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督查室處長俞淑清道,這三點意見是道方省長交辦的,下麵做一個全麵的傳達。第一,全麵摸清情況,做到心中有本明白賬;第二遵循發展規律,站在曆史的角度展望未來發展布局;第三正視東西差距,在發展過程中要實事求是因地製宜。


    宣讀完領導的三點指示,眾人慢慢地也就放下了筆,鍾毅看著筆記本上做的記錄,從內容上非常宏觀,全部是對全省工業園區發展戰略和政策執行層麵的要求。


    鍾毅心裏感歎,道方省長在理論方麵和實踐方麵的造詣確實很高。首先,全麵摸清情況意味著道方省長已經意識到,之前的全麵規劃可能有一些情況沒有考慮全麵。


    其次,遵循發展規律,站在曆史的角度展望未來發展布局,這就是在改革開放規劃和發展中不能忽視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搞一刀切是方便了管理,但對文件出台前已經規劃和布局的產業會是一個嚴重浪費。


    最後,正視東西差距,全省那麽大,東部地市和西部地區差距不小,東部的發展依托良好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交通條件,比西部好一些。以東部的標準來要求西部地區,政策會水土不服的。換句話說,道方省長的指示為工業園區的規範發展是留了口子的。鍾毅和鄧牧為表現得都十分淡定,畢竟這個結果,在俞處長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有了掌握。但會議室裏有人卻顯得很是失落。


    鍾毅又拿起了筆,聲音洪亮,底氣十足地道:俞處長剛剛傳達了領導的指示,我們都認真做了記錄,下麵還請俞處長給我們提要求。


    俞淑清並沒有打算提什麽要求,畢竟道方省長的指示已經非常明確了,督查室的職責也隻是將情況摸清楚帶迴去。在這一點上,俞淑清從來不敢擺譜,畢竟每一個地委書記和行署專員的背後,都有著不同尋常的背景和實力,自己何必又在一方諸侯麵前拿著雞毛當令箭那。


    俞淑清馬上放低了姿態,就道:“我們雖然在省城工作,但受組織教育多年,立正消息的規矩還是懂得,鍾書記麵前,我們哪裏敢提什麽要求,事實上在來之前,我還專門找相關部門請教過文件出台的背景,之所以出台這個文件,是省內其他一些地區在發展的過程中,還是有一些代價十分沉重,比如克扣工資、生產事故,噪音和環境汙染等,我個人認為平安縣委縣政府能夠主動以時間節點來確定工業布局的方案是十分靈活有效的,迴去之後啊,也一定會向有關領導匯報。


    鍾毅聽到俞淑清說的是有關領導,沒有說道方省長,心裏就篤定俞處長為人還是真誠,俞處長作為處長,是沒有資格向省長匯報工作的。


    俞處長繼續道,今天能來到咱們地區,見證地區的發展,內心來講已經倍感榮幸。我們三個都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的,還是請鍾書記做指示”。


    見俞淑清如此低調,看了看時間,早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鍾毅看著會議桌上的眾人,問道,永林、牧為啊,同誌們,還有沒有補充匯報的。看大家都微笑著搖頭揮手,鍾毅道,那這樣,俞處長,各位領導,我代表我們地委和行署作表態發言。


    第一啊,是感謝俞處長一行不辭辛勞為我們帶來了省領導的最新指示精神,這個精神傳達是很及時的,讓我們啊能夠放開手腳,掙脫束縛謀發展,為我們那下一步的改革開放和工業經濟發展指明了方向。第二啊,是迅速傳達學習道方省長的指示精神,確保各地黨委政府將精神學習到位,貫徹到位。第三嘛,我們要正視與東部地市乃至東南沿海地區的巨大差距,錨定發展目標不斷努力,用發展來解決發展中遇到的問題。


    縣委招待所食堂裏,招待所的經理趙有德在後廚裏正在大聲訓斥著一個女服務員,怎麽搞的,平日裏端碗端盤子的都沒摔過,這次這麽緊的時候,你把菜摔了,現在都已經要十二點了,怎麽彌補。接著用手指著服務員,生氣地道:“這個月的工資,扣十塊”。


    服務員臉上摔得紅了一塊,委屈地道,這個廚房門口太滑了,全是油。


    趙有德怒氣未消地道:全是油?全是油你就不能拿著拖把拖一下啊?


    小姑娘委屈得都要哭了,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就道:我們服務部不管拖地,這個歸保潔部管。


    這個時候,趙有德並不想追究責任,就生氣地道:“好了好了,你放半天假,找個衛生室,去去擦點藥水”。


    趙經理,那十塊錢?


    去去去去去。一連說了五個去,小姑娘擦了擦眼,也就跑開了。


    趙有德沒辦法,正打算去找大廚,結果大廚就端著盤子又出來了。


    哎,這麽快就做好了?


    做好,怎麽做得好?沒辦法,撿起來,又重新過了一遍油。


    看著旋渦狀油炸蔥油小餅,趙經理道這油璿兒能行?


