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一旁的費文耀見到嶽不群突然之間如此震怒,心中不禁一驚,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能夠讓一向沉穩的嶽不群反應如此激烈。


    “大人!”


    費文耀看著嶽不群低聲開口。


    深吸了一口氣,嶽不群看了費文耀一眼道:“先前吩咐你去做的事情如何了”


    聽到嶽不群開口,費文耀幾乎是本能的道:“迴大人,屬下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自陝西錦衣衛係統之中篩選出了一批精銳出來,如今這些人皆已奉命前來。”


    嶽不群緩緩道:“去,讓他們在校場集合,本官要見他們。”


    費文耀聞言連忙點頭道:“屬下這就去。”


    這些日子,嶽不群別看一直呆在錦衣衛千戶所之中,可是他所做的事情卻是不少,其中就有讓費文耀自陝西錦衣衛千戶所一眾錦衣衛人員當中篩選出一批精銳出來聽用。


    錦衣衛人員可謂複雜,雖然明麵上人數不多,其實屬於錦衣衛的人至少也有十幾萬之多,巔峰之時更是有數十萬之眾。


    沒有這麽多的人員的話,錦衣衛又憑什麽能夠掌控大明各地的情報,監察天下。


    真當錦衣衛隻有明麵上那區區數千上萬人啊,真靠那麽點人,別說是監察天下了,恐怕就是監察百官都是個問題。


    就像陝西錦衣衛千戶所,明麵上在籍的錦衣衛有數百人,但是世代為錦衣衛做事,或者說被錦衣衛所發展出來的暗探等人手加起來不下上萬人之多。


    這些人更多的時候都是錦衣衛的編外人員,可是如果有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將這些人轉入錦衣衛聽用。


    因為錦衣衛對這些人知根知底,再加上這些人其實才是真正為錦衣衛做事的人,有實力有能力,相比真正的錦衣衛來,所差的其實就是一個錦衣衛的身份罷了。


    別看嶽不群突然空降成為陝西錦衣衛千戶所千戶,身邊並沒有多少可信可用之人,可是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


    身為陝西錦衣衛千戶所的一把手,隻要嶽不群願意的話,隨便就能夠從錦衣衛係統之中選拔出一批忠實可信之人。


    費文耀這幾日就一直在忙著這件事情。


    沒有多久,錦衣衛千戶所的小校場之上出現了足足數百人之多的精壯漢子,這些人之中,不少一身的煞氣,一看都不是好招惹的。


    還有一些人顯得頗為孤傲,可是其無形之間所流露出來的氣息卻是絲毫不差,至少也是二流水準。


    可想而知,這數百人能夠被選拔出來,並且出現在這裏,不管是身家底細還是能力,必然有可信可取,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有機會出現在這裏。


    一些人眼中閃爍著興奮以及期待之色。


    能夠被選拔到這裏來,對於這些人來說,絕對是一個天大的機緣。


    他們之中有的幾乎是世代為錦衣衛做事,幾乎就是錦衣衛的一份子,但是偏偏就沒有錦衣衛的正式身份。


    對於他們來說,能夠擁有一個正式的錦衣衛身份,絕對大多數人所夢寐以求的事情。


    如今就是他們的機會,因為費文耀將他們從那麽多人當中簡拔出來的時候便已經說過,他們這些人之中,能力和實力最強的百人將會直接成為錦衣衛,身為錦衣衛千戶的嶽不群會將他們納入錦衣衛,成為一名真正的錦衣衛校尉。


    就算是沒能殺進前百,未來也會有機會成為錦衣衛,所以說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期待。


