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懿前兩天就接到了府衙的通傳,說劉璋會過來視察,結果等了一天,也沒見劉璋過來。


    第二天又有人過來通報,說劉璋今天會過來,結果吳將軍又等了一天,又沒見到劉璋的人影。


    第三天,又有府衙侍衛過來通報,說劉璋今天要過來。


    吳將軍就是再好脾氣的人,也受不了這樣幾次三番的戲弄。


    “來人!”吳懿衝冠一怒。


    “屬下聽命!”


    “令,所有人弓上弦刀出鞘,盔明甲亮,不得有誤!”


    “諾!”


    劉璋知道吳懿,所以知道吳懿是因為劉備後來有個老婆姓吳,是吳懿的妹妹。也就是說,吳懿是眾多嫁妹妹給劉備的人之一。在劉璋的心裏,吳懿已經被劃到了帶路黨那一撥去了。


    來到這個世界後,劉璋對吳懿的認識更深了。原來吳懿的父親跟劉焉關係甚好,劉焉入蜀的時候,吳懿攜全家追隨。所以,吳懿算是劉焉的老班底和嫡係。後來,吳懿更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了劉璋的三哥劉瑁。可惜劉瑁命不好,不久就掛了。吳懿隻有一個妹妹,貌美如花。這麽一個看起來應該是劉璋死忠嫡係的家夥,結果最後成了劉備的大舅哥了。


    劉璋前後這麽一綜合,這才發現,這個吳懿是先把妹妹嫁給了自己的三哥劉瑁,後來又把妹妹這個寡婦,嫁給了入川的劉備。這個吳懿太無恥了,投機鑽營到了這個程度,太不是東西了,比那些帶路黨也好不到哪裏去。


    劉璋一早就帶了黃忠和幾個侍衛過來。


    放了兩次鴿子,劉璋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東州兵和自己沒有直接隸屬關係,料想也沒什麽,就算是自己不派人通報,又能怎樣。


    劉璋一行人剛到大營門前,猛然地,“嘟嗚嗚……”一聲震天軍樂,嚇得劉璋一哆嗦,坐下的大宛駒也是嚇一跳,抬起前蹄,‘唏溜溜’一聲嘶叫,就準備尥蹶子了。


    以劉璋的騎術,這馬要是尥蹶子,必定會被摔下來的。這已經是被驗證了很多次的顛撲不破的真理了。


    劉璋心下一慌,急忙想要去抱馬脖子。剛一俯身,一道刀光閃過,剛剛還暴跳的大宛駒立即老實安靜了,雖然鼻子還噴著熱氣,下麵還不斷刨著蹄子。


    劉璋定睛一看,卻是黃忠的大片刀正壓在自己大宛駒的腦袋上。我靠,這馬也絕對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主公,你這騎術真得好好練練了,這麽點兒動靜,這馬就受不了了,以後還怎麽上戰場。”


    “漢升教訓的是。我這個人,說是京城人士,其實我小時候是在荊楚一帶長大的,騎馬這種事情小時候很少接觸,所以現在就是樣子貨。以後得空,再跟大家練練。”


    “主公,有人出來了,我們過去吧。”


    “好。”說著,跳下馬來。


    再一看,那大門已經完全打開。一隊隊長槍兵,短刀手,弓兵,弩手,兩邊廂唰的一站。然後,振臂三唿:“殺!殺!殺!”震耳欲聾。


    劉璋急忙拉緊韁繩,防止自己的馬兒再次驚著。至於劉璋自己,則完全無感。小爺什麽場麵沒見過,大閱兵各種方隊諸多兵種眾多大殺器,爺什麽沒見過,拿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就想嚇唬住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哎呀,四公子,末將吳懿迎接來遲,望乞恕罪。”遠遠的,吳懿領著一群將校,盔明甲亮,甲葉子嘩啦嘩啦作響,迎了出來。


    劉璋沒答話,硬是受完了吳懿等人的軍禮以後,方才露出標準笑容:“子遠,你我弟兄,本是至親,何必客套,不用這麽興師動眾吧。莫非子遠兄是想給小弟一個下馬威不成?我這馬兒可不受嚇,剛才差點兒就驚著了。”


    “四公子說的哪裏話,軍中自來如此,最重禮儀等級,隻有隆而重之,才能顯得公子身份尊貴。何況監軍大人有令,危急之時,四公子可以差遣我等,如此而言,四公子便是懿等之主,敢不以重禮迎之。”


    劉璋心說你騙小孩的吧,有這麽殺殺殺的高貴禮儀嗎,老子幸虧見過些市麵,要不然真被你們嚇出屎尿來。


    “好說好說,且進去再敘話。”


    說話間,大家已經進了軍營大帳,分主次坐好。黃忠則拄著大刀,立在劉璋身後。


    其實,兩漢時期,像劉璋這樣的郡縣地方官,根本管不到軍中。地方官隻有政務權力。也就是到了東漢末,劉焉上了廢史立牧的奏折以後,朝廷對地方的管理越來越失效,而各地的郡守刺史也紛紛自己招兵買馬,自成諸侯,以至於軍政混亂,漸為一體,也就是軍政一體。


