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萌有點失神,她滿腹心事地坐下來,視線落在畫紙上,卻如何也無法繼續了。


    宋俊大大咧咧說:“齊萌,你發什麽呆?”


    齊萌轉頭瞪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宋俊是齊萌的高中同學,沒想到大學又極巧地被同一所學校錄取,因此兩人關係還不錯,這次也一起報了美術培訓班。


    宋俊故作唉聲歎氣,“溫柔點,齊萌你這麽兇對得起‘萌’這個字嗎?”


    齊萌反唇相譏地笑,“我對不起‘萌’字,你就對得起‘俊’字了?”她說著還似笑非笑地打量宋俊140斤的富態體型。


    宋俊怒指齊萌,手指頭都快戳齊萌臉上了。齊萌還是一臉挑釁,沒半點示弱之意。


    宋俊冷哼一聲,扭過身繼續畫他的牡丹,懶得搭理齊萌。


    齊萌盯著畫中的仙人,越發覺得畫功匱乏,突然扯出畫紙,揉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那人仙姿曼妙,她這樣的畫功實在是種褻瀆。


    宋俊眼角餘光往畫紙上瞥了眼,百思不得其解地說:“齊萌,你到底在畫什麽?我就想不通了,你反複不停畫這一個人有意思?”


    齊萌朝門外看了眼,“那個人是誰?”


    宋俊:“誰?”


    齊萌:“剛剛找秦老師的人。”


    宋俊摸著下巴笑,“哦,你說她啊。”


    齊萌斜睨他,“你還認識?”


    “不認識,”宋俊搖頭,“不過長得真漂亮,應該是秦老師的朋友吧,不過很少見有人找秦老師,關係可能不錯。”


    齊萌“嗯”了聲,收拾東西準備迴學校。


    宋俊道:“齊萌,周六有幾個高中同學過來玩,你也一起吧?”


    齊萌收拾東西,頭也沒抬地說:“我不去了,有事,你們玩吧。”


    宋俊聽著,臉色不渝,不高興地說:“這幾天課少,你哪那麽多事,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嗎?”


    齊萌提著挎包,揚手拍了下宋俊後腦勺,笑道:“我真有事,你們好好玩啊!”


    齊萌人緣不錯,跟畫室的同學打過招唿,這才和宋俊一塊迴學校,宋俊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是還很好奇齊萌到底有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始終一點口風都不肯泄露。


    大廈每層區域修有一個公共洗手間,齊萌讓宋俊拿著挎包,火急火燎地往廁所衝去。


    解決之後,齊萌徑直走向洗手間,這時候洗手間人很少,齊萌洗著洗著手,突然從鏡子裏發現旁邊人很眼熟。


    沈黛早就發現了齊萌,她目光冷靜地觀察著對方,像在看什麽好玩的東西,卻又說不上有多大的興致。


    齊萌覺得這人的視線讓她很不舒服,恍惚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沈黛打破有點尷尬的氣氛,“我見過你,你是師芮剛剛教的學生。”


    齊萌按捺住心底怪異的感覺,笑著點頭說:“嗯,我叫齊萌,你是秦老師的朋友吧?”


    沈黛笑道:“是啊,我來給她送飯的,我叫沈黛。”


    齊萌洗淨手,撤離自動感應水龍頭,站在一旁的烘幹機,她總控製不住去看沈黛,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這人,就連心悸不安的感覺也極為熟悉。


    沈黛迴到休息室,看見秦師芮仍在吃飯,餐盒放在木桌上,秦師芮坐姿極好,動作慢條斯理優雅斯文,美得能入畫般。


    秦師芮聽見腳步聲,轉頭朝沈黛笑道:“你的廚藝到大酒店做廚師也綽綽有餘了。”


    沈黛坐在秦師芮旁邊,不好意思地笑,“好吃的話,我也可以經常給你做。”


    秦師芮愣住,轉頭極為詫異地看沈黛,沈黛也有點懊惱,意識到這種說法太曖昧,秦師芮大概會猜測點什麽。


    沈黛補充道:“我是說,我在家反正沒事,多做一點少做一點,其實也沒什麽差別。”


    秦師芮夾起蘑菇,微眯的眸子斜乜沈黛,攜著一抹別樣的風情,淡淡的笑,“這樣我可不知道要怎麽報答你。”


    沈黛心想:那就以身相許啊。


    她心裏想想過把癮,嘴上卻是答道:“那你教我畫畫吧,我以前換過不少老師,都沒人能教會我。”


    秦師芮:“你的畫功得有多差?”


    沈黛:“要多差有多差,反正超出你的想象。”


    秦師芮被美食虜獲,雖說這樣很麻煩沈黛,但如果每天能吃到這樣好吃的飯菜,她就覺得心中多了份期待,何況她教沈黛繪畫,也算是一種等價交換吧。


    秦師芮難得一見的有點不好意思,“隻要我有時間,你可以隨時找我,還有,飯不用做的這麽豐盛,我不挑食的。”


    沈黛嘴上答應的好,心中卻暗道,你連快餐都吃得下,想必是不挑食的,不過好不容易能有個表現的機會,她又怎能不抓緊,都說抓住一個人的胃就能抓住一個人的心,她是定然要好好虜獲秦師芮的胃的。


    沈黛笑嘻嘻地起身,雙手交搭在身前,規規矩矩地給秦師芮鞠了一躬,俏皮地笑著說:“那就請秦老師多多關照了。”


    秦師芮笑意加深,眼底都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秦師芮既是教美術的老師,也是這家畫室的老板,隻是她嫌麻煩,瑣碎事都交給了合作夥伴打理,自己則隻掌控大局。


    她現在還帶著兩個培訓班,一個課在上午,一個課在下午,閑暇時還會外出寫生、遛狗,除了生活水平有些欠缺,精神方麵是安排得極為豐富多彩的。


    秦師芮很自然地問及到沈黛的工作。


    沈黛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我在寫小說,待在家的時間比較多。”


    秦師芮很禮貌地問:“那我能看看你寫的書嗎?”


