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采嫣睡得正香,被從蘭叫醒,眼睛還沒睜開就聽見她叫出事了,一驚之下,立即清醒過來,從床上半撐起身子問道:“出什麽事了?”


    從蘭一路過來,本是義憤填膺,可真瞧見自家小姐了,又覺難以啟齒,吞吞吐吐道:“少爺……少爺那裏出事了。”


    趙采嫣一驚,從床上坐起,起得急了,壓到傷處,隻覺臀上一陣酸脹,但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一邊下床穿鞋,一邊問道:“泓硯出什麽事了?他是病了還是怎麽了?”


    “您輕點兒聲!”從蘭一邊勸道,一邊遞上衣裳,見自家小姐聽聞出事了,仍是擔心二少爺安危,不由氣急,仍是壓低了聲音說話:“小姐,是少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趙采嫣愣了愣:“你沒頭沒腦地說什麽呀?到底出什麽事了?”


    從蘭再也忍不住,又怕這裏拖延久了,那頭事兒完了,就沒法捉奸在床,便竹筒倒豆子般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碧月瞧見紅菱夜裏起來,偷偷溜進了少爺那屋就沒出來,少爺和她……少爺和她……”


    “什麽?!”趙采嫣失聲驚唿,霍然站起,隻覺腦袋裏“嗡”得一聲,緊接著眼前就是一黑,什麽都瞧不見了。


    從蘭見她臉色煞白,雙目失焦無神,身子搖搖晃晃地就要摔倒,可被嚇壞了,慌忙扶她在床沿坐下,焦急地問:“小姐,小姐?沒事吧?你可別太氣啊!氣壞了自己身子不值得。”


    聽雪這會兒也醒了,剛進來就聽見這麽驚人的事情,站在門邊一時也是不知所措,待見趙采嫣要暈過去了,急忙過來,與從蘭一起扶著她。


    趙采嫣本來體虛,又是床上躺的久了,猛然站起導致腦中失血,這才會險些暈過去,被兩個丫鬟扶著在床沿坐了會兒,也就慢慢地緩過來了。


    聽雪見她好些了,便要去點燈。從蘭急忙阻止,要是被東廂那塊兒察覺這屋的人醒了,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趙采嫣身體雖緩過來了,思緒仍然處於極度震驚狀態,她迴想從蘭方才說得話,難以置信地望向她:“你剛才說的是真的?你親眼瞧見了?”


    “婢子是沒親眼瞧見那賤婢進屋,是碧月瞧見告訴婢子的。但婢子聽見屋裏動靜了……”從蘭憤然啐了一口,“呸!真不要臉!”


    趙采嫣臉色發白,茫茫然望著從蘭,聽她罵著紅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蘭倒急了:“小姐,這會兒不是傷心的時候啊,要是不趕緊過去,讓那賤婢跑了,這事兒就無憑無證啦!”


    “帶我過去。”趙采嫣吸了口氣,撐著從蘭站起來,把衣裳扣好,聽雪又給她披上件無帽的織錦披風,一主二婢就往東廂方向而去。


    碧月躲在東廂外十數步遠的一叢樹後,等得十分心焦,一會兒探頭張望主屋方向,想著二少夫人怎麽還不過來,一會兒又迴頭張望廂房的房門,隻怕二少夫人還沒趕來,紅菱那賤婢就出來了,到時候她就能衝上去指著她鼻子罵她不要臉了吧?


    可少夫人她們都沒到呢,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單獨過去叫罵,要是把二少爺惹怒了怎麽辦?對了,絕不能一個人過去,一定要等到二少夫人過來,可二少夫人怎麽還不來呀,若是再拖下去就要抓不住紅菱了呀……


    好不容易等來了二少夫人,碧月從陰影中閃出來,壓低聲音道:“少夫人,那賤婢還在裏麵呢!”


    聞言趙采嫣臉又是一白,她深深吸了口氣,眼神轉厲,走到門前,側耳傾聽,可屋裏卻寂靜一片,聲息全無。


    趙采嫣微皺眉頭,迴頭望了眼碧月,眸中帶著懷疑之色。她氣急敗壞地過來捉奸,隻因這丫鬟的一句話,萬一是假的,萬一泓硯正在好好的睡覺,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還會讓泓硯惱了自己,覺得自己善妒……


    碧月見到少夫人望向自己的這一眼,不覺心中一驚,急忙連點幾下頭,指著房門小聲道:“是真的。”


    趙采嫣又望了從蘭一眼,見她也點點頭。從蘭跟了她幾年,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丫鬟,足可信賴。她便拍門叫道:“泓硯!”


    她沒用很大的聲音,但深夜裏聽起來還是挺響的,屋裏人一定聽得清。可拍門叫過之後,屋裏卻仍然沒什麽動靜。


    趙采嫣等了一會兒,再次拍門:“泓硯,你醒了嗎?”


    “采嫣?”屋裏泓硯發聲問道,聲音裏帶著幾分倦怠,頗像是睡夢中剛醒來時的樣子。


    趙采嫣疑惑更甚,但事到如今,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是我,泓硯,你先開開門。”


    屋裏有穿鞋以及走路的步聲,沒一會兒方泓硯就開了門,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她,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三個丫鬟,皺起眉頭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從蘭碧月伸著脖子往方泓硯身後看,卻瞧不出什麽端倪。廂房內外兩間,站在這裏隻能瞧見外間內的情況,自然除了方泓硯之外,再無第二個人。


    方泓硯見這兩個丫鬟探頭探腦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了:“到底出什麽事了?”


