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田銀時睡了沒有一個鍾頭,就風風火火的從隔壁房間跑了出來衝到了阪田杏子的房間,結果被高杉晉助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他指了指阪田杏子的床,示意她休息了後,才鬆開阪田銀時的嘴。阪田銀時長舒了一口氣,心裏的一顆石頭終於落地。


    之後便是陪著阪田杏子養病。躺了很久的阪田杏子走路都是問題,幾乎走兩步喘三喘。


    阪田杏子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恢複如常,不過少了一隻手臂還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阪田銀時和高杉晉助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殘疾這件事情的時候,畢竟在普通人眼裏這都算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情。


    私塾的同學會在看阪田杏子悲慘的樣子時,竊竊私語露出同情的目光,雖然口出惡言的人會被阪田銀時高杉晉助收拾,但是那些善意的同情,卻無法讓兩個人做出任何的不善的行為。


    阪田杏子並沒有在乎自己一張臉能夠將小孩兒嚇哭的這個事實,她理所當然的接受了自己少了手臂並且被毀容這件事。


    她用一隻手臂穿衣服,用一隻手臂穿衣服,用一隻手臂寫字,用一隻手臂練劍。


    沒有想象中的迷茫和悲傷,也沒有想象中的自暴自棄,更沒有想象中的陰沉和敏感。


    她沒有任何障礙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甚至活的理所當然,好似她並不是少了一隻手臂少了一張清秀的臉,而隻是掉了根頭發。她康複之後,表現出了比之前更旺盛的生機。


    就像是砍去了側枝的樹木,蹭蹭的向著陽光最多的地方生長。像是被大雪寒風摧殘過的地皮,可是地底下的種子卻在春天的時候,茁壯的冒出了頭。


    阪田杏子的眼睛雖然依舊沉鬱,卻比之前多了幾絲靜謐,沒有之前那種好似隨時都會發瘋的暴虐。那場天人的襲擊雖然帶走了許多,但是也帶來了許多。


    這是阪田銀時第一次在杏子身上看到生機,她偶爾還會勾著嘴角,雖然笑容很淺,但是比之前沒表情的時候好太多。在那場幾乎將她毀滅的災難裏,她像是將心中的一部分暴虐和憤怒留下,心裏空出的地方可以裝下別的東西。


    雖然笑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嘲笑高杉晉助。


    不過……一切已經很好了,他很滿足了。


    桂小太郎的死誰都沒提,吉田鬆陽和高杉晉助默認了她被天人殺死的這件事情,隻有阪田銀時保持沉默。等事情過去了兩年,久到大家已經把那個出現了沒幾天的黑發女孩忘記之後。


    阪田銀時盤腿坐在走廊上,對著正在擦劍的阪田杏子問道,“杏子……你還記得桂小太郎嗎?”


    阪田杏子停下了擦劍的動作,轉過頭看著阪田銀時。


    “她死了,恩……那個就是在……蜘蛛襲擊中……”


    [你想問什麽?]阪田杏子說話很直接,風輕輕吹過她空蕩蕩的左袖子,刺得阪田銀時眼睛一痛,立馬轉頭。


    [是我殺了她嗎?]阪田杏子之前一直沒有表情,問道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卻突然勾起了嘴角。


    “……”阪田銀時蹲在阪田杏子旁邊幾乎揉碎了自己腦袋,一撮一撮的銀毛被他抓下來。


    阪田杏子直直的看著阪田銀時的臉,突兀的加深了臉上的笑容,比起微笑更像是冷笑,卻帶著點安撫的意思。


    [不是我殺的。我答應過你。]聽見阪田銀時鬆口氣的聲音,阪田杏子再次麵無表情低下頭擦劍。


    阪田銀時確定了阪田杏子心中的毒瘤不再影響她讓她做出失控的行為後,像是卸下了重負。他並不知道他走後,阪田杏子抬起了頭,紅色的眼睛紅得像是鮮血,嘴角掛著很古怪的笑,陪著那張布滿傷疤的臉,像是地獄裏的惡鬼。


