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迅速套上浴衣,衝出雅間一看,隻見到一大團淤泥狀的東西慢吞吞地行進著,方才給他們放水的小姑娘同手同腳地走在它的旁邊。而淤泥過後,是散發著惡臭的汙漬。


    顯然,那位渾身惡臭的淤泥狀的東西,也是湯屋的客人。


    宇智波斑的臉都青了,扔下一把金幣之後,拽上千手柱間就奔出了湯屋。


    唿吸著室外新鮮的空氣,宇智波斑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至於關東煮,噫,那還是算了吧。


    夜幕低垂,繁星璀璨,燈火搖曳的神隱之地美得如夢似幻。平靜的水麵上,高大的樓船緩緩駛過,揉碎了落入水中的漫天星輝。


    千手柱間怔怔地出了會神,他側頭看向宇智波斑。


    光影明滅中,是宇智波斑異常好看的側臉。


    往日裏桀驁亂翹的黑發此時濕漉漉地垂在身後,完全沒有發絲遮擋的臉龐帶著溫泉水蒸騰後特有的紅暈。如果說深紫色的輪迴眼是神秘的,猩紅色的寫輪眼是魔魅的,那麽宇智波純黑色的眼瞳就像是上好的黑曜石,帶著夜色的清冷,卻會在特定的人前融化眼眸中的冰霜,柔和得如同初春的第一縷春風。


    宇智波一族多美人,而斑更是其中的翹楚。隻是他太過桀驁冰冷,讓人看到他的時候第一時間是畏懼他的氣勢,鮮少關注他的容貌。


    千手柱間不爭氣地看直了眼。


    千手柱間目光灼灼,宇智波斑又不是死人,哪裏會感覺不到。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尤帶濕氣的頸側,瞥向千手柱間,道:“你怎麽了?”


    千手柱間的心中盈滿了感動,張口就道:“我果然,最喜歡斑了。”


    拂過頸側的手指微頓,宇智波斑翻了個白眼,敷衍地點頭,道:“嗯嗯,最喜歡。”


    不同於感情內斂,表達情感方式各種別扭時常要將話反著聽的宇智波一族,千手的人表達感情的方式一向熱情奔放,時不時就是喜歡最喜歡的,宇智波斑自認都聽習慣了。


    想當初,柱間那家夥還將木葉比作他們感情的結晶,也不知道千手一族小時候學不學文化課,這表達方式也是忍界一絕了。


    千手柱間一眼就看出來斑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咬了咬唇角,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勇氣——可能是良辰美景天時地利正適合談情說愛——千手柱間一把抓住了宇智波斑的手,認真地重複道:“是最喜歡。”


    宇智波斑嘴角抽了抽,沒說你第二喜歡他。


    等等!


    宇智波斑微微睜大了眼睛,遠處燈火搖曳,水麵倒映著波光,在宇智波斑眼中,此處亮如白晝。所以,他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千手柱間竟罕見地漲紅了臉。


    用力握住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著。


    宇智波斑有些發怔,因為他看到千手柱間的眼中竟慢慢盈滿了淚水。


    “我、我想要和斑生活在一起,一起活著,一起死去,死後也要葬在一起。我希望別人在提到千手柱間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宇智波斑,而提起宇智波斑的時候也要第一個想到千手柱間。”


    宇智波斑聽到眼前的男人聲音微顫地說道。


    “我想要和斑一起平定戰亂,一起爭取和平。如果和千手柱間一起建立木葉的人不是宇智波斑,那麽,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斑,我喜歡很多人,但愛的,隻會是你。”


    “我愛你,斑。”


    宇智波斑的腦袋嗡地一聲,如暮鼓晨鍾,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響。他的嘴唇動了動,他想要說些什麽,但喉嚨中像是梗住了什麽,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他的嘴張開又閉上,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來:“我是不會迴到宇智波的。”


    說完之後,宇智波斑都想給自己一拳。


    千手柱間也不泄氣,反而露出一個如陽光般耀眼的笑容來。他看進宇智波斑純黑的眼眸中,認真地道:“斑,即使你的人已經離開宇智波一族,可你真的能夠完全舍棄宇智波嗎?”


    宇智波斑皺起眉,他有什麽不能舍棄的?對於他而言,宇智波一族在背離他的那一刻就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那麽多年,他看著宇智波一族如同被圈養的家禽,搏擊的場所不再是蒼穹,而是木葉那一畝三分地,蠅營狗苟,勾心鬥角,這樣的宇智波一族根本不具備存在的價值。


    他剛想要開口,千手柱間的手指卻搶先一步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千手柱間的聲音溫和,如同哄著賭氣的孩子,道:“斑,那是你的家族,即使那裏有人讓人失望,有人讓你厭惡,但那裏,真的沒有讓你留戀的人嗎?哪怕你覺得宇智波不再是你的家族,可事實上,即使你有無數個假名,對於你而言,你真正的名字隻會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一族的斑。”


    “而提起宇智波斑,後人永遠會說,那是宇智波一族最偉大的族長。”


    “內羽,uchiha,不就是宇智波嗎。”


    “斑……”千手柱間認真地看向宇智波斑,輕聲道:“和我一起建立木葉好嗎?”


    “不不,不一定是木葉,花葉草葉都可以。”千手柱間一反方才沉靜堅定的模樣,語無倫次地道:“哪怕要推翻大名統治,建立一個斑之國,我也會奉陪到底。”


    一時被千手柱間帥氣發言震住的宇智波斑一巴掌拍下他的手,簡直哭笑不得。


    花葉村?草葉村?斑之國?


