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說:“王姐,是做推拿,還是做按摩?”


    王藝瑩神情有些窘迫,問:“有什麽不一樣嗎?”


    李恨水說:“還是有區別的。推拿偏於治療,而按摩偏於保健。手法上區別不大。王姐以前沒做過推拿按摩嗎?”


    “沒有。恨水,要不先幫我做按摩吧,舒筋活絡。”


    “好,你就坐在床上。我幫你捶背捏肩。”


    王藝瑩端坐在床上,身體有些僵硬,看得出來,她有些緊張。


    李恨水為王藝瑩捶背,笑著說:“王姐,感覺你有些放不開呀!”


    王藝瑩尷尬地笑了笑:“是有點,也許是第一次與異性這麽近距離接觸。說實話,除了前夫,我還真的沒有和男人如此親密接觸過。”


    王藝瑩不知是說漏嘴,還是有意為之,暴露了她已離婚的事實。


    李恨水驚訝地問:“王姐,你離婚啦?”


    “言多必失啊!”王藝瑩苦笑道,“恨水,除了我兒子,沒有人知道我和丈夫離婚。今天,又多了個你。”


    李恨水笑道:“放心吧,王姐,我不會和任何人說。”


    王藝瑩說:“我不想說,是因為這是個人隱私,而且,也是不想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借題發揮。”


    “是啊,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亂,有的人就像嗡嗡亂飛的蒼蠅。王姐,力度可以嗎?


    “可以。真的很舒服。想不到,你還有這麽一手。”


    “哈哈,有的領導擅長殺豬,有的擅長栽培蘭花,我擅長推拿按摩,不算是不良愛好吧?再說了,我極少為人推拿按摩。”


    “恨水,能夠享受你推拿按摩的,是不是都是領導呢?”


    李恨水幹笑幾聲:“那也不是。我有一個原則,不為男人做推拿按摩。”


    王藝瑩也笑了。


    李恨水轉移話題:“王姐,剛才聽了你的講述,你對成昆意見很大。是不是因為他是錢天君書記的親信?”


    “恨水,你也知道成昆是錢天君的親信?唉,有時候,想做些事,真的很難。


    一旦得罪某些利益群體,一些想法就夭折了。


    有些事項,就算會議研究通過,那也是讓少數人得利。比如舊城區改造,所謂的招投標都是擺設,企業大肆圍標串標,官員中飽私囊。


    別的地方我不清楚,至少在雲山市,很多項目招投標,就是做做樣子。


    比如圍標,幾家投標企業事先串通,共同抬高報價,使其中一家中標,然後瓜分利潤。


    還有串標,投標者之間相互約定,輪流中標,或者共同排斥其他競爭者。


    此外,還有其他辦法,甚至恐嚇。也就是說,領導想要哪家公司中標,就能中標,所謂流程,就是走過場,掩人耳目,糊弄社會大眾罷了。”


    李恨水說:“圍標串標恐怕不隻是雲山市的特色,很多事項看起來公平公正公開,其實背後都有很多見不到光的東西。


    別說是普通老百姓,就是我們,很多時候都無能無力。”


    李恨水沒有說出口的是,比如國企招聘、幹部晉升、慈善資金使用等,背後貓膩都很大。


    李恨水能改變嗎?不能。比如,提拔幹部時,他首先會考慮自己的親信。隻能說,有的沒有背景的優秀幹部,他也會使用。


    “恨水,說實話,我對雲山市官場政治生態很失望。我名義上是二把手,實際權力甚至比不上成昆。”


    “王姐,我能理解你的處境。”


    “恨水,今晚我說的話,都是私密聊天。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這些話。


    不知怎的,見了你,感到很親切,就像和親弟弟在一起一樣,就有很強烈的傾訴欲。


    其實,我倆認識也才兩天。就是感覺心裏憋屈,頗有些壯誌未酬的意味。說出來,心裏就好像沒有那麽堵了。”


    “王姐,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如果碰到一把手非常強勢,什麽權都想抓,二把手就很難為難,要麽忍氣吞聲,做個憋屈的傳聲筒,要麽掀桌子,和一把手針鋒相對。


    王姐,如果我處於你的位子,會堅持原則,不會委曲求全。


    我不是市委常委,如果是,我會堅定支持你。


    因為我能感覺到,你是真心實意想做事的好領導。可惜,掣肘太多。


    這年頭,真正想幹事的人舉步維艱,那些魑魅魍魎卻人五人六。”


    王藝瑩苦笑道:“恨水,你說的很對。可我拿什麽和錢天君鬥?現在想做一些事,我都要求錢天君支持。要不然,市委常委會根本通不過。


    原因很簡單,錢天君完全掌控著市委常委會。市委常委會雖然是集體決策,但錢天君憑借親信的優勢,將個人意誌轉化為集體決策。可以說,錢天君提議什麽,都能獲得通過。”


    李恨水說:“絕對的權力,必然導致絕對的腐敗。我沒來雲山市之前,就聽說過一些事。


    現在別說是市委書記,就是縣委書記,權力都大得驚人。


    有位辭職的縣委書記說過,作為縣委書記,哪怕你夜裏做了個夢,第二天都能實現。


    在一個縣,縣委書記就是土皇帝。誰能監督他?恐怕隻有競爭對手,對手比別人更了解他。很多縣委書記落馬,就是被人舉報,特別是對手舉報。”


    王藝瑩說:“恨水,作為老大姐,我必須提醒你,一定不能當貪官。我不說大道理,一旦出事,什麽都完了。”


    李恨水淡然一笑:“謝謝王姐提醒和關心。你放心,我過去、現在沒有貪腐,將來也絕不可能貪腐。”


    李恨水沒有說的是,他根本就不差錢。別說幾十萬、幾百萬,就是幾千萬,在他心裏都不能泛起一點漣漪。


    王藝瑩說:“恨水,我相信你。捫心自問,我是個清官,感覺有人送錢給我,就是對我人格上的的巨大侮辱。這世上,最沒人格的就是貪官汙吏!


    不說了,今晚吐槽太多。對了,恨水,你說推拿有治療效果?”


    李恨水說:“是的,不過,一次推拿恐怕達不到滿意效果。”


    “恨水,今晚可以體驗推拿嗎?”


    “當然可以。但精油推拿需要脫掉衣服。”


    李恨水分明看到,王藝瑩的臉陡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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