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書記鄧牧為對教育局認為教育局檔案失火存在掩蓋教師招考事實真相的嫌疑,就要求公安局局長李尚武想辦法把事實摸清楚。


    李尚武道:牧為啊,這事還不好辦,都是一些孩子,就算是有人慫恿,他們都是未成年,說的話也做不得數啊。教育局老朱的意見是開學之後讓學校的老師對參與了學生嚴厲的批評教育。


    鄧牧為哼了一口氣,道:“虧他還想得出來,讓老師批評教育局家屬院的孩子,教育的問題看來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了”。


    李尚武並未搭話,自己現在尚不清楚,教育局的檔案室裏到底有什麽,教育的問題也不是自己的分管領域,自己對教育上的事也不好指手畫腳。


    李尚武岔開了話題,又匯報道:“牧為啊,這個高粱紅酒廠的廠長孫向東啊,在生活作風方麵屢屢觸碰紅線,治安科的幾個人,把他收拾了一頓,估計要安穩一段時間”。


    鄧牧為憂心忡忡地道:“這個孫向東沒有定力,不守法紀,又是高粱紅酒廠的關鍵人物,對於孫向東的處理還是以保護為主,必要的情況,我看是可以采取一些非常規手段。”


    哎,是啊,這個家夥就這點臭毛病,我提個建議,我們的人不要怕偷偷摸摸地進去,直接成立高粱紅酒廠保衛科,我們經濟警察大隊的同誌直接過去,亮明我們的態度。


    鄧牧為沒有表態,現在已經有證據表明,一些別有想法的人是在想方設法拉攏孫向東,如果不采取措施,孫家祖傳的釀酒秘方和工藝必將落於他人之手,如今的高粱紅酒廠,正處在發展的關鍵期,如果失去了秘方,損失的不僅僅是經濟,往大了講,還是國家的傳統工藝。縣裏前兩年成立了經濟警察大隊,主要是領導管理縣裏的十幾家縣屬企業和幾大銀行治安工作。


    鄧牧為道:“這樣吧,你們局裏麵拿個方案出來,這事啊要和紅旗也通個氣,上政府常務會吧,畢竟縣公安局直接鄉鎮企業的安全工作,還沒有先例,把程序那走到位。”


    好,我這就迴去草擬方案,對了,城關鎮派出所的人選,基本上確定了,是……


    鄧牧為揮了揮手,道:“站、所、隊一級的領導,是你們局管幹部,你們局黨委研究就可以了,不用給我匯報,城關鎮位置關鍵,要選一個有責任心的幹部,這一點很重要,還有啊,你們報的增加經費的報告我看了,縣裏財政雖然有些結餘,但是也不能全部花到公安局”。說著,開始翻找桌子上的文件。


    李尚武和鄧牧為是多年的戰友,當年在西南的時候,是一起帶著車隊進藏的,在冰天雪地,漫天黃沙往返的川藏線上往返,感情極深,平日裏沒有人的時候,說話就隨意得多。就道:“牧為啊,這公安幹警的待遇低,勞動強度大,又時刻麵臨著危險,不增加經費,我這隊伍不好帶啊”。


    鄧牧為手裏拿到了報告,道:“我看了各部門的人員經費,公安局已經是比一般的幹部高了四分之一了,你的隊伍好帶了,我的隊伍就不好帶了,思想政治工作你去做,告訴大家,縣委政府不會虧待大家的嘛”。


    李尚武略顯為難,又乞求道:“那縣裏要給我們多分點房子,這批新分來的十幾個年輕人,很多都家住農村,很多人晚上就住在辦公室,休息不好,怎麽執勤”。


    鄧牧為十分為難地道:“老李,你又不是不知道,縣裏能統籌的房都分完了,一套也沒有多的。要不這樣,現在的政策,可以集資建房,實在不行,你們就找塊地自己蓋嘛,這是新政策,正好就以你們公安局作為試點。”


    這個難度估計大,集資建房需要大家出錢,以前都是免費分房,現在還要大家拿錢。


    這就是改革嘛,你就說現在花錢的地方這麽多,不斷有符合條件的人獲得分房的資格,咱們縣裏要蓋多少房,在換作地區那?財政的錢不能都花在這個上麵。


    李尚武道:“我和班子商量一下,再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見。”


    李尚武出了門,辦公室的門口已經排起了隊,至少也有五六人了。臨近換屆,又逢過年,不少人都希望借著這個機會,和縣委常委們拉近距離,這些匯報工作的人中,不少人看起來都很忐忑。


    對於匯報工作,縣委書記鄧牧為是持開放態度的,幹部來匯報,說明在思想上是有意與縣委靠攏的,也確實有一些問題是需要縣委書記拍板的。


    但讓鄧牧為十分無奈的是,這兩年的風氣,流行給縣委書記在辦公室裏拜年,也就是先客套幾句,聊個十多分鍾,隨手就是一個信封,代表班子給書記拜年,信封裏的錢比自己一個月的工資還高。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幾次,伸手不打笑臉人,鄧牧為也不好追出去,隻有讓秘書記下來,一一再還迴去。


    今天一上午,已經收了三四個,鄧牧為心裏暗道:“這樣下去怎麽得了,這錢不用說,都是公款。自己這有人送,縣裏的常委和副縣長肯定也有人送,那下麵的鄉鎮長和局委辦的班子,是不是也在收錢,一個人送得不多,也談不上違紀違法,累加起來可就是萬元戶啊。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鄧牧為感歎,當官要是收錢,真是太容易了。”就讓秘書請來了紀委書記施偉強。


