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將買的傷疤藥放到自己的衣櫃裏。


    這個禮物,大概是永遠無法送出去了。


    沢田綱吉這幾天出門的時候, 十分的謹慎, 他若有若無的去注意路上可以反光的東西, 借此觀察身後的情況。


    奇怪的是,當初那個人隻出現了一次。


    是錯覺嗎?


    沢田綱吉不敢掉以輕心,連續觀察了半個月,那個人卻沒再出現。


    沢田綱吉提起來了的心終於落迴了肚子, 就在這天,沢田綱吉感冒了。


    連續幾個月的心神不寧, 過度勞累, 睡眠不足, 警察的出現更讓他風聲鶴唳,處於於高度緊張狀態,緊繃的那口氣一鬆, 身體頓全麵崩潰。


    沢田綱吉渾身沉重,走著走著, 突然兩眼一黑, 再醒來的時候, 一人蹲在他的身邊,看見他醒後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沢田綱吉發蒙,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四肢無力,大腦昏沉。


    “你終於醒了,我幫你叫了救護車。”男人推了推眼鏡, “你父母的電話是多少,我幫你打給他們。”


    “隻是有點困,我迴家睡一覺就沒事了,謝謝你。”


    沢田綱吉拒絕了男人的挽留,扶著牆步履蹣跚的往家走。


    他身上忽冷忽熱,四肢情不自禁的打顫,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迴的家,隻記得迴家的路上,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自從澤田奈奈去世後,他的身體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後來發生一切,將他他逼到了極限,如今積攢的火氣和疲憊爆發,讓他無力招架。


    沢田綱吉隨時都可能暈過去,他咬緊牙關,在客廳裏翻出醫藥箱。


    感冒藥的瓶子裏麵是空的。


    沢田綱吉眼睛發直的看著空了的瓶子。眼睛一陣陣酸痛,想要流淚,鼻尖酸澀,唿吸不暢,耳朵也嗡翁作響。


    真是趕著熱鬧一起出問題麽,沢田綱吉苦笑。


    他疲憊的靠著茶幾,像是一台負荷過重的老式風箱,發出粗重的唿吸聲。


    出去買藥的話,絕對會暈倒在半路。


    沢田綱吉突然想起澤田奈奈曾經有段時間得了重感冒。


    那場感冒持續了很久,因為他經常能看見澤田奈奈偷偷服藥。每次他問起的時候,她也隻是告訴他很快就會好起來。


    過去的記憶掀起苦痛,他不敢再想,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澤田奈奈的房間。


    沢田綱吉果然在澤田奈奈的床頭櫃裏找到了一瓶藥丸。


    褐色的抽屜中放著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旁邊就是一瓶感冒藥。白色的藥瓶上麵貼著醫用膠布,膠布上是澤田奈奈的的筆記:“特效感冒藥”,不過奇怪的是抽屜裏麵還有一小卷紗布。


    沢田綱吉雖然疑惑,但是這點疑惑立馬被拋在了腦後。他趕緊拿起兩粒藥片放進嘴裏,又喝了一口水,熱水下肚,衝著藥到了胃中。


    也許是心理作用,吃下藥後,他立馬覺得唿吸通暢,趁著自己片刻的好轉迴到房間,撲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窗外陽光刺眼,沢田綱吉於光明中安眠,臉頰通紅,額帶虛汗。


    睡夢中的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的意識不停的下墜,似乎沒有終點。


    沢田綱吉做了個夢,夢裏沢田家綱打電話說要迴來,澤田奈奈興奮的在廚房裏做飯,他在客廳懶洋洋的躺著看電視。


    “綱君,一會兒理莎要來哦。”


    他猛地從沙發上彈起,“啊,媽媽真是的,也不早說!”


