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鄧叔叔說要做好再進一步的準備,我和曉陽自然明白鄧叔叔的意思,那就是我和曉陽下一步可能都有再進一步的可能。這種可能很大,甚至也會很快,曉陽道:爸,這次打算給我們按一個什麽位置呢?


    阿姨最近在省城,阿姨在曉陽絕對不敢問這樣的問題。


    鄧叔叔笑了笑,說道:“我是不能給你們按位置的,如果我還在,你們也進步不了。”


    鄧叔叔這話,我十分熟悉,是前兩天李叔和張叔打完球之後,一起吃宵夜的時候說起的。李叔分析,副專員雖然已經是副廳級的幹部,但是副專員隻在分管領域內有著話語權和影響力,畢竟上麵還有常務副專員和專員,縣委書記則不一樣了,在一個縣域之內,是擁有絕對權力的。所以說從權力的含金量上來講,副專員的權力並不絕對大於縣委書記。


    送了鄧叔叔迴家,我和曉陽到縣醫院家屬院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保衛處的看門大爺也已經睡了,這大爺是新來的,每次迴來晚了,曉陽總是讓我準備好煙給看門的大爺發上一支。


    一迴生二迴熟,這大爺才來了一兩個月,對我們還是很熟悉了。


    縣醫院家屬院占地不小,大院裏的車也不多,無論早晚停車都不算是問題。和曉陽到了家,確實是忙了一整天,整個人都有些倦怠了,簡單地洗漱,也就準備休息了。


    曉陽倒是興致很高,在床上躺著也是手腳比畫著打球的動作,看我沒有反應,曉陽拿腳踢了我一下,就道:咋啦,打球的時候生龍活虎,到了家就成病貓了啊。


    不是,這不是今天陪紅旗縣長打球,有些累了嘛。


    有些累了,對對,有些累了就要放鬆一下,要不這樣,咱們學學文件、放鬆放鬆。


    不了吧,都十二點了。


    曉陽發出了一聲感歎,就道:過分地遷就一個人,隻會讓他得意忘形。說著就起了身,拉開床頭旁邊的抽屜,抓了一把黃金草,就要往我嘴裏塞。


    哎哎,這玩意不是這樣吃的,牲口也不敢這樣喂吧,我能行能行。


    曉陽道:實踐可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啊。


    又是一番對基本國策的深入研究。


    看著桌子上的黃金草,我心裏暗道:“這玩意真是嗷嗷叫啊,牛魔王來了都要犁二坰地啊。”


    第二天一早,鄧叔叔就趕迴了地區,按照安排,今天要迎接一批省城來的企業家考察團,這批企業家的身份都很特殊,多數都是從地區各縣走出去留在省城的,他們有的是白手起家,幾年時間就將企業做得有了些許的規模,有的則本身就是體製內的幹部,下海經商辦起了企業。無論以何種形式開始的資本積累,誰也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年時間,社會的價值導向會變化得如此之快,之前人們談之色變的資本家,乘著改革開放的東風,現在都已經成為成功人士。儼然成為家鄉黨委政府的座上賓。


    地委書記鍾毅十分重視老鄉企業家這個群體,在平安擔任縣委書記的時候,每年都會和縣長鄧牧為一起去拜訪家鄉的企業家。在擔任地委書記之後,就安排政協、統戰、招商三條線上的同誌共同與家鄉在外的企業家進行對接。過年的時候,地委和行署的班子利用企業家返鄉過年的機會,又上門拜訪聯絡感情。而企業家們能夠得到地委和行署的肯定,也是覺得臉上有光。所以,這次統戰部部長兼地委秘書長郭誌遠去了省城之後,就主動拜訪了幾個企業家。企業家之間是有聯係的,懷著對建設家鄉,實現共贏的目的,也就促成了這次考察。


    鄧牧為在樓下等待的時候,就看到了紀委書記王忠強和政法委書記、公安處處長周朝政也一起下了樓。倆人現在都在聯合查辦孫茂豐和陳東富的事,這次倆人一同出發,就是為了去軍區招待所一起代表地委同孫茂豐談話。簡單打了招唿,鄧牧為算著時間,客人馬上就要到了,齊專員怎麽還沒下來。


    齊永林的辦公室裏,縣委書記孫茂豐的家屬在辦公室裏哭哭啼啼,因為孫茂豐沒有趕赴現場處置財政賓館的事,就將孫茂豐軟禁了起來,到底還是不是法治社會。


    齊永林已經從鍾毅的口中得知了孫茂豐牽扯到了縣屬國有企業的腐敗案,但具體的案情,調查組並未向自己匯報。所以齊永林也不好表態。隻是從上級的角度,安撫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讓孫茂豐的家屬相信組織,估計很快就會有結論。


