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香秀在高中的時候,用品學兼優來形容並不誇張,香秀是團支書,我是體育委員,學校裏有個大事小情的,香秀比班長還要積極一些。那個時候有什麽搬桌子拉煤球的體力活,香秀總是找我去幹。高中三年,香秀優秀了三年,懵懂的年齡,班級裏不少男同學都覺得,就算考不上大學,能找個香秀這樣漂亮能幹的媳婦,也是知足了。隻可惜香秀考了兩年也沒有考上大學。


    我仔細打量著香秀,和上學時期相比,成熟穩重了不少,白色襯衫,襯衫的袖口整齊地挽起,露出纖細的手腕,顯得幹練又利落。下身搭配一條黑色的直筒長裙,裙長及膝,裙擺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擺動。裙子的麵料垂墜感十足,走起路來線條流暢。一雙黑色的中跟皮鞋,鞋麵上沒有過多的裝飾,簡約而經典。


    頭上的一個低馬尾,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束住,幾縷碎發自然地垂落在臉頰兩側,更添幾分溫柔。看得出來,香秀是精心打扮而來的。


    香秀臉一紅,就道:朝陽,我可以進來嗎?


    哎、坐坐坐,快進來。


    香秀怯生生地看了一看我的辦公室,多年未見,並沒有激動,相反兩個人還多有一些距離感。


    坐下之後,香秀就道:朝陽,這些年沒見,大家都沒有想到,你成了大領導,你看,我都不知道你當兵啥時候迴來的。


    85年,部隊裁軍,我就退伍了。


    香秀有些驚訝道:四五年的時間,你都是鄉長了?看來你真是找了一個好媳婦。


    正在聊著,這個時候芳芳又來借水,看到香秀在,猶豫了下,還是進了門。


    香秀看有人進來,臉更紅了。


    而芳芳隻顧看香秀,倒水倒得心不在焉。


    哎哎,水,滿了滿了。


    芳芳看了一眼水杯,忙不好意思地道:你看,隻顧看美女了,忘了水杯了。李鄉長,這位領導是哪個部門的,咋沒見過?


    哦,這個是馬香秀,我的高中同學,說到底咱們還是一個學校的。


    哦,同學啊,芳芳笑著又打量了一下香秀,同學好,同學好,說著就抱著水杯在辦公室裏也坐了下來。看我倆不說話,芳芳笑著道:你們聊你們聊,咱們都是同學,都是同學。說完還對著我笑了笑。


    哦,芳芳不是外人,香秀,有啥事你就說。


    香秀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朝陽,我想,我想能不能把我調到安平來教書。


    調到安平,這個不好辦吧?我還沒開口,芳芳就插話進來。


    香秀聽到之後,頭也就低了下來。


    我給了芳芳一個眼神,示意把情況問清楚。就道:代課教師轉正的時候,你咋沒分到平安。


    香秀雙手捏住自己的小布包,紅著臉慢慢地道:當初談了對象,是秀水磚廠的正式工,這不是政策性考試的時候,他考到了縣裏,成了幹部,他家裏就讓我們離婚了。


    聽到這裏,芳芳的眼睛就有了一絲的同情,問道:你們的孩子哪?孩子都不要了啊,再說你都是正式老師了,哪裏配不上他一個燒窯的。


    他不是燒窯的,是磚廠的副廠長。我們,我們還沒有孩子。


    看香秀的衣著打扮,家裏條件應該還是不錯,想著還沒有孩子,應該是離婚的原因之一。


    芳芳主動起身,拿起了水壺,從櫃子裏拿出了水杯,倒上了水,我這才意識到,忘給香秀倒水了。


    香秀有些委屈地道:離了婚在學校裏也抬不起頭,在秀水也是非親非故的。我也找了鄉教委、鄉政府,也找了教育局,他們都說不行,說著豆大的淚珠就啪啪地掉了下來。


    芳芳白了我一眼,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成了幹部就不得了啊。


    香秀看向我道:也不全是,朝陽人就挺好的。


    教育口子上,我確實不熟悉,但是調動一個教師過來還是有信心。


    聽到香秀對我的肯定,心理上還是有些許的滿足,我吩咐道:芳芳,你把教委的洪軍主任請過來。


    芳芳起了身,又看了看梨花帶雨的香秀,斬釘截鐵地道:你去。


    啊、哎,我去我去。


    教委辦就在鄉大院裏,丁洪軍正在看報紙,看我進來之後,忙笑著從辦公桌後麵走了出來,李鄉長,有事您吩咐一聲,咋還親自跑一趟。


    想著香秀的情緒還不穩定,事情我也已經清楚了,就直接給丁洪軍說了。


    丁洪軍從桌子上拿出了煙,倆人一邊抽一邊道:按說以前不是多大個事情,咱們這邊同意收那邊同意放,教育局就給辦了。但是現在正式教師多了,需要調動的也多了,縣裏專門有規定,需要教育局打報告,縣長簽字才行。


    這麽簡單,就簽個字?


