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226年七月,太子受命追查刺殺皇帝一案,其幕後主使係二皇子及其胞弟三皇子,條條罪證盡數呈於朝堂震驚朝野。帝大怒,下旨將二皇子三皇子貶為庶人,流放南蠻終生不得迴京。


    皇後一身素衣脫下鳳袍後冠,長跪乾天宮,皇帝不予理會。三日後,皇後滴水未進體虛昏厥,帝下令將其軟禁於西宮,任何人不得覲見。


    次月,太子被毒殺,皇帝大受打擊,朝堂之上當著百官朝臣氣極攻心,嘔血昏迷三日未醒。


    次日,皇後自盡於西宮。其自盡白綾上書如何毒殺太子、元皇後,陷害後妃,條條罪狀,震驚世人。


    皇帝醒後,廢除皇後貶為庶人,命其母族不得入葬,一國之母暴屍荒野。


    太子大喪過後,皇帝遲遲不立新太子,時年十一月,五皇子舉兵造反,兵迫皇城。皇帝被囚禁,其餘皇子盡數被虐殺,流放的兩位嫡皇子也未能逃脫。隻餘年幼兩歲十皇子,因隨其胞姐去大覺寺還願而幸免於難。


    十二月初,五皇子拿皇帝遺詔登基為皇。登基之日,百官朝臣無一人下跪敬其為帝。五皇子大怒,血洗金鑾殿,百官無辜枉死八成之數。


    十二月中,長公主臨危受命,率領驃騎大將軍及鎮遠大將軍討伐五皇子。紫禁城一戰維持七日之久,五皇子不得民心,兵敗如山倒。


    十二月二十八日,長公主一劍將五皇子擊斃於皇位。自此,逼宮之變平息,長公主帶其幼弟迴歸皇宮。


    次年一月,百官進諫,欲讓僅存的十皇子登基為新帝。太子舊部卻進言要將長公主立為女帝,大數朝臣直言:女子無才便是德,哪有女子為帝先例?有辱祖宗。


    一時之間,百官分為兩派分庭抗禮,爭論不休。


    立帝之爭持續半月不見停歇,長公主不得不出麵,言其幼弟年幼尚且無法擔當重任,當著百官之麵寫下血書,欲與胞弟同時登基,一朝兩皇,輔助幼弟朝政,待十皇子及冠之日自動退位。


    自此朝臣再無反駁之聲,二月初六,雙帝登基,改國號修元。


    自此夏朝開啟雙帝時代,女帝昭聖大帝明治維新,軍心定百姓安,盛極一時,其功德比之開過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十六年後,昭元大帝及冠,昭聖大帝退位為太上女皇,長居長寧城不再踏入京中半步。修元年38年,昭聖大帝病逝,舉國大喪,其事跡載入史冊為後人敬仰。


    山中野林處,一縷白煙冉冉升起,似有人戶在其居住。但見泥濘小道中,一架精致馬車向著白煙的方向疾行。


    一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一間隱藏在竹林裏的竹屋前。車簾掀開,一年輕貌美氣質雍容華貴的女子被侍從攙扶著下了馬車,她行至竹屋籬笆前,侍從欲揚聲喊叫卻被她抬手阻止。


    女子敲了敲籬笆上的木門,揚聲道:“陸先生,陸先生?”


    話音落下,好一會兒才聽到姍姍來遲的腳步聲,“吱呀”一聲木門從裏麵打開了,一位青年漫不經心的掃視她一眼,沒有一句話轉身先行進了屋。


    “慢著!見到女帝……”侍從見青年如此大不敬,當即大喝。女帝側頭看他一眼,侍從立刻噤聲不敢言語。


    “在這守著,沒朕允許誰都不準踏進去半步。”


    女帝吩咐過後徑直走入了竹屋,侍從唯唯諾諾的道了聲是,隨同護衛在竹屋外候著。


    入了竹屋,陸修遠已然站在一旁侍弄花草。女帝一改威嚴之態,如尋常女子般笑意盈盈,道:“皇兄日子過得可瀟灑,妹妹好生嫉妒。哪像我……唉,不說也罷。”


    陸修遠修剪花枝的動作一頓,迴頭打趣她:“萬萬人之上,無人能左右你的命運,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聽著,女帝苦澀一笑,道:“我卻是後悔了,須知這皇帝哪是那麽好當?看著風光說一不二,實則處處受那些大臣左右,如今竟管起我之婚事來了。這皇帝當得還不如我那長公主之位來得自在,妹妹我總算明白當年皇兄為何寧願假死離去也不願登基了。”


