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恨水去中納考察的提議,邱少林很感興趣。


    李恨水繼續慫恿道:“邱書記,我建議以市裏名義組成經貿考察團,去中納考察。我可以讓那邊發出邀請函。”


    邱少林說:“按照規定,市裏的出國經貿考察團需要省裏批準,但這問題不大。”


    李恨水明白,所謂出國經貿考察團,說白了,就是打著經貿考察的幌子,出國旅行罷了。


    當然,現在出國經貿考察團比前些年少了很多。


    現在和過去的區別是,如果出國一個星期,現在是兩天考察五天旅遊,過去是六天旅遊,一天考察。考察某地,其實也算是變相旅遊。


    “恨水,聽張遠書記的意思,你和竇勝利不和?”


    由於是在私下場合,加上關係特殊,邱少林說話直截了當。


    李恨水含糊其辭地說:“邱書記,我和竇勝利沒有私人恩怨,工作上的分歧確實是有的。”


    邱少林點點頭,提醒道:“恨水,看得出來,張遠書記很信任竇勝利。你呢,要注意搞好團結。”


    李恨水感激地說:“謝謝邱書記的提醒。”


    邱少林說得很動情:“恨水,我和你爸是摯友,你爸生前將你托付給我。但說實話,我對你的關照不多。”


    李恨水連忙說:“邱叔叔,您對我已經很關心了,我一直心存感激,遇到像您這樣的長輩、領導,是我的榮幸。”


    邱少林笑了笑,說:“在你和竇勝利之間,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但如果張遠書記支持竇勝利,就有些難辦了。你也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


    李恨水說:“邱叔叔,我會處理好與竇勝利的關係。”


    “恨水,工作上有什麽困難嗎?”


    “邱叔叔,既然您問了,我就直說。工作上倒沒有什麽困難,就是人事上,縣紀委書記江西斌大事小事和我作對。


    他依仗自己是市委副書記朋一偉的人,對我不僅僅是陽奉陰違,而是公開反對。”


    “恨水,你的意思是將江西斌調離雲河縣吧?有沒有和張鑫雨書記溝通?”


    “邱叔叔,我會以婉轉方式向張書記表達我的意思。”


    “恨水,難度不大。當然,我一個人說了不算,朋一偉影響力很大。如果阻力過大,提拔江西斌就是。”


    邱少林不愧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政治手腕高超,深諳官場之道。


    對於像江西斌這種關鍵崗位上的人,如果不能將其拿下,也不能將其調走,那就讓他升官走人。


    比如,將江西斌由副處升為正處調到市直單位;或者,將他提拔為外縣任縣委副書記。


    “謝謝邱叔叔關心。”


    “恨水,誰讓我是你叔叔呢?”


    李恨水和邱少林的私人談話,也就十幾分鍾。


    邱少林是以這種方式表達對李恨水的支持。


    晚餐在縣政府食堂二樓包廂。


    越是在公開場合,領導們越注重影響。


    比如,在秘密會所,領導膽子會很大。


    但在考察、調研期間,領導們則注意細節問題,比如,就餐標準不超標,下雨時自己打傘,貴重衣服不敢穿,更不別說戴名表了。


    李恨水終於找了個與張鑫雨單獨交流的機會。


    由於是在食堂的一角,談話時間也不便過長。


    “張書記,我和邱書記談了江西斌的去留問題,他讓我和你溝通下。”


    “邱書記的意思是?”


    李恨水壓低聲音,說了邱少林的想法。


    張鑫雨說:“提拔江西斌,那是便宜他了!最好的方法,是查出他的問題!”


    “張書記,江西斌隻是副處級領導幹部,市紀委有權調查處理。”


    “恨水,這事我知道了。”


    “張書記,我很希望你今晚能夠留下來。我們當麵深入交流。”


    張鑫雨臉一紅,低聲道:“說了今天不行,邱書記吃飯後就迴江南,我哪能不走?以後再說吧。”


    “張書記,有沒有去省裏反映常春的問題線索?”


    “前幾天,我去找張遠書記,他態度曖昧,甚至有責備我的意思,我一氣之下,越級去了省委副書記張軍民那裏。


    張書記為人正直,嫉惡如仇,感到事態重大,親自打破常規,帶我見了陳天華書記。”


    張軍民曾是省紀委書記,他調任省委副書記後,接任者是姚金明,姚金明死後,繼任者是張遠。


    晚餐開飯,按照邱少林的指示,晚餐六菜一湯,都是家常菜,不上酒水。


    竇勝利也在陪同人員之列。


    常春出事後,竇勝利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但在找到大靠山後,竇勝利的精氣神完全不一樣。


    甚至在李恨水席間與邱少林說話時,竇勝利也會反駁李恨水的觀點,表達自己的觀點。


    竇勝利似乎以這種方式向李恨水表明:我竇勝利又站起來了!


    李恨水嗤之以鼻,竇勝利高興得太早!從性格特征上說,竇勝利和何青山是一丘之貉,有奶就是娘!一旦得誌,就會猖狂。


    送別邱少林一行後,竇勝利有意找李恨水談話,並開門見山地說:“恨水同誌,張遠書記特意說了,要充分發揮縣政府一班人主觀能動性,為了堅決貫徹張遠書記的指示,以後,凡屬縣政府職責範圍內的重大事項,都經縣政府常務會議研究通過。”


    李恨水冷聲道:“按規定辦。”


    竇勝利說這一番話,就是有些重大事項繞開縣委常委會,因為他明白,李恨水已經掌控了縣委常委會,但並不參加縣政府常務會議。


    縣政府決策機製是首長負責製,不同於縣委常委會的民主集中製,竇勝利作為縣長,對於很多事項,是有最終拍板權的。


    李恨水隻說了四個字“按規定辦”,既是對竇勝利的藐視,也是四兩撥千斤,該由縣委常委會研究決定的事項,還得由縣委常委會研究決定,而不是由竇勝利在縣政府常務會議上大權獨攬,為所欲為。


    迴到住處。


    李恨水不禁迴想起和何瓊瑤的一夜瘋狂。


    何瓊瑤這塊堅冰,已徹底融化成溫柔的水。


    今晚,李恨水有意不主動聯係何瓊瑤。


    晚上十一點時,何瓊瑤主動發來消息: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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