    鍾毅已經向齊永林表態,不會將孫茂豐和陳東富的事情擴大,這就給齊永林吃了定心丸,而此刻的齊永林明白,自己在孫茂豐的事情上不能摻和,不然的話,鍾毅的口頭承諾隻是一張廢紙,這個時候齊永林又感覺到了鍾毅確實是既有雷霆手段也有菩薩心腸。


    自從孫茂豐被停職之後,心裏也沒有太當迴事,作為光明縣縣委書記,孫茂豐和地委大院裏不少領導都十分交好,從各方麵反饋的信息來看,這次地委將自己停職,更多的是出於對幹部的保護。所以,當停職的通知來了之後,自己還和縣委班子裏的幹部說,趁著這次停職,正好給自己放個假。在孫茂豐看來,隻要省公安廳的同誌一走,自己這個縣委書記馬上就要恢複工作了。畢竟光明縣是百萬人口的大縣,這麽大個縣離開了自己這個當家人,如何得了。


    但誰知這次的停職調查管控極為嚴格,到了軍區招待所,除了睡覺沒人盯著,自己吃飯、散步都有人以陪同的名義進行監視。


    進來了幾天,縣裏和地區都沒有一丁點的消息。身邊的幾個地區公安處的工作人員對自己的稱唿也從剛開始的孫書記,已經成了現在的孫茂豐同誌。對自己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這讓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孫茂豐很是不習慣,漸漸地他失眠了。孫茂豐平日裏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態度,而現在卻特別敏感了起來。


    而更讓自己手忙腳亂的是,昨天地區監察局的副局長老牛竟然親自出麵專程問起了國有企業負責人調動的事。說有舉報自己在調整國有企業負責人的時候收受了大量賄賂。


    孫茂豐關了幾天,情緒已經有些崩潰了。聽到老牛這麽問,直接與老牛拍了桌子,這是打擊報複、這是有些人肆意陷害。而老牛的反應則十分平淡,像是看小醜表演一般的淡定。這種淡定也可以解讀為一種冷漠。晚上睡覺的時候迴想起老牛的態度,孫茂豐脊背一陣發涼,一身冷汗也就流了下來,天氣有些熱,但身上裹著被子,還是感覺陣陣發冷。


    周朝政和王忠強來到了軍分區的招待所,按照政法委書記周朝政的請求,要加強對招待所的管控,所以軍分區保衛處臨時在招待所的門口設置了一個崗哨。這了這麽一個崗哨,孫茂豐的家屬萬萬不敢逾越紅線一步。


    進了招待所的小會議室,地區紀委、公安處、監察局、檢察院的同誌都已經到齊。先是聽取了關於孫茂豐案情線索的調查報告。目前,化肥廠的廠長已經突破,為了擔任化肥廠的廠長,其不僅送給了孫茂豐五萬元現金,還為孫茂豐送了一尊純金打造的佛像。但孫茂豐拒不配合調查,如果找不到贓款贓物,倆人知道,僅憑借化肥廠廠長的一麵之詞,是不足以為孫茂豐定性的。


    王忠強往椅子上一靠,就道:“既然不能定性,就說明證據不充分嘛。既然證據不充分,咱們就放人嘛。老把一個縣委書記關著,算是怎麽迴事,我們要考慮政治影響。如果上級紀檢機關過問下來,老周,我們紀檢機關可不好交代啊。”


    參與討論的都是各單位的領導,所以王忠強說起話來也並不避諱。


    周朝政道:“王書記啊,人一旦放了,就有可能轉移證據,不能因為他孫茂豐不承認,咱們就不辦案子了吧。要是這樣,我們政法機關就可以撤銷了。”


    不是不辦啊,是找不到扣人的依據啊,現在孫茂豐的家屬天天到我們紀委來鬧,並說了如果再無正當理由不放人,就要打電話到北京和省城。老周,我們紀委是頂不住了,你們政法機關反正可以抓人,要不你把他家屬抓了。


    周朝政道:你這話說的,我們政法機關也不是想抓誰就抓誰。鍾書記昨天晚上就去了省城開會,現在又聯係不上。我看現在隻有對孫茂豐的住所和辦公場所進行搜查。


    王忠強撫了撫眼鏡,心裏暗道,也不知道這孫茂豐怎麽得罪了周朝政,這是非得要把孫茂豐拉下馬。自己自然不願意跟著蹚渾水。就道:“搜查一個縣委書記的住所和辦公場所,老周啊,這件事必須得到地委主要負責同誌的批準。不然的話,出了問題,你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孫茂豐主要涉及的是違紀問題,如果紀委不出麵公安機關貿然行事,就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就算查實了自己也不光彩。但拖久了一旦家屬知道扣孫茂豐不是因為財政賓館的事而是因為腐敗的事,必然要轉移贓物贓款。


    周朝政起了身,挺直了腰板,看了一眼旁邊的紀委書記王忠強,就道:這件事必須當機立斷,不能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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