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中區。


    白天時比較少見胡狼和斑鬣狗,大部分都是一些沙子之下的妖物過來騷擾。這讓明四季有些鬱悶,如果出現大量的胡狼或者斑鬣狗行動,那麽妖聯很有可能會注意到,如果他們確實在搜尋她的話。


    現在那些群居動物多是半夜行動,而且成了妖的斑鬣狗,似乎不再熱愛集體活動了,都是單個的過來,就算他們殺妖的動靜再大,在廣袤無垠的沙漠中,就像一粒沙被風吹落在地,連個響也聽不到。


    不過這種焦躁就持續了一天,第二天明四季就打起精神開始跟吳穹學那種很精巧的腕力了。


    吳穹送了她五根藍色的長刺,她此時除了手環中的絲線,也沒別的可用,這個東西就很趁手了。


    關鍵是,這些刺的鋒利程度和她的陌刀有的比,雖然她用起來還不熟練,但是看吳穹,很輕鬆的就射進那些妖物的腦子裏去了,她就決定一定要把這東西練好。


    除了練習腕力之外,明四季對吳穹對待她的態度也有些納悶,他千方百計把她弄進大沙漠,真的就是為了獨處?


    自從那夜他來送溫暖被拒絕之後,對待明四季就一直很有禮貌了,如果他們之間沒發生之前的事情,這樣的吳穹無疑是極其容易給人好感的。


    他明確的表示喜歡你,喜歡到發瘋,卻規規矩矩,不做你反感的事情,同時盡他可能的照顧你,滿足你的願望,再加上他的外形也非常出色,什麽女子能夠拒絕這樣的人?


    明四季心底漫過一陣不適的情緒,吳穹太瘋了,而且足夠殘忍,想必之前他身邊的女子都是這樣掉進他編織的溫柔網的,而後,他厭倦了,那些女子就變得和胡妃一樣的下場。


    前方又是一個很小的綠洲,周圍也一樣沒有人類居住,明四季不知道吳穹是怎麽知道這些地方有小型綠洲的,可他們一路向北,總是能在恰當的時機,來到這樣一片綠洲過夜,殺妖。


    一路上,明四季對吳穹最大的不滿,就是他會清理妖物屍體。


    這個目的就很明顯了,他自然是不想留下痕跡,以免妖聯的人發現。


    對此,明四季沒發表意見,她觀察了兩天,她不是吳穹的對手,現在隻能跟著他的步伐,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順便她也學習一些技巧,提升自身的能力。


    一個計劃漸漸的從明四季心底冒出來,她覺得,也許沒有吊墜,她也能在這個世界立足了,不過就是麻煩一些,畢竟要天天打架。


    如果能擺脫吳穹,她自己守著一個地方,不斷的吸引妖物過來,然後殺個昏天黑地,那麽,她一定會引起注意,不管是人類的注意,還是妖聯的注意,柳澤源隻要想找她,一定不會錯過這麽明顯的痕跡。


    所以,她這段時間要做的就是熟練使用吳穹的長刺,不斷提升技巧,找個機會,擺脫他。


    這一切想法,都隱藏在了明四季日益冰冷的麵具之下,她已經不會再對吳穹露出一絲情緒。


    這時距離與高山王一戰,已經過去了四天。


    華夏妖聯的精英大部分迴了魔都,畢竟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在搜尋一個獵妖師上。


    哪怕這個獵妖師是華夏妖聯副主席的妻子。


    而且這個時間,柳澤源也應該迴到魔都恢複他的工作了,可誰都看得出來,他完全沒有迴去的意思。


    沈暮秋更頭痛,柳澤源的脖子恢複的太慢,如果還是每天就這樣在直升機上跑來跑去,錯過了最佳恢複期,說不定會留下後遺症。


    宋不平是不會迴去了,四季是他的徒弟,也是他最愛的孩子,不找到她,他是不會罷休的。


    已經恢複正常的安東,異常慚愧,他想跟柳澤源道個歉,卻一直沒有開口。那個女孩,同樣是他心頭的晚霞,她被人擄走,他的心也一樣難受,他無法求柳澤源原諒他,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林奇這次沒有催柳澤源,什麽建議也沒給他,隻是讓他自己決定,嶽青鋒則被林奇強行要求迴了魔都。


    妖聯的主力不能全都待在撒哈拉,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找到和那個組織的接口人,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就是那頭曾經被齊英斷了尾巴的黑豹。


