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忠接到電話後,非常重視,派親信——縣刑警大隊大隊長曹家旺趕往育種基地。


    網絡時代,一旦有人將此事發到網上,再跟風炒作,很容易上頭條。


    因為這具備了上頭條的所有元素。


    如果網絡熱度太大,肯定要處理一些人,林建忠作為公安局長,負有領導責任。


    就像安全生產,不出事還好,如果出了大事,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哪怕平時工作做得不錯,相關責任人也要受到處理。


    從某種意義上說,林建忠對此事高度重視,也是對自己的前途負責。


    王可韞發來消息:哥,現在是什麽情況?


    李恨水撥通了王可韞電話,三言兩語說了情況。


    王可韞喜極而泣,不相信這是真的。


    雖然王可欣在地下空間過得很不好,但怎麽說,還活著。


    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李恨水讓王可韞等人在育種基地大門口等候曹家旺。


    大約一個小時後,曹家旺帶領十多名同事感到現場。


    本來就位置偏僻,加上曹家旺派人封鎖現場,無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這最大限度減少網絡發酵風險。


    浩哥大名叫黎浩,育種基地正式職工,三十多歲,由於相貌平平,工作又不是太好,一直沒找到對象。


    他在網上看到地窖藏人的新聞後,也照葫蘆畫瓢,花了近一年時間,在自己的住處,挖掘了一個地下空間。


    然後,物色女孩。


    女孩要麽是爬山落單,要麽是獨自一人走黑路。


    不包括王可欣在內,他一共劫持了三個女孩。


    其中一個女孩,由於性格剛烈,被他殘忍打死。


    他打死那個女孩,也是殺雞儆猴,嚇唬其他女孩。


    王可欣竟然也參與了對那女孩的毆打,雖然不是主犯,但也是從犯。


    兩個女孩被解救了出來。


    重見天日的她們,不僅講述了悲慘遭遇,還指證黎浩和王可欣殘忍打死了另外一個女孩。


    陽光下的罪惡,讓人觸目驚心。


    王可欣和兩個女孩被送往醫院檢查身體。


    王可欣由於涉嫌故意傷害罪,已經被警方監控。


    下一步,她肯定要判刑。


    考慮到她是從犯,以及有被迫因素,刑期不會太長。


    但黎浩百分百要吃槍子。


    王可韞剛見到姐姐,卻又麵臨分離,可憐巴巴向李恨水求援:“哥,能不能疏通關係,讓姐姐從輕處罰?畢竟,她也是受害者。”


    李恨水心硬如鐵:“可韞,你姐逍遙法外,對得起那個死去的無辜女孩?那女孩也是父母親生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悲痛欲絕啊!就讓你姐接受法律公正的審判吧!”


    王可韞愣了愣,說:“姐姐坐牢,比姐姐慘死,結果要好得多。這個結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但我始終不明白,姐姐是怎麽到了黎浩那個魔鬼手裏。”


    “你姐沒和你說經過?”


    “沒有,她情緒波動很大,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不願意多說話。最可悲的是,她多次念叨黎浩,看得出來,她對黎浩產生了依戀之情,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太明顯了。”


    “不要急,等警方審訊黎浩後,你姐就算不說,我們也會知道她是怎麽被黎浩囚禁的。”


    “其實,知不知道事發經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姐姐忘記那段不堪迴首的經曆,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李恨水沉默不語。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動用和林建忠的私人關係,讓王可欣在看病期間,王可韞可以陪她。


    王可欣不同於另外兩個女孩。


    那兩個女孩,是純粹的受害者。


    而王可欣,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


    張瀚元打來電話:“李書記,今天周末,有點私事在外地。剛剛接到報告,龍山鐵礦發生嚴重透水事故,二十多名礦工被困。趙博的電話打不通,請你迅速趕往龍山鐵礦,組織救援工作。”


    李恨水不悅道:“張書記,我又不分管安全生產,組織救援工作怎麽落到我頭上?”


    “李書記,人命關天,不要糾結於有沒有職責。我們每個人的職責,都有一句兜底條款:領導交辦的其他工作。何況,你是縣安委會副主任,組織救援工作是你的權力,也是你的義務。”


    李恨水無話可說,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了。


    的確人命關天。


    縣裏剛剛調整了縣安委會成員。


    縣安委會全名是縣安全生產委員會,主任是縣長趙博,常務副主任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


    副主任有十幾個,其中就包括李恨水。


    成員有四十多人,都是縣直單位的主要負責人。


    張瀚元讓李恨水去組織救援,按理說,也不算錯。


    但鐵礦透水可不是小事,如果有重大人員傷亡,他要承擔救援不力的責任。


    張瀚元說在外地,多半是借口,不想去趟渾水而已。


    當然,如果真的造成重大人員傷亡,趙博的責任無疑是最大的,因為他是安委會主任。


    但張瀚元也難辭其咎,安全生產,黨政同責,一崗雙責。


    如果張瀚元沒有責任,趙博有責任,以張瀚元的尿性,估計盼望鐵礦出大事,趁機將和他作對的趙博趕下台。


    正因為張瀚元也有責任,所以,他和趙博一樣,都不願意鐵礦出事。


    因為安全生產出問題摘掉烏紗帽,甚至鋃鐺入獄的官員,太多太多。


    李恨水驅車前往龍山鎮。


    對於龍山鐵礦的了解,隻知道羅林是龍山鐵礦的股東之一。


    羅林是縣人大常委會主任羅春陽的兒子,正是由於他欺騙、玩弄李芳芳的感情,才導致李芳芳在酒吧酗酒,後來死亡。


    李恨水剛趕到龍山鎮,張瀚元和趙博都相繼都給他打電話,大意無外乎有兩條,一是全力組織救援,二是嚴格知悉範圍。


    李恨水知道,嚴格知悉範圍,是為下一步可能的瞞報死亡人數做準備。


    礦難瞞報死亡人數,是很多地方的通行做法,不是雲河縣的獨創。


    發生重大人員傷亡,如果如實報告,鐵礦要停業整頓,影響企業利益,縣領導要被處理,輕則處分,重則坐牢,代價太大。


    李恨水了解了透水事故經過。


    井下進行爆破作業時,工作麵出現裂隙,在老空水壓力作用下出現滲流,滲水流入爆堆,發生潰壩式透水。


    李恨水見到了羅林。羅林長得還行,但油頭粉麵,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羅林是龍山鐵礦的常務副總,三十多歲,有名的鑽石王老五。


    龍山鐵礦是民營企業,老板是外地人。


    考慮到羅林的特殊身份,老板聘請他為常務副總,並給他股份,讓他全權負責鐵礦生產經營。


    龍山鐵礦井下礦工大都是外地人。


    發生零星礦難,比如個把人死亡,鐵礦通行的做法,就是瞞報,賠償遇難者家屬一筆錢了事。


    但這次,有二十多個礦工被困,而且,有幾個還是本地人,羅林害怕出大事,才向縣裏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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