    當嶽不群走進小校場的時候,一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了嶽不群。


    就在這些人打量著嶽不群的時候,嶽不群也忍不住打量著在場的數百人,雖然說事先已經看過費文耀給他的名單以及關於這些人的信息。


    可是嶽不群真正看到這麽一群人的時候,心中仍然是充滿了感歎。


    隻能說朝廷的力量和底蘊真的不是所謂的江湖門派可比。


    他們華山派鼎盛時期一流好手足足有二三十名之多,就是頂尖好手也有兩三人,至於說二流好手幾乎近百,放眼江湖,也隻有日月神教、少林、武當可以相媲美。


    然而就是鼎盛時期的華山派也無法同朝廷下屬的區區一個錦衣衛相比。


    就像如今的華山派,除了他還有寧中則之外,門下幾名弟子也不過是二流修為罷了,再加上數十名三流乃至不入流的弟子,在五嶽之中,實力已經不差了。


    可是看看眼前這些錦衣衛的後備力量吧。


    按照費文耀給他的資料,這數百精挑細選出來的人選當中,單單是一流好手就有一人,二流好手十幾人,其餘邁入三流的也差不多有數十人,也就是說,單單是眼前這些人就足可以壓他們華山派一頭了。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其實也不過是陝西錦衣衛千戶所下屬人馬一部分力量罷了,如果嶽不群願意的話,就算是在這個基礎上再翻一倍也不是什麽難事。


    也怪不得嶽不群這麽的感慨,他兢兢業業,費盡心思,花費了數十年,也不過是將華山派恢複到如今的程度,自問華山派在江湖之上也算是有那麽點實力了。


    可是對比錦衣衛的底蘊,嶽不群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朝廷的力量。


    就在嶽不群心神飄飛之際,忽然之間,宏亮的聲音響起。


    “屬下等,拜見千戶大人。”


    小校場之中,數百人齊齊向著嶽不群拜了下去。


    如此大的聲勢直接將嶽不群給驚醒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拜倒在自己身前的數百人,尤其是其中還有一流好手,二流好手,這些人皆是用一種火熱的目光看著他,這讓嶽不群心中充斥著一種異樣的激動。


    穩了穩心神,嶽不群肅聲道:“免禮起身。”


    唰的一下,數百人齊齊起身,然後皆是目光灼熱的看著嶽不群。


    嶽不群目光掃過一眾人,當目光落在一名三十許的漢子身上的時候開口道:“顧玉章!”


    登時那漢子精神一振,上前一步,衝著嶽不群拜下道:“屬下顧玉章,拜見千戶大人。”


    嶽不群滿是欣賞的看著顧玉章,這顧玉章正是這麽些人當中,唯一的一位一流好手,自然是受到了嶽不群的看重。


    “本官任命你為錦衣衛總旗官,以後你便是我錦衣衛千戶所一名總旗官。”


    顧玉章聞言不由心中大喜,他顧家乃是錦衣衛的暗探,其父更是有著錦衣衛總旗的職銜,但是他父親的身份明顯是暗中的,不適合暴露,更沒有什麽實權。


    顯然顧玉章這麽一個兒子在錦衣衛當中也沒有什麽身份,因為顧玉章的父親得罪了錦衣衛千戶所的官員的緣故,以至於顧玉章明明有著一流好手的實力,愣是沒有機會正式進入錦衣衛。


    直到不久之前袁明事發被抓,袁明一係的錦衣衛官員從上到下遭到了大清洗,而那位顧家的對頭,錦衣衛千戶所的官員也在大清洗之中被拿下。


    費文耀在錦衣衛係統之中挑選好手,沒人打壓之下,顧玉章憑借自身實力,自然是脫穎而出。


    如今被嶽不群任命為錦衣衛總旗官,顧玉章自是大為振奮,雖然說總旗官的身份有些配不上他一流好手的實力。


    可是顧玉章卻是無比滿足,隻要給了他機會成為錦衣衛正式人員,他自問憑借自身實力,總有一日可以走上高位。


    而對於給了他機會,並且還直接任命他為錦衣衛總旗官的嶽不群,顧玉章自是無比感激。


    而且很明顯,他們這些人被嶽不群所簡拔起來,那麽不管他們怎麽想,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嶽不群的烙印,會被視為嶽不群一黨。


    嶽不群哈哈大笑,上前一步將顧玉章給扶了起來道:“以後好生跟在本官身邊做事,隻要立下功勳,本官絕對不吝封賞。”


    顧玉章欣喜應聲。


    與此同時,嶽不群又點了十幾人的名字,這十幾人皆是在場眾人當中,實力達到了二流之境的存在。


    而對於這些人,嶽不群也是不吝封賞,直接任命這些人為錦衣衛小旗官,,自是引得這些人感激不已。


    很快嶽不群便將這些人之中,實力達到前百之列的人皆是納入了錦衣衛千戶所係統,正式成為錦衣衛一員。


    剩下的那些人雖然沒有能夠正式成為錦衣衛一員,但是也得到了嶽不群的承諾,隻要將來能夠立下功勳,他們有的是機會成為錦衣衛一員,也是令這些人為之振奮,至少嶽不群的承諾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不是嗎