    同時,還要找到韓鳳鳴,他知道的信息絕對遠超他們。


    可那個行蹤飄忽的家夥,卻再次從他們視線中消失了。


    至於獅王圖雷,他在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說不上光彩,卻也讓人拿不到把柄,林奇隻是選擇先將他放一邊,給了一個警告,任由他們窩迴了剛果盆地。


    ……


    越往北走,遇到的妖物越多,也越兇殘。


    殺了一天妖物之後,明四季對這幾根長刺用的也越來越順手。


    她不像吳穹那樣遠遠的將長刺射出去,她的力道還不夠,她現在的做法是,一手一根,直接衝到獵物身上,從腦門插下去,或者插爛妖物的眼睛。


    如果是一些小妖物,她就用吳穹教她的手法,將長刺射出去,基本也是一射一個準。


    吳穹每天除了教她怎麽使用長刺的過程中會碰觸她一下之外,真的一絲不規矩的行為都沒有,除了經常帶著一臉迷幻的微笑看著她。


    這讓明四季更加確定,這貨腦子一定是有病了。


    又走了一天之後,妖物開始變少,綠洲也幾乎看不到了,要不是他們帶的水和肉夠多,這裏估計不太好過。


    “死亡之心。”


    吳穹是這麽說的。


    這個區域應該是乍得中部的白色荒漠,全年無降水,是個任何生物都無法生存的地方,好在來非洲之前她惡補了一些地理常識,不然恐怕隻能兩眼一抹黑的跟著吳穹走了。


    “那你的計劃是,穿過死亡之心,然後去提貝斯提高原?”


    如果一直往北走,確實會到那個荒漠中的高原,也是人跡較多的地帶之一。


    吳穹停下了腳步。


    “四季,如果終有一天你要離開我,我想我更願意和你一起死在這裏。”


    “說話時能不能在同一個頻道上,你這樣接話很奇怪你知道嗎?”


    這一刻,明四季又開始牙癢癢,隻是臉上還是冷冰冰,不見絲毫波動。明明是個壞透了的人,為什麽天天說話都這個調調的,肉麻的嚇人,難不成那些小姑娘就喜歡這種?


    此時明四季自然還不知道吳穹在那個發布會上說的那一段,估計聽到之後又要滾一地雞皮疙瘩,然而,小姑娘真的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尤其還是從吳穹這種氣質的人口中說出來,就跟*湯一樣。


    可惜,她已經習慣柳澤源那個直白淫蕩的套路了,吳穹的這一套就顯得特別的矯情膈應人。


    “你是不是想找個能聯係外麵的地方,然後跑掉?”吳穹轉過身,定定的看向明四季,眼中的深情和瘋狂看的讓人心悸。


    明四季冷冷的迴視了他,“我沒你那麽殘忍,我知道我會招來妖物,我不想害人。”


    果然,見明四季說了這句話,吳穹身上那股瘋狂的氣息變弱了,似乎變成了愉悅和興奮,看向明四季的眼神盡是滿意。


    “我想帶你去庫西山。”


    明四季瞥了他一眼,這個地方,她沒get到,不知道是哪裏。


    “提貝斯提高原上的死火山,那裏誰也找不到我們,我帶你去探險。”


    說著,吳穹的興奮氣息越來越明顯,眼中都閃動著光亮。


    這個計劃不錯,徹底把她原先的計劃掀翻了,她還想找個地方殺一堆妖怪引起妖聯注意,如果藏進了火山,鬼才能找到她。


    不行,她必須早點行動。


    用了兩天時間才穿過死亡之心,期間就遇到兩個妖物,長的也歪瓜裂棗,不過有比沒有好,還能吃點新鮮的妖物精華。


    第三天,他們才到了死亡之心以北的第一個小綠洲。


    明四季泡在水裏完全不想出來。個人衛生這東西,這幾天都成了浮雲,明四季有種自己從內到外整個都臭掉了的感覺。


    更惡心的是,她發現越是這樣,吳穹看向她的眼神越火熱,有時候還會翕動鼻翼輕輕的嗅聞,這太喪病了!


    難不成她幾天不洗澡積累的體味對這些妖怪來說香的不行?


