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與張鑫雨那唯一一次偷歡後,李恨水與她再無親密接觸。


    主要原因是,在這將近一年時間裏,李恨水都在省國家安全廳掛職,平日裏與張鑫雨很少有交集。


    就算李恨水偶爾約請吃飯喝茶什麽的,張鑫雨都以種種理由婉言謝絕。


    但今晚,張鑫雨來了。


    也許,她認為這也算是餞行宴,因為誰都知道,李恨水即將履新壽口縣委書記。


    男女之情可以沒有,但同事之情還是要有的。


    人們喜歡做富有挑戰性的事。


    李恨水覺得,與張鑫雨鬥智鬥勇,是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事。


    時令已是初秋。


    張鑫雨穿著一身黑色的女式西裝。


    一想到張鑫雨的黑衣裳,李恨水心裏就很想笑。


    程樞說江大橋第案子,張鑫雨也聽到幾句。


    在案件查辦期間,案情是秘密。


    但現在,已經一審宣判,案情早已不是秘密。


    而且,審判文書有可能掛在網上,供人查閱。


    程樞和李恨水起身站起,歡迎張鑫雨的到來。


    程樞和張鑫雨由於工作關係,也算是老熟人。


    “張書記,越來越年輕了嘛。”程樞微笑道。


    “程書記,你更年輕。”張鑫雨雖然不苟言笑,但神態看起來很輕鬆。


    在江州市紀委,張鑫雨有黑寡婦的外號,紀檢係統都知道。


    “張書記,如果你少穿黑色衣服,一定會驚豔四方。”程樞說笑道。


    張鑫雨俏臉微微一紅。


    李恨水心裏偷著樂。


    也許隻有他知道,黑寡婦張鑫雨的文胸與內褲並不都是黑色。


    也許,正因為如此,張鑫雨才會臉紅。


    張鑫雨沒有接著程樞的話說,而是轉移話題:“我看江大橋一審被判處死刑。”


    程樞點頭道:“剛才我還在和李書記說這事。江大橋因為雇兇殺妻,才導致判處死刑。”


    張鑫雨憤憤地說:“這種男人應該被千刀萬剮!”


    李恨水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胡映雪,也沒有她的消息。


    胡映雪是律師出身,她應該聘請著名律師為父親辯護。


    但江大橋一審仍然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主要是官員故意殺人性質惡劣。


    但不排除,二審有改判的可能。


    改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保住一條命,對於江大橋來說,就是巨大勝利。


    上次在江北市,胡映雪媽媽曾告訴李恨水,胡映雪想去國外。


    如果江大橋二審還免不了一死,胡映雪萬念俱灰,完全有可能去國外,這也許是她的一種逃避方式。


    向靜等人陸續都來了。


    很多人都去過壽口縣,相比之下,即將擔任縣委書記的李恨水,卻從未踏足壽口縣。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出對於壽口縣的印象。


    有人說:壽口縣是曆史文化古城,文物古跡很多。


    當地有個段子,說隨便在哪裏挖幾鍬土,說不定就能挖出一個文物來。這雖然是段子,卻也說明,壽口縣文物的確很多。因此,壽口摸金校尉很多。


    有人說:壽口縣雖然是窮縣,但城市形象工程不少。


    比如,通往縣城的各大路口,都有輝煌氣派的豪華門樓。


    壽口縣有一個占地麵積很大的公園,公園裏的人工湖就有上千畝。壽口縣還有一個爛尾的廣場。


    有人說:壽口縣寅吃卯糧,負債累累,透支了未來十幾年的財政收入。


    壽口縣財政供養人口多,不僅有在編機關事業單位職工,還有大量的非在編人員。


    壽口縣就是一個爛攤子,除非一次性輸血上百億,否則,就是神仙也無能為力改變落後貧困麵貌。


    有人說:壽口縣政治生態惡劣,舉報成風,官場派係林立,互相攻擊,互相舉報,曆任縣委書記、縣長被查都是官場鬥爭的結果。


    有人說:壽口縣民風彪悍,窮山惡水出刁民。


    社會治安形勢很不好,在街頭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縣城娛樂場所繁華,有江中小巴黎之稱。


    很多人慕名而來,就是看中壽口縣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女人。


    有人說:壽口縣沒有幾家像樣的企業,招商引資工作年年全市墊底,因為營商環境太差,吃拿卡要是家常便飯。


    不僅如此,還有地方惡勢力收保護費。有些民營企業連哄帶騙來壽口縣投資辦企業,到頭來卻發現,不但沒賺到錢,反而將身家搭進去,有的還因為各種原因被抓,甚至坐牢,人財兩空。


    ……


    沒有一個人說壽口縣的優勢,李恨水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怪不得省委異地交流幹部,壽口縣的確就是一個爛攤子。


    向靜說:“李書記,由於工作關係,我前年曾在壽口縣連續出差一周時間。


    當地的老百姓對官員失望,網上關於壽口縣的負麵新聞有很多。前些年,曾發生幾起在社會上很有影響的惡性事件。


    我擔心的是你能不能駕馭複雜局麵。壽口縣真的很複雜!


    你一個外來幹部,他們會欺負你。說不定權力就被他們架空了。


    我可不是潑冷水。因為我對壽口縣有一定的了解,那邊政治生態很壞。


    比如稅收,縣領導一句話,就可以讓企業少繳稅款幾百萬。這在其他地方是不敢想象的。”


    一直少言寡語的張鑫雨說:“李書記,在壽口縣那樣的地方,要想盡快打開局麵,上級領導,特別是市委一把手的支持至關重要。


    江南市委書記黃光北是我的中學老師,初中三年,他都是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


    黃書記是從老師開始步入官場,一步一個腳印,成長為市委書記。


    他為人正直、清廉,是個好領導。”


    很顯然,張鑫雨對黃光北非常了解,但她語焉不詳,沒有透露更多。


    當然,人多嘴雜,說多了並不好。


    “張書記,希望你能幫我引薦一下黃書記。”李恨水笑著說。


    張鑫雨不冷不熱地說:“你很快就要去壽口縣了,認識黃書記是很自然的事,有必要讓我引薦嗎?”


    李恨水心中不滿,你既然不想引薦,那說黃書記是你老師,有屁用?


    蔡友笑道:“李書記,壽口縣很複雜,我建議你來個微服私訪,這樣更容易了解最真實情況。”


    李恨水笑道:“這個可以有。”


    酒足飯飽。


    眾人都陸續離開酒店。


    李恨水是最後一個走的。


    他給張鑫雨發了條信息:張書記,可以和你交流更多的關於黃書記的信息嗎?


    李恨水猜測,張鑫雨十有八九會拒絕,不拒絕就不是張鑫雨了。


    然而,出乎意料,張鑫雨竟然迴複: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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