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呆愣片刻。


    隨即也明白,在自己原先的宅院晃悠,如果沒有預料錯,應該是江彬他們在調查自己。


    想想也正常,畢竟他在皇上身邊晃悠那麽久。


    如今朱厚照一直想繼續招攬用自己,自然要調查清楚自己的情況。


    根據王贇迴去傳來的消息,如果不是太皇太後突然沒了,朱厚照忙得腳不沾地,估計早就下旨讓自己進京了。


    “不過他們的人在這裏呆了幾天,陸續走了,後來隻剩下兩個人,這兩天好像也離開了。”


    “離開了?”


    秦邵有些驚異。


    因為受前世電視劇的影響,他總覺得錦衣衛作為情報機關,無所不能。


    但熟知之後,知道這些人也不過是普通人,當然比一般人要精透很多,但也沒有那麽誇張,畢竟這年代的交通和信息並沒有那麽發到。


    他們獲得詳盡的信息其實也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時間。


    隻是這些人隻呆了這幾天似乎有些意外,會不會有什麽情況?


    “是的,離開了,我們的人是看著他們離開了,王爺也知道。”


    朱辰迴稟道。


    “你們告訴王爺了?”


    秦邵想著興王的身體,如今很多事情,能不告訴興王,他盡量避免讓他知道擔憂。


    “屬下並非有意告訴王爺,隻是王爺出去的時候順便想去那小院,那些在埋伏在那附近,我們隻好……如實相告。”


    朱辰有些遲疑地說道。


    “莫擔心!沒啥子事!”


    門外興王朱佑杬的聲音響起。


    隻見他拄著拐棍,後麵張左挑開簾子走了進來。


    外麵的兵士看到興王自然不會阻攔,所以他們進門秦邵也不曾注意到。


    顯然朱佑杬和張左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秦邵站起身,拉開椅子讓朱佑杬坐下。


    他的身子不好,但還需要適當鍛煉,晚間的時候,張左會陪著他在府內花園走上一圈,顯然這是鍛煉完過來看兒子。


    “錦衣衛那些人估計也是過來例行調查,我們做的嚴密,不會有什麽事!我估計是先前你跟皇上走得近,他們還想重用你,就順便調查一下!”


    朱佑杬呷了一口水說道。


    “錦衣衛那些人早些年還可以,無孔不入打探消息,如今倒是越來越朝邊軍方向培養,打探能力越來越低了!說到底是人員精力不足,寧王那邊都折騰成那個樣子了,他們去調查也不是沒個結果?”


    張左不以為然地說道,顯然對錦衣衛如今的能力有些嗤之以鼻。


    說起寧王,秦邵猛地警覺。


    好像過不了多久,也就是到明年,寧王將會造反,這在正德時期,算是一件大事。


    畢竟一個藩王想造反取代自己,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大事!


    隻是這麽多人知道寧王居心叵測,朱厚照和錦衣衛怎麽就沒有察覺呢?


    是不是這錦衣衛確實功能退化了?


    不過想想朱厚照全身心思都在邊軍和想擁有軍權上麵,他心思不像有些皇上那麽複雜,大部分心思放在陽謀而不是陰謀上麵,錦衣衛作為特務機關發揮的作用也就少了些。


    “你們怎麽知道寧王居心叵測?”


    秦邵很好奇興王他們怎麽提早知道這些。


    雖然興王府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更多的是在京城和朝堂方麵,沒想到對其他藩王還熟知。


    畢竟到如今的大明,藩王也不算少,如果要了解各個藩王的動向,其耗費的人力財力……


    根據秦邵的了解,朱佑杬好像也沒有寧王那種心思,怎麽會了解寧王的情況?


    “世子有所不知,江西巡撫孫遂已經多次控告寧王私買武器、勾結土匪,預謀造反,並且興王府的一些官吏也曾舉報過,隻是寧王結交了朝中的一些官員,這些事情被壓了下去,皇上縱然聽聞了,但並未太重視。”


    “不過這些事很多藩王都知道了,皇上結婚這麽多年沒有子嗣,自然有很多人有了不同的想法。”


    張左說道。


    “寧王這人好大喜功且喜張揚,腦子不清醒,早晚會出事!不過皇上上確實年輕,做事……”


    ranwen


    朱佑杬歎氣。


    “寧王這樣草包,為何那些人願意支持他?”


    秦邵想起曆史上的寧王好像確實比較草包,造反沒幾天就被平了,簡直不堪一擊。


    “他如果精明或者跟當今聖上一樣不好控製,那些人還會選他才怪!”


