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圓而鼻耳長,唇似兔且牙尖,兩頰灰毛如針,軀幹原地拔高近兩尺,胸凸背闊,肌肉虯實堅硬若磐石。


    孤夜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對著那未知名的祖宗發誓詛咒,他就從來就沒有見過像眼前這樣離奇的事情。剛剛明明還是個人的,而如今這個人眨眼間便成了一隻半人半獸的怪物。那偉岸的高度,細長纖腰,不寒而栗的尖爪利齒,無不讓人驚訝莫名。


    “怪……怪……怪物……”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庖碩指著麵前激發血脈之力後的狼布,磕磕巴巴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不是怪物,是東胡人的血脈之力!”


    蠻九有個在薊下學院深造的妹妹,自是比普通人的見識要長上許多。有一段時間,來往的書中特別強調了這一點。


    “什麽血脈之力這種東西又如何能將人變成野獸”


    “憨貨,現在哪裏是解釋這個的時候。激發血脈之力的人,等於在一定的時間內把自身的實力往上提了不下一個檔次,更有甚者可以獲得體內血脈賦予的所屬猛獸的某些特殊能力!


    快,擋住他,這血脈力量是有時間限製的,隻要我們能挺得過去,接下來對方身體便會進入虛弱期。”


    不得不說,有個懂行的在隊伍中,對線起來便要多了幾分勝算。


    此時的孤夜也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手中長刀被剛才那麽一爪子拍下來,居然出現了明顯的變形。但見不知死活的胡碾撿起剛剛擲空的兩根短矛從背後出其不意的猛投了過來,而這隻狼型半獸人居然連頭都沒有轉,隻是兩隻尖耳朵略動了動便隨手一爪掃過去,遂兩柄斷矛瞬間便被抓住反抄在手裏向胡碾投擲而去。


    “小心……”


    孤夜手中長刀用盡全力的甩了出去,正好在半空中將狼布反投出去的短矛其中一支給磕歪了方向,而另外一支卻是直逼胡碾前胸。


    好在這會兒曹進也是從側麵突進了戰場,隻見他顧不得肩膀上血流不止,硬是抬起一腳便踹在了胡碾的側麵大腿上。而那柄短矛正堪堪的在兩人中間穿過,距離曹進鼻頭最近的距離怕不超過一寸。


    “頭,你沒事吧”


    孤夜見狀急忙問道。


    “死不了!隻是肩膀皮肉被咬了一口!”


    “那便成,此處交給我與庖碩蠻九三人,你且將餘下斥候卒裏的精銳全聚集起來形成軍陣,讓其他人圍繞在你們身邊打!”


    曹進是個老兵了,自是聽明白了孤的意圖。如今看來似乎是自己這一方占了點小優勢,可見到其人人手上纏滿破麻布,腳下裹著衣物便知道這樣的小優勢持續不了太久了。剛才是打了個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隨著時間段的推移與體力的漸漸不支,要被反轉亦是個不小的可能。


    曹進的執行力還是毋庸置疑的,口中夾指哨音起,頓時廝殺的人群中便三三兩兩的脫離本陣向曹進方向匯合。


    而東胡軍隊的存在是由好幾個鬆散的小團體組合成的大團體。所以在其身上是絕對看不到步兵優良組織性的。


    他們隻有在馬背上衝鋒的時候還能認識到些陣型的重要性,如今全都是下馬的步兵,所以在曹進將其餘十幾個弟兄匯集起來形成一個簡單的三角錐形陣時,絕大多數人都還沒有意識到其帶來的威脅。


    等邊三角形,三個角無論對哪個方向都能行成錐形攻擊。而任何一個麵在遭受過量打擊的時候,左右兩個角都能迅速延伸並從兩個方向形成鉗形攻勢。


    此等簡化版的雁翎陣在對付有經驗的步兵方陣不會起到任何作用,但在麵對組織散亂且各自為戰的東胡人時,那便是人頭收割機。


    刀起刀落,沒有任何花哨與多餘動作。每每撞上的東胡人麵臨的都是一整排刀牆壓下。配合上那些瘋魔了的同袍,剩餘的不到八十個東胡人已開始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然此處狹長地帶的另在一頭,庖碩的大盾已經是第六次受到巨力的錘擊了。可憐那隻已經快要麻木廢掉的手臂,現在也隻能用另外一隻手作為支撐點勉強應付了。


    “胖子快趴下……”


    蠻九抱起角落邊上的車輪,連同軲轆高舉過頭對著狼布丟過去。百多斤的重物直往腦袋上砸,可卻被那兩條粗壯的多手臂給瞬間撥拉開,輕巧程度似乎這丟過來的隻是個桔梗枕頭一般。


    顯然狼布也意識到了,麵前這個胖子的力量雖然不及自己,但躲在大盾牌後麵還是不能奈何得了他的。好幾次的轉移攻擊方向想要擊殺那個為首的弓箭手,可是都被這方大盾給攔了下來。最令人惡心的還是另外一個瘦子,他至始至終都是躲在後麵丟東西,根本就不近身。


