前程。你們留在這裏,隻會蹉跎歲月與擠占其他學生資源而已……”


    好說歹說,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秦開對於自己國家的同袍還是表現出充分耐心的。而一直豎著耳朵仔細聽的孤夜那是越聽越心驚,如今他才知道,原來兵家並不隻是單單一部導氣法門而已,更為高深,或者說更為珍貴的卻是那些將兵之法。對於麵前這個兵院,他是愈發的期待了。當然也是非常慶幸自己從小能夠耐下心去學習,不然的話遠處那列低著頭沮喪離開的隊伍中必然是占據一份的。


    一百人如今隻剩下五十五人,其中五十二個是包括燕國在內的世家子弟,從軍方推薦來的加上孤夜就隻有區區三人入圍。


    接下來眾人以為終於可以入得兵院了,可是當大門敞開之時,從裏頭出來的卻是一匹高頭大馬,鞍上趙奢悠閑的騎跨在上麵。隻不過那馬尾之上卻是係上許多紅色的綢布條,看數量大概也就十來條。


    “第三項考核很簡單,追上我,從馬尾巴上拽下綢布條者能入兵院,餘者淘汰。條件就是隻能徒步,不能借助任何工具。”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然趙奢在宣布完規則之後,鞭子猛甩,馬蹄高揚,一聲長嘶之後就猛的往前衝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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