    丁洪軍笑了笑,就道:我的大鄉長,你以為縣長簽字說簽就簽啊,在縣長簽字之前,秀水教委要先給教育局報告,教育局科室要先研究,教育局分管副局長才簽字,白局長簽了字就是甘局長,這樣才上教育局的辦公會研究,研究完了再給縣政府去報告,分管副縣長簽了,常務副縣長老馬才簽,這些人都簽了字,縣長才會簽,然後才是辦理調動,縣內調動,財政和人事那邊簡單不少,但還是有手續。這一套流程下來,快則三個月,慢的話就是半年。當然,這是一切順利,如果哪裏出了問題,能不能辦成還不一定。然後將煙頭掐滅之後笑著道:當然,這都是正常的流程,如果有縣領導打個招唿,自然會快上不少。這就和學生考試一樣,會的不難,難的不會,換到這裏來講,就是……,丁洪軍憨笑一聲,你懂的,你懂的。


    了解清楚了情況,就為丁洪軍點了煙,就朝辦公室走去,太陽曬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裏盤算著,這事直接找宣傳部部長白鴿,她分管應該可以辦成。


    到了辦公室,安撫了香秀,說道:這個事我去辦。本想去送一送香秀,但看芳芳還是熱情,就讓芳芳去送了香秀。


    待香秀出了門,就給白鴿打了電話,白鴿答應得很爽快。這事對於分管的領導來講,算不上是什麽大事,還有出於對女性的同情。白鴿略帶氣憤地道:那個負心漢調到什麽部門了?


    呀,這個剛才沒問。


    白鴿道:這樣的幹部,怎麽能調到縣直機關來,你空了問一下,哪裏來的喊他迴哪裏去。


    掛斷了電話,就想著,下次見了香秀,一定要問清楚。


    我忙了一上午,曉陽也找到了李叔。


    聽完了曉陽的介紹,李叔倒顯得很是平靜,說道:這個老閆被開了之後,頹廢了一段時間,如今有些坐大成勢了。縣公安局是掌握了些情況的,隻是他們這些人多是遊走於灰色地帶,就比如你說的那個打人的事,你們城關鎮派出所也去處理過幾次,老閆這個人算是老資格的正科級企業幹部了,在縣城裏人脈很廣啊,最後當事人選擇了諒解,都是罰款了事啊。


    曉陽道:那就管不了他們了?


    李叔笑了一下,哪有什麽管不了的,隻是時機還不成熟,他們隻違法不犯罪,貿然動手反而是打草驚蛇。你現在啊,要做的就是踏踏實實地幹革命工作,這些事交給我們這些老骨頭,還真是翻了天了,都算計到我們公安局來了。


    縣委大院裏,曉陽從李叔辦公室出來,又去了友福的辦公室,雖然都知道友富即將卸任城關鎮的書記出任縣長,但曉陽還是到了友福的辦公室,把城關鎮的工作做了匯報。曉陽也在感歎,當年縣委一次性提拔了二十個幹部,名不見經傳的孫友福已經即將成為縣長,而當時背景深厚的齊江海已經判了三年,人生朝雲夕雨,世事風雲變幻啊。


    縣委常委、統戰部部長羅致清在辦公室裏,接到了地委秘書長郭誌遠的電話,作為統戰部部長,以前的郭誌遠在地委班子裏沒什麽話語權,一把手沒有話語權,手底下的幹部進步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不少。如今非同往日,自然想著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提攜一些統戰係統的幹部。


    羅致清從郭誌遠的口中聽到了自己沒有被調整到縣政府任副縣長的準確消息,漲得滿臉通紅,目光裏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致清啊,你也不要隻解釋原因,還是要反思一下自己嘛,你說外地幹部融不進當地的圈子,你看看紅旗同誌、白鴿同誌不也是外地幹部嘛,雖然這件事我對你們縣委的做法也不認同,但是出了問題,我們不能隻找別人的原因嘛,要反思,不要解釋。當然,也不要心灰意冷嘛,你還年輕,年輕就是最大的本錢,在縣裏好好幹,還是有機會,高粱紅酒廠是省委統戰部領導簽批的統戰項目,鍾毅書記也很重視高粱紅酒廠和曹河酒廠的合作,這就是你的機會嘛。好好反省,認真工作,盡快挽迴不利局麵。


    放下了電話,羅致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裏的水都要濺了出來,羅致清惡狠狠地道:鄭紅旗啊鄭紅旗,我對你也是尊重有加,處處禮讓,這個時候你卻背後捅我的刀子,媽的,比我小的都可以當縣長,老子當個副縣長都橫加阻攔,真以為我羅致清是個軟柿子,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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