    不行,快打住這個想法,因為她想起柳澤源經常沒事就對她舔來舔去,尤其是前段時間在雨林裏,她有時候沒機會洗澡……


    一陣重重的吸氣聲響起,明四季猛然迴身,就見吳穹也下到了水裏來。


    他的一雙眼睛,早已沒了原先的煙雨迷蒙,滿滿的都是*。


    “吳穹,你最好離我遠點。”


    明四季不自覺的開始向後遊動了幾下。


    “你在想柳澤源,你的味道變了。”


    吳穹又逼近了一些。


    “我當然會想他,他是我男人。”明四季冷冷的迴答,轉身就往岸邊遊去。


    “現在,我才是!”


    腳上一股大力卷來,明四季猛然被拉進了水裏,直接就嗆了幾口水,還沒迴過神來,就被一個懷抱緊緊的禁錮住了。


    “今後你的這種味道隻能是因為我,明白嗎?”


    又是一陣重重的吸氣聲,吳穹的唇已經碾到她脖子上。


    明四季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她要把水咳出來。


    吳穹稍微鬆開了她一些,明四季又咳了一陣,才把胸腔裏的水咳完。


    感受著貼著自己的火熱身體,明四季深吸了一口氣,她掙脫不開,還差了一些。


    “吳穹,你是想在這裏上了我嗎?”


    “隻要你願意,無論在什麽地方,我都奉陪。”吳穹的唇已經觸到了她的耳,聲音如美酒,讓人沉迷。


    身體微微一顫,明四季咬了咬唇。


    “我不願意。”


    她的腦子裏,現在隻放著一個畫麵,九頭齊出的柳澤源,在衝她吐著信子。


    吳穹微微一驚,他剛剛確實用了一些音色上的迷惑手段,明四季居然這麽快就恢複清醒了?


    “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他不能給的,我也可以。”音色越來越醇,讓人想沉醉其中。


    明四季的心卻越來越冷。


    “有些東西,你給不了。”


    “什麽東西?”


    “貞操,我有潔癖。”


    明四季在吳穹愣神的一瞬,猛然一縱,從他懷中脫了出去。


    “隻要和你在一起,別的女人我都可以不要。”


    吳穹緊跟上去,明四季卻像一尾遊魚,瞬間到了岸邊,爬了上去。


    “你已經被用過了,我嫌髒。”不再掩藏自己的情緒,明四季朝他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然後就看向了沙漠中夕陽的方向。


    那邊正掀起了大股沙塵,看來她一時對柳澤源的思念,招來了大家夥。


    吳穹也迅速從水中出來,看向了那個方向。


    漫天黃沙之下,是他們之前見過的那種紅色蠕蟲,隻是,這隻的體型大概是那些的上百倍。


    光一顆腦袋,就有房子那麽大,頭上覆蓋著足足八對眼睛,惡心的不行。


    關鍵是,這東西看起來像那種紅色蠕蟲的進化體,嘴裏的口器跟個標槍一樣鋒利,而且好像有毒。


    而明四季第一眼就看上了這跟口器,她想起了她的陌刀,長度差不多,也是一樣鋒利,如果能切下來……


    猙獰的大口張開,顯然這隻幾十米長的巨蟲沒想到眼前甜美的人類居然想把它的口器卸下來。


    明四季猛然朝一邊閃去,這玩意居然會噴毒液,看起來像強腐蝕性的酸液。


    幸虧這裏靠近死亡之心荒無人煙,如果再往北去,這樣一個怪物估計很輕鬆的就能吞掉幾個小鎮。


    吳穹趕到時,就見明四季已經跳上了怪物的頭部,正拿著他的長刺在戳那些複眼。


    而巨型蠕蟲怪瘋狂的擺動著腦袋,想要把她甩下來,她卻直接趴在了那片複眼上,兩隻腳都踩進了眼眶裏,一隻手牢牢插進一隻眼睛,唯一能活動的那隻手,四處捅著還完好的眼睛。


    這手段,這膽魄,吳穹很想鼓個掌,這就是他和柳澤源看上的女人,冷若冰川,又如火般熱烈。


    明四季懶得理會在一邊看戲的吳穹,腳上手上換個位置後,繼續插!


    那巨蟲已經開始翻滾,甚至想把頭頂地,好把明四季壓死,不過明四季身手那麽靈活,怎麽可能會著它的道。


    巨蟲幾番滾動,都沒把明四季甩下去,卻發現眼睛已經全部看不見了,它成了一個瞎子。


    “吳穹,它的腦子你負責,我有其他事要做,你的刀借我用用如何?”