    大廚伸手一遞盤子,道:我吃了,沒問題。


    趙有德道:算了算了,今天這桌是鍾書記和鄧書記,都是咱縣裏出去的幹部,保證主桌,其他桌你隨便湊合一個其他的。


    大廚無奈,隨手拿起一個油旋塞進了嘴裏,鼓鼓囊囊地道:“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正說著,一行五輛車就來到了縣招待所,這個情況下,從下車之後,縣委辦和縣府辦的人已經全部陪同,自己這個經理隻要盯緊了後廚,就出不得亂子。看著鍾書記和牧為書記陪著一個年輕的女幹部進了門,通過玻璃,趙有德一邊啃著油旋小餅一邊暗道:“這麽年輕的領導,還長這麽好看,看起來還有幾分麵熟,看來不是娘家有關係,就是婆家有背景”。


    一行人進了屋,趙有德吃完了最後一口油旋小餅,拍了拍手,從兜裏摸出來手絹擦了擦嘴,顯得很忙的樣子也到了包間門口。府辦的主任盧衛東對迎來送往把握得很到位,算著幾人落了座,就以商量的口氣道,趙經理,我看可以上酒了。


    幾人落了座,就看到服務員已經上了酒,俞淑清忙搶過鍾毅手中的酒杯就道,鍾書記,下午我還要迴去,實在是不能喝酒。


    鍾毅隻是認為俞處長在客氣:哎,俞處長,到了平安哪有不喝酒的道理,隻喝一杯,我不勸酒。


    俞淑清知道,隻要喝了書記這一杯,就還有專員齊永林、自己的公公不說,秘書長、縣長,還有隔壁桌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杯了事,所以堅決不喝。


    齊永林也道:俞處長啊,您作為欽差大臣,手持尚方寶劍,這杯酒您不喝,就說明我們工作沒幹好,我們心裏不踏實啊。其他幾位領導也開始勸了起來。僵持了幾分鍾,俞淑清隻有看向了鄧牧為,略帶撒嬌地道:“爸,您要發句話”。


    這一聲爸,讓桌子上的行署專員齊永林、地委秘書長郭誌遠和行署秘書長陳東富愣了下來,目光就看向了鄧牧為。鍾毅和鄭紅旗則十分淡定。


    鍾毅看著幾人吃驚的表情,就打趣道:“怎麽,老齊,你們不知道,俞處長是牧為專員家的兒媳婦?”


    鄧牧為本不想說破這層關係,畢竟自己的家事實在沒必要拿到這個場合來說,但淑清既然開了口,自己馬上為淑清解圍,起身微笑拿著煙發了起來,一邊發一邊道:“小俞來之前都給我打了電話,下午確實有會,所以這安平的高粱紅酒廠都去不成了。鍾書記,這樣,小俞的酒我來喝”。


    鍾毅見鄧牧為都已站了起來,就沒有再勸酒的道理,就道:“俞處長啊,你可是欠我一頓酒啊”。


    俞處長馬上笑道:“等鍾書記、齊專員,大家既是領導,也是長輩,咱們各位領導到了省城,一定吩咐小俞一聲,小俞一定把各位領導安頓好”。


    俞處長以茶代酒,眾人就開始舉杯,陳東富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慌了心神一樣,舉杯子的手都慢了半拍,心裏暗道,這俞處長,就是常務副省長俞泰民的女兒?這個鄧牧為家的兒子,咋找的這樣的兒媳婦。早知道這樣,這他娘的還寄個屁的材料。


    沒有喝酒,飯局也就進行得比預計的要快,送走了俞處長,鄧牧為道:“鍾書記、齊專員,我今天下午就在縣裏開會,把上午鍾書記的講話傳達了”。


    鍾毅見狀,就囑咐道:“牧為啊,給香梅和朝陽說一聲,奠基的事確實耽誤了,但告訴他們,要一鼓作氣、鼓足勇氣,我會積極促成高粱紅酒廠再上一個台階。”


    鄧牧為自然明白何意,前兩天和鍾書記又去了一趟曹河酒廠,如今的曹河酒廠生產已經基本停滯,工人們意見很大,上千人的大廠,如果無法創造價值,改革就是必由之路。畢竟曹河酒廠是鍾書記的心血,破產不在鍾書記的考慮範圍之內。


    而在安平,縣委常委,統戰部長羅致清、副縣長吳香梅在鄉大院裏草草地結束了午飯,掩飾不住失落迴了縣城。


    按照安排,省上領導應當是上午的時候來安平參加奠基儀式,但臨時接到通知,因為曹河修路耽誤了些時間,再加上在工業園區和城關鎮調研的時候,多耽誤了二十分鍾,鍾書記決定,就不到平安參加奠基儀式了。


    但儀式的各方麵都已準備就位,如果今天再改時間,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講,都不利於下一步工作的開展。無奈隻有請示了紅旗縣長,最後還是鍾書記拍板,就讓羅致清代表縣委宣讀地委的賀信,吳香梅代表縣政府宣讀縣委政府的賀信。羅致清在人群中出了彩,但心裏卻無比的失落,自己親自策劃、親自布置的奠基儀式,結果一個領導也沒來。本想湊著這次機會,讓郭秘書長與紅旗縣長通個氣,讓自己也參與政府分工,不幹工作,又哪裏來的政績,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白忙活了。


    對於台下的數百群眾和建築工人來講,哪位領導出席奠基儀式並不關心,但對今天中午鄉裏管飯還是十分認同。因為管飯,所以大家配合著鼓掌、放炮,在一片祝福聲中,高粱紅酒廠新廠正式奠基。


    送走了羅致清,二哥走到我的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就道:“芳芳考試的事,問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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