    她隻是用了很短的時間進行思索不同的迴答所帶來的後果。她第一反應是告訴阪田銀時是我殺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下意識的咬住了舌頭,疼痛刺激的她一陣清醒。


    告訴阪田銀時真相,他會痛苦然後對她進行勸告,她不會認同,結果讓兩個人不歡而散。


    欺騙阪田銀時,讓他放心,然後她之後可以繼續做一些他不認同卻讓她十分酣暢快樂的事情。


    那種傷害他同時傷害自己的快感帶著巨大的誘惑,如同鴉|片。再三衡量的阪田杏子,忍痛不舍的拒絕了第一種做法。


    傷害自己和傷害別人,甚至是毀滅某些東西的*一直在迫使她選擇第一個,蠱惑的聲音不停的唿喚她選擇第一個。


    那種將一切推向不可挽迴的*一直在叫囂,拉著她向前,前麵是萬丈深淵,隻要邁一步,她就可以感受到從高空墜落,風揚起衣衫擦過身體的快|感,無盡的墜落始終和最後迎來的苦果都讓她心髒興奮的顫抖。


    阪田杏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沒有再去看阪田銀時離開的身影。隻有這個人,她不想去傷害。哪怕她十分沉迷於那種傷害別人和傷害自己的行為。


    但是……無論她多麽瘋狂,她都不能傷害阪田銀時。


    她剛如此想到,心髒裏那株巨大的惡之花突然抖動了下自己的花瓣,一股黑色的霧氣飄出。那纏繞成繭的地方又被覆蓋上了一層暗黑色的藤蔓。


    第二種做法是因為她不想傷害阪田銀時所以才這麽做的,還是她潛意識渴望——在你一直相信我的時候,我卻一直背叛著你的那種背德的愉悅呢?


    你相信我,甚至覺得我在變好,可是其實你不知道,我隻是給你看了光鮮亮麗的表麵,我的內在在一點一點的腐爛發臭。


    你快樂而幸福,因為我的美好。但是我卻一邊看著你的快樂,一邊幻想著與你的願望截然相反的這殘酷的真相。


    ……阪田杏子的心髒裏極致的愉悅和愧疚交雜擰成一捆麻繩勒住她的脖子。


    我不想傷害他,我想傷害他?


    阪田杏子的眼神迷茫……


    我是這樣嗎?我是想要傷害阪田銀時嗎?


    不然為什麽在下意識的想要保護他後,又突然冒出難以啟齒的想法呢?


    她的手停下了擦劍的動作,一個巨大的謎團不停的擾亂著她的思維。


    我已經這麽……


    不,我是想保護他的。


    不,我是想傷害他的。


    保護。傷害。


    痛苦。愉悅。


    你是想傷害他的。


    我不是。


    你是想傷害他的。


    我不是!


    你是想傷害他的,因為你總是在傷害別人,給別人帶來災難。


    我不是!!


    沒有人會一直喜歡你……


    ……


    阪田杏子嗖的一聲站起來,心中許久未出現的暴虐騰的一聲被點燃,紅色的眼睛裏麵跳躍著黑色的火焰,她拿著劍到了後院,那裏誰都沒有,她陰沉的掃視了周圍,合了合眼。


    第二天劍道課上,阪田杏子用一柄木刀,挑飛了所有人的劍。


    高杉晉助和阪田銀時也沒有幸免於難,但是高杉晉助和阪田銀時支撐的時間比別人長了不少,高杉晉助看著阪田杏子一雙興奮的紅眸,爭強好勝的心也冒了出來,他和阪田杏子你來我往,最後蹭的一聲,劍飛了出去插|在了摳鼻孔的阪田銀時麵前,嚇得阪田銀時倒退了十幾步,鼻子也被自己插出了血。


