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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深路滑,任白剛開始隻是隨手搭在汝招愛的肩膀上,走了一段路,幾乎是整個人樹袋熊似的掛人家身上。把汝招愛當拐杖用。


    “你好好走路。”


    “我走了,路滑。”


    “你人太重了,以後少吃一點兒。”靠的這麽近幹什麽,都要黏出汗來了。


    “你這是打算虐待我?”


    “快點走正了,再往我身上滑,我就不客氣了。”任白走正了,抓住了汝招愛的手臂當支撐。走了一段路,任白迴過頭來看看,剛才隱藏的侍衛們,恐懼似的離著她們一段距離,任白拉了汝招愛的袖子,要她往身後瞧。


    “他們都怕你。”


    “就你死皮賴臉。”


    “不要說的那麽尖刻,我們是好朋友,不這樣不足以表現親密,你說對不對?小愛。”任白衝著汝招愛拋了幾個‘眨眼瘋’,權當媚眼。汝招愛迴了她一雙白眼。


    “去了我家一趟,整個人都抽風了。”


    “我是被嚇的,到現在整個人心上下跳動,都停不下來,你沒見你父親多兇,把刀架我脖子上,也不知道脖子傷了沒有?小愛你幫我看看,我迴來還沒來得及看脖子。”任白拉低領子,汝招愛瞧瞧,說沒有。


    “你也太膽小了,我爹又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就是講理的人不講理起來,才超級不講理,人家君子動手了。我那時候心想差不多要死了,我還沒能在臨死前再見你一麵。”


    “見我幹嗎?”


    “跟你相約在天堂,我會在天堂給你準備一把椅子,等著你。”


    “你咒我,想拉我下水。”


    “被你看出來了。”


    “就這破伎倆,你能有什麽好主意。”兩人吐槽著,轉眼就到冷宮,汝招愛抱怨道:“怎麽走的這麽快!”說完後,覺得自己的抱怨好像有點兒在暗示什麽,好在任白向來遲鈍。


    “走的快才好,在外麵多冷,我去敲門。”任白狠狠的叩了門上的鐵環。


    “誰啊,大白天的敲鬼啊。”又是芙蓉,聽見聲音過來應門,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想跑過來,怕滑,不敢,又痛恨來敲門的人。門一開,一見是汝招愛,火氣也熄了,再一見,皇上也來了,還是跟皇後一起來的,她詫異之餘,忙屈膝行禮。


    任白裝模作樣,“平身。”眼睛向裏麵掃了一圈,“誰叫你們隨便改造的,太不像話了,這還是冷宮嗎?”


    “迴皇上,不是奴婢的主意。”


    “誰的主意。”


    “一個新來的宮女,她已被開除。”


    任白心想:“靠!我不在這裏,你們就在我背後說我壞話,好樣的。”她正虎著臉要發威,汝招愛在她身後,不斷的向芙蓉搖手,叫她別說。眼前的這個,就是任白。她見芙蓉無動於衷,隻好開口。讓芙蓉看清楚口型,芙蓉沒注意,汝招愛翻著白眼望著天。“又在吃雞了?”


    “嗯,皇上要不要一起用。”


    “當然,天下都是朕的,你們也是朕的,你們所有的都是朕的,皇後,走!我們喝雞湯,過勵誌人生,成勵誌女神去。”任白去牽汝招愛的手,芙蓉在一邊,無法相信的看著皇後。什麽時候皇後跟皇上如此恩愛了?偷偷的好上了,卻不告訴她們,太過分了。


    “皇後,走。”怎麽拉不動,迴過身來看著汝招愛,“你是打算要朕抱你進去,太邪惡了,我做不出來。”


    “行了任白……”


    真相暴露,任白不能玩了。芙蓉‘哇’的叫了起來,“任白是你,剛才還嚇人家,太討厭了!害我心髒都要跳出來了,怎麽迴事,怎麽變成皇上了,快說快說。”


    “我才嚇出尿來了,你在背後就是這麽坑我的。”


    芙蓉吐吐舌頭,“奴婢是權宜之計。”


    “以為我會信?”


    汝招愛推她們進去,“快走,站在外麵要成‘豐碑’的。”三人進去,清波見到任白也是一愣,剛要屈膝行禮,被芙蓉拉住,說明始末。


    “不要拜她,不要被她騙了。”芙蓉很記掛任白騙她,心裏氣鼓鼓的,臉上也表現了出來。


    清波也有點兒不敢相信,不過多看任白幾眼,道:“嗯,是任姑娘,快請過來坐,吃點東西,然後再談談您怎麽變成皇上。”


    芙蓉對清波的‘客氣’,不以為然,“幹嘛要對她這樣,她對我壞。”


    “可是我對你好。”


    “那到也是。不是啦,我們說的不是一件事。”


    清波道:“好了好了,你別賭氣了,快過來坐。”大家坐下來,舀了熱湯喝。任白將入將軍府之後的事,一一講來,那驚險處,自然要略有誇張,聽的人才會覺得精彩。清波捏住了帕子,芙蓉的手抓住了清波的袖子,汝招愛一直坐著,臉上看不出喜悲。“所以說,皇上沒了?”