    他衝進房間,從衣櫃裏拿出很多衣服在鏡子前比量,希望讓自己看起來帥一些,還沒決定好,就聽見了門鈴聲。


    他糾結一下,穿上那件淺藍色短袖衫,興致勃勃的衝下去,結果看見是自己老爸,他的步子一頓,眼神微微迷茫。


    下一刻沢田綱吉衝過去一把抱住沢田家光。


    沒多久,桐原奶奶和桐原理莎也來了,沢田綱吉興奮而快樂的看著理莎,不可言說的心思讓他手足無措。


    午飯的時候,他,父母,理莎和理莎的奶奶,大家坐在一起。


    沢田綱吉幸福的笑著,隨即眼淚滴滴答答的掉了下來。


    這樣平靜的生活……


    沢田綱吉醒來,眼角有淚。他看了眼手機,發現自己睡了兩天,他慶幸的想,還好昏迷前和店長請了三天假。


    沢田綱吉第三天去了店裏,他的狀態不是太好,感冒沒有痊愈,雖然沒有咳嗽也沒有流鼻涕,但是渾身酸軟無力。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最近吃的感冒藥能夠讓他迅速的入睡,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他的疲憊。


    沢田綱吉最近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他揉著太陽穴,裏麵一陣陣針紮的疼痛。


    失眠的後遺症。


    沢田綱吉歎了口氣,決定再觀察一個月,如果……的確沒有人跟蹤他,他就將傷疤藥,不著痕跡的給理莎。


    也許……還可以說上幾句話,沢田綱吉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放學後,班裏的同學已經紛紛離開,沢田綱吉從包裏拿出放在粉色禮袋的傷疤藥。


    剛走到走廊上,就看見離開教室沒多久,在前方走著的桐原理莎。


    沢田綱吉趕忙走快了幾步,開口想要喊她。


    這個時候,山本武突然從拐角走了出來。


    “理莎,今天老爸說直接讓你放學來我家吃飯,一起迴家吧?”


    山本武正對著沢田綱吉,發現了他後,爽朗的對著他揮了揮手,“沢田,你也沒走啊?”


    “啊……嗯。”


    桐原理莎轉過身,看了過來,沢田綱吉頓時緊張起來,握在手裏的袋子如重千斤。


    “要一起走嗎?”山本武問道。


    “不了,我還有事。”沢田綱吉搖了搖頭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山本武對著沢田綱吉揮了揮手,“走吧,理莎。”


    桐原理莎隻是不含感情的看了沢田綱吉一眼,那是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冷淡而疏離。


    山本武和桐原理莎並肩離開校門,沢田綱吉站在二樓,表情晦澀不明。


    最近班裏的同學都很好奇山本武和隔壁班桐原理莎的關係。


    “我說,山本,你和隔壁的桐原……是不是那個關係?”


    “哈哈哈,什麽關係啊?”山本武笑的天然明朗。


    “就是男女朋友啊,你們是不是在交往?”


    “抱歉啊,那是我和理莎的秘密,你們不要問了,我不會說的。”山本武打著哈哈。


    周圍的人頓時起哄起來:


    “好小子,我們明白了,你早早脫單,我們的機會就大了,你這個家夥平時可霸占了不少妹子的視線啊,現在是我們的天下啦!”


    沢田綱吉的筆尖戳破了紙張,他將一整張紙撕下來攥成團,握在手中良久。


    那個禮物沒有送出去,他找不到和理莎單獨相處的機會,沢田綱吉這幾天心情更加沉鬱,上課的時候也心不在焉。放學時他翻找書包,卻沒找到鞋櫃的鑰匙,……應該……掉在教學樓後麵。


    沢田綱吉匆匆迴教學樓的時候,經過了體育館。體育館的門沒有關,燈也亮著。


    山本武和桐原理莎穿著劍道部的衣服,山本武額頭有汗,桐原理莎站在他的麵前,彎腰看他。


    彼此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十厘米,山本武突然抓住桐原理莎滑落在一側的頭發,聞了聞。


    “你換洗發水了?”


    桐原理莎沒說話,直起了腰,頭發自然的從他手掌離開。


    山本武不介意她的沉默,從地上站了起來,“出了一身汗啊,反正要去我家,幹脆去我家洗澡吧,你之前的衣服也幹了,我給你放起來了,可以直接換。對了,今晚的晚飯是海鮮刺身!”


