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桪一慌,怕他真這麽在大庭廣眾下親過來,扭頭就跑。


    不是不可能啊,他又不是什麽會因為別人的目光約束自己的人。


    顧沉光看她慌亂跑遠的背影,也不急,緩緩收了目光,四下掃了眼,又揀了包草莓扔車裏。


    嗯,多種選擇。


    ......


    快走幾步,把跑遠的人拉迴身側,單手摟住:“別瞎跑。”


    南桪:“......哦。”


    罪魁禍首怎麽反倒這麽有理,她鬱悶。


    這塊是蔬菜區,南桪不懂,就跟在顧沉光身邊看著他挑。轉眼不經意看見了紅彤彤的小柿子,想吃,伸手捅捅他腰。


    他斜她:“想吃果凍了?”


    南桪:“............”


    原本捅他腰手指合起來一使勁,不輕不重掐了他一下。瞪他一眼,掙紮著從他懷裏出來,拎了個袋子去挑小柿子。


    顧沉光手裏還拿著個西藍花,看她氣哄哄的背影,忍不住抿唇笑。自己真是被她帶的年輕了,這種逗人樂的小心思,多少年沒有過了。


    手裏的西藍花還算新鮮,他左右看了看,直接放到了車裏。


    眼睛掃見那兩包橘子和草莓。


    挺期待。


    於是晚上南桪在拒絕品嚐某人的純天然果凍後,被某個人當成果凍,配著橘子和草莓,吃得幹幹淨淨。


    事後,她窩在他懷裏坐在寬大的浴缸裏,任由他一一洗去自己身上殘留的草莓汁,奄奄一息。


    她身上到處都被草莓汁染得粉紅一片,尤其是胸前的兩團,淡粉色的柔軟上有清晰交錯的指印和吻痕,配著上麵顫顫巍巍的小小櫻桃,她自己看著都可口。


    更別提身後唿吸一聲聲開始加重的男人。


    他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握上去,食指和中指夾住上麵的粉紅,大手合攏,輕輕揉著。


    南桪哀嚎一聲,屁股已經感受到灼熱的溫度,她徒勞的去掰他的手:“別,不來了......我好累......”


    他不理,附身含住她的小耳垂,聲音沙啞:“反正你明天不用上課。”


    不上課也不是幹這個的呀!


    南桪心裏淚流滿麵,腰和腿都酸得不像自己的了,他要是再來一次,估計這玩意就得重裝了。


    她表情實在太驚悚,顧沉光低低一笑,手上使勁揉兩下,放過她了。


    “下次再找你討,先欠著。”


    南桪:“......”


    他想了想,又一笑:“我比較喜歡草莓。”


    南桪:“..........”


    他低頭,唇印上她細嫩的脖子,輕輕啃咬吮.吸,片刻後,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弄出的粉紅印子,一樂,又高興的親了親。


    “那就種一個好了。”


    南桪:“................”


    流.氓!


    ————


    一個月後,南桪期末考試結束,顧沉光例行帶她出去旅遊。


    南桪去事務所找他的時候,覺得黎晰的怨氣已經要把自己的後背灼出個洞了。


    顧沉光走過來,給他一下子:“往哪看呢?”


    黎晰收迴投在南桪身上的熊熊妒火,迴頭看顧沉光,有點可憐巴巴:“你又要出去旅遊啊?”


    “恩。”


    雲淡風輕,理所當然。


    黎晰這個氣啊,索性把手裏東西一扔,坐在他辦公桌上耍賴:“我也要出去旅遊!我也要休假!”


    顧沉光掃他一眼:“沒女朋友出去旅什麽遊?”


    黎晰:“............”


    媽的,人身歧視?單身狗現在連休假旅個遊都不準了?


    這社會現在這麽讓人寒心了?


    顧沉光轉眼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拉上電腦包,安慰他:“這次不會很久,你先扛著,不到半個月就迴來。”


    黎晰預備好情緒,準備罵娘。


    顧沉光:“迴來我扛,你休半個月。”


    黎晰把髒字吞了迴去。


    “滾吧,記得兄弟在這等你迴來。”


    南桪:“............”


    最近被果果強力普及了“男人的世界”,她有點想多了。


    顧沉光已經走過來,手自然的握住她的,食指相扣:“走吧。”


    目光寵溺,聲音溫柔,跟剛剛懟他的完全判若兩人。


    黎晰:“..........”


    為什麽tmd臨走還不忘來一記狗糧殺?!


    ————


    顧沉光這次帶她迴了故地,看到眼前熟悉的屋子,南桪心裏唯一的感覺是,果然。


    她其實猜到了,他會再帶她迴來這裏。


    倆人的第一站依舊是成都,待了兩天,開始往別處走。


    南桪坐上有些熟悉的高鐵時,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她不意外。


    再次看到眼前熟悉的木門,心裏莫名沒有了抵觸,反倒懷念。


    她最初得到的所有幸福和溫暖,都來自這個地方。


    門被推開,淡色的女子從門後走出,一樣的溫婉,不問世事。


    可南桪和顧沉光都看的出來,她憔悴了很多。


    上次見麵還是一頭順滑青絲,現在兩鬢已經有了細細的白發。氣質更為嫻淡,像是堪破紅塵。


    她看著門口的兩人,輕輕一笑:“你們來了?”