    吳穹爽快的答應,就把刀子扔給了她,然後他幾下把長刺釘入正在翻滾的巨蟲腦殼內,就由著它抽搐去了。


    明四季則湊近那張奇臭無比的大嘴邊,觀察那根口器,看清和上顎的連接點後,明四季開始動手又挖又撬。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那根口器卸了下來,明四季揮舞了幾下試試,果然很趁手,這才是適合她的武器。


    “四季,你小心點,這個東西好像帶毒。”


    明四季仔細看了看,確實有毒,不過在尖端上,那裏有個細細的孔,應該是用來注射毒液或者吸食鮮血的,但是現在被她卸下來了,跟毒腺也失去了連接,估計用一段時間毒素就沒了。


    經過一場戰鬥,之前發生的衝突曖昧,似乎從未發生過,二人又恢複了原先的相處狀態。


    明四季把玩起這跟新得到的武器,滿心愉悅的吃吃睡睡去了。


    ……


    “柳總,你要是再不睡覺,你的脖子大概永遠都不能修複了,你想讓四季看到一個殘缺的你嗎?”沈暮秋一臉鬱悶的看向柳澤源,他每天或坐或躺,就是不睡,一天到晚的在直升機上,不盯著沙漠看的時候,就會給華夏妖聯總部打電話,忙那邊的工作。而陪著他的宋不平,也完全不勸他。


    “我睡不著。”柳澤源看向茫茫沙海,這裏被稱作死亡之心,任何生物都無法生存的地方,吳穹會帶她來這裏嗎?


    他現在隻要閉上眼睛,就會迴到俄羅斯的那個夜晚,她死死的抱住他的腰尋求安心和保護,可這次他把她弄丟了。


    “暮秋,你還是盡可能的想辦法治好他吧,不找到四季,恐怕他才是真的好不了了。”宋不平歎了口氣,何止是柳澤源,就是他,恐怕也一樣是好不了了。


    柳澤源給過他兩袋子說是力量之泉的東西,可以提升獵妖師的上限,四季已經提升了,這些是四季打算送給他們的,他這副老骨頭還要這東西做什麽?就算提升了上限也沒幾年可活了,還不如留給皓皓,他才不到二十歲,他可以一直成長下去。


    如果這次四季真的出事了,哪怕違反妖聯公約,他也一定要把吳穹弄死,可直覺著,又覺得吳穹不會傷害四季,這種矛盾的心理,這幾天把他折磨壞了。


    皓皓已經吵了好幾天要過來一起找,可他現在的能力還不夠,過來也幫不上什麽忙,宋不平強壓著沒讓他過來,聽說他現在一氣之下店也關了,天天悶到柳澤源家的訓練室裏和瑪瑙、賀東明一起發瘋的訓練。


    唉,更不省心的是韓鳳鳴,經過他的解釋,妖聯的人總算明白韓鳳鳴為什麽一直不給他們消息,還全世界到處跑了,他被一個天蛾人盯上了。


    這種生物,一般人或妖都看不見的,也就獵妖師特殊,能看到它們。早年韓鳳鳴為了給明四季尋找可以遮蔽氣味的東西,就遇到了一對天蛾人,正巧見他們在害人,韓鳳鳴想辦法殺了其中一個,卻也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不過他還是取走了妖丹。


    這枚妖丹,製成了明四季戴了這麽多年的吊墜。


    現在的情況,應該是韓鳳鳴被剩下的那個天蛾人盯上了,他不想連累四季,所以到處跑,也不跟他們聯係。隻是不知道他怎麽攪合進現在這件事情裏的,他應該是在追殺那個組織的接頭人,那頭黑豹。


    卻沒想到在剛果叢林裏,居然和四季碰了頭,結果天蛾人轉而盯上四季,還差點要了她的命。


    現在天蛾人被韓鳳鳴引走了,四季卻失去了吊墜的保護,不知生死。


    吳穹,能護住她嗎?


