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是……是熙華宮的李貴人,名喚玉梅。”


    “哦。”於初鴻應了一聲後便低下頭,將桌子中央的小瓷盤拖到自己眼前,不再看那位李貴人一眼。


    盤子裏裝得都是一些花生瓜子類的吃食,於初鴻抓起瓜子,便慢條斯理地剝起來。


    他的手指修長又白皙,骨節分明,剝瓜子的動作坐起來也是賞心悅目,不多時,他麵前就堆起兩小堆來,一堆瓜子仁,另一堆是瓜子皮。


    於初鴻抬起頭看向身旁坐著的傻兒子,見他不知是看到了什麽,正對著亭子外麵的那簇牡丹傻笑,於初鴻臉上的表情又柔和了幾分,對白希禹道:“來小白,張嘴。”


    白希禹立馬轉過頭乖乖地把嘴張開,等待著於初鴻的投喂。


    別人剝的瓜子和自己剝的瓜子就是不一樣,首先這個感覺就十分微妙,白希禹麵上不能表現出來,隻能讓小人在心裏轉著圈圈。


    “乖。”於初鴻伸手摸了摸他這傻兒子的小腦袋,將這一小堆瓜子喂完後,又開始進行下一波的戰鬥。


    白希禹滿意極了,他眯了眯眼,從前這種伺候人的活都是他做的,現在終於是翻身奴隸把歌唱了。雖然不明白於初鴻到底是為了什麽會對他這麽好,但是能有這樣一位男主爸爸,白希禹覺得這一定是老天對自己前幾個世界的補償。至於劇情……對不起,那是什麽東西?能吃嗎?


    還站在亭子外麵的李貴人見於初鴻沒有半點搭理自己的意思,她終於是忍不住出聲叫道:“陛下……”


    於初鴻剝瓜子的手一頓,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那李貴人,冷聲問道:“你怎麽還在這裏?”


    李貴人抬頭看著眼前這位俊美無比的帝王,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又忽然羞澀地垂下頭:“臣妾……臣妾隻是想見陛下一麵。”


    於初鴻聽到這話後臉上的神色也沒有改變半分,他的手指點了兩下眼前的桌子,開口道:“見過了你可以退下了。”


    李貴人一臉驚愕,怕是怎麽也想不到這位帝王會如此的不近人情吧。再看一眼於初鴻,卻見他正一邊剝著瓜子,一邊逗著那癡癡傻傻的小皇子。


    其實要說這位李貴人,進宮到現在也有三年多的時間了,見於初鴻的次數卻是加起來都湊不齊五根手指的。


    都說這位皇帝陛下不近女色,可那些個沒有真正見識過於初鴻冷情的的如花少女,總還是會抱有幾分幻想,以為自己能是這位冷血帝王唯一的例外,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相當地打臉。


    而這位李貴人委實想不明白,於初鴻為什麽會對一個已經癡傻了的孩子偏愛這麽長時間,他是這天下的君主,想要多少個孩子沒有,怎麽偏偏就……認著這一個了呢?


    其實不僅她想不明白,這整個皇宮裏怕是也沒人能猜得透於初鴻的想法。


    把一個傻皇子當成寶貝,於初鴻若不是個皇帝,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地裏笑他傻呢。


    李貴人到最後隻能失望離去。


    這年中秋剛過的時候,於初鴻從民間帶迴來一個四歲大的孩子,說是他幾年前遺落在民間的私生子,賜名於文淵,並將這位二皇子交給了後宮的嫻妃撫養。


    這後宮裏又多了一名皇子,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喜得必然是嫻妃那一撥人,雖然這皇子不是她親生,但這後宮裏現在就兩位皇子,大皇子那個腦子還是壞了的,將來她手裏這個才是最可能繼承皇位的人。


    而憂的便是與嫻妃不對付的那些人,這一時間,連帶著前朝的局勢都變得緊張起來。


    而白希禹最近也漸漸發現,這些宮人們看他的眼神是和從前越來越不一樣了,看向他的目光中總是帶著幾分憐憫,甚至還有幸災樂禍的。


    從前這後宮裏隻有於溪白這一個皇子,宮人們雖然知道於溪白將來繼承皇位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保不定於初鴻什麽時候一個抽風就立了他當太子。


    而現在這宮裏又有了一個機靈的二皇子,皇上若是有半點讓那個傻子繼承皇位的心思,都不會把這二皇子給帶迴來了。


    宮人們各有各的心思,但伺候得卻依舊不敢有絲毫怠慢,畢竟於初鴻還年輕著呢,有他護著於溪白,誰也不敢放肆。


    於溪白是個傻子,每天照樣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也許他並不明白這後宮裏又多了一位皇子會意味著什麽,又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弟弟。