    對於這些人來說,但凡是有機會成為錦衣衛一員,他們便是拚了性命都會去爭取的。


    別人不清楚,可是他們這些屬於錦衣衛外圍人員出身的人,最是清楚一旦成為錦衣衛正式人員,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麽。


    哪怕隻是一名普通的錦衣衛校尉,別看錦衣衛名聲不怎麽好,可是相比所謂的名聲,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在地方上,可是鮮少有人敢招惹錦衣衛的。


    收攏了一批手下,嶽不群原本因為那一封自華陰縣傳來的加急信函而變得非常不好的心情這會兒也好了許多。


    看了費文耀一眼,嶽不群道:“費文耀,你立刻帶人幫他們去將手續辦好了,一個時辰之後,帶上顧玉章等人隨本官前往華陰縣。”


    費文耀聞言當即正色拱手道:“屬下領命。”


    陝西布政使衙門


    幾名布政使衙門的官員這會兒正恭敬的坐在那裏,看著坐在正中的那名前些日子自京師下來的巡察禦史,馮秦。


    馮秦坐在上首,看著一眾官員道:“諸位,本官等奉陛下旨意,巡查陝西民政,督促陝西各方賑濟災民,希望諸位大人不要辜負了陛下的信任以及期望。莫要步了那幾位的後塵才是。”


    眾人聽馮秦這麽一說,想到了不久前被拿下的布政使等人,心中皆是一緊。


    將一眾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馮秦淡淡道:“賑濟災民所需的錢糧第一批已經抵達陝西境內,如今災民嗷嗷待哺,徘徊在生死邊緣,本官希望諸位此番迴去之後,能夠督促各地方知府、縣令,務必要將朝廷調撥的錢糧發放到位。”


    一眾官員聞言齊聲道:“大人盡管放心,我等身為一方父母官,必然不會辜負陛下的期望,定會全力賑濟災民,救萬民於水火。”


    馮秦麵色一緩,看了眾人一眼道:“諸位,陝西災情如此之嚴重,陛下雷霆震怒,本官希望諸位在賑濟災民的過程當中不該伸的手不要伸,不能做的事情不要做,否則的話一旦被錦衣衛、被朝廷派遣下來的官員抓住了把柄,那可是抄家滅族掉腦袋的死罪。””


    “下官等不敢。”


    馮秦這才點了點頭道:“好,救災如救火,本官要說的便是這些,現在諸位大人各自負責一塊,帶上朝廷撥付的錢糧,速速奔赴各地賑濟災民。”


    說著馮秦起身,衝著一眾官員躬身一禮道:“一切拜托諸位了。”


    一眾官員見狀連忙起身迴禮,一臉正色的向著馮秦道:“大人辛苦,我等絕不負陛下所望。”


    目送一眾官員各自離去,幾道身影站在馮秦身旁,正是此番朝廷派遣下來的三司官員。


    其中一人開口向著馮秦道:“大人,這麽多的錢糧交到這些人的手中,真的不會有人中飽私囊,打這些錢糧的主意嗎”


    馮秦聞言一歎道:“想要救濟災民,為今之計隻能用這些官員,因為隻有他們才更加熟悉各個地方的災情如何,至於說有沒有人打這些錢糧的主意,我等所能做的隻能是加大巡查,防範於未然。”


    西安府藍田縣


    做為毗鄰西安府的藍田縣,因為距離西安府距離不遠,所以上萬石的糧食以最快的速度被運抵藍田縣。


    在藍田縣令焦光、主簿江陵、巡檢牛武等藍田縣一眾官員的欣喜之中,上萬石的糧食在眾人的注視下被運進了糧倉當中。


    負責運送賑濟糧的衛所將領在拿到了藍田縣令焦光的簽字文書之後,當即帶著手下人離去。


    藍田縣是西安府受災最為嚴重的一個縣之一,因為受災極為嚴重,甚至已經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情形。