    ……


    吳穹確實在盡力的護住她。


    越往北去,他們遇到的妖物越兇猛,甚至有些已經到了五星妖獸級別。在打鬥的過程中,明四季發現這些家夥應該也是被強化過的,也就是說那個組織曾經在沙漠裏進行過實驗,隻是沙漠裏人少,並沒有發出狩獵任務,所以他們都不知道。


    現在正好,她成了一個絕佳的誘餌,一路走,一路收割它們。


    明四季現在對自己的誘餌身份已經沒那麽排斥了,這樣很好,可以殺掉更多妖,還能提升她的實力,一舉兩得。


    除了一件事麻煩,就是睡覺時需要有人守著。


    現在吳穹就成了幹這個差事的人。


    他已經守了她八個夜晚。


    明四季覺得他的臉色變差了,揉眉角的頻率也增加了不少,有時候會皺著眉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吳穹,你是不是病了?”明四季越來越好奇了,如果他就此虛弱下去,那她逃跑的機會就大了。


    “你開始關心我了?”吳穹微微一笑,一層煙雨漫過他的眼,看不清裏麵的情緒。


    “你要是出問題,就沒人給我守夜了,總歸還是要擔心一下的。”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又是一笑,吳穹再次揉了揉眉角,“總算,我對你還有點用處不是麽?”


    “那麽,你到底怎麽了?”


    吳穹看向明四季,她將自己裹在一層冰殼子內,不讓他看見她的內裏,可他卻明明白白的感覺到她此時的試探,不過,那又如何呢?


    總歸她還是承認在關心他了不是嗎?


    “毒素在擴散。”吳穹緩緩的躺在了沙子上,他確實很想睡,可是他睡下之後,她大概會殺了他,或者是跑掉,殺了他再跑。


    額角上的毒素有擴散的跡象,不嚴重,隻是有些癢。


    “你什麽時候中的毒?”


    明四季有些納悶,一起戰鬥了這麽多天,他一直遊刃有餘的,怎麽會中毒?


    “好多年前了,不礙事。”


    吳穹閉上了眼睛,也許該用一條砍不斷的繩子將她捆著,這樣就不怕她逃跑了,不,不能這樣,應該把她和他死死的捆在一起,身體貼著身體,臉貼著臉,這樣她要想殺他,隻能用嘴巴咬,他喜歡那個味道。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樣做的話,有妖獸過來大概他們就會被一起吃掉吧。


    不過,能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也不錯。


    明四季來到水池邊,再洗了把臉。這附近有不少大石頭,表麵風化的很嚴重,這說明,他們在靠近北部的高原,也許機會並不遙遠了。


    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吳穹,明四季來到一塊大石後,把衣服脫了,然後就著這裏的淺水,開始擦洗身體。


    白天的狩獵,她身上不可避免會沾染一些妖物的鮮血,再加上這裏是熱帶沙漠,出汗也很嚴重,幾乎從早到晚,她都覺得自己渾身臭烘烘的,偏偏那個人好像不覺得。


    數天的烈日灼燒,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細嫩的皮膚如白瓷一般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在晚霞的映襯上,嬌豔異常。


    明四季已經洗好了身體,開始揉搓那身已經有些破洞的衣服,估計再過半個月,這身衣服就不能穿了,到時候還不知要怎麽辦,這裏可連片樹葉都找不到。


    稍遠的一塊大石上,吳穹一瞬不瞬的盯著水邊的風光。


    她太美了。


    美到他腦中經常就會掠過如果得不到她,就和她死在一起也是非常美好的事的想法。


    他一定是病了,不,是中了她的毒,無藥可解。


    隻有她。


    將衣服使勁揉出水分之後,明四季無奈的看著這身衣服,穿濕衣服很不舒服,但是她又沒辦法,如果柳澤源在這裏多好,她可以毫無顧忌的把衣服晾曬起來,然後赤身*的……


    她好想他。


    看著漸漸暗下的天色,明四季歎了口氣,匆匆穿上潮濕的衣物,明四季繞過大石,見吳穹依然躺在那個地方,沒有挪動的痕跡,不由得鬆了口氣。


    在一個避風的巨石邊,不知何時已經用幹草鋪了一個剛好夠一個人睡的草墊。


    明四季看向吳穹,他什麽時候做的這個?


    難道是在她洗澡時?


    也沒什麽好矯情的,明四季烤了些肉吃,然後蹲在水邊用手指刷了刷牙,就去那個草墊上睡去了。


    清冷的月亮懸掛在空中,遠處傳來一聲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可能是胡狼,也可能是斑鬣狗,不過這一切都不能阻擋明四季的美夢。


    她夢見迴到了她在木香路的家,皓皓和賀東明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她和柳澤源擠著坐在一起,時不時的他還會將手放在她大腿上,就跟他以前的行徑一樣。


    不知何時,皓皓和賀東明都走了,不大的客廳裏,就剩他們兩個人,柳澤源拉上了窗簾,拉著她來到沙發上。


    指著自己鮮豔的紅唇說:“你的。”