    這麽羞恥的名字虧他想得出來!


    他想說千手柱間異想天開,但心底的某處角落告訴他,其實他很心動。


    宇智波斑並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他固執且驕傲。但當試圖說服他的人是千手柱間,宇智波斑就會發現,他究竟有多容易動搖。


    他咬了咬唇角,心中猶豫著想要說什麽。忽然,遠處傳來的破空聲讓他下意識循聲望去,隻見到天空中一條白色修長的影子歪歪斜斜地飛來,而後一頭栽進了他們眼前這條河裏。


    撲通一聲巨響,濺起水花無數。


    宇智波斑立刻心安理得迫不及待地將注意力放在水花四濺的河水中以及掙紮著冒出頭的大頭娃娃身上。


    可憐千手柱間立刻被宇智波斑屏蔽了。


    千手柱間也不惱,他的目光異常溫柔地看向宇智波斑。


    他知道,斑聽進去了。


    無論是想要和他一起建村的請求,還是,他愛他這句話,他都聽進去了。


    沒有立刻拒絕證明他在斑心中的重量足以顛覆他心中某些事物的存在。


    他覺得高興,可又有些難過。


    酸甜苦辣在心口醞釀著,那一刻,千手柱間的眼眸溫和得近乎悲涼。


    上一世的夢魘始終未曾遠去,他能做的就是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去犯同樣的錯誤。


    無論斑是否會接受他,他都不會離開他半步。


    若是有朝一日斑有了喜歡的女子,他就……


    他就……


    千手柱間霎時間烏雲罩頂,目光幽幽。


    果然,無論那個女人是誰,都好想要掐死她啊。


    &&&


    下意識將千手柱間那番令他手足無措的話狠狠壓在心底,宇智波斑無比專注地看向河中撲騰著將頭冒出來的兩個家夥。


    率先冒頭的是一個大頭娃娃。單單一顆腦袋就比普通成人腦袋大上十圈,臉蛋上肉嘟嘟的,幾乎將眼睛擠成一條縫。此時他的額角青了一塊,黑眼睛中正噙滿淚水,欲哭不哭的模樣很招人疼。


    他沒看到岸邊的宇智波斑,隻深吸一口氣,一個紮猛子鑽進水中,片刻後抱著一顆龍頭鑽出水來。


    真·龍頭無誤,雖然沒有犄角,這隻能證明白龍的年紀尚輕。


    在他將龍頭抱出水後,白龍蜿蜒的龍身也浮出了水麵。


    那是一條異常漂亮的白龍。銀色的鱗片,青色的長鬃,半闔的眼眸是深碧色的,猶如最上等的祖母綠。但是他顯然受傷不輕,龍身上血線遍布,此時浸在河水中,逸散的鮮血將河水都染成了紅色。


    “可惡。”大頭娃娃的聲音奶聲奶氣,但滿含著主人憤怒擔憂的情緒。水中的兩條小肉腿拚命地撲騰著,他想要抱著白龍遊到岸邊,但顯然他還沒有這個本事。


    眼見著白龍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大頭娃娃的眼淚開始啪嗒啪嗒了。


    天可憐見,穿越不易,心動不易,為了浮雲女主角的劇情,他拚了老命,但沒有主角光環,眼瞅著心上人,不,心上龍要掛,他該怎麽辦?


    苦逼穿越成湯婆婆胖兒子的葉凜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嘟嘟囔囔地喊著不知被錢婆婆揍飛去哪裏的貓頭鷹。


    不是他想哭,實在是這具看似高胖,實際上才一歲的身體根本控製不住眼淚閥門,金豆豆堵都堵不住。


    沒有錯,葉凜是個穿越者,還是一個經過正規渠道的穿越者。


    上輩子的葉凜是個美籍華裔,出身好,智商高,長相帥,不到二十歲就光環滿身,妥妥的人生贏家。隻可惜二十歲生日當天,連環車禍之下,再多的光環也沒能挽救葉凜的生命。


    英年早逝什麽感覺?


    葉凜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他遺憾極了。


    因為二十年不曾動心的他,就要拖著個處男之身下陰間了。


    好在,他命不該絕。彌留之際,他聽到一個聲音問他願不願意到另外的世界重新活一次。


    據那個聲音說,他上輩子幹了不少好事,身上的功德足以這輩子順遂無比地活到一百歲。但因為一些小差錯,他不小心被英年早逝,於是,某些高位存在決定給他一個再活一次的機會。


    那個聲音貼心地表示,他們給他安排了權二代的身份,免去了他待在母體十個月的煎熬,並保留這一世的記憶。


    葉凜認真地想了想,比起失去記憶的輪迴,這種選擇貌似挺不錯的。


    於是他就痛快答應下來了。


    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他穿越的竟然是電影《千與千尋》中湯婆婆那個肥得靠自己都站不起來的胖娃娃!!有著一張連鏡子都裝不下的胖臉,他甚至連自己的五官都瞅不出長什麽樣子。


    穿越前,他是玉樹臨風翩翩美青年,穿越後,他胖得走路都能地動山搖。這樣的差距,讓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是顏控的葉凜打擊得一連三天沒有吃飯,嚇得湯婆婆整個魔女都不好了。手忙腳亂的模樣,一點也不像被此地居民妖魔化的魔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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