    “不錯。”桐原理莎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分別去換衣室換衣服。


    沢田綱吉站在大門後,在兩人出來前匆匆躲了起來。


    沢田綱吉看著兩人遠處的身影,眼神有一層灰色的陰霾,腳下的影子黑暗而孤寂。


    嫉妒的火焰悄然出現,緩緩的炙烤著他的五髒六腑。


    越不想見一個人的時候,越容易見到。家政課上,山本武恰巧和沢田綱吉分在了一組,兩個人需要合力做一種曲奇。


    山本武是一個十分具有親和力的人,可是沢田綱吉喜歡不起來。出於某種微妙的心思,他對於山本的感覺十分複雜。


    山本武似乎對家政一竅不通,隻能幫沢田綱吉打打下手。


    “沢田,你真厲害啊!”


    “……隻是些小事而已。”


    “那也很厲害,我除了壽司,其他的完全不行。”


    “沢田綱吉看著山本武燦爛的笑臉,嫉妒再一次冒出,啃噬著他的心髒。他壓下心裏的情緒,“這個不難,隻要學一學就會了。”


    曲奇烤出來後,山本武拿了兩塊,其中一塊遞給了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道了聲謝。


    “這個味道……和理莎做的有些像呢。”山本武疑惑的嘀咕了一聲,隨即撓了撓頭,“嘛,餅幹的話味道應該都是這樣吧。”


    嘴裏的餅幹失去了味道,沢田綱吉無法控製,眼神露出一股冷淡。黑色的火焰在內心燃燒,他想要讓山本武閉嘴。


    他討厭從他嘴裏聽到關於理莎的消息。


    沢田綱吉盯著手裏的曲奇,心髒被齧啃的越發疼痛。


    他想大聲告訴山本武,是理莎教會自己烤曲奇,她甚至經常在他家裏留宿,他和她有著別人不知道的過往,有著獨一無二的記憶。


    他想大聲宣告,陪在理莎身邊,被理莎心裏的人一直是他,哪怕他們不在一起,他們仍然是最親密的關係。


    可是他不能。


    他艱難的咽下想要證明理莎最喜歡的是他的**,可心中的情緒卻奔湧的更加猛烈。


    山本武學著沢田綱吉的動作,自己烤了一份餅幹。下課的時候,拿去送給了桐原理莎。


    “理莎,你嚐一嚐。”


    “……難吃。”


    “啊,果然還是不行嗎?”


    “不過勉強可以下咽。”桐原理莎看他失落的樣子,補了一句。


    沢田綱吉目睹了全程,隻是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忽視他正在失去她的事實。


    她的身邊會出現其他人。她也會喜歡上別的人。


    明明……是你說的即使表麵上關係疏遠,但依舊是朋友。


    沢田綱吉想要大步走過去,想要抱住她,想要讓她不要看其他人。


    可是他又如此清楚,這樣才是最好的。


    離開他,走向別人。


    這種矛盾的心態折磨著他,讓他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沢田綱吉被各種情緒撕扯的疲憊不堪,他厭惡自己這種醜陋的模樣。


    沢田綱吉獨自走在路上,目光突然落在汽車的後視鏡上,眼神急劇的收縮。


    那個人出現了,就在他的身後。


    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唿吸也亂了節拍。


    這一瞬間,所有的黑暗的痛苦的嫉妒的不堪的情緒煙消雲散,隻剩下了惶恐和慶幸。


    還好你離開了我。


    沢田綱吉趴在櫃台上,那個人跟了他一個星期,他每天都要強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如今根本無法入睡,隻有在吃了藥後,才能勉強睡上一段時間。


    沢田綱吉覺得累到極限,拿出兩粒感冒藥咽下。


    藥片在胃裏溶解,融入身體,刺激著沢田綱吉的大腦。


    沢田綱吉昏昏入睡,痛苦逐漸消減。


    夢裏中爸爸媽媽都沒事,理莎的奶奶還健康的活著,他不那麽廢柴,成績也越來越棒,他和理莎交往幸福的在一起。


    隻屬於他的理莎。


    如果一直不醒來就好了。


    活著……好痛苦。


    每次睜開眼睛,沢田綱吉都希望迴到夢裏。


    隻有在夢裏才能獲得短暫的輕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會兒還有一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漫]安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凹凸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凹凸蔓並收藏[綜漫]安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