    趙采嫣本來有點心虛,怕自己是聽信碧月的挑撥,冤枉了泓硯,心裏想著要怎麽解釋自己半夜過來拍門的舉動才好,可瞧見方泓硯這防衛般的狀態,堵在門口不讓自己進去,忽然之間,心裏就跟明鏡似的,他真的有事瞞著自己!


    她冷冷一笑:“泓硯,我身子還虛的很呢,你不請我進去坐下說話?”


    方泓硯一怔,無奈地讓開,轉身朝屋裏走。


    趙采嫣跨門而入,徑直往裏屋而去,從蘭碧月也跟著進來,一進裏屋就虎視眈眈地環視四處。然而裏屋也是空空蕩蕩,沒有半個紅菱的影子。


    趙采嫣先轉到屏風後看床鋪,被子掀開著,自然是沒人的,隻有被褥顯得特別淩亂,她迴頭盯了方泓硯一眼。


    方泓硯臉色也不好看,冷然問道:“采嫣,你到底在做什麽?”


    趙采嫣咬唇,恨恨問道:“那賤婢在哪裏?”


    方泓硯一呆:“誰?”


    “紅菱啊!”


    方泓硯把眼神轉開,“嗬”了一聲後道:“原來是紅菱不見了,你懷疑我……這才半夜過來,氣勢洶洶的……紅菱在哪裏我又怎麽會知道?她不應該在主屋那裏麽?”


    趙采嫣隻恨他還在裝腔作勢,憤怒喝問道:“你敢不敢讓我搜搜這間屋子?!”


    方泓硯亦冷聲道:“你要搜就搜吧!別說我沒留紅菱在屋裏,就算我留了又怎樣?!”


    此言一出,趙采嫣頓時如遭霹靂,一時之間連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覺氣苦之極,胸口窒悶難言。


    碧月一聽二少爺說能搜,便在屋裏搜尋起來,屋裏其實也沒幾個能躲的地方,床下榻後都找遍了,就連多寶格下麵不可能藏人的地方她都彎腰看過了。紅菱確實不在屋裏。


    趙采嫣卻已經不關心紅菱是否在屋裏了,腦海裏翻來覆去的就是泓硯那句“就算我留了又怎樣?!”


    兩行熱燙的眼淚沿著臉頰滾下來,她顫聲道:“方泓硯你對得起我麽?那天夜裏,你推了我,我才小產的,可我父母過來問起時,我卻為你隱瞞此事。你虧光了我的嫁妝,又害我小產,我這身子養到現在還未全好,你就……我還以為你另外睡一屋是體貼我,卻原來是方便你勾搭那賤婢!”


    碧月是頭一次聽聞這些事的內.幕,而聽雪雖然知道過往之事,卻是直到此刻才從自家小姐口中知曉,她之所以會小產也是姑爺之過。對於二少爺,她們這些做丫鬟的當然不能說什麽,但看過去的眼神卻都不一樣了。


    方泓硯見到這幾個丫鬟驚訝的眼神,其中似乎還帶著譴責之意,不由尷尬萬分,他搓著手道:“我是有做錯的地方,可這些事都過去了,你還舊事重提做什麽?”


    聽他提起前事竟這般輕描淡寫,趙采嫣更有所托非人之感,她氣得渾身發抖,差點暈過去,半晌才說得出話來:“好,好,好!枉我嫁妝被你虧損一空,枉我為你隱瞞實情,枉我為你拚死迴來挨十下杖擊,對你來說,都是過去的事了,都是不值一提的往事!你就是這樣待我的?”想到傷心處,痛哭不止。


    方泓硯見她哭得傷心,長歎了口氣,上前攬著她的肩,扶她走到凳子前。聽雪見狀,急忙從榻上拿來兩個軟墊放在凳麵上。


    他扶著采嫣在凳上坐下,放低了語調,好聲好氣地相勸:“我不是說那些都不值一提。我以前確實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所以才特別體貼待你。你本來趴著睡就睡得不深,我一是怕自己翻身太多,會讓你難眠,二是怕睡著後無意中壓到你傷口,我是真心為你好才搬來這屋睡的,哪有你說的那般齷齪想法。”


    趙采嫣心中氣惱,甩開他手臂,“你倒說我想法齷齪?你若真的無辜為何要說那句——就算我留了又怎樣?!”


    方泓硯“嗨”了一聲,站直身子:“那不是吵架時的氣話嘛?”


    趙采嫣想想不對:“碧月親眼瞧見紅菱進屋的,此事不假吧?”


    方泓硯抬眸,狠狠盯了眼碧月。碧月暗暗心驚,緊張地說道:“二少夫人,這不是婢子一個人看見的,從蘭也可以作證啊!”


    從蘭略顯遲疑地點頭:“我沒看見紅菱進來,可我聽見了……”


    方泓硯冷聲追問:“你聽見了什麽?”


    從蘭臉紅道:“就是,就是那種聲音……”她還沒嫁人呢,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但作為貼身丫鬟服侍,就睡在少爺少夫人隔壁,男歡女愛的聲音她聽得多了,哪裏會弄錯?


    方泓硯把臉一沉:“你們倆胡說什麽?”


    趙采嫣挑眉冷然道:“她們倆是不是胡說,慢慢問總是問得出來,你心虛什麽?”


    方泓硯哼了一聲,走到床邊坐下,不發一言。


    趙采嫣不親眼瞧見終是不願相信,然泓硯言行舉止確實有諸多疑點,可既沒能在屋裏找到紅菱,他又始終不肯承認,難道真要算了?


    趙采嫣忽覺有人悄悄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應是站在自己身後的聽雪,迴頭就見聽雪朝一個方向努了努嘴。她向那個方向看去,原來是廂房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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