    盡管這些小伎倆並不會對自己造成多少實質性的傷害,但它消耗體力啊。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在沒有完全融合獸血的情況下,激發血脈之力隻是一種短暫的消耗性行為。這些年來通過鷹棄尋找積攢下來的那點精血可經不起這樣的浪費。所以在不能速戰速決的情況下,他其實是打著撤退的心思在裏麵的。隻是想到剛剛才得手的令支寨,和以後依托這個堡寨所要實施的計劃,他心中著實是有些不甘的。


    可如今鷹棄已死,往後要再采集獸血的難度不知會高上幾許,若是這次令支寨得而複失,迴去之後再想從族中挑選出適合的尋獵者,族長怕是沒那麽好相與了。


    權衡再三,狼布一咬牙關,再次用天道神韻將已經融合進身體的獸血再次剝離出來,然後徹底將之激發。驟然間,那心髒處的一粒小小的血珠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蒸發掉,然後盡數的散入到了四肢百骸中去。


    原本七分像人,三分似獸的狼布外部形象再次發生變化,那雙長耳變得更加堅挺,十根手指上的指甲也變得細長帶勾,如今看來已是七分如獸隻剩三分為人了。


    孤夜第一時間便察覺出了狼布身上發生的變化,沒來由的心悸感讓他危機感爆棚。見那蠻九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了個石碾子,還想趁著其攻擊庖碩的空檔丟砸過去,他瞬間便意識到了很大的不對勁。


    “老九!別……”


    話才喊出一半,隻見狼布雙足猛得往地上一瞪,徑直越過了剛想舉盾的庖碩頭頂,然後一對利爪重重的拍在了石碾之上,巨大的力量連帶著蠻九被擊飛出去。那石碾上深深的四道爪痕幾乎要將其分割開來,而後之人則重跌落在地,撞擊之下難免咳出半口淤血來。


    “老九……”


    孤夜大驚,見那狼布還想繼續上前搶攻,於是便也不再考慮,將手上剛剛拾掇起來的長戈猛投了過去!蠻九這下確實被拍得夠重,可還沒等他迴過神,就見那長鼻尖牙的家夥一爪子又掃了過來。下意識之下,他隻能抬手去擋,本以為接來了兩條胳膊怕是保不住了,可在此萬分危急時刻,突然聽到那獠牙嘴中突然傳出來一聲痛唿。


    原來,孤夜情急之下丟出來的長戈正好砸在了狼布的細腰上。眾所周知,犬科動物的特點都是銅頭鐵骨豆腐腰,且狼尤為甚之。而狼布身體裏融合的恰恰便是草原風狼的精血,燃燒血脈之力後變化的形體當然在具備風狼優點的同時,也繼承了其缺點。


    然孤夜的這一戈,好死不死的恰恰砸在其“豆腐”腰上麵,三甕之力的爆發一擊,哪怕是實力再強總也夠其喝一壺的。狼布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要是剛才砸過來的不是沒有尖刃的戈,而是槍的話。那麽可就印證了那句帥不過三秒的戲言了。


    趁此機會,蠻九連忙打滾往牆角方向躲開去。蠻九臉色發白心有餘悸,要知道那剛剛拍下來的爪子可是才距離自己不到一步距離,他甚至可以聞到從那張長著獠牙的大嘴裏唿出來的腥臭味。


    狼布吃痛之下立馬迴頭查看,此刻其心裏也是震驚不已,他不知道剛才的這一擊是對方僥幸所致還是真掌握了弱點。風狼的這個弊端是在融合了血脈之後才得以發現的,就連常年在草原上討生活的族人們都不甚清楚。


    狼布堅信原因是前者,所以他此時也顧不上身後的蠻九了,而是要擊殺孤夜,好讓這個秘密少一個人知道。燃燒血脈之力本就是要先斬燕軍首領的,現在看來是又多了個理由。


    “胖子快躲開!他現在不是你能擋得住的……”


    見對方眼中殺氣勃發,孤夜便意識到這個狼型怪物接下來的目標肯定是要把自己列為優先擊殺的第一位了。不過這樣的結果也好,隻要能將其引開,那麽快欲崩潰的東胡軍也必將支持不了多久。所以此時見庖碩依舊想要用盾牌阻擋其攻勢為自己贏得尋找反擊機會的時間,他第一反應就是讓胖子閃出一條道來。


    庖碩這段時間來也是養成了很好的默契,加上對孤夜無比的信任,當聽到叫自己不要阻攔的下一刻,原本豎起來的盾牌來不及收迴,最後隻能斜倒在身上。如此一來便形成了一個很好的助跑跳板。隻見那狼布腳步不停速度不減直接重重踏在盾牌上麵,淩空朝孤夜直撲過去。


    豬一般的隊友往往都會做出神一般的助攻,但那一定都是作用在敵人身上的。本以為還有幾息反應時間的孤夜瞬間便被逼得連彎腰撿把斷刀防身的功夫都沒有。他很想破口大罵,但狼布的直戳過來的利爪讓其不得不扭頭跑路,而剛剛被踩了一下狠的某胖子,現在才將盾牌緩緩揭開,目送那被追得跟隻死狗一樣的孤夜。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到那個熟悉且蕭瑟的背影總是對自己透著深深的怨念……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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