    顧沉光扣住南桪的手,微笑著禮貌點頭:“叨擾伯母了。”


    葉九搖搖頭,看了眼他身旁安靜無聲的南桪,漂亮的眼睛裏麵有失望隱隱劃過。她壓下去,溫聲說:“進來吧。”


    轉身推門。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帶著壓抑哭意的,陌生又熟悉的:“媽......”


    葉九一怔。


    未及迴身,已被人從身後抱住。


    細白的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她眼眶忽地一熱。身子卻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對女兒突如其來的親近,有些不知所措。


    半響,緩緩抬手握住了環在自己身前的手。


    “......你懂了?”


    背後的人點頭,淚水打進她的衣裳:“懂了。”


    葉九欣慰一笑,低頭看自己和女兒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兩行淚突然掉了下來,直直砸進腳下的青石板。


    “我就說,他會讓你懂的。”


    我第一眼,便知道,這個男人,會讓你懂的——愛情。


    南桪明白,她說的是顧沉光。


    “媽......”


    葉九忽然轉身,把背後的人抱進自己懷裏,緊緊摟住,任由眼淚淌了一臉。半響,痛唿出聲:“孩子,我的孩子......”


    南桪撲在她懷裏,一邊哭一邊問,帶著不甘:“媽,我好想你,我真的特別想你......你不想我嗎,你為什麽不肯去看我......”


    沒有迴答。


    南桪以為,等不到她的答案了。


    卻突然被人更深的擁進懷裏,葉九的聲音裏麵疼痛分明:“對不起,南桪,我答應過他,這一生,再不見他......”


    所以當年,她忍痛把孩子還給他,就抱了此生不見的心思。那一段日子裏,她清晰的感覺,有人在用刀,把她那顆所剩不多的心髒一點點挖去,直至挖空,剩下副行屍走肉的軀殼。


    她知道,拿刀的人,是她自己;遞刀的人,是她最愛的人。


    她無從選擇,甘之如飴。


    .......


    顧沉光站在兩米外的空地,看著麵前緊緊相擁哭泣的母女,眼角發紅,唇角卻默默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


    兩個人在葉九這裏住了十天。


    這十天,南桪就好像迴到了很小的時候,每天依在媽媽溫暖柔軟的懷裏睡覺撒嬌,什麽也不用擔心。


    葉九未婚先孕,夫家又不知道是哪裏人,民風保守的村子當然會有不好聽的流言,就連南桪也不止一次看見過有村子的紅娘上門來,想要給葉九說親事。紅娘苦口婆心,說她這麽一直下去,不是個事。


    無一例外的,都被葉九客客氣氣趕了出去。


    她說:“我未婚先孕,名聲敗壞,又帶著個孩子,就不嫁人了,省的拖累人家。勞喜娘掛懷。”


    也有男子自己上門提親的。


    葉九說:“我隻嫁我喜歡的人,不是你。”


    流言越來越多,越來越難聽,可葉九從不在意。


    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卻在冷漠的現實麵前,用一副強大不可摧的姿態,固執的捍衛著自己的愛情和驕傲。


    多年一日。


    哪怕她的愛情早已另娶新婦,哪怕她的驕傲在外人眼中,可笑而可憐。


    可她不後悔,到最後,還把自己唯一的骨血雙手奉上。


    我愛你,你想要,好啊,我給。


    隻要我有。


    於是痛痛快快的給了,不管自己的心髒,是不是痛不欲生。


    南桪每天晚上窩在葉九的懷裏,聞著母親身上好聞的香味,心裏安寧而難過。


    這樣好的女子,過了這樣的一生。


    “南桪。”葉九淡淡的聲音傳來,帶著溫柔。


    “恩?”


    她靜了靜,繼續問:“他是怎麽讓你懂的?”


    南桪深吸口氣,身子往前蹭蹭,更深的埋進她的懷裏。沉默了一小會兒,她說:“媽,因為如果我是你,那個人是他的話......我會也會像您一樣做的。”


    哪怕明知,身後是痛苦慘淡的一生。


    “......恩。”葉九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溫柔,江南女子獨有的噥噥軟語。


    她說:“南桪,你不要像我,你要嫁他,這樣才好。”


    “......好。”


    她想起隔壁房間獨守空房的人,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媽媽媽媽,我與那人結婚時,你要來,好不好?


    好。


    ...........


    兩人離開時,葉九送到了門外。


    “走吧,注意安全。”


    顧沉光牽起南桪:“我們過幾個月,過年的時候,再來看您。”


    葉九微微一笑:“好。沉光,你是個好孩子,南桪就拜托你了。”


    顧沉光重重點頭:“您放心,能照顧她,這是我的福分。”


    葉九低眉,始終淡淡笑著:“這樣便好......走吧,天晚了。”


    南桪忍不住上去緊緊抱住她:“媽,再見。”


    “......恩。”


    葉九看著那一對璧人相偕走出青石小巷,腦海裏不自覺又泛起那個人。


    “盛銘,你說,是誰家少年足風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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