    朱佑杬笑道。


    秦邵瞬間明白了。


    他記得當初看過寧王造反的那段曆史,很是無厘頭,聽說那位好像還非要任用唐伯虎那個大才子,不過那人聰明偷偷逃了!


    現在想來,這貨就是個草包,那些人覺得他好控製才睜隻眼閉隻眼故意看著他做大。


    即使有人告他造反,還是被楊廷和等人壓了下來,甚至說是派人過去指責他,讓他消停、老實些。


    不想他卻聽成朝廷想把他的衛隊收走,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弄起來的隊伍就此要沒了,寧王一激動就直接宣布造反了!


    隻是這是先前的曆史,不知道這一世會不會有什麽變化,畢竟很多事情軌跡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些錦衣衛來了沒幾天就走了,如所料不差,上京應該出了問題。”


    朱佑杬沉思片刻說道。


    “上京出問題?”


    秦邵有些驚異。


    如今上京會出什麽問題?


    錦衣衛突然走,那些人都是江彬手下的,定然是朱厚照那邊有別的事情。


    如今根據他了解的情況,太皇太後剛下葬,朱厚照應該去了皇陵那邊,還會有什麽事呢?


    “皇上應該跟那些大臣又杠上了吧?”


    朱佑杬猜測道。


    “皇上還是太年輕,太硬易剛,哎!不過那些人確實老奸巨猾,深知道皇上的秉性,太皇太後葬禮,必然磋磨皇上,皇上那性子勢必不能忍,哎……”


    朱佑杬顯然對朝堂那些事情很是了解。


    ……


    第三日,秦邵果然收到了線報,


    所謂的線報,其實是張璁從京城送過來的。


    他說會試的時間因為太皇太後葬禮,推遲到四月份了。


    另外,就是朱厚照確實出了事。


    他竟然借著去皇陵安葬太皇太後的機會,去了朵顏衛。


    這些事情被朝中那些人知道,很是憤怒,其實更多的是驚慌。


    這皇上先前打勝了應州之戰,在邊軍中造成不少影響,如今的兵部尚書還是王瓊,內閣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如今皇上竟然又趁著去皇陵的機會,去了朵顏衛,如果繼續下去,後果……


    很快,關於皇上不顧太皇太後下葬,直接去朵顏衛跟蒙人喝酒,不尊不孝、大逆不道的消息甚囂塵上。


    上書指責皇上的人越來越多,上京各處散播消息,議論紛紛。


    影響似乎越來越大,楊慎主導的小報甚至對皇上枉顧孝義大肆批判。


    狀元舒芬更是上書寫了《隆聖孝以答人心書》,從孝道、天理、人欲三個方麵跟皇上辯論孝道,直言不諱地指出朱厚照所作所為有違孝道。


    諷刺的是,舒芬就是朱厚照那日看到的那個跪在冷冰水中、臉色蒼白,讓他心生憐憫的小官員。


    舒芬的奏折在朝堂掀起了波瀾,還在楊慎他們的報紙上刊載。


    六部、翰林院、大理寺、行人司、十三道監察禦史、六科給事中指責皇上的折子更是紛至遝來。


    他們給皇上施加壓力,還要求內閣一起上書,要求皇上下罪己詔。


    朱厚照氣憤加上最近忙碌,直接生病了,如今臥床不起。


    就這樣那些人仍然不依不饒,說皇上必須下罪己詔。


    皇上在內宮砸了不少東西,江彬他們也一籌莫展。


    隻能派人守護朱厚照住的地方,免得那些在門口折騰影響朱厚照休養。


    江彬還找到張璁他們,希望京華小報幫忙打擂台,多給皇上說些話。


    張璁他們雖然寫了幾篇反駁的文章,但是影響並不大。


    在這件事上,朱厚照確實被人拿捏住了把柄,想要翻盤並不那麽容易。


    且那些人推舉舒芬為代表!


    舒芬可是以孝聞天下的楷模!


    張璁很是頭疼,也不知道這事該如何解決。


    ……


    秦邵拿著張璁的來信看了兩遍,忍不住歎氣。


    朱厚照的心情他理解,那幫大臣著實手段厲害,而他的性子也確實急躁了些。


    那些人最擅於就是輿論的壓力,而朱厚照在這方麵是欠缺的,也可以說是他過於驕傲,不屑於用這些手段。


    興王說得對,人太剛易折。


    人年輕的時候,誰不是那樣呢?


    他前世的時候,也是一個人較勁,隻是生活的磨礪,讓他漸漸懂得了以退為進,懂得了圓滑處世。


    “世子!”


    外麵有熟悉叫聲響起。


    是朱辰的聲音。


    “什麽事?”


    秦邵站起身。


    “世子!指揮使林桐求見。”


    “林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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