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黎曼昱思慮再三, 還是選擇拒絕, “客人太多就不能保證每一道菜的品質了, 人太多我們也忙不過來。”


    葉辭用手指戳戳她的腦袋:“喂,我說高荃, 你好歹也是帕裏斯出來的,這點道理都不懂,你以為我們是路邊攤啊?”


    “哎呀, 我不也是想著咱們餐廳多賺點錢嘛。”


    “還是算了吧,保證每一道菜的品質最重要。”黎曼昱搖搖頭,“露天環境下用餐體驗也不好。”


    “那好吧。”高荃聳聳肩。


    黎曼昱一邊翻動帳單一邊說:“從下周開始我們公休兩天吧,騰出一天空閑時間可以開菜單會議。”


    “哇, 每周都出新菜,曼姐好拚啊。”


    “創意很重要,不能總吃老本, 不然永遠沒有進步。以後每周三你們就不用來了, 就上午所有廚師來這裏開會試菜就好。記得把門外公休的牌子改一下, 也不要再接周三的預定。”黎曼昱想著許多米其林餐廳都是這樣, 她也應該用嚴格的標準要求自己。


    “好。”高荃點頭, 對她言聽計從。


    “啊!曼姐!”圍在旁邊的葉辭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尖叫, “你這個是什麽?百達翡麗嗎?”


    高荃看見鑽石在燈光下閃耀璀璨的光芒,艷羨地說:“哇!簡直閃瞎狗眼!”


    “這可不是普通的款式吧!全是鑽石!”葉辭第一次親眼見到高奢手錶,滿臉新奇。


    “好啦好啦。”黎曼昱怕她們看到勒痕,立刻收迴手,拇指在錶盤摩挲,“走吧,下班吧,時間不早了。”


    “好的好的,我也累了,要迴去倒床就睡!”葉辭捶捶肩膀,“曼姐,我跟高荃先走咯?”


    “再見。”黎曼昱朝她們揮揮手,走下台階往反方向走去。


    司機見餐廳的燈總算熄滅,笑著迎上去,對黎曼昱說:“黎小姐,現在是打算迴家嗎?先生讓我每天接送你。”


    “你一直在這等我嗎?”黎曼昱有些愧疚,“抱歉啊,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司機忙不迭地擺手,憨厚地笑著說,“職責所在。”


    “哦,你今天就先迴去吧,以後不用接送我了,我沒打算搬過去的。”黎曼昱不願意一個人突然搬到陌生又空曠的房子裏,麵對一屋子傭人警惕審視的目光。


    司機頓住,露出為難的神色。“這......”


    “沒事,我會給兆曦說的,今天辛苦你了,謝謝。”黎曼昱禮貌地道謝。


    “那這樣吧,黎小姐,我送你到你現在要去的地方,我也好跟先生交代。”


    “那好吧。”


    司機聽從吩咐送黎曼昱迴家,一麵目送她上樓一麵給陸兆曦發了條信息。


    黎曼昱迴家才想起陸兆曦一早就讓人搬空了衣櫃。所幸她衣服多,衣櫃裝不下,還有幾箱被她歸置在床底下,不然這幾天她連衣服都沒得換。


    陸兆曦收到簡訊後立刻質問黎曼昱:「敢不迴家?」


    黎曼昱仗著他遠在法國收拾不了自己,也任性妄為一次。「我就不!」


    ......


    黎曼昱在廚房裏工作的時候,腦海裏總能迸發出新的靈感,還沒等到菜單會議,她就又想出兩道新的菜品。


    現在西餐分子料理時興用發泡原理調製果蔬或是奶酪等食材,用起泡器或是虹吸瓶將液體製成慕斯或者是泡沫的形態,通過這種方法變幻食材口感。


    黎曼昱嚐試著用虹吸瓶做了道鵝肝醬濃湯,覺得它口感細膩、泡沫綿密,高興之下就又嚐試著做了一份新的湯品。她先打發栗子和奶酪,然後加入些白葡萄酒、黃油攪拌,最後再往裏麵倒上黑咖啡,做成一份滋味爽口細緻的咖啡栗子羹。


    黎曼昱十分滿意,記在筆記本上,準備改良之後把它當成新品推出。


    “曼姐,外麵5桌的顧客要見你,是今天最後一位顧客了,他坐著半天都不走,最後說要見你,請你出去。”高荃冒冒失失地衝進後廚。“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吧。”


    不會是味蕾挑剔的顧客來找茬吧?看來要挨罵了。


    黎曼昱應一聲,後背有些僵硬,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出去。


    黎曼昱走到那位顧客麵前,謙和地說:“先生,您找我?”


    顧客抬起頭,露出一張立體俊逸的臉,蹺起二郎腿,桀驁不羈地說:“有沒有搞錯?我是找你們的主廚,不是請你們的漂亮客服經理來說漂亮話的。”


    完了,是個難纏的主!


    黎曼昱心裏惶惶不安,沉下聲說:“你好,我就是這家餐廳主廚。”


    那位顧客昂起頭,看她的裝束的確是廚師的打扮,收迴輕佻的笑容。“好吧,今天的菜你做的?”


    完了。


    “嗯。”


    “那我就不憐香惜玉實話實說了啊,你可別哭,”顧客雙手插在胸前,“首先,你的擺盤還很粗糙,那道甜品的金箔我懷疑你是掄著手臂甩上去的。不過這不重要,就當你是劍走偏鋒。重要的是,你每一道菜有種矯揉造作的感覺,你做菜的時候都在糾結什麽?還有,你的酒也配得太糟糕了,酒是好酒,隻不過完全不搭。”


    不等黎曼昱開口,顧客又開始新一輪轟炸:“而且今天的鬆露是不是不夠新鮮。”


    黎曼昱睜大眼,明明餐廳裏用的鬆露從採摘到製成菜品最多花費48小時,沒想到還是被他貶低得一文不值。


    “別賣萌啊,”顧客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她,“所以,你現在還是一塊質樸的石頭,需要我來雕琢一下,你這個徒弟我今天就收下了,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每天我就來你的餐廳,早點休息,再見。”


    顧客把紙條塞進她的手裏,二話不說就快步走出餐廳,消失在夜色中。


    “什麽玩意啊?”葉辭一臉懵,正擼起袖子打算跟他吵一架,結果他一下就開溜了。


    黎曼昱看著紙條上的名字——霍晏成。


    霍晏成?


    不會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米其林二星餐廳的主廚吧?


    第43章


    黎曼昱趴在床上, 把網上關於“霍晏成”的詞條通通都瀏覽一遍, 網絡上有很多關於他的餐廳的傳聞, 可唯獨沒有他的照片。所以黎曼昱也不清楚今天晚上那位傲慢狂妄的客人是不是restaurant in 的主廚。


    restaurant in位於香港, 是一家著名的米其林二星餐廳,擁躉眾多。主廚霍晏成卻在聲名鼎盛的時候選擇關閉這家餐廳, 之後一直杳無音信, 消失在觀眾的視野中。外界揣測紛紛, 但始終沒有定論。


    黎曼昱越想越覺得可疑,索性照著紙條上的號碼撥通了電話。


    “嗨?”霍晏成接聽電話, 吊兒郎當地吹了聲口哨。


    “您好,”黎曼昱手指絞著耳機線,字斟句酌地說, “我是0802餐廳的主廚,請問您今天說的那番話到底是......”


    “我不是說得很清楚嗎?”霍晏成態度倨傲,“你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來指導你,明天開始我就到你們的廚房去, 今天我還沒去看你的廚房,希望它以後能夠讓我滿意,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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