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迴來這些日子,日子倒是很平靜。


    張狗子和順子都很能幹,家裏的生意如今不需要他擔心太多。


    至於鹽地那邊,鹹菜銷量很好,秦邵先前看到興王府都在吃那些鹹菜,張左說是他們店裏的。


    他們剛迴來不到七天的時間,蘇鐵柱和蘇栓子兄弟就趕車過來了,車上帶了不少山藥材,還有一些野物,說是來孝敬秦邵的。


    秦邵看他們的衣著還有兄弟兩人健壯了不少的身材,知道他們的日子應該是好了不少。


    秦邵了解了鹹菜的生產情況,根據他們的產量也就能適當提高店裏的收益。另外,讓蘇家日子生活水平提高不少。


    人少產量低,靠那些鹹菜想發財除非大量生產銷售。


    不過目前情況還不能大範圍的銷售,隻能等等後續的情況。


    蘇家兄弟前腳剛走,後腳興王就來了。


    說如今玄妙觀還冷,王府住著也沒意思,想來秦邵這裏住住。


    秦邵看著興王帶著期盼的眼神,也不好拒絕。


    隻是秦邵發現,如今跟著興王的侍醫變了,不見了周文采,倒是換了一個姓王的醫生。


    “周侍醫呢?”


    秦邵問道。


    “你說文采啊!他,哎!先前去山上采草藥,不知道怎麽的就摔了下去,挺嚴重的,腿也斷了,躺在床上大半年也沒好,我就讓他兒子接他迴去養病了。他啊!就是在醫藥方麵太癡迷,你說出去采藥,也不帶個人,一個人要不是被附近農戶發現,命早就沒了。”


    朱佑杬感歎道。


    秦邵也有些遺憾。


    那周文采癡迷醫藥,看病確實厲害,很多想法跟前世醫學有一脈傳承。


    這一年興王的病情沒有好轉,會不會是這王侍醫醫術不太行……


    “這王侍醫在安陸州也很出名,他現在用的藥方都是先前文采幫忙配製的,我先前發病有外因,應該沒什麽問題。”


    興王看出秦邵的擔憂,心裏很高興。


    還有什麽比自己喜歡的兒子對自己的關心更讓自己高興呢?


    秦邵便放下心來。


    這癲疾也是個麻纏的病,很難除根,個人身體狀況不同,情況也會有差異。


    興王先前發作次數多,應該是因為家庭問題先前過於憂心才導致的。


    隻是這情況跟自己有關聯,他也不好相勸。


    反正他想住自己這裏就住,隻要他高興就行。


    自此,秦邵看書做文,朱佑杬寫字畫畫,彼此不幹擾,倒是相得益彰。


    隻是上京那邊先後傳來各種不平靜的消息。


    朱厚照南郊祀禮經,想到南海子觀獵,遭到大學士梁儲等人上疏諫言反對。


    朱厚照堅持,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大理寺等衙門又聯合起來,上疏諫止。


    消息是張璁傳過來的。


    說皇上很是生氣,他們想勸止,不讓皇上跟那些人硬碰硬,可是皇上被激怒了,仍是堅持,祀禮完畢,朱厚照遂遊獵於南海子。


    張璁說那些文官大臣跟著跑到南海子,隻是皇上已經將大門關閉,那些大臣進不去,一個個哭得如喪考妣。


    後來諸臣先還朝,在承天門等候。皇上至夜裏才至奉天殿接受群臣行慶成禮。


    第二天,皇上將打到的獵物賞賜給府、部、翰林以及五品以上科、道官,那麽人麵麵相覷,皇上很高興,跟他們說終於讓那些人吃癟一迴。


    隻是張璁在來信中也表達了憂慮,自始至終,楊廷和沒有出麵,隻有梁儲打頭陣,他覺得楊廷和那人如果出麵還好說,不聲不吭,他擔心那人後麵有大招。


    他們想勸皇上徐徐圖之,隻是皇上現在根本不聽他們的建議。


    秦邵歎了口氣。


    朱厚照性格看著大氣爽利,豪爽不拘之人,隻是性格還是很倔強的,特別是氣頭上,一般人都不願意聽別人意見。


    ……


    興王府,王妃蔣氏的蘭馨苑。


    “啊!啊!”


    瘦骨嶙峋的興王妃躺在床上,朝小兒子朱厚熜紮牙舞爪地叫著,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隻能啊啊亂叫。


    “你能不能別在那亂叫,父王非要住那人那裏怪我嗎?我讓人請了幾次,他都不迴來了,還說讓我不讓打擾他,能怎麽辦?那人是他的親兒子,我跟非親生的一般!”


    朱厚熜氣急敗壞地叫道。


    “世子,王妃……王妃也是擔憂你。”


    侍女止蘭似乎有些不忍地勸道。


    “止蘭姐姐,我當然知道,隻是父王現在鐵定向著那人,我能有什麽辦法!他們願意聚在一塊就一塊吧!無論我怎麽表現,父王也不喜歡我,我以後再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了,他們想怎麽的就怎麽的吧!”


    朱厚熜有些沮喪。


    “世子,您且不可這樣!雖然您現在是世子,可是興王還在,如果有一天王爺突然心血來潮,想讓那人做世子怎麽辦?”


    止蘭說出心中的擔憂,當然這也是興王妃的擔憂。


    她從小侍候在王妃身邊,王妃有什麽想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你說父王有可能還會讓那人做世子?不會吧?他已經封我做世子了,怎麽能亂換呢?”


    朱厚熜吃驚地看著止蘭。


    這個女人一直侍候在母妃身邊,平時很有見識,朱厚熜因為母親的關係對她也算信任和尊敬。


    “怎麽不可能?你別忘了,先前不少藩地的世子被撤掉也不是沒有的事情,王爺隨意抓點錯處,不讓你當世子,他是父親,你隻是兒子,且那袁長史處處都聽王爺的,他們想讓誰當世子,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止蘭直接說道。


    朱厚熜臉色暗沉,半晌無語。


    大明宗室別說當上世子沒命當藩王的一抓壹大把。


    很多嫡生的兒子沒有熬過老爹,最後庶子繼承藩王的更是比比皆是。


    就是隔壁的襄王一係,已經到第五代,隻有襄定王是嫡子外了,其他繼承的都是庶子。


    襄憲王更是熬死兒子後又熬死孫子,直到重孫子也將他熬死繼承了藩王。


    想想自己老爹興王,先前身體弱,這幾年,特別是那人來了之後,經過調養,身體倒是一天天好起來。


    就是先前因為家裏的事情看著憔悴了不少。


    他那寶貝兒子迴來之後,這些日子精神煥發,倒是越來越精神了。


    想想自己時常覺得無力沒精神的身體,朱厚熜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李安,你上次無給父王送我給他的上好宣紙,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迴來?”


    朱厚熜看著窗外的夜色問內官。


    “世……子,世子,王爺沒說,他沒提家裏的事情,隻是說宣紙他那裏有,那大公子給他買了不少,說以後不讓送了,您自己用就好!”


    李安遲疑了片刻答道。


    “啪!”的一聲,桌子上的硯台被掃落在地,發出脆裂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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