    阪田杏子停下了攻勢,那竹刀離高杉晉助的額頭隻有三厘米,大開大合猛地停住後,阪田杏子沒有絲毫不適,輕而易舉的便收迴了劍,她走迴阪田銀時身邊,掏出白色手帕給阪田銀時擦去流成河的鼻血。看著阪田銀時齜牙咧嘴吃痛要找高杉晉助算賬的模樣,她嘴角勾了一下很快又迴複平常。


    經過這一場“運動”,阪田杏子心中的陰鬱散去了不少。可是這並沒有完全解除她心中的疑慮和對自己的厭惡。她看著自己腐爛發臭見不得光的心髒,表情陰沉。她的周圍蠕動著黑色的根莖,從心底那棵植物裏冒出來繞著她撫摸著她,希望把她吞噬。


    惡毒的話語,誘惑的低喃,一直在她的耳邊響起,她看了看阪田銀時通紅的鼻頭,低下了頭。


    阪田杏子的天賦和阪田銀時一樣,劍術天才。但是阪田銀時不如阪田杏子認真。阪田杏子幾乎是抓緊一切時間練劍,她的招式淩厲充滿了殺意。


    那是殺人的劍,是阪田杏子為了摧毀別人而練習的劍。


    大家隻當阪田杏子劍術高超,沒有吉田鬆陽想的長遠。而這件事情沒過多久,私塾轉來了一個新學生。


    “大家好,我是桂小太郎。”一個紮著長馬尾,男生女相的漂亮男孩來到了私塾。高杉晉助驚訝的抬頭看著桂小太郎,阪田銀時立馬轉頭看阪田杏子。


    阪田杏子隻是很平靜的用僅存的右手拿著筆寫字,沒有任何表情。阪田銀時盯了阪田杏子一會兒,確定她真的沒有任何反常後,才鬆了口氣。


    到是之後他一直拽著高杉晉助去騷擾這個一頭長發長得像個女孩的同學,確定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刺激到阪田杏子後才罷休。當然過程各種曲折比如阪田銀時在確認了桂小太郎是男性後徹底放心什麽的……高杉晉助嗬嗬,眼不見為淨,雖然他確實也很想知道桂小太郎是男是女……


    怎麽確定的?


    誰知道呢!


    總之第二天桂小太郎精神萎靡。


    桂小太郎倒是沒像其他同學一樣被阪田杏子的樣貌嚇得退避三舍,這點怒刷了阪田銀時和高杉晉助的好感度。於三人珠聯璧合勾搭成奸轟轟烈烈不對……高杉晉助表示掛在兩個白癡中間他真的覺得自己的智商每天都在被刷新。


    人類可以蠢成這個樣子真的是太奇異了,思維毫無邏輯的跳躍性簡直讓正人君子高杉晉助反應不過來。他的智商是來應對國家大事的,不是用來對付兩個白癡!


    偶爾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鬧騰狠了,高杉晉助被兩人的腦洞和傻白甜搞得滿臉黑線還要維持一副正常人的表情,吉田鬆陽總是笑著打圓場。


    阪田杏子有的時候會悄無聲息的走過去挑起桂小太郎的頭發幽幽的說一句:[你的頭發真好看。]


    頓時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渾身僵硬,達到效果的阪田杏子麵無表情離開。唯一捕捉到阪田杏子惡趣味的高杉晉助覺得阪田杏子還是挺可愛的嘛!


    桂小太郎扭頭看向麵色緊繃的阪田銀時:“杏子是想要我的頭發嗎?”