    她吻了上去。


    ……


    吳穹有些忘情的品嚐著她的唇。


    他忍了這麽多天,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她散發出那種味道,因為他知道,那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柳澤源。


    他用了一點點幻術,如果不出意外,明四季不會這麽快醒來,她會迴應他,把他當成柳澤源。


    想到這裏,吳穹更加惱怒,唇上的力道也加大了,可明四季卻突然不再迴應他了,眉頭鎖的緊緊的,嘴巴也閉的一樣緊,甚至渾身都繃了起來。


    他的幻術又失效了。


    一陣陣嘶吼聲愈發近了,她的味道又引來妖獸了。


    吳穹撐起身來,再次摸了摸明四季的臉。


    總有一天。


    站起來,揮出滿手長刺,吳穹繞過大石,迎上了那隻五星以上的妖獸。


    第二天醒來時,明四季的腦袋還有些昏沉,她做了一個非常不美妙的夢,她在親柳澤源,結果牆角突然出現了九條蛇頸,那蛇信子吐的她一個激靈,就發現自己在親吳穹,驚嚇之後,她卻一直醒不來,結果這個夢就無限的延長了。


    她一直在逃,視野中卻總是出現吳穹的笑容和柳澤源的舌頭。


    最後,索性她就不逃了,一屁股坐在一大片沙海中,見四麵八方都是妖獸,她才想起來她已經沒有吊墜了,那麽,現在隻能起來殺妖了。


    拿著那根奇怪的口器,明四季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一個接一個的妖獸死在她的刀下,她成了獵妖師女王。


    現在醒來,明四季就發現周圍確實死了好幾頭妖獸,其中還有一個在五星以上的,看來昨夜那場夢多半是真的,隻不過妖獸不是她殺的罷了。


    那麽,她親了吳穹也是真的嗎?


    想到這個可能,明四季哆嗦了一下,千萬不要。


    吳穹又在烤肉,臉色比昨天還要差,額角還在滲血。


    “吳穹,昨夜的戰鬥居然激烈到能傷到你?”


    看著那個冒著絲絲黑血的口子,明四季有種吳穹就要完蛋的感覺。


    “是的,我大概快不行了,四季,你會棄我而去嗎?”


    “不會,我會看著你死透再走的。”明四季給了他一個誠實的迴答。


    吳穹愣了愣,漾起一抹淺笑,“記得帶上我的妖丹,送我迴江南吧。”


    這迴換明四季愣了,為什麽吳穹的口吻中總有種生死無所謂的情緒呢?他是以何種心態玩弄世人的?


    因為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所以別人的更加無所謂?


    “說清楚,你到底怎麽迴事,現在我連個趁手的武器都沒有,想走出這片荒漠,還有點難,雖說我挺討厭你這個人的,而且還是你把我帶到這裏來的,可是如果你先死了,那我大概也會完蛋,所以,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助你。”


    一番完全權衡利弊的說法,明四季一絲感情都沒帶,臉上也全是冰川的顏色,可吳穹的笑容卻擴大了很多。


    “這裏”,他指了指那個他經常揉的眉角,“小時候被柳澤源的毒牙咬過,毒素清不掉了,隻能靠藥物壓製,我已經好多天沒吃藥了。”


    明四季再次愣住了,她聽師父說小時候柳澤源和吳穹打架,柳澤源咬掉了他一隻額角,原來還注射進了毒液?怪不得吳穹這麽討厭柳澤源。


    跟高山王戰鬥之前,柳澤源也問過吳穹是不是懷念他的毒液了,原來是這麽迴事。


    “看來我幫不到了,我可以幫助愈合傷口,卻不會解毒。”


    明四季搖了搖頭,就算她能解毒,也不會幫他,她會看著他死,然後跑掉。


    “沒有關係,我已經習慣了,不過有點癢而已,不小心撓破了。”


    這句話,明四季是不信的,他可能真的受傷了。


    這天剩下的時間,他們前進的很快,吳穹似乎急著向北去,不知道他在期待些什麽。


    他們離高原越來越近,沙漠已經變成了戈壁,滿地都是破碎的石子,風化的巨岩,一簇簇叫不上名字來的紅草。


    在這裏,他們遇上了好次幾巨型蜥蜴的襲擊,多是明四季將它們殺掉,吳穹看起來越來越虛弱了。


    不過明四季依然評估不出,她對上他的勝算有多少。


    明顯的感覺地勢高起來之後,已經能看到部分人類活動的痕跡,明四季很謹慎,盡量避開城鎮村落,在荒野中前進。


    這樣也拖慢了他們的速度,吳穹眉角的那個傷口,時不時的就會滲出一些黑色的血液,甚至他的臉色都蒙上了一層灰。


    明四季不明白,吳穹為什麽這麽執著的要帶她去那個死火山,那裏到底有什麽,值得他跟玩命似的帶她過去?