    不過目前在益州,軍權基本都集中於劉焉手中,各地郡守都沒什麽兵權。因為前幾天亂民鬧事,好像還牽扯到了東州兵,所以劉焉才給劉璋開了個口子,讓他在事態危急的時候,可以調動東州兵。


    但實際上來說,這未嚐不是劉焉在堵劉璋的嘴,防止劉璋借此大力招募新兵。劉璋如果當真的來差遣吳懿,肯定使喚不動。


    “子遠,各位將軍,前兩天我有事耽誤了,我在這裏先給大家說聲抱歉。”


    眾人急忙應道:“不敢。”


    “我這次來,沒別的事,就是前次亂民鬧事的事,過來看看你們這裏有沒有查出些什麽。我不管你們是從哪裏來的,不管你是將軍還是兵卒,若是府衙欠了你等的錢糧,隻管憑欠條來領取。如果是打著要債務的幌子,造謠生事,壞了王法,那我就不客氣了,該打屁股的打屁股,該砍腦袋的砍腦袋,我是不會手軟的。


    你們從我手裏領走了五個鬧事的,那你們就要給我個交代。


    這五個人的家世來曆,府衙是否有欠過他們的錢糧,為什麽會出現在事發現場?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劉璋先聲奪人,直接開門見山就是問罪。


    一眾將校,自吳懿以下,無人吭聲。


    “哼,難道東州兵真想要我劉璋的腦袋不成?”劉璋一聲冷哼。


    吳懿看實在無法繼續冷場下去了,急忙打著哈哈說道:“四公子,說的哪裏話來。整個東州兵,都是跟著主公來的,怎麽可能會想要壞四公子的性命。那幾個鬧事的,迴來後我確實安排人詳細審問過了,都言說確有家人多有欠條在身。他們適逢其會,就跟著瞎起哄來著。四公子如果不信,可以再把他們叫來仔細盤問。”


    在府衙的時候,劉璋早就仔細審問過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才想著放人迴來,好跟著順藤摸瓜。


    雖然如此,劉璋卻不能弱了氣勢,冷然一笑,“如此,有勞子遠兄了,把人帶過來,我問上一問。”


    吳懿一招手,喚過一個親兵過來,吩咐了幾句。那親兵領命而去。


    不一會,那親兵匆匆而迴,在吳懿耳邊嘀咕了幾句。吳懿聽了,麵色驟變。


    劉璋看在眼裏,卻不出聲詢問,隻等吳懿來給自己分說。


    吳懿臉色變換了幾次,最後還是臉色難看的向劉璋稟道:“都是末將處置不周,幾個逆賊剛剛在牢房裏,畏罪自盡了。”


    “自盡了?我不來就好好的,我一來就自盡了?”劉璋寒聲責問道。


    “都是屬下照顧不周,末將一定查明真相,給公子一個交代。”


    “吳子遠,你我兩家,是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兩家還有聯姻之親。現在你告訴我說,幾個想要刺殺我謀害我的嫌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在這軍法森嚴的大營裏,自殺了,你覺得我會怎麽想?”劉璋真的有點兒怒了,厲聲喝問。


    “是屬下疏忽了。公子且息怒,屬下一定將功補過,查清原委。如果公子覺得屬下有悖逆之舉,盡管行文監軍大人,屬下甘願就戮,以證清白。”


    事情有點兒麻煩了。


    劉璋後悔沒帶上徐庶同來。


    劉璋想了想,吳懿這個人,和他們劉家關係親密,還是需要爭取的。想到這裏,劉璋語氣一變,語重心長道:“子遠,你我兩家早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裏還分什麽彼此,我哪裏會懷疑到你頭上。但是,子遠,我說句不中聽的話,我是怕你被人利用了。


    小弟我今天在這裏放句話,我知道近來蜀郡很多產業,生意,大家都看著眼熱,都想插上一腳。眼熱沒問題,想做生意,沒問題,隻管過來跟我劉璋談。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玩陰的,想要背後捅我刀子,我也不介意殺雞駭猴殺一儆百。


    漢升,我們走!”


    說完,起身就往外走。


    吳懿急忙起身勸阻:“公子,屬下還準備了些軍中操演,公子不妨留下來賞玩一番再走不遲。”


    “免了。”


    劉璋黃忠等人,到了帳外,翻身上馬,離營而去。


    “這個劉季玉還真的是年輕氣盛呀。”一個身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


    “先生還是早些離去吧,此地非久留之地,萬一事泄,禍不遠矣。”


    “子遠將軍何必緊張,這個大營,還不是將軍一人說了算。將軍真是心慈,既有大公子的書信在,將軍又何必猶疑。將軍難道沒看出這個劉季玉,性情乖張,非明主之選嗎?”


    “是不是明主,非是決於本將,也不是大公子所能決,懿隻聽命於監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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