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突然從窗紗縫隙中射出,正中十幾步外領頭東胡兵的脖頸。不待射箭之人將手縮迴,已是十數支箭反射了迴來,猝不及防之下,持弓的手臂便被穿透。若不是身子閃得快怕是會立馬變成刺蝟。


    “屋子裏麵有人,快!圍上去,不能讓他給跑了!”


    周圍幾十人頓時將剛才射箭的房舍給圍個水泄不通,弓箭手已經處在高處封堵了可能逃竄的出口,有三四人已是抱著不知從哪裏拆下的梁柱當成破門錘,輕而易舉的便把木門給頂飛掉。


    就在門板被撞掉的瞬間,兩支箭矢如電般飆射而出,端著木柱在前的一人瞬間被射爆了眼窩。但還沒等後頭的東胡兵反應過來,門內卻是橫出來一張木桌。


    哚哚哚……


    報複性射來的七八支狼牙箭全被這方桌子擋了下來,而在射擊的空隙間,後麵兩個人影卻是迅速左右閃了出來,刀光搖曳,隨之留下的又是三具屍體橫陳。


    準度配合快且默契,還未等外麵東胡弓箭手再鬆開弓弦,剛剛一並突出暴起的三個燕卒又再次退迴到屋中,而那張方桌也被堵在門前,緊接著地上倒塌的兩扇破門又重新被豎了起來死死堵住入口。


    一來一迴又是損失了五六人,負責這個小隊的小頭目雙肺簡直就要氣炸了。自己人多的優勢除了能最大程度限製住對方移動空間外,在正麵拚殺上根本就不占據任何的優勢。房舍眾多,巷弄縱橫,這樣的環境下根本就不可能將人數的優勢發揮出來,反而是燕卒利用強大的個體力量處處偷襲又屢屢得手。


    “隊長,怎麽辦門又給堵死了!他們個個實力不凡,沒有足夠多的人手一同進攻很容易吃大虧啊!要不放火燒吧,再不濟把人給熏出來也行啊!”


    “蠢貨,你以為我不想用火攻啊隻是不好把握呀。現在正值黎明前夕,風太大方向又不定,一旦點起火來很容易就全他娘給燒了,到時候我們的頭都得被掛在旗杆上祭狼神!”


    小頭目瞧著麵前紮堆挨著的成排房舍,說實在的當真有點狗咬刺蝟不好下口的感覺。


    “拆,隊長,咱們將兩邊的房子給推了咋樣,這樣一來風再大也隻是燒了麵前的幾間,不至於毀掉整片。”


    身邊手下的提醒瞬間讓這個小頭目眼前一亮。


    “對呦!這個辦法我怎麽沒有想到!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啊!”


    說幹就幹,拆房子這樣的事情在人多勢眾麵前根本就不是個麻煩事。夯土牆圍起來的房舍,哪裏經得起十幾根圓柱的衝撞,很快的便倒了好大一片。


    屋子裏躲著的三個燕卒也是弄清楚了外麵東胡人的意圖,如今躲是不可能再躲下去的,衝出去拚死一搏或許還有可能九死一生。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些腦袋不太靈光的家夥懂得推倒周圍的房子來便於放火,卻轉不過彎來直接推倒幾個人躲著的這間房舍。


    就在相鄰的幾間房子都被全部推倒的同一刻,數十幾支老早便準備好的火把被丟了過來。火借風勢很快就燒了起來,而裏頭早就蓄勢待發的三個人終於被逼得走投無路頂著木桌衝了出來。


    “兄弟們,跟東胡狗拚啦……”


    “哈哈哈……縮頭烏龜,有種繼續躲下去啊!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們……”


    小頭目高舉著長刀對著左右房簷上的弓箭手下達命令,原本這就是個無可破解的死局,而這廝怎麽也想不到,讓局勢出現轉機之處的原因就是剛才他那轉不過彎來的腦子。


    直接與間接區別就是耗時的長短,拆周圍房子浪費掉的時間使得從另外一個方向撤退過來的兩個燕卒及時的出現在包圍圈之外,並且已然將自己的弓箭對準了房簷上的東胡弓箭手。


    然就在小頭目下令的當口,暗處的箭矢早了半個唿吸先行射出且精準命中目標,而本該被三麵箭雨包圍的三個甕中之鱉很是幸運的少了一個受攻擊麵。


    如此一來,三人中隻是處於左側的一人被箭射中肋下之外,其餘兩人還能出乎意料的衝到包圍圈前。


    “殺啊!”


    “殺……”


    方桌被丟飛出去砸在人群中,後麵的兩人借此混亂揮刀便朝距離最近的東胡人身上招唿。長於普通的力氣代表著更高更快的速度,這兩把瘋狂揮舞的刀在目標還沒來的及格擋之下便已切入了對方皮肉骨頭中。


    一刀而下,反刀上撩,橫刀左削,旋腰斜劈……沒有任何的花哨,兩個燕卒翻來覆去就是這麽幾招。幾年來反複練習出來的拚殺招式,短短的幾個唿吸間就斷送了七八條人命。殺得幹淨,殺得利落,殺得由幾十人組成的包圍圈搖搖欲墜。


    咻咻咻……


    箭矢從身後破空而來,直逼兩個勇如猛獸的燕卒。


    噗噗噗……


    剛才肋下中間落在身後的那個兵毫無猶豫的將自己的身體擋了上去,為此保全了同袍一昔戰力。但一個身軀不可能擋住兩個方向射來的箭,還在不斷揮的刀終是猛得停滯,然後無力垂下。


