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瀚元說來說去,就是讓整頓娛樂場所工作告一段落,對石小龍網開一麵,拘留可以,但要行拘,不要刑拘。


    李恨水不冷不熱地說:“張書記,我們支持娛樂場所健康有序發展,但娛樂場所不能成為違法犯罪的溫床。如果石小龍隻涉嫌違法,拘留、罰款後放人,如果涉嫌犯罪,恐怕你我都幹預不了,也不能幹預。”


    張瀚元不客氣地說:“李書記,這不叫幹預,這叫協調和領導!全縣公檢法都在縣委政法委的領導之下!縣委政法委在縣委的領導之下!我是縣委書記,怎麽就是幹預辦案了?


    這樣吧,明天開會,集體研究決定!”


    張瀚元氣憤地掛斷電話。


    說開會研究,是打著集體研究的幌子,行獨斷專行之實!


    李恨水決定,今夜哪怕是不睡覺,也要將證據固定住。


    有了充分的證據,不怕張瀚元興風作浪。


    到目前為止,會所和酒吧主管都已承認犯罪事實。


    但石小龍仍然心存僥幸,負隅頑抗,拒不交代,指望有人撈他。


    李恨水親自到了審訊室。


    負責審訊的是賀茂根。


    見李恨水來了,賀茂根走了出來,說:“李書記,還是沒有進展。石小龍一副吊兒郎當相,你問東,他答西。看他那模樣,真想掐死他!”


    “對其他人審訊已取得重大突破?”


    “是的。”


    “石小龍就算不認罪,但隻要形成完整的證據鏈,也可以認定他有罪。”


    “是的,李書記,要不要親自去見見他?”


    李恨水點點頭。


    審訊室。


    石小龍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下半夜,又是連續審訊,石小龍的確累了。


    “石小龍,我們又見麵了!”李恨水朗聲道。


    見李恨水來了,石小龍就像見到仇人,要不是被束縛在審訊椅上,都想拚命了。


    “李恨水,你特麽的兩麵三刀,一麵和我稱兄道弟,一麵在我背後捅刀子!可惡!可恥!”


    “石小龍,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我會和你稱兄道弟?”


    “你就是將我抓住,又能怎樣?要不了幾天,我就能出去!夜總會、酒吧又能正常營業!你傷不了我一根毫毛!哈哈哈!”石小龍猖狂至極。


    “是嗎?”李恨水冷笑著問。


    “當然是!因為我是石進滿的兒子,張瀚元的幹兒子!”


    “你是張瀚元的幹兒子?”李恨水一驚。


    石小龍什麽時候成了張瀚元的幹兒子?


    “當然是!我會騙你?是張瀚元主動提出讓我當他幹兒子的!有個縣委書記幹爸,也挺好的!


    李恨水,胳膊拗不過大腿,你覺得你能對付得了我爸爸、我幹爸?”


    “我不能,但法律能!石小龍,這些年,你幹了哪些壞事,心裏沒數嗎?


    李芳芳醉酒後,被你撿屍強暴致死,事後,你收買多個部門,出具虛假屍體鑒定報告——”


    石小龍粗暴打斷李恨水的話:“你這是血口噴人!李芳芳死後被我撿屍,上車後發現她沒有氣息,幾天將她丟了。我承認自己好色,但我不是戀屍癖!我怎麽可能對一具屍體感興趣?”


    “石小龍,我上任縣公安局長後,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調查李芳芳之死案!李芳芳死因已經查明,其他相關責任人已被警方控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石小龍不說話。


    李恨水繼續說:“無論是你開的會所,還是酒吧,都存在黃賭毒,你不僅是知情者,還是推動者、主導者!


    你還縱容、組織手下強迫婦女賣淫!此外,你還涉嫌多起強奸案!


    會所、酒吧主管已經全部供述罪行,你有保持沉默的權利,但是,一樣可以將你治罪!”


    石小龍冷笑:“你這是大鳥嚇寡婦!你看著吧,最多三天,我就能出去!生意照做,女人照玩!”


    石小龍之所以猖狂,最根本原因,是依仗自己是石進滿的兒子、張瀚元的幹兒子。


    “我要休息!你們這是疲勞審訊,是刑訊逼供!”石小龍叫囂道。


    “什麽時候交代罪行,什麽時候休息!”


    李恨水拋下這句話,負手走了。


    賀茂根追了上來:“李書記,石小龍負隅頑抗,今晚恐怕不會認罪了。”


    李恨水說:“重點放在調查會所、酒吧員工身上。隻要證據確鑿充分,石小龍翻不了天。”


    ……


    為了幹兒子石小龍,張瀚元召開縣委常委會,將整頓娛樂場所作為一個重要議題。縣人大、法院、檢察院及其他相關人員列席會議。


    其他幾個議題波瀾不驚,討論整頓娛樂場所議題時,張瀚元違反末位表態製度,第一個發言:“外地人一提到雲河縣,第一句話通常就是:雲河縣酒吧一條街很出名。


    可以說,雲河縣酒吧比雲河古城更有知名度。有一年,我去外省招商引資,公司老總說,雲河縣酒吧一條街很出名,我去過。後來,這位老總還來雲河縣投資辦了一個廠。


    我在城區調研,與社區居民座談時,不少市民說,我們雲河縣業餘文化生活豐富多彩,老百姓工作之餘有消遣的地方。跳跳舞,唱唱歌,去酒吧喝喝酒,價格不貴,生活愜意。


    這些都說明什麽?說明各方對雲河縣發展娛樂產業是認可的。當然,在發展過程中可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比如,有償陪侍,甚至有涉黃涉賭問題。


    出現問題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分輕重、不講原則,對娛樂產業一棍子打死!更不能動用公權力,實施打擊報複!”


    張瀚元差點就直接點名李恨水了。


    李恨水很淡定,查封石小龍的酒吧和夜總會,他底氣十足,而且,石小龍涉嫌犯罪證據確鑿。


    張瀚元提高音量,繼續說:“同誌們,現在雲河縣文化娛樂場所哀聲一片,不論是經營者,還是消費者,都擔驚受怕,害怕被抓。


    男男女女摟抱在一起跳個舞,有沒有錯?我認為沒有錯,至少不違法。如果連跳個舞都會以涉黃名義被抓,這不是擴大化又是什麽?這不是走極端又是什麽?


    現在,大家逐一發言,對整頓娛樂場所談談自己觀點,然後少數服從多數,對整頓娛樂場所的後半篇文章定個調,不能任由某些人胡作非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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