    白希禹也並沒有因為這多出來的一個二皇子而失了寵愛,於初鴻是真心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的,白希禹有時候會覺得就算是他親爹怕是都做不到於初鴻這個地步了,但又一想,在這個世界裏於初鴻本來就是他的親爹。


    作為親爹的於初鴻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那傻兒子趴在床上,拿著手指不停戳著自己麵前的小枕頭,一張小臉氣鼓鼓的,倒是可愛得很。


    於初鴻忍不住也伸出手戳著戳他這傻兒子的小臉蛋,白希禹偏過頭看著於初鴻,眼神迷茫,呆呆地叫著:“父皇?”


    於初鴻拍了拍白希禹的腦袋,問他:“怎麽還不睡覺?”


    白希禹歪了歪腦袋,眨眨眼睛,又叫了一聲:“父皇。”


    像是根本沒聽懂於初鴻問了什麽的模樣。


    於初鴻輕笑了一聲,直接上了床,將白希禹摟在懷裏,拍了拍他的後背,對他柔聲道:“睡吧,父皇陪著你。”


    ————


    白希禹見到於文淵的的時候已經是在這年除夕的宮宴上,原劇情中倒是也有於文淵這麽個人,卻是嫻妃親生,雖然也不怎麽受於初鴻的喜愛,但是比起於溪白那還是要好太多了,不過後來也沒個好下場就是了。


    相對於白希禹這副永遠智障的表情,於文淵看起來倒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端正地坐在席上,一動不動,從頭到尾都是冷著一張小臉,不苟言笑,一看就像是於初鴻親生的。


    宮宴上的大臣們見他這副模樣,倒是都覺得這二皇子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天家風範,將來定有一番作為,一個個的心思也都活絡起來。


    而白希禹卻是自始至終都坐在於初鴻的身邊,他喜歡吃什麽於初鴻也都知道,於是便不停地往他的小碗裏夾著東西,或者是直接夾到他的嘴邊,到後來白希禹還跟著喝了一點果酒,那果酒裏似乎還加了一點棗花蜜,味道好得很,白希禹不得不讚歎一句這製酒的師傅很不一般,畢竟能想到往酒裏加棗花蜜的人,現在已經不多了。


    喝過酒後的白希禹小臉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睫毛又密又長,還顛三倒四地叫著父皇向他要抱抱,於初鴻在一旁看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當場抱著白希禹轉兩圈。


    而席上的百官與嬪妃們就很不能理解他們這位陛下了,在他們眼裏,坐在他們陛下身旁的那位大皇子還是如平日裏一樣癡傻,甚至某個眼神某些動作要比平日裏更癡傻了些。


    白希禹與於文淵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在白希禹裝傻賣乖的時候,他的這位四歲的弟弟也在偷偷打量著他,後來於文淵收迴視線,低下頭看著自己眼前的小瓷碗,不知在想些什麽。


    其實一個四歲大的孩子,又能想什麽呢。


    再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白希禹都沒見到他的這位皇弟,隻是偶爾會聽宮人們談起二皇子,說他已經開始入學讀書了。這個世界裏對皇子們的要求比較嚴格,不僅上學的年紀小,更是要每天早上五點多鍾就起來,下學後還有一大堆作業要完成,作業若是完成得不好太傅還能打你板子。


    白希禹啃了兩下手指頭,覺得作為一個正常皇子是真特麽慘,還是當個傻子好一點。


    時間總是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白希禹如今十六歲了,也終於到了劇情開始的這一年。


    白希禹也按著他的計劃,漸漸的使自己的外表看起來正常,雖然有時候他還是會不自覺地把手指放進嘴裏啃兩口,但總的來說比之從前要好上太多了。


    裝了整整十五年的傻子,白希禹都要跟自己說一聲佩服了,不過他更要佩服的還是於初鴻。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但這個男主爸爸這十六年來對他可是始終如一,不管他怎麽髒怎麽傻,於初鴻都沒表現出一絲的不耐。


    “該洗澡了,小白。”


    於初鴻揉了揉白希禹的腦袋,領著他去了偏殿,這裏修了一個池子,是從地下引得熱泉,池子裏的水咕嚕咕嚕冒著泡,池麵上飄著一層薄薄白霧,但池水卻不是很熱,用來泡澡的溫度正好。


    於初鴻對照顧白希禹的事很少有假他人之手的時候,洗澡這種比較私人的活動就更不要說了。


    若不是男主是他親爹,白希禹都要覺得對方是在把他當成媳婦在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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