    阪田銀時咽了口口水撓了撓脖子,“……我覺得她可能想要你的頭。”


    高杉晉助老神在在的雙手插袖:“嗬嗬。”


    阪田杏子一如既往的早起晚睡練習劍術,認真吃飯,幾乎對高杉晉助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之間的囧囧有神的互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真的偶爾沒事幹了就如鬼魅一樣的悄無聲息出現,讓他們冷場一番後再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


    高山晉助倚著門幸災樂禍的看著被阪田杏子搞得老老實實像鵪鶉的桂小太郎和阪田銀時,臉上鄙夷的微笑更甚。


    什麽叫你們平時掉線現在被別人整治了吧赫赫,對兩人的犯二一直束手無策的高杉晉助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吉田鬆陽談三味線的時候,是高杉晉助最喜歡的時候,院子裏有一株櫻花樹,樹下擺著一個小茶幾,上麵放著阪田杏子做的甜食,蕎麥麵,青菜豆腐。


    桂小太郎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麵容嚴肅;阪田銀時賊眉鼠眼掃視周圍確定沒人注意後手下生風的向嘴裏塞著草莓團子和紅豆米飯,外加牛飲草莓牛奶;


    高杉晉助嘴角抽搐看著兩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阪田杏子身上,阪田杏子在擦劍,她的動作很認真,隻有這種時候,她才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她很喜歡鋒利的東西,特別是那種鋒利到可以傷人的器具。她在握著劍的時候才會表情安寧。


    阪田杏子最開始不會參加這種聚餐,哪怕隻有他和阪田銀時還有鬆陽老師,後來被阪田銀時死拽硬脫才坐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她對人太多的環境有些抵觸,樣子像是每一根寒毛都立了起來,她的神經會極度緊繃,眼神陰鬱,慢慢的她的表情會變得焦躁,她不停的看太陽估算時間。


    也許神經總是要在一次次的逼迫中粗大的,所以阪田杏子現在已經很平常的坐在他們中間。阪田杏子左邊是阪田銀時右手邊是高杉晉助,高杉晉助旁邊當然要是鬆陽老師啦!而桂小太郎則坐在阪田銀時和吉田鬆陽中間。


    鬆陽老師彈的三味線,隻有他和阪田杏子在聽,不,應該說是能聽懂。雖然阪田杏子一直在沉默的擦拭劍鋒,但是她的音樂感很好,像是受過專門訓練。偶爾他會和阪田杏子一起彈一點簡單的曲子,不過阪田杏子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所以彈了沒多久就會停下,臉上出現點不耐。


    其實有的時候高杉晉助會納悶,阪田杏子她到底在愁什麽,又有什麽可以讓她如此的冷漠而危險。攘夷戰爭之後的高杉晉助再次迴想起來的時候,不禁暗笑自己當初愚蠢。


    如同他現在這樣,那麽阪田杏子的痛苦必定比他強了許多。而她那種沒有任何底線,好似可以隨手毀滅任何她討厭的東西的隨心所欲,在現在的他看到,到是一大優點了。


    他隻能清醒理智的承擔著痛苦一直向前,可是阪田杏子不用理智,她隻需要做讓她開心的事情就夠了。


    痛苦嗎?肯定是痛苦,但是她也是快樂的。


    高杉晉助覺得自己一直是一個性格清冷的人,天涯孤獨的type,雖然被銀時調侃一個朋友都沒有的時候他嗤之以鼻。


    他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和阪田杏子極其相似。阪田杏子也和鬆陽老師一樣,死掉了。


    偶爾談著三味線的時候,他會想起在私塾的時候,那段時間很快樂,但是現在的他看不見黎明。


    年幼的高杉晉助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的時候,他現在隻是靜靜的聽著鬆陽老師彈三味線,看著假發和銀時鬥嘴。陽光很好,落英繽紛,他的目光最後落在靜靜擦劍的阪田杏子身上。


    杏子擦著劍柄,在高杉晉助孤光剛落過來的時候,她敏銳的抬頭。


    [有事?]


    被抓包的高杉晉助表情有點訕訕,他的話在嘴裏轉了一圈,“要一起彈三味線嗎?”


    阪田銀時砰的一聲放下牛奶盯著高杉晉助。


    阪田杏子搖了搖頭,把一瓶新的牛奶放到高杉晉助麵前。


    [你該喝牛奶了。]


    高杉晉助:“……”


    作者有話要說:我估計會再更一次,把銀魂寫完,你們覺得明天中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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