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的陰私江沅沒有興趣,“多謝了。”


    “迴你的南梁去。”綠瓊扭頭不再看她,昏暗的燭火下她美的越發明豔,“我知你不是一般百姓女,也不管你是誰,隻願你我以後不再相見。”


    “甚好。”江沅迴完她也不多呆,屈身躲在了早已備好的更車中,趁著月色被偷偷送出了安隨候府。


    就在江沅出了府門盤算著如何出永明城的時候,百姓嘈雜的叫聲穿過木板貫入她耳內,“安隨侯府走水了!”


    江沅心頭一震,待被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抬頭向著南邊望去,火龍竄天,燒紅了大半個天空。緊閉的城門被飛快打開,駐紮在城外的軍隊在無軍令的情況下瞬間集結進城。


    這個節骨眼,這場大火…火光印在江沅的臉上,她默默緊了衣裳,把臉埋在衣領裏,低頭跟著不知所措的百姓一起擠出了永明。


    “報——”侍人快步進入大殿,雙膝跪地,殿中氣壓極地低,霍子都雙目赤紅,孟習之就這麽冷冷的站在中央,周邊是碎了一地的汝瓷。侍人隻好硬著頭皮道,“安隨侯府走水了!”


    “君上!”孟習之動了怒氣,燭光透過窗花映在他臉上,周身冰的駭人。


    “你這是什麽眼神?你懷疑我?”霍子都指著他的鼻子,指尖因劇烈的怒火而有些顫抖,“我還不至於殺她。”


    他模樣不似作假,孟習之雖有疑慮卻仍轉頭看向前來報信的侍人,“火勢如何。”


    侍人跪在地上連眼角都不敢抬,這會見孟習之問到他更是冷汗直流,磕巴道,“已開了城門,有…有軍隊救…救援,應是極快的……”


    “滾!”霍子都聽完,怒火中燒一腳踹了過去,踹的那侍人當場滾了半圈,連忙告退,連滾帶爬的出了宮殿,等殿門閉合,他才似笑非笑的迴看孟習之,“你好大的膽子!”


    霍子都這次是真的氣急,孟習之反倒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冷笑道,“事到如今,不如你我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小侯爺說的倒是好聽。”霍子都胸口不停的起伏,話語被他從齒縫中狠狠的擠出來,“孤還有的選嗎?”


    “當初迎綠瓊入宮的是您,提出這等荒唐事的也是您,這麽些年我為君上鞍前馬後,如今二公子已去,君上卻想過河拆橋,您讓我如何不防?”孟習之眯著眼,背脊筆直的與他平視。


    麵前的這個帝王暴躁而易怒,而一切的根源都在於他不行,即便麵對再美的女子。


    這是秘密,一個隻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當他還是個皇子的時候。


    那時霍子都的婚事曾被一提再提,最後先王後竟給他出了個損招,陰到了綠瓊身上,那個打小與他們一起長大的女子。


    新婚燕爾,多少女子的期盼,可是哪怕綠瓊生的再美,霍子都天生不舉,自然提不起興趣,就這樣把她孤單的丟在喜房內,任她哭盡了一夜的紅燭。


    之後,綠瓊有意無意的接觸讓他愈加反感,霍澤不知怎麽就發現了貓膩,甚至幫綠瓊出了主意去試探他,這一試就出問題了,綠瓊涼了整顆心。而霍子都圈養嬖僮事情更是被霍澤抽絲剝繭的挖了出來,直接捅到先皇那裏。先皇震怒,礙於皇家顏麵不好直說,隻偷偷讓人把他那些嬖僮一口氣全殺了,皇儲之選之然而然的偏向霍二公子。


    偏偏霍子都不死心,一口咬定說男女皆愛之,而綠瓊能否有身孕,就成了最重要的佐證。


    孟習之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雨夜,一向驕傲的綠瓊就這麽跪在他腳邊,頭發跑的散亂,身上沾滿染著肮髒泥水,她就這麽死死拽著他的衣袍,眼淚混著雨水往下落,“表哥救我,他竟讓我伺候那將死的囚徒。”


    霍子都的算盤打得響,他隻要綠瓊肚子裏出現個孩子,無論誰的,而死囚是最好選擇,畢竟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再然後,孟習之成了她的第一個男人,擁有了那朵他夢寐以求的綠瓊花。


    他的忽然介入快速扭轉了霍子都被打壓的局麵,三人之間形成了不可明說的詭異關係。


    一路走到現在,他親手把他送上君位,現在霍子都居然說不想玩了?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孟習之迴到安隨侯府的時候大火已經撲滅,綠瓊受了驚嚇,奪月院的人幾乎都葬在了火海,登韻閣的人有著他的特殊關照自然無礙。