    陸修遠但笑不語,雖說每個男人都有一個皇帝夢,可見識過其中兇險以後,這皇位他實在不敢恭維。權利在他眼裏不過過眼雲煙,要是他貪求這些,前世早就和他哥一起管理家族而不是當二世祖了。他很慶幸當年不是穿越到這皇宮深院之中,不然非得累死他不可。


    說起假死一事,陸修遠就覺得嘴麻,那假死的丹藥簡直難吃得人神共憤,至今那味道仿佛還在嘴邊,記憶猶新。


    “對了,當年你是如何在父皇眼皮底下殺了皇後又寫下血書的?”陸修遠問,他一直不明白,身為長公主即使後背實力通天,一國之母哪裏那麽好殺,還瞞過了皇帝。


    女帝道:“這事……是父皇吩咐我做的。”


    陸修遠恍然大悟,如此倒也說通了。原以為是她有妙計,卻怎麽也沒想到原來是皇帝在後麵推波助瀾。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看看為了奪皇位互相殘殺甚至逼宮弑父的皇子,再看看連幾十年枕邊人都可以毫不眨眼殺掉的皇帝。


    陸修遠狠狠打個寒顫,他突然想師尊了,感謝他救了他沒讓他落入衡宜老祖手上成為爐鼎,還護佑教養他那麽大,簡直沒誰比他更好了。當然,他親生父母和那對便宜爹娘也很重要的。至於他那雙胞胎哥哥……那是誰?他認識嗎?


    女帝在此停留了半個時辰便辭去了,陸修遠沒有挽留。


    女帝走後,陸修遠想這幻境該結束了吧,結果左等右等等了小半個月,一點都沒有把他傳送出蛻凡小道場的意思。


    左右留在這深山老林也是無所事事,倒不如四處遊曆開闊眼界,順便練一下補天訣的醫術。不得已,陸修遠收拾了下行囊,開始了他的凡塵曆練,這一走就是幾十年。


    期間他去過極地走過荒漠,曾有一次某城瘟疫,疾速蔓延,不出半月竟將臨近幾城盡數感染。一時之間,橫屍遍野,所遇之人均麵目青黑不成人形,肉身更是腐爛發出惡臭,令人聞之作嘔。更有人為活下去散盡家財賣妻賣子,隻為求得名醫。即使知道這是幻境,陸修遠到底不是個心狠的,看不得他們受苦,反正他是醫修,這些年醫術大有晉升,於是也就投身進去,竟然還真讓他找到了治好瘟疫的辦法。


    瘟疫解藥一出,不出半年,受疫的幾城百姓盡數康複。陸修遠心安的同時驚訝的發現他竟不知何時突破了補天訣第一層,也算是意外之喜。


    此間事了,他沒有接受百姓的懇求挽留,繼續步行遊曆苦修。


    直到垂垂老矣,再也走不動了,他才雇人將他送迴了當初那座竹屋,壽終正寢。


    閉眼那一刻,空間動蕩華光大作,再醒來卻已經站在蛻凡小道場的入口。


    在秘境中過去了幾十年,陸修遠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許久後,他才驚覺自己終於脫離幻境重迴現實,當下喜上眉梢,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迴九霄殿,好好和師尊互訴衷腸。


    “小子,道心凝練,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陸修遠正要禦起乙木如意離去,卻被一道慵懶帶著睡意的嗓音叫住,他轉頭看向入口處半靠著要睡不睡的中年人,試探性的問:“長老在喊弟子?”


    中年人掀掀眼皮瞅他一眼:“對。”


    陸修遠道:“弟子名喚竹長青。”


    “什麽?你說你叫什麽?”


    中年人一個阻咧把頭給磕了個紅包,萬年睡不醒的臉豁的變了模樣驚詫萬分,上下打量他眼中驚疑不定。


    “弟子名字有何不妥?”陸修遠不解,為什麽當初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嚴師兄反應很大,此時這中年人也這麽奇怪?


    中年人掃視他兩圈,搖搖頭:“沒有什麽不妥,隻是竹姓少有聽,一時好奇罷了。”


    這借口未免太牽強了吧,以為他會信?陸修遠暗暗誹腹,麵上卻恭敬道:“那長老喚我可有事?”


    中年人打個嗬欠又靠迴入口處,揮揮手:“沒事,你走吧,別打擾我睡覺。”


    陸修遠嘴角抽搐不著痕跡的翻個白眼。明明是你叫住我的,現在倒反說我打擾你睡覺,簡直神煩。


    陸修遠行個弟子禮:“那弟子告辭。”說著毫不猶豫的祭出乙木如意飛快地跑了。


    身後,昏昏欲睡的中年人睜開一隻眼睛,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兒,又閉上睡了過去。


    天係木靈根啊……若是是那竹妖轉世也不無可能。如今看著是個人修,也算苦盡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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