    用力將長長的口器插到一條大蜥蜴的腦門裏後,明四季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


    她已經失蹤半個月了,也不知道還有人在找她麽。


    不過,她相信柳澤源一定會找她,師父也會,皓皓也會。


    他們都是她最珍視的親人,他們也一樣珍視她,隻要她能脫離吳穹的控製,總會被他們找到的。


    高原上的地形複雜了很多,他們前進的步伐雖然比較慢,不過也在兩日後,成功到達了那座死火山。


    火山口足足有十幾公裏寬!


    “四季,你知道地表下麵有什麽嗎?”


    “有石頭。”明四季麵無表情的迴了一句。


    “是的,石頭,世上最美麗的石頭,總是深埋在地下的。”吳穹按壓了一下眉角,另一隻手伸向了明四季。


    “我可以自己走。”


    “我要變迴原身,你可以到我身上來,我們衝下去。”


    吳穹在笑,瘋狂而執拗。


    明四季隱隱有種非常不妙的感覺,這家夥在搞什麽鬼?


    “四季,陪我。”


    說著吳穹三兩下就脫光了衣服,明四季趕忙閉上眼睛,他要幹嗎?


    將衣服在手指一掛,吳穹瞬間如一縷青煙一般出現在了明四季身後,將她抱在了懷裏。


    明四季剛要掙紮,就覺得身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一縷縷長長的藍白色毛發從兩邊散過來,光潔柔滑,將她緊緊裹住。


    一隻粗壯的爪子輕鬆的抓起了她,放在了他身上。


    明四季徹底懵了,這就是吳穹的真身,她第一次見到窮奇。


    一身藍白相間的花紋,像虎又不是虎,足足十幾米長,在他腦後,有長長一束深藍色的長刺組成的鬃毛,一直延伸到兩個收起的翅膀上。一路上他們用的長刺,就來自這裏。


    而額前,淡金色的大角,隻剩下一隻,另一隻角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窟窿,正在冒著絲絲的黑血。


    從沒想過,原來他的真身居然也如此美麗,隻是,有了殘缺。


    一聲低吟之後,身下的窮奇猛然加速,直接從峭壁上向下衝去。


    明四季一驚,迅速抱住那隻金色的角,盡量伏低身體,由著他一路狂奔下去。


    從沒有哪一刻明四季這麽想逃跑的,因為吳穹根本就不減速,直接衝向火山口的表層,他這是瘋了嗎?


    真的想和她一起死?她還沒活夠呢,她還要跟柳澤源生一堆孩子然後扔給宋不平帶呢,哪能跟吳穹死在一起?


    可是,她現在已經“騎虎難下”,照這個速度,她如果跳下去,幾乎必死無疑,因為這個坡也就比懸崖峭壁稍微緩一丁點而已!


    他們幾乎是垂直向下在跑!


    “吳穹,你這貨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老子還沒活夠!”忍不住,明四季又想罵人了。


    迴應她的不過是一聲低吼,吳穹反而加快了速度。


    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麵,明四季閉上了眼睛……


    轟——


    嘩啦嘩啦——


    接著就是一種奇怪的墜落感,不像正常的高空墜落,似乎有一股氣流在托著他們,明四季明白了,他張開了翅膀。


    一隻大爪子伸過來,將她抱在了懷裏,隨後一陣緩衝,落地了。


    明四季還有些天旋地轉,就見吳穹已經變迴了人身。


    慢條斯理的穿上衣服,吳穹對著明四季輕聲的笑了起來。


    明四季惱怒的轉過臉來,這才發現這裏居然是有光亮的,火山壁上不知是些什麽晶石,反射著上麵缺口泄下來的微光,不至於讓下麵漆黑一片。


    仔細觀察了一下,明四季又發現他們其實不是站在平地上,這隻是火山內壁上凸起的一塊石頭,表麵比較平整罷了。


    “吳穹,你來這裏到底想幹什麽?”


