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中期,幹部青黃不接,很多地方隊伍亂了、人心散了、工作也斷了。上級為了事業的延續性,連續兩年提拔了一大批文憑型的幹部。各級各部門都分配了指標,正規學曆成為選擇幹部的唯一指標,地縣兩級的不少幹部就是趕上了那趟順風車,齊永林是從副處直接到了副廳,而一年之後又將老部下鄭紅旗從副科直接提拔為副處,後來又發現這批坐火箭上來的幹部很多不能適應工作,不少又重新做了安排,臨平縣就有一個鮮明的例子,縣一中的教導主任直接提拔成了副縣長,後來又迴到了學校當副校長。而鄭紅旗無疑是幸運的,不僅逐步適應了領導崗位,而且自身紮實的知識功底在工作中也逐步得到了發揮,在縣委書記的角色上,也是越來越進入狀態。


    縣委書記鄭紅旗很是淡定地對文靜的事做了安排,又道:李老的事兩位沒有意見,我們就按這個方案執行。還有什麽困難?


    李尚武和孫友福相互對視了一眼,孫友福道:書記,你說要是我們動手的時候,萬一,我們說是萬一這個羅老革命受不了刺激,死了,咱們承受的壓力可就大了。


    是啊,這件事最為棘手,我看也是地區的顧慮所在,搞不好會連累地委和縣委的。羅老為地區的安定發展是作出了突出貢獻的,隻是沒想到,老了之後,還會因為兒子的事情受累住院。我看這樣,出於對老幹部的尊重,我們把禮數走到前麵,昌全以前是鴻基省長的秘書,長期在地委大院工作,如今又是我們的縣委副書記,請昌全同誌出麵,代表縣委表示慰問一下慰問。這件事,我們必定是為乾坤出頭,這件事也要他從常縣長那裏做做工作。


    李叔緊皺著眉頭,一隻手煩躁地揉著太陽穴。沉默片刻,又掏出一支煙,用火柴點燃。火苗瞬間躥起,照亮了他那張略顯疲憊的臉。深吸一口,煙頭的火星瞬間明亮起來,一縷青煙嫋嫋升起。


    他靠在椅背上,微閉雙眼,嘴裏吐出的煙霧緩緩飄散在空氣中,煙霧繚繞,他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說道:我看這樣,幹脆我們把線索核查清楚,最後將線索移交給光明縣政府,他是縣長,咱們把刀磨好,把刀把遞過去,這刀怎麽砍,就和我們沒關係了。


    鄭紅旗聽著這個方案,細細品味之後覺得這是個完美的陽謀,常雲超作為縣長,負責全縣社會穩定工作,線索移交過去,常雲超不辦就是徇私枉法,常雲超辦了就是六親不認,從常雲超的角度來講,這個問題根本無解。隻是,這樣算計一個縣長,多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就道,老李這個辦法倒是合適,隻是是不是損了一些,這樣下去,常雲超哪裏以後不好見麵啊。


    李叔揉了揉鼻子,就道:書記啊,咱們可是為常雲超考慮啊,把立功受獎的機會可都給了他啊。


    鄭紅旗苦笑了兩聲,再議再議,先把線索查了。


    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電話也就響了,鄭紅旗慢慢起了身,走到桌子前麵,拿起了電話。


    喂,紅旗嘛。


    鄭紅旗一聽,是自己老婆的聲音,就道:如紅啊,我正在開會啊。


    不方便是吧?


    嗯,有領導在我的辦公室。我們幾個正要起身離開,鄭紅旗忙擺了擺手,大聲說道:你們繼續討論。然後又對電話裏說道:那先這樣,空了再說,說吧十分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了電話,孫友福起身道:紅旗書記,如紅嫂子的電話,我們就先告退了。


    鄭紅旗走了過來,十分霸氣地道:媳婦的電話怎麽了,媳婦的電話也不能影響工作嘛,說著就拍了拍我的肩膀,半開玩笑地道:小夥子,你說是不是?


    哎,是、是,紅旗書記裏裏外外都是一把手,值得學習值得學習。


    鄭紅旗道:那就這樣,大家各自行動起來。朝陽,小章寫了會議紀要之後,你來把個關。


    將我們送走之後,鄭紅旗並未給柳如紅打電話,因為電話接通,鄭紅旗發現是柳如紅之後,就知道柳如紅打這個電話是迫不得已的,因為柳如紅從來不會喊自己紅旗,要麽是老鄭,要麽是鄭紅旗,再不濟也是老旗,紅旗兩個字如此文雅,自己的媳婦從來不矯情。


    迴到了辦公室,就讓行政科的同誌找了一份縣委辦的基本概要,縣委辦作為最為特殊正科級機構,內設綜合科、文秘科、常委辦、督查室、調研科、信息與檔案科、機要科、行政科、縣委總值班室和保密局,這些內設機構和一般局內設機構都是股級不同,縣委辦的科長是可以高配為副科級的,劍鋒和曉陽一批提拔,提拔後的劍鋒就是在機要科擔任科長,而吳香梅則是從縣委辦副主任直接到安平擔任的鄉長。


    雖然平日裏和縣委辦也有不少的接觸,但是也是覺得縣委辦的各項工作分工確實十分細致,收發文件、撰寫文稿、會務服務、後勤保障、調查研究、工作督察等等都有具體的職責和流程,每個科人倒也不多,少的兩三人,多的則是近十個人,加起來核定的正式編製就40人,這個數量和一般的局委辦機關比,確實龐大了不少。


