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巋然而立,看著眼前杏眼含煞的女人,這個在他看來雖然冷漠,給他早早戴了綠帽子的女人,內心仍然不相信她會這麽狠毒。眼看李瀟瀟稍微用力,幻天就要斃命在她嫩柔的玉手之下。

    忽然,幻天喉嚨一震,突然開口道:“瀟瀟,我命盡在你的掌握中,但你稍加等候!我隻是有個心願未了,就是我一直以來都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李瀟瀟剛要用力,聽了幻天問話,不由一愣。掐著脖頸的手顫動了兩下,但是,麵對幻天問話,看著這個可惡而可憐、到了此際卻仍在癡心妄想、窩囊至極的男人,李瀟瀟本來心中還存有一絲顧忌,但此刻,幻天的問話,讓她心中產生了無比的厭惡。

    這個男人真是無可救藥,麵對天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奇恥大辱,仍在委曲求全,癡心妄想。此時此刻,李瀟瀟忽然感到,自己連殺他的意念都好似消失了,麵對這個窩囊透頂,死心塌地,甘當天下最大王八的男人,甚至連迴答幻天的問話都已感覺是一種恥辱,一種褻瀆。

    掐著脖頸的玉手似乎鬆了一些,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痛下殺手。美目中透著一股到了極致的輕蔑與不屑。嫩唇翕動了幾下,方才懶洋洋地道:“你就是一個王八,你祖上可能都是王八出身,或者你祖上就是與王八為伍的窩囊廢!就算你再問無數次,姑奶奶都是一句話,我對你從來都沒有感覺,更談不上喜歡,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能活幾日算幾日,待我那玉郎來此,聽說孩子沒了,恐怕你的小命也該到頭了。我今日已懶得殺你。滾吧!省得看著心煩!”

    幻天的眼神黯淡下去,但隨即又問道:“既然你對我沒有感覺,那麽,你我青梅竹馬,並且雙親指腹為婚,你就沒有想過或者是有過一絲迴憶嗎?”

    “哈哈哈……”李瀟瀟笑了,而且是大笑,笑得肆無忌憚,笑得花枝亂顫。小紅也笑了,笑得稍微帶些酸楚,也笑得有些輕蔑與古怪。李瀟瀟更加不屑,蔑視道:“真是笑話,本姑奶奶為江湖十大嬌女,天下間青年才俊猶如過江之鯽,本姑奶奶想找情郎,便是找那江河之中的魚鱉蝦蟹,也輪不到你身上。在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就你這土財主還在做著美夢,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幻天的眼神中那方才還有的一絲希冀,完全地消失了!麵對殘酷的現實,幻天的心已經涼到了極點。看著眼前的美人,心緒漸漸平複,緩緩地說道:“你之所以嫁給我,完全是因為替你的玉郎著想了。既為了他而找我盧家掩人耳目,又想謀奪我盧家的財產,也好替你那玉郎爭當武林盟主買些名譽。我真是糊塗透頂,枉自讀了無數先賢經典,卻原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當不得真的!世間的一切都是人為的。此刻以前,我對你本來還有一點寄托。現在看來,我真是愚蠢至極,糊塗到家了!”

    幻天稍頓,又平靜地道“其實,你那半個月前的一掌,也許就已經將我這滿身銅臭,窩囊至極的土財主殺了!但你殺的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靈魂,我那與人為善,無欲無求的靈魂!”

    轉而,幻天語氣漸漸寒冷,一絲絲徹骨寒冷的話語自牙縫中擠了出來:“那個軟弱、窩囊、下作、無能的土財主盧幻天真的已經死了!自今爾後,你再也看不到那個對你百依百順,搖尾乞憐、低三下四、一心期待你迴心轉意,並施舍一點點憐愛,哪怕隻是同情的一笑也沒有關係的男人,那種情景已經一去不返。此後,天下間,將會響起一個響亮的名號,一個令天下江湖聞風喪膽,驚駭失魂的魔鬼,那就是我,盧幻天。我要幻化天下,化盡卑鄙無恥之徒,化盡世間一切的善惡,直到天地永恆!”