    施偉強這人四十四五歲,是從光明縣監察局長的位置上到了平安縣任紀委書記,在光明縣的時候,辦了一個副縣長,名噪一時。之所以能查實,還是因為這副縣長做得過了頭,被人實名舉報。副縣長是地區管的幹部,施偉強沒辦法,按照縣委的意見,就報到了地區,地區很快將副縣長事情查實,連帶著牽扯出七八名鄉科級幹部,成了地區的大案。這施偉強因此也被破格提拔成了平安縣的紀委書記。


    施偉強正拿著調查組的報告,現在已經基本確定,教師招考存在重大的舞弊嫌疑,如果展開調查,必定涉及錢權交易和權權交易,對於這個事情,施偉強本身是不願意深究的,從參加工作就在查辦案子,施偉強知道,這事牽扯的絕不隻是一個教育局和勞動人事局這麽簡單,這事的背後,必定有縣級領導幹部。施偉強信奉前留三步好走,後留三步好退。聽到教育局檔案室著火之後,雖然罵了幾句髒話,但內心來講,施偉強還是鬆了一口氣。


    幹部的性格多樣,但大致分為幾種,一種是外圓內方,外在看起來很是隨和、容易相處,而內心卻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會輕易妥協。像鍾毅、鄧牧為、李尚武和張慶合、馬軍都算是這類幹部。第二類則是外方內圓,看起來十分的刻板教條,任何事都公事公辦,但內心卻很圓滑,做事情一般就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事實上施偉強就是這樣的幹部。第三類則是外圓內圓,這樣的幹部最可怕,平日裏辦事不講規則,不按程序,毫無原則,這樣的幹部也不在少數。第四類幹部則是外方內方,這類幹部原則性強,幹起工作來一板一眼,但這類幹部多見於新入職的年輕人,而少見領導幹部。剛易折,柔易曲,寧在曲中求,不在直中取。因為這樣的人,很難成為領導。這種分類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年輕人久了,也會被磨平了棱角,畢竟氛圍和環境就是這樣,適者才能生存。


    到了鄧牧為的辦公室,施偉強表現得義憤填膺,道:“有的同誌啊,真是肆意妄為啊,牧為書記,這事我看有必要向地區公安處和地區匯報,必須查一個水落石出”。


    鄧牧為揮了揮手,勸慰道“偉強啊,不要激動嘛,我們查不出來,地區也不一定查得出來,到時候鬧得滿城風雨,沒有一個好的結局,反而讓大家看我們笑話了。這事也不著急,你們先不要著急下結論,對教育局進行多方麵的調查,多和經辦人談談話,我不相信,咱們的教育局幾十名同誌,就沒有一個人有黨性?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安平的兩個老師沒有轉正,教育局必須說明情況。偉強啊,這事我不擔心,早晚會水落石出的。”


    施偉強內心想的,就是把事情控製在教育局範圍內,對上對下也算有了交代,但表態的時候,肯定嗓門要高,氣勢要足。


    鄧牧為道:“除了教師招考的事,對教育局的調查,收獲不夠大呀。”


    有些人很狡猾啊,我們發現,教育局采購了一批高檔的家具,這筆經費,應當是為灘區中學采購課桌的。他們擠了一部分錢出來,買了辦公桌椅,特別是教育局班子用的桌子,都超過了兩百塊錢一張。這事,我們已經讓他們寫情況說明了。


    鄧牧為道:真是敗家子,但是如果僅僅是幾張桌子,還定不了罪啊,喊他們必須把情況說清楚,整改到位。偉強啊,今天請你過來,是有這個工作要安排,現在臨近過年,不少幹部啊都來給黨政班子的領導來送紅包,這股風氣很不好,過年了,紀委開個會,到時候我出席,請紅旗縣長也參加……。


    教育局局長朱家春躺在寬大的皮質辦公椅上麵,副局長兼辦公室主任白勇生正坐在對麵,用手撫摸著紅木的桌子道:“真是可惜了,這麽好的桌子,才用了半年,就要交了”。


    朱家春蹺著二郎腿,道:“交,為什麽要交啊?之前的桌子搖搖晃晃的,怎麽辦公,咱們呢是教育局,咱們都窮得露了腚學生娃娃咋會相信讀書有用嘛。”


    白勇生道:“老板,這事不好辦吧,他們查了我們發票”。


    朱家春曾經是縣一中的年級組長,後來又當副校長,從縣一中副校長的位置上擔任了教育局的局長,學生同事同學遍布各個單位,在政府和教育係統人脈很廣,教育局的人,很少有稱朱家春為局長,無論公開場合還是在辦公室,大家都稱朱家春為老板。


    朱家春在各個崗位當領導幹部,經驗很是豐富,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道:發票的問題就用發票解決嘛!


    發票怎麽解決?


    哎,這還用我教?你去找個正兒八經的收廢品的,以二手的價格三十一張,把這批桌子全賣了,然後再以三十一張把桌子從他手裏買迴來,把發票留好,不就完了嘛!


    這樣財政不是又有損失?


    有什麽損失?你三十買的三十買迴來的,財政一分錢損失沒有,他們不是要說法嘛,你給他們說法不就完了。說著起了身道:翻了年換屆,這教育局局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我操辦這些東西,這位置還不是你們年輕人的。


    老板,那個位置,盯著的人,可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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