    “沒了,也不知道埋在什麽地方,想起這件事就叫我難過,命薄如紙,昨日還生龍活虎的人,可能一下子就變成一堆黃土。”任白吸吸鼻子,她知道古代不比現代,殺人是很正常的事,隨時被殺也很正常。“真想為他做點事,等蘇公公來,就將他的東西燒了給他。”


    “蘇公公也會來?”


    “嗯,汝將軍是這麽說的。皇上留下來的爛事一堆,我也要盡快處理,外麵已經到處在造反了,打起仗來更麻煩,日子過的更苦,所以我很希望皇後能幫我,可是她不肯幹,理由是不肯當我的老婆……嗚嗚……太慘了,在這麽重要的時刻,小愛不理人家。”


    任白掩了狐裘在那假哭。


    清波掉了帕子,芙蓉擔心下巴脫臼,趕緊用雙手捧了。前幾天不是才有好朋友的姿態,怎麽幾天不見,關係飛速發展。這感覺,怎麽說呢,一隻雞蛋變成了小雞,小雞變成了大雞,大雞變成了雞湯,然後成了女神。


    要是戀愛能這麽勵誌,她們的青梅竹馬又算得了什麽,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女神,求教如何撩妹子。


    “不要聽她亂說,沒有這樣的事。”汝招愛可見不得兩個丫頭雙眼閃光,“她在開玩笑,你們別當真。”


    她們都當真了。比珍珠還珍。兩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齊整的落在汝招愛的身上。“怎麽迴事?”


    “她想騙我當皇後,然後好替她幹活。”


    “那您為什麽不上當。”


    “為什麽要上當?”你們這些小丫頭,都被任白洗腦了是不是?汝招愛狠狠瞪某個躲在狐裘裏假哭的‘壞人’,這是把節操往陰溝裏帶。


    任白不哭了,“肚子好餓,好像又到吃東西的時間了,有那個時間說話,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芙蓉埋怨道:“就知道吃。”她還要聽關鍵內容。


    清波婦唱婦隨,“就是!”卡在關鍵點上,不知道這樣很撓心麽,也不知道下次能問起來是什麽時候。兩人雙雙埋怨任白不識相,點燃了她們的八卦心,又大雪花撲滅。連她們都忍不住要叫壞人了。


    吃著東西,任白才想起來,“你娘有信交給我,讓我交給你,據說老人家不大好意思,膽兒小,拿去看吧!”她從懷裏摸出來,汝招愛咬著筷子,猶豫著要不要接,“拿去。”任白往她膝蓋上一放,“害羞啊,要不要我替你讀?”


    “不用了,這種事我自己來。”汝招愛拆了信,其餘二人也在等著想聽內容,她看了又折上,淡淡道:“沒什麽。”眼淚卻像是要掉下來,死死憋住。


    “哭了?”


    “沒有啦。”


    “是不是超級感人?”


    “不關你事。”


    “也對,我剛才好像看見你娘的筆跡印子,好像是我愛你。”反的她也看出來了,皇後似乎不大買賬。汝招愛塞了一塊肉過來。


    “你可以閉嘴了。”


    “嗯,好吃。”肉好燙。她拚命的哈氣,嚼著。芙蓉、清波也跟著不問了。


    “任姑娘,那您以後就是皇上了?”


    “暫時是。”


    “那是不是可以幫我們加工錢?欠的賬是不是可以一筆勾銷?還有,夥食也加好一點兒,工作量減輕。這些您都是可以做主的是不是?”


    “算是。這麽嚴重的問題,我們是不是吃飽了再談。”


    眾人道:“吃吧!”


    吃完飯後,芙蓉探頭看看門外,雪繼續狂飄,那些侍衛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她十分憐惜道:“這些人也不吃飯的?”


    “都是汝將軍給的,來監視我的,怕我逃跑,其實我這種軟骨頭,剛開始的時候堅硬了一把,後來就完全不頂事了。”任白自嘲道,“你要是可憐他們,就帶他們去廚房用飯,就說我看見皇後,路都走不動了,不會跑的,放心吃,大膽的吃。”


    汝招愛:“……”再次見證了這個人的胡說八道,那次有那麽一點點心動的跡象,肯定是假的。任白是不能開口的,一開口就毀所有,所謂的三分鍾的熱度,所謂的帥不過三秒,汝招愛現在完全有所領會了。


    “好,我去辦,順便看看禦膳房,有什麽剩菜剩飯,我撈點過來,我們的小雞,小鴨,小魚,小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沒有好吃的可不行。”


    任白揮揮手,讓她趕緊去,別囉嗦了。


    吃完飯,清波收拾鍋碗。任白翹著二郎腿在剔牙,汝招愛好不容易得個休息的時間,捧本書出來過過癮。任白道:“小愛,你真的不做皇後了?”