    幹好工作第一項任務自然是熟悉工作職責,認真地看了看縣委辦的職責,又看了看各科室的職責,就去找了張叔請教。


    遞過去一支煙,給張叔點了火,張叔就道:時間已經定了,明天上午召開縣委辦公室幹部大會,宣布你的任命,你要做好發言準備,在家的常委都會出席。之前縣委辦兩個副主任,一個調到了下麵當鄉長,一個去了農機局當局長,所以班子目前隻有你一個人。


    張叔抖了抖煙灰,繼續說道:縣委辦的幹部比一般的幹部複雜一些啊,複雜在哪些地方那,我感覺是兩個極端。第一個,年輕人幹勁特別大,常年跟在領導身邊,就算賣幾年大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基本上四十歲之前也能解決副科級,這群人都是你可以放心大膽使用的主力。而另一個極端,你就要注意了,大概四分之一的幹部,因為各種原因,沒有被提拔,成為縣委辦的老板凳,他們和基層的同誌比啊,矛盾更尖銳一些,畢竟這麽好的平台,沒有得到重用,心理失衡也是正常,平日裏也會發發牢騷、撩撂挑子,都很正常嘛,你雖然是副主任,但是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一把手最為重要的是要心胸寬廣,往大了說你們是縣委機關的中樞,往小了說也就是一份工作嘛。怎麽把人用好,你要慢慢去體會,總之記住一句話,就是你鄧大爺常說的,每逢大事,要有靜氣。


    說到了下班時間,張叔起了身扭了扭腰,說道:今天本該吃你頓飯的,但是老李說了,先給你把賬記上,等到7.19的事處理完再說。


    迴到了家,曉陽已經準備好了晚飯,看著桌子上的窩窩頭和老鹹菜,曉陽道:領導,憶苦思甜,家裏的老規矩,你也得遵照執行。這可是我提前下班專門給你準備的。


    咋,黑窩頭也是你準備的。


    曉陽拿了一個,在我麵前晃了晃,怎麽樣,還將就吧,高粱麵蒸的。


    看著曉陽手上粘了的黑黑的窩頭,我掰了一塊,放在了嘴裏,感覺一股生澀的高粱米味道。


    曉陽,沒熟。


    曉陽拿起了窩頭,也放在了嘴裏嚼了嚼,臉上一陣扭曲的表情,直接吐了出來。


    我看著曉陽道:是沒熟吧。


    曉陽喝了口水,又漱了漱口,把窩頭往筐子裏一扔,十分的瀟灑,看著我就道:你就說苦不苦吧。


    苦,是真的有點苦。


    曉陽點了點頭,苦就有效果,今天你好好吃,我不餓,我就不吃了。


    看著十幾個半生不熟的高粱窩窩頭,蒸了這麽多,看來曉陽是準備大幹一場的。


    我隨手拿起了一個窩窩頭道:我也就不吃了吧。


    不行,你必須吃,這是規矩。


    我一臉柔情地看著曉陽,就道:我吃倒是可以,隻是怕晚上的時候,吃壞了肚子,到時候研究基本國策有了插曲,就不能怪我沒提前報備。


    畢竟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更能獲得支持。


    曉陽勒住我的脖子,含情脈脈地迴應道:領導考慮得就是周全,那我去給你下碗枸杞雞蛋麵?


    不用了不用了,杯子裏還都是黃金草,你那枸杞,還不如我當幹果幹吃。


    打趣了一會,就讓曉陽把紅旗縣長的指示做了傳達,文靜很是聰慧,自然知道是為何意。


    第二天一早,曉陽難得早起一次,用燒開了的熱水,放在了茶缸裏當了熨鬥,把我的襯衣重新燙了一遍。穿在身上之後,是顯得又挺拔了一些。


    十點鍾的時候,縣委大院會議室,召開了縣委辦公室幹部大會,縣委副書記魏昌全親自主持,縣委組織部張慶合宣讀文件,任命李朝陽為中共平安縣委辦公室副主任,主持工作。在做了表態發言之後,縣委書記鄭紅旗親自講了話。


    同誌們,今天我們召開縣委辦公室幹部大會,剛剛慶合部長已經宣讀了縣委的任命文件,朝陽同誌做了表態發言,李朝陽同誌有著豐富的工作經曆,1984年,參加了對越自衛反擊戰,是從貓耳洞裏爬出來的革命英雄……。同誌們,縣委辦的重要性我就不再贅述,請同誌們一定


    要以極端負責的態度,牢固樹立政治機關意識,持續做好“三服務”工作。


    而在地區醫院裏,地委書記鍾毅、地委組織部長於偉正、地委秘書長郭誌遠三人和劉乾坤一起來探望尚未出院的羅老。


    地區醫院的院長高邵強親自匯報道:羅老現在的血栓已經消除了,但是後遺症也留下了主要是以後行動不便,走起路來會有跛腳,說話也不再那麽清晰,隻有省城醫院的條件,可能做到恢複到八九成。


    鍾毅看著病床上的羅老,雙手緊緊地握住了羅老的手,又拍了拍,才起身道:羅老是為地區做出過突出貢獻的,高院長,咱們地區醫院條件有限,我看,既然省城醫院比咱們地區醫院條件更好,希望更大,雲超啊,我建議,馬上組織轉院治療。


    常雲超道:是啊,我和家屬也是這個意見,可是現在,家裏思想還沒統一。


    鍾毅嚴肅地看了一眼眾人,就道:阻力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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