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月又驚又氣:“他怎麽來了?煙酒呢?等下我要帶迴鎮裏,還給他!”


    王子月媽媽說:“那年輕人看著流裏流氣,頭發奇形怪狀,胳膊上還有紋身,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小月,你少和這種人交往。”


    王子月委屈地說:“媽,是他糾纏我!我怎麽可能與這種人交朋友?對了,媽,他還說了什麽?”


    王子月媽媽說:“他還說,要去縣城看子明。”


    王子月驚訝不已:“他要看子明?”


    王子月有一個弟弟,叫王子明,青山中學讀高三。


    王子月媽媽不無擔心地說:“小月,那個人看起來像混混,和他交往要提防點,注意方式方法,我怕你拒絕他,他會傷害你和你弟弟。”


    王子月媽媽的擔心並非多餘。因為戀愛不成導致殺人、傷害的案件時有發生。


    虎洞村去年就曾發生過一起滅門慘案,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談戀愛,女孩子發現男孩性格偏激、脾氣暴躁,鬧分手,男孩不願分手,並揚言,如果分手,就殺死女孩全家。女孩以為男孩隻是嚇唬她。結果,慘案真的發生了。


    說著說著,王子月媽媽淚水湧出來了,輕聲啜泣:“小月,媽媽什麽都不怕,就擔心你和子明的安全。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李恨水目睹王子月媽媽流淚這一幕。


    剛剛她還喜笑顏開,怎麽突然就淚流滿麵?


    看到李恨水走近,王子月媽媽擦拭眼淚,強顏歡笑,去廚房忙活了。


    “小王,怎麽啦?”李恨水忍不住問。


    王子月也不隱瞞,一五一十說了。


    李恨水沉吟片刻,說:“對於金曉磊這種人,必須提高警惕,注意人身安全。你弟弟也要注意安全。適當的時候,我要會會金曉磊。”


    王子月一臉感激地說:“謝謝李書記的關心。”


    王子月爸爸王建安是瓦匠,這幾天在村裏建房子。聽說鎮領導來吃飯,提前收工迴來了。


    在村裏,鎮領導來家裏吃飯,是一件很有麵子的事。


    李恨水陪王建安聊天。


    聊著聊著,李恨水就巧妙地將話題引到村裏賭博窩點上。


    王建安介紹了一些情況,並特別說明,鄰居王大將最知情。


    王大將在妻子服毒身亡後,幡然醒悟,戒掉賭癮,然而,已經遲了。


    現在家裏一窮二白,還欠一屁股賭債。


    最糟糕的是,他因為沒有本錢,接不到工程。


    現在就在鎮上跑出租車,順便照顧年幼的孩子。


    王大將就是王子月之前說的因為賭博輸得底褲都沒的小包工頭。


    李恨水問:“王大伯,能不能幫我引薦王大將?我想和他聊聊。”


    王建安說:“我這就去他家看看。”


    過了一會,王建安迴來了,說:“聽王大將媽媽說,王大將今天跑雲川,估計晚上十一點才迴來。明天還有個包車,去外省。如果李書記想要找王大將了解情況,晚上可以住在我家。我家有空餘房間。”


    李恨水說得心動:“稍後再說吧。”


    晚飯後,王建安又挽留李恨水,李恨水還真的答應留下來。


    王子月很高興,噔噔噔上樓收拾房間。


    王子月媽媽跟著上了樓,問女兒:“小月,李書記結婚了嗎?”


    王子月說:“離婚了。”


    王子月媽媽又問:“有孩子嗎?”


    王子月說:“沒有。”


    王子月媽媽接著問:“他多大啦?”


    王子月說:“二十六,全縣最年輕的正科級幹部。媽媽,為什麽問這個?”


    王子月媽媽輕聲說:“小月,李書記各方麵條件都很不錯,雖然離了婚,但沒孩子,如果換成是他,而不是那個流裏流氣的混混,我會同意的。”


    王子月麵頰泛起桃紅,嬌羞地說:“媽!你可真是瞎操心!”


    王子月媽媽說:“小月,你過年就二十四歲了,也是個大姑娘了。女大當嫁,總是要找婆家的。如果你有對象了,那個混混也許就不會打你的主意了!”


    王子月紅著臉說:“知道了,媽。”


    王子月家的兩層樓房,下麵四間,上麵兩間,樓上還有一個大露台。


    樓下兩個臥室,一個是王子月父母親的,一個是爺爺奶奶的。


    樓上也有兩個臥室,一個是王子月的,一個是王子明的。


    樓上不是木地板,而是竹地板。


    晚上安排李恨水住王子明的臥室。


    “李書記,參觀我的臥室嗎?”王子月兩手負在身後,身子微微晃了晃,做了個鬼臉。


    “好呀。”李恨水當然想參觀王子月的閨房。


    王子月的門上還掛著風鈴,微風一吹,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叮當聲。


    王子月的閨房很溫馨,粉色調,床上還有幾個玩偶。


    “小王,沈繼光為人如何?”李恨水盯著王子月看。


    王子月皮膚白皙,一白遮百醜。再說,她五官本來就好看。


    王子月俏皮地說:“是讓我說真話嗎?”


    李恨水笑道:“那是當然。我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你比我早來兩個月,又是青龍鎮當地人,了解到的自然比我多。”


    “李書記,我認為沈書記為人正直,公道正派,工作勤奮,是鎮裏為數不多值得敬佩的領導之一。但是,可能是由於沒有背景的緣故,他做事小心謹慎,甚至膽小慎微,不敢碰硬。加強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得有鐵手腕,才能創建平安區。”


    “沈繼光和石小兵都說不少縣、鎮幹部在鎮上效益好的企業有暗股,但吞吞吐吐,語焉不詳。你了解多少?”


    “李書記,都是道聽途說,沒有真憑實據。我還聽說,有鎮領導家屬在鎮裏企業上班,有的不上班,就掛個名頭,照樣拿工資。有的幹部家屬編製在事業單位,比如鎮農技站、醫院,但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人影,就是吃空餉。”


    “這種現象沒有整治嗎?”


    “聽說有過,但不了了之,畢竟都是得罪人的事情,而且,能吃空餉的都是有些背景的。”


    李恨水點點頭:“看來,你在黨政辦,接觸到了不少信息。”


    通過王子月,李恨水獲得了不少信息。


    咚咚咚的腳步聲。


    王建安上樓了。


    “李書記,王大將迴來了。我陪你去見見他?”


    “行,現在就去。”


    王子月說:“爸,夜深了,您早點休息,我陪李書記去。”


    王建安想了想,說:“那好吧。”


    通過與王大將推心置腹的談話,李恨水獲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第一,王大將對賭博深惡痛絕。


    第二,地下賭場主要有兩個大股東,一個是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堂弟,一個是鎮人大主席的親弟弟。


    第三,王大將是本地人,曾經也是賭徒,對地下賭場情況了如指掌。


    第四,王大將還知道後山有條小路可以通往地下賭場,知道這條小路的人寥寥無幾,不是本地人,很難找著路。


    王大將說,如果由他帶路,從後山穿插,然後對地下賭場展開突然襲擊,可以將賭徒一網打盡。因為這很完美地避開了賭徒們設的暗哨,又斷了賭徒們的後路。


    王大將害怕被報複,如果能確保他的安全,他願意當一迴帶路黨。


    當然,王大將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他欠了地下賭場不少債務。


    如果賭徒被抓,賭債就可以不用還了。


    因為按照法律規定,賭債屬於非法債務,不需要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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