    “我已經說過了。”


    “我說你,真是傻的可以,多少人想要還未必有。”


    “那讓別人幹好了。”


    “算了,這種大事我要好好考慮。不過你真的得來幫我,你不知道我這臉上的傷,是老百姓扔的,你沒有見過外麵的場麵,大家對皇上都很惱火,搞不好哪天,他們造反到宮裏來,你我都得完蛋,趁著還可以拯救的時候,做點對自己有益的事,你覺得咋樣?這也是你家爹娘希望的,你娘想逛街,可世道亂,你爹不肯讓她出去,我來宮之前,她就對我說,小白,我們女人沒什麽偉大的夢想,就是想著那些渺小的事物,愛情,家庭,朋友什麽的,我們不要建功立業,隻要平安踏實的過著每一天。我雖然沒有答應她,但我心裏是讚同她的,而我現在就在這個可以做點什麽的位置,我想盡一份心。”


    “你又不是真皇上,何必操這份心。”


    “就是,我有時候也這麽想。我以前答應過你,要帶你出去玩,沒有好世道,這個願望就沒法實現了。你不想做皇後,那你就做我的小秘書,我不懂的事,你來提點我,怎麽樣?”


    “不怎麽樣,主意壞透了。不過,我很想知道小秘書是什麽,不妨先試試看?做三個月,或者半年,等國家安定下來,我就引咎辭職,繼續在冷宮待著。”


    “隨便你。我晚上想留這裏睡覺,沒有你在,在你家都睡不著,習慣真是壞東西,把我變壞了。我有那麽一點點想你,就一點點,盡管你不需要我想,不過我還是偷偷的想了,然後偷偷的惦記了,隻有一點點,不要得意。”


    任白翹起了二郎腿,不斷的動著腳尖。雙手背在腦袋後麵,嘴裏咬著牙簽,也動個不停。椅子在她的屁股底下,也不十分安分,後腳著地,前腳浮起。任白說得不怎麽在意,不過汝招愛挺上心的。


    “哦。”


    “你就這態度?”


    “不然?”


    “沒有了。”她就知道汝招愛不會感動,畢竟人家是皇後,在心裏偷偷的感動是可以的,叫她撲過來,這種損害矜持跟臉麵的事,大概不會做吧!


    晚上的時候,任白留了下來。盡管沒有人款留,她還能憑著一張很厚的臉皮,待在這,立住腳跟。汝招愛遞了一個小瓷瓶給她,“拿去?”


    “幹嗎?”


    “不是說臉傷了,擦了就能見好,不會留疤,不要就給我好了。”


    任白往懷裏一收,“不要,誰說人家不要了。”她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上藥去了,“劃的很深,說話都痛。”


    “那你還廢話那麽多。”


    “這幾天憋壞了,見到你們,就像故友重逢,話難免就多了。我打算給皇上做一個水陸到場,他死了也沒人知道,怪可憐的,我可不是同情他,就是死了,就什麽都了了。再說,他對你還算好。不然以他兇殘的程度,你死一百次也不夠。”


    這些汝招愛當然知道,“我領他的情,不要你來宣揚,擦好了,就趕緊睡覺,明日不還是有的忙。”


    “好咧。”任白爬上/床,抱了枕頭。拍了拍,“好寶貝,幾天不見了,想死你了。”


    汝招愛偷偷的在她身後笑,就這德性,還代替皇上,除了一張臉長的像皇上,哪裏都不像。冬天冷,兩人吹了燈,早早歇下。


    翌日起來,芙蓉報告大新聞。“外麵的侍衛們都凍成冰雕了。”他們負責任,寸步不敢離了任白,就在外麵忠心耿耿的站了一晚上,任白殘念。


    “太狠了,讓他們都睡覺去。”不知道該不該佩服汝將軍帶兵有方,隻是用在這樣的地方,真心可惜。難怪汝佑朝要殺了皇上,確實,用這樣的兵去鎮壓老百姓,換誰誰不是心疼。任白吃過早膳,再出門的時候,侍衛已散了,大概是聽了芙蓉的勸。她囑咐芙蓉、清波等人,要好好收拾東西,準備入住沉心宮,這裏也要天天來,畢竟雞鴨魚鵝都在這裏安家了。


    任白自己一人迴的風林宮。


    她從門口出來的時候,裹緊了狐裘,隻露出個腦袋,頭上連風帽也不戴,讓雪先冷冷腦袋,冷靜一下。


    牆角有個黑影,看見她來,早縮到一邊。等到她過去才出來,是凝心宮的碧湖,她一早來這裏守著,沒想到碰上的人竟然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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