    沈黛給秦師芮說的是她在雜誌社出版的書,非常正統的懸疑言情文,刻意沒有提她在網上寫的百合文,雖然寫百合的不一定就是彎的,但沈黛還是希望能夠循序漸進,等到她能再了解秦師芮多一些的時候,再提及這些較為敏感的話題。


    別現在直接什麽都說出來,把秦師芮嚇得不敢跟她有太過親密的接觸。


    秦師芮吃完,又動手將餐盒洗幹淨了,給沈黛裝在袋子裏,她見沈黛軟綿綿的倚著沙發,微眯著眼睛像要睡著似的,便放輕聲音說:“沈黛,你想睡覺嗎?”


    沈黛揉了揉眼皮,困頓得渾身無力,“嗯。”


    秦師芮說:“你在沙發先睡一會吧,我下午隻有一會課,你要等我一起走嗎?”


    沈黛想也不想的點頭,把身體沉沉地扔到沙發上,“我等你。”


    秦師芮又不知從哪找出薄毯,擔心沈黛冷著給她搭在腹部,蓋被子的時候秦師芮碰到了沈黛手,軟軟的暖暖的摸起來很柔軟舒服。


    秦師芮拋掉心中異樣的感覺,從書架上找出一本書隨意翻閱。沈黛側著身體,視線朝上落在秦師芮身上,她剛才還困倦得不行,這會突然又恢複了點精神。


    沈黛懶懶道:“我剛剛去洗手間的時候碰見齊萌了。”


    秦師芮雙指夾著書頁,動作微頓道:“嗯,說了什麽?”


    沈黛打了個哈欠,無聊地掰著手指,“沒說什麽,她好像有點怕我,她在畫室的時候比誰都認真,我就注意到她了,隻是她畫的好像不太對,沒能夠描繪出仙人的姿態和□□。”


    秦師芮讚成的點頭,“她太緊張,也太急功近利,除了那幅畫,她別的還是畫得不錯,我說過許多次,但她還是很難放鬆,做到下筆流暢一氣嗬成。”


    沈黛低垂眼眸,聽不出情緒地說:“為什麽?”


    秦師芮微抬起頭,有點陷入迴憶之中,她徐徐道來:“我也說不清,我對齊萌印象還比較深刻,她在我這報了一年的培訓班,兩個月前,齊萌突然帶著一幅畫來找我,說想請我看看這幅畫,那副畫裏就是她現在畫的人,隻是那幅畫活靈活現,就跟真人一般,我找教授看過,確定那是一幅古畫真跡,不知流傳了多少年,從那以後,齊萌就開始畫畫中的人,隻是她畫了這麽久,始終都沒辦法畫好。”


    沈黛緘默幾秒,忽然像開玩笑般地說:“難道齊萌喜歡上畫中的人了?”


    秦師芮想起畫中人的仙姿,那是她平生所見最能蠱惑人心的美人,仿佛畫家落筆的時候就為畫中人賦予了靈魂,無論是□□還是姿容都帶著震懾人心的魅力。


    沈黛撇了撇嘴,暗道不過一縷畫靈,哪有那麽大的魅力。


    秦師芮迴過神來,想起沈黛的問話,想了想略微猶疑地答道:“如果現實真的存在,齊萌喜歡畫中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沈黛有點愣,“但她們都是女人。”


    秦師芮淡道:“相愛就行了,有必要非得分男女嗎,感情這種事情,是不會受限於種族或是性別的。”


    沈黛低著頭笑起來,眸光璀璨若星辰。


    仙人於齊萌是魂牽夢繞,秦師芮於沈黛,又何嚐不是心口朱砂痣窗前白月光。


    夜深了,靜謐的小區居民樓裏,燈火也漸漸熄滅。


    齊萌懷著雀躍欣喜的心情打開房間,盡可能地放輕腳步走進去,她習慣性地將門反鎖,像情竇初開嬌羞的少女夜會心愛的情郎般,將視線投向掛在牆壁的經過歲月洗禮依然完好如初的古畫上。


    原本仙霧縹緲清冷絕色的仙人不知何去,那卷古畫中央隻殘留下一片潔淨的空白。


    書桌另一側,一襲白紗長發挽起的仙人優雅坐著,她眉間點著朱砂,表情透著疏離冷漠,聽見聲響甚至沒有抬頭看齊萌一眼。


    齊萌目光癡癡地凝視著仙人,隻覺眼前的仙人遙不可及,使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又不知為何望而生卻。


    一見已傾心,無由相會頻。低首淺笑輕顰,惹我思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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