    朝廷賑濟災民的糧食運抵藍田縣,即將官府即將施粥救濟災民的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一般以藍田縣城為中心飛速的傳播開來。


    許多宛如活死人一般,拖著一口氣勉力支撐的許多百姓聽到這個消息,原本空洞絕望的眸子當中皆是露出了對生的渴望,一個個的艱難無比的向著藍田縣城匯聚而來。


    焦黃板結滿是裂紋的大地之上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幾分綠色,秋風唿嘯之中,一隊隊的百姓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道路兩旁隨處可見瘦骨嶙峋,生生餓死在那裏的屍體。


    甚至有皚皚白骨散落於道路兩旁,隻看那被剃去了骨肉的白骨,就能夠猜出到底是怎麽迴事。


    易子而食這可不是戲文裏的慘劇,而是在這陝西大地真實上演的悲慘景象。


    餓瘋了的百姓什麽事情都幹的出來,為了活下去,便是易子而食也不是不會發生。


    如今朝廷賑濟災民,就連糧食都已經運到了藍田縣,那一隊長長的運糧車可是看在許多百姓眼中的。


    尤其是得知那些糧食是朝廷賑濟災民的糧食的時候,這些百姓眼中皆是露出了希望的神采。


    “去縣城,朝廷終於有糧食派下了,我們有救了。”


    有骨瘦如柴的漢子努力的攙扶著同樣瘦弱的妻子,無比激動的道。


    也有死死的將五六歲的孩子摟在懷中的婦人忍不住落淚道:“孩子,咱們終於不用餓死了,嗚嗚嗚……”


    無數的百姓強忍著內心的悲傷以及激動,黑壓壓一片向著藍田縣匯聚而去。


    同樣的情形也出現在陝西境內許多府縣,隨著大量的糧食運抵,朝廷的賑濟行動終於開始了。


    藍田縣縣衙之中,做為縣令的焦光、主簿江陵、巡檢牛武等人正滿臉笑意的坐在那裏。


    而在他們的對麵則是幾名身著錦衣華服,腰懸美玉之人。


    這幾人一身的市儈之氣,若是有藍田縣的人見到這幾人的話就會一眼認出,這幾人正是藍田縣最有名的豪紳以及幾大糧商。


    在幾人麵前的桌案之上,數十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讓人看了就忍不住生出食欲來,在這等大災之年,這樣一桌美酒佳肴怕是能夠讓數百百姓熬過一兩日。


    可是這會兒卻被擺在那裏,幾乎沒有人去動幾下筷子。


    隻聽得其中一名三角眼的糧商一臉貪婪之色的看向焦光幾人道:“幾位大人,朝廷派發下來的糧食可是到了嗎”


    魏長福正是藍田縣最大的糧商,不敢說壟斷了整個藍田縣的糧食生意,可是差不多也占了藍田縣一半的糧食市場,不單單是有良田萬頃,更是家財萬貫。


    如果說隻是一介普通商人的話,這麽多的財富怕是早就保不住了,可是魏長福膝下卻有一子,據說是翰林院的翰林,前途廣大,縱然是藍田縣令都要對魏長福保持著幾分客氣。


    坊間傳聞單單是魏家的糧倉足足有存糧十幾萬石之多,隨著陝西大旱,魏家便聯合藍田縣其餘幾家糧商瘋狂的提價,從一開始的一石糧食一兩銀子直接翻了三五倍之多。


    甚至為了抬高糧價,魏家同幾家糧商還搞出限量出糧的把戲,直接將糧價抬高了數倍之多,許多窮苦百姓本來咬咬牙還能夠買那麽點糧食維持性命,可是隨著糧價被抬高,原本能夠買到活命的糧食的銀錢,卻是一下縮水數倍,甚至就是搶購也搶不到。


    在魏家囤積大量糧食的糧店前,這些日子幾乎每日都有百姓活活的餓死在那裏,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縣令焦光聞言微微一笑道:“魏員外,你說的沒錯,朝廷派下來的一萬三千石糧食已經入了倉庫,全都是今年自湖光轉運的漕糧,都是精糧呢。”


    幾名糧商聞言不由的眼中閃過興奮以及貪婪的神色。


    魏長福更是咕嚕一聲咽了口水,帶著幾分貪婪之色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有事耽擱了,啥也不敢說,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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