    幻天幾乎語無倫次,但聽在李瀟瀟耳中,卻感到心底深處有一絲絲不詳。她也說不上這種不詳來自哪裏,究竟有何不詳。苦悶煩亂之下,心念倏轉,殺心頓起,一雙玉手猛然用力,就要痛下殺手!但是,就在李瀟瀟用力之後,卻突然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原先那奔流不息的真氣,已經無蹤無影。

    李瀟瀟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就感到脊背之上,嗖嗖地冒出一股股的寒氣。旋即,冷汗直流,渾身冰涼!此刻,她才驚恐地知曉,全身竟然已無法動彈。

    李瀟瀟那雙美麗而水靈的大眼睛,驚恐地盯著幻天。但是幻天卻好似並未理會李瀟瀟的驚懼模樣,看著那美麗惶恐的女人,便好似看著一具行屍走肉。輕輕歎了口氣,道:“李瀟瀟,爾等平日裏所看到的盧幻天已經死去,正是由你喚醒了已經沉睡了千年的惡魔!原本地獄的大門還在緊緊地關閉著,但是正是由於你及你那貪婪的師傅,親手打開了魔門,放出了千年來,饑渴難耐,不曾飲過一點鮮血的魔鬼!血,將灑遍大地,灑遍山川。可惜,李瀟瀟,因為你的無知與冷酷,將魔門的大門再度打開,從此以後,整個江湖將注定是血的河流,是血的戰場,是滿天飄遊的血光!”

    說罷,幻天從容地後退了五尺,那仍掐在玉手之中的脖頸也自嫩手中脫了出來。隨後,看看呆愣的李瀟瀟及小紅,慢悠悠地坐在妝台前麵的木椅上。幻天輕鬆而隨意地斜靠在椅子裏,二郎腿悠蕩著,輕輕淺酌,品著仍然冒著熱氣的香茗。神態極為悠閑,輕鬆至極。此刻,幻天心中感到無比舒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超脫。

    看著幻天閑情逸致的模樣,李瀟瀟身不能動,而目光卻在急速流轉。神情驚慌而又疑惑,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什麽人,自己為什麽不能動,自始至終也未見這窩囊的男人出手,自己怎會一點力氣沒有,身子僵硬如死。

    這人還是那個印象中,平凡而窩囊,溫和而懦弱的盧幻天嗎?此刻,李瀟瀟忽然發現,自從進了盧家,完婚兩個月以來,她自己除了防範並且鄙夷這個男人之外,其他的竟然一無所知。

    除了知道這個男人表麵上是個喜愛讀書,懦弱,膽小外,現在,對這個名義上的夫君,李瀟瀟隻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盧幻天,死去的老爹叫做盧俊山,早亡的母親盧張氏,父母已雙雙過世。其他事情,她知道的可說是少之又少!

    在那普通而平庸的外表下,究竟還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到底是誰,是否有武功,武功到了什麽地步,他的家產到底有多少……所有這些,現在想起來,李瀟瀟忽然感到一陣茫然!盡管兩家原本是世交,但對盧家的內情誰也不知道。

    幻天似乎察覺到了李瀟瀟心中的疑惑,麵上自然地泛起了一絲狡黠。隨後,輕輕地啜了一口香茗,緩緩地放下茶杯,沉靜地道:“我的娘子,現在是不是感到非常疑惑,是否覺得很奇怪?是否在想我這窩囊到家,頭上懸著綠帽子的盧公子,到底是誰?麵對世間絕大的綠帽子,為什麽還能這般平靜,又為何不處心積慮地施行報複;又為何在不知不覺間,你的身子無法活動,這到底是什麽原因!是也不是?”幻天慢條斯理地娓娓道來,句句言語,幾乎說出了此時李瀟瀟心中的所有疑惑。

    李瀟瀟心神震顫,越聽越惶恐,看著怪異萬端的幻天,她越來越感到幻天難以琢磨。慢慢的,眼中的幻天逐漸變成了魔鬼,張著血盆大口,似要將她一口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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