    “找到最漂亮的寶石,送給你。”


    又是那種溫柔的能溺死人的笑,明四季不知道該怎樣吐槽了。


    “難道你不該早點迴魔都吃藥嗎?”


    “迴去了你就不會和我一起了。”


    “現在我們一起也沒什麽意思。”


    “隻要是一起,就有意思。”


    “真的死了也行?”明四季越發無奈,這個人是說不通了。


    “是。”吳穹定定的看向明四季的眼底,那裏依然沒有溫度。


    “我還不想死。”


    “不要逃跑,我們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那你說吧,到底跑火山口幹嘛來的?”


    “也許,這裏有東西可以解我的毒。”


    吳穹摸了摸眉角。


    “什麽東西?”


    “死去,然後活過來。”


    “能不能說人話!”


    “到了你就知道了。”


    明四季頓時有種絕望的感覺,要不要現在逃跑一下看看?


    看著上方數百米的峭壁,明四季再次難住了,她應該爬不上去。


    吳穹卻在仔細的觀察下方的地形,最後視線停留在了他們下方幾十米處的一個岩洞。


    “四季,跟我一起下去。”


    吳穹伸出了手,明四季卻不想接,她最想幹的其實是一腳把他踢下去。


    然而他有翅膀,這才是個大問題。


    見明四季沒有讓他拉著的意思,吳穹垂下了手。


    “跟在我身後,小心一些,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說著,吳穹來到石台邊緣,開始往下爬。


    明四季猶豫了一下,最後也跟著下去了。


    這裏的岩洞不少,不知道吳穹是怎麽挑中這個的,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能解他的毒?她要不要伺機搞點小動作?


    小心翼翼的攀在岩壁上,明四季有點緊張,下方太黑,不知道有多深,萬一掉下去……吳穹能救下她的吧。


    幾十米距離不算長也不算短,花了幾分鍾還是爬過去了。


    到了岩洞裏之後,吳穹在前拿著一個小小的手電筒,明四季在後,一路往更深更低的地方走去。


    洞穴裏自然不平整,到處坑坑窪窪,卻給明四季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洞,不像天然的。


    因為坑窪的深淺分布太均勻,甚至連洞內的高度和寬度也沒多少起伏變化,隻是一路曲曲折折的往地下延伸而去。


    走了一個小時後,明四季腦中一炸,突然想起這洞像什麽了。


    蚯蚓洞!


    “吳穹,這洞是不是什麽妖獸挖出來的?”


    “應該是吧,聽說火山口附近會有一種岩漿蚓出沒,大概這就是它們鑽出來的洞吧。”


    “我們會不會遇到那東西?”


    明四季覺得這裏打架根本展不開手腳,到時候估計要倒黴。


    吳穹頓了頓腳步。


    “第一次來,不太清楚。”


    “你說這裏有東西能解你的毒,現在又說不清楚。”明四季臉色越發冰冷了。


    “理論上可以,不過古鬆從來不讓我試,他怕我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你不會是想去岩漿裏泡個澡吧……”


    吳穹突然轉頭看向明四季,滿眼都是笑意。


    “四季,你好聰明。”


    這次明四季的表情沒繃住,一雙美眸瞬間睜大了,看的吳穹更加愉快。


    不過很快他就愉快不下去了,一種詭異的咯咯啦啦的聲音開始透過岩石傳過來,在完全沒有聲音的地下,聽起來格外的毛骨悚然。


    “吳穹,那個什麽岩漿蚓?”


    明四季冰冷著臉,拿出了綁在身後的蠕蟲口器。


    “大概是吧,我們可以抓一個帶我們去地心。”


    “你腦子果然有問題的。”


    蚯蚓會聽你的話?


    “放心,這會大概還清醒的。”


    吳穹又是一笑,隻是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他們繼續前進,就聽到那種聲音依稀就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隻隔一層薄薄的岩壁。


    明四季非常小心,因為在她聽來,那個聲音是在跟著她走,看來所謂的岩漿蚓也不是個吃素的,必然是被她的味道吸引,所以才跟著不放。


    察覺到那聲音越來越近,明四季看準了一片岩壁,然後就站著不動了。


    吳穹見她停下來,也迴到她旁邊,一起看向越來越近的咯啦聲。


    ------題外話------


    這幾天的劇情飆的有些猛,大家看的可還爽?下一章就會有轉折了,大家稍安勿躁。


    同時,謝謝蔻蔻ver的鮮花和月票~


    以及,大家能不能去評論區給俺留個話啥的,嗷一聲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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