    唯獨江沅,不知所蹤。


    孟習之猜想她是跑了,她那麽想迴家,怎會放過這次機會。


    這場火來的詭異,他摸不清到底是不是霍子都的傑作,又因著綠瓊有了身孕,霍子都已然退讓一步,他不也不好再繼續查下去,隻得叫人報了意外,私下又撥了一批人馬去尋找江沅。


    那輪明月,他到底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永明城的這場驚變,驚了滿城的百姓,徹底劃開孟習之和霍子都之間的窗戶紙。江沅想逃離衛國,綠瓊則想光明正大的攜子入皇殿,一切都來的這麽可笑,卻又合情合理。


    永明不安穩,千裏之外的隆地顯然也不平靜。


    宋延巳嘴角輕抿,桌上平攤著臨安送來的聖旨。他久久按兵不動平白惹了李晟的懷疑,幾乎是下了死令,讓他務必奪迴邊城。


    穆擎半靠在圈椅上,冷眼看著宋延巳,他似乎陷入了莫名的掙紮中。穆擎不懂,都到這一步了,他到底有什麽可猶豫的?


    “這可是臨安來的,便是我不說,你也該曉得陛下的意思。”穆擎手指微圈敲著桌麵,“他已經疑你,若再不動,你能不能活著迴臨安都不一定,更別說江沅。”


    指尖劃過聖旨上的每一點墨,最後落在朱紅的璽印上,宋延巳覺得鑲在他胸口的那抹潔白莫名的有點疼。


    四個月,是他能給她爭取到最多的時間了。


    八月初,梁軍擊鼓。


    消息傳迴永明的時候,兩軍交戰於朔北平川。孟習之看著手中的戰報,有瞬間的晃神。


    “表哥。”綠瓊擔憂的看他,紫紅的葡萄被她剝了皮,露出翠色的果肉,越發襯得她皮膚白皙。


    孟習之低頭,就著她的指尖吃了顆葡萄,入口有些酸澀,吃的他直皺眉,片刻才開口,“登韻閣那倆,表妹喜歡哪一個?”


    “樂容和樂儀?”綠瓊問,見孟習之點頭,想想之前的事情猶豫道,“樂儀吧,樂容脾氣著實不太好,不過表哥問這些做什麽?”


    “看看表妹想讓誰活著罷了。”


    “表哥又在說笑。”說著,又把手中新剝的葡萄塞入了他的口中。


    同月,孟習之迴朔北,身邊帶了一貌美女子前行。


    綠瓊看著歡喜的消失在他馬車上的身影,似忽然明白了什麽。綠色青青隨風搖曳,她竟然有些傷感,連目送軍馬離開的心情都低落了許多。對上林樂儀略微有些失落的眼神,綠瓊難得與她先開了口,“莫要羨慕,你該謝我留下你才對。”


    南梁女,戰馬前。這一去,她怕是再也迴不來了。


    孟習之這一路毫不節製,他的馬車夠大,上麵鋪了厚厚的黑狐毯,林樂容幾乎每天都要與他在上麵纏綿。


    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車外,孟習之從後麵抱著她,唇輕輕的從背部劃向她雪白的脖頸,最後再她耳邊輕聲道,“你喜不喜歡爺。”


    “喜…喜歡。”林樂容被他壓在身下,根本沒有力氣去思考。


    “有多喜歡?”吻慢慢加深,“你能為爺做什麽。”


    “什麽都可以。”


    “死都可以?”


    林樂容被他要的七葷八素,臉埋在狐毯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死都可以。”


    黑色的狐毯配上雪白的肌膚,醉的人移不開眼,孟習之笑著吻了吻她的耳垂,無聲道,“這可是你說的。”


    接著拿了杯盞湊到她嘴邊,哄她喝下,這個原本還陷在*中的女子漸漸平穩,眼睛微微閉起似睡了過去。他伏在她的身上,吻著她的背脊,“再見了,沅沅。”


    好吵…好困…為什麽會有人打鼓…這群死奴才…


    林樂容皺著眉不耐煩的睜開了眼,剛要罵過去,就看見對麵一身銀白色的鎧甲。


    她就這麽呆呆的看著,遠處的男子銀袍長槍,晃的她移不開眼。她張張嘴說了些什麽,忽然驚覺自己似乎發不出聲音,這個認知讓林樂容迅速清醒。


    戰馬嘶吼,兩軍對壘,而她,卻被高高的綁在長柱之上。


    雞皮疙瘩布滿全身,她拚命掙紮張嘴,內心深處不停的吼著,口中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響!這是怎麽迴事!明明她前一刻還在孟小侯爺的馬車上,明明他還擁著她與她抵死纏綿,而不是像現在。


    她眼角瞥見身上的衣衫,蜂腰緊束袍領相交,沒有飄帶!這不是衛國的衣裳!


    孟習之熟悉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將軍考慮的如何了,宋夫人是生是死可就在您的一念之間了。”


    宋夫人,誰是宋夫人?林樂容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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