    “黑夫……啊……東胡狗……都給老子去死吧……”


    大刀掄得飛起,驟然減少一半壓力的東胡人瞬間站定了腳跟,七八柄武器就從四麵八方直戳了過來。


    “老古小心……”


    身中四箭長刀都無力拿穩的黑夫不知哪裏生出來的狠勁,突然就率先撲到了前麵去。霎時間,血肉之軀上便被大刀長槍給捅成了破布袋。


    咻咻咻……


    才剛剛攀上屋頂的兩個燕軍弓箭手還沒站穩便瞧見了底下同袍的慘狀,原本應該優先幹掉對麵同一高度東胡弓箭手的,如今卻毫不猶豫的對著下麵一陣三連射。


    密集的人群加上居高臨下,很快又解決掉了五六個東胡兵。而就在他們還想搭箭之時,對麵的一支箭矢已是飆射了過來。


    這是無法躲避的一箭,因為此時這個弓箭手為了同袍放棄掉了自己的反應時間。但不可躲卻可擋,終於及時趕到的另外三人遠遠就將唯一一個盾牌向上丟了出去,堪堪擋住了這必中的一箭。


    鐺……


    聲音清脆震耳,似乎要將心神給擊散。幸免於難的燕卒自是有來必有往,斥候卒精英小隊的基本訓練綱領便是如何時刻保持冷靜的心理狀態。當盾牌隨著地心引力往下墜把視野暴露出來的瞬間,兩支箭矢循著同樣的軌跡,毫無阻滯的破開了對方弓箭手的胸甲。


    “你們怎麽也來了不是向東麵突圍了嗎”


    那個被稱為老古的燕卒長刀拄地喘著粗氣對著房頂兩人大聲問道。


    兩個弓箭手再又射出數箭逼退下麵拱上前的包圍圈後沒好氣的迴應道:


    “突個屁,能突出去還能出現在這裏


    還有你們三個,怎麽也往這邊來了小吉幾個呢”


    剛及時丟盾牌趕來三個人也顧不上迴答,而是迅速的與老古匯合,組成一個簡單四人防禦小方陣。


    “先走一步了,現在除頭和胡大嘴巴沒消息之外,怕隻剩我們幾個了。”


    語氣有些蕭瑟,但仍聽出其中的堅定決絕。


    “他娘的孤山子,我就知道這毛都沒長齊的家夥不靠譜,怎麽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影!”


    “少抱怨了,別讓地上躺著的弟兄笑話。老子管他來不來,殺痛快便是了!黑夫剛把命借了老子,老子得多殺他幾個東胡狗才算對得起兄弟……”


    老古吐了口吐沫,說著便把袖子一把撕下來將刀和手掌纏得緊些。


    “那還等什麽殺個夠本才是啊!”


    四人小防禦陣中一個大漢長劍前指,異常張狂的怒吼道。


    “來呀!殺啊!”


    房頂上又是拿下四個人頭的弓箭手厲聲高唿著。剛剛的一通急射下,也許是特殊的環境,讓其幸運的能夠超常發揮,居然還真讓他們掌控住了這塊小區域內的遠程武力。東胡這隻隊伍中,僅有的幾個弓箭手算是被清除一空,現在反倒是個不錯的反攻好時機。


    沒有任何的猶豫,組成小方陣的四個人本就是以一種向死而生的精神狀態在支撐,在具備大盾的有限防禦和上方弓箭手的壓製之下,六個人的配合竟然讓在場超過十倍兵力的東胡人一時間占不得半點便宜。


    “弓箭手,我們的弓箭手死哪裏去了!快把那兩個該死的燕卒給射下來啊!”


    俯視整個小戰場,有幾個東胡兵還想要去撿拾地上弓箭,不料手還沒碰觸到,身體便會重重挨上一箭。這是個很不正常卻又很合理的情況,長期缺乏鐵製兵器的東胡人在占領燕軍的軍械庫後,是個人都會弄把夢寐以求的長刀掛上。至於自己所帶粗製濫造的兵器當然是被當成了垃圾丟棄。


    而庫房內箭矢多如山弓卻沒幾把,這裏麵就涉及到燕軍軍備中的另外一個規矩所在了。綜上種種,便使得這些東胡兵真正裝備弓箭的卻少之又少。


    不過這六個人稍占上風注定隻能是暫時的,就在東胡人包圍圈節節後退之時,不知從哪裏飛來的長槍瞬間便撞擊在了小方陣的大盾上,強橫無比的力道硬生生的將持盾之人給震得連退數步,而手上端的盾牌也啪的一下應聲掉落在了地上。


    “小心!為何會有如此巨力東胡人這次來的居然還有能人!”


    老古看著同伴顫抖不停的手臂,心中亦是一陣駭然。


    而答案很快便被揭曉開來,隻見前麵的包圍圈突然從兩邊分開,狼布一馬當先大踏步走在了前麵,然此刻其身邊的手下又將一杆長槍雙手遞了上去。蹲在高處的兩個弓箭手見狀剛想把箭鎖定過去。


    不料你快人家更快,狼布驟然抬頭,眼光中射出來的冷光能令碰觸之人渾身發毛。電光火石之間,長槍脫手而出,半空中不但磕飛了射來的羽箭,緊接著又深深貫入其中一個弓箭手的胸膛,巨大的慣性又將之整個人往後帶飛了出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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