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秀霞敏銳地意識到,建築材料行業在未來應該會有不錯的前景,大嫂選擇辦了一家砂石廠,但是地點並未選擇熟門熟路的安平,大嫂覺得安平輻射作用不夠,就將地點選擇在了城關鎮。但是在辦理營業執照的時候,卻遇到了重重困難。


    城關鎮工商所的崔副所長,伸手接過大嫂遞過去的兩包中華煙,隨手放進了自己的抽屜裏,態度稍好了些道:“你不要以為我拿了你的煙,我拿你的煙是辦你的事,你這個事需要上下活動,我不能幹動嘴皮子。”


    大嫂道:“領導,真是辛苦您了。”


    但是啊,你這個事,不好辦,除了我們局上,還有城關鎮,你這中華煙,在我這裏好使,在城關鎮不一定好使,城關鎮的鎮長,可是一位女將,人家不抽煙,隻要這個。說著在手上比了一個數鈔票的動作。


    阿姨修養不錯,看到這裏也是有些生氣,道:“你的意思是鄧曉陽隻收錢?”


    崔副所長看著阿姨談吐氣質,張口就是鄧曉陽,多少也有了一絲警覺,但警覺過後就又是一臉無所謂,道:“老嫂子,現在就時興這個,一看您這穿著打扮,應該是個過來人,多多少少也有些關係,我也不避諱,現在就這個風氣。這點道理你應該懂吧。就像我剛才說的,都知道現在砂石廠掙錢,為啥幹的人不多那?一個是投入太高,一般人沒這個家底。第二就是這證照不好辦呀。要是是個人都可以辦證,那國家還養著我們這些人幹啥,我們在這裏不是脫了褲子放屁,直接敞開了不就完了。再窮不能窮幹部,再苦不能苦領導。當然,我說的這個領導幹部不是我們這些蝦兵蟹將,那是縣局、城關鎮的領導。”


    大嫂道:“兩百塊錢是吧,我們給了,能不能把證給我們?”


    崔所長道:“你們不就是在東城小學後麵,那地方我知道,不夠我再去找你唄,以後你在我們城關鎮的地界上做生意,咱們打交道的日子長著那,就比如說,這執照,你每年都要審證,咱那個小戳給你蓋,你就合格,不給你蓋,你的證輕則作廢,重則罰款。縣裏,不論你們找到誰,都是這個規矩。除非你們找到書記縣長。”話音一落,就拿起了報紙,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崔所長之所以敢如此囂張,毫不畏懼,是因為崔所長斷定了大嫂是沒啥關係的,這都來了四趟,要是真正的有關係,早就提前聯係好了,何必第五次又不知道在哪裏搬來了一個老太太。


    大嫂摸了摸手包,兩百塊錢對跑運輸的大嫂來講並不是拿不出手,隻是窮人家的孩子喜歡比,比自己以前的收入,比自己以前窮的時候。大嫂心裏盤算著,兩百塊錢,一家人麵朝黃土背朝天地幹上一年也不過是剩下一個幾百塊錢,如果年景不好,就是這幾百塊錢也是剩不下的。當年為了掙錢,和向陽一起套著驢車去建設局送雞,一趟也就掙個幾十元。而辦個執照,除了該交的十幾元錢,一下又要交出去兩百元。從大嫂養雞之後,大嫂的性格就和結婚的時候相比沉穩了不少,而大哥走了走後,大嫂像變了一個人,不再那樣的風風火火,一言不合就上手,換作以前,這崔所長說不定早就和大嫂打上了。


    大嫂拿了錢,遞了過去,阿姨伸手就攔住了,道:“這錢我們不交,是不是就不給辦證?”


    崔所長並不著急,也不生氣,隻是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崔所長在想,這兩個婦道人家不懂規矩,但是也教他們懂規矩。


    隨即說道:辦,咋不辦,我們呢就是為人民服務的,這樣,資料的審核需要時間,你叫王秀霞是吧,我看這樣,你下周再來。


    阿姨心裏想到,此人如此推諉扯皮,目的就是要錢,已經沒有必要再和他糾纏下去的必要。晚上迴家給曉陽說說也就辦了。


    隨即說道:“秀霞,既然領導都發話了,我看咱們那也就下周再來吧。”


    大嫂一般誰也不服,就是服氣阿姨,既然阿姨如此吩咐,大嫂伸進手包裏的手就縮了迴來。倆人也沒給崔副所長打招唿,轉身也就走了。人還沒出門,就聽到崔副所長在後麵小聲嘀咕道:“娘兒們,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家裏男人死光了,也不想想,就算辦了證,以後不還得歸我管。”


    此話一出,阿姨和大嫂都愣住了,大嫂攥緊了拳頭,馬上轉過身去。阿姨忙拉,但是哪裏拉到住秀霞。看著桌子上的一杯水,直接端了起來,一把潑灑到崔副所長臉上。


    正在看報紙的崔副所長被大嫂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哆嗦,愣了愣,臉上的茶葉和茶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反應過來的崔副所長一把丟下報紙,起了身就和大嫂扭打在了一起,阿姨文弱,根本近不了身。大嫂已不是當年的大嫂,自從大哥走了之後就瘦得脫了相,自此再也沒有胖迴去,但也不落下風。


    阿姨生怕大嫂受了欺負,忙喊道別打了別打了。打鬥的聲音直接引來了不少的辦事群眾和工商所其他的七八個人,就把兩人分開了。


    阿姨攙著大嫂,大嫂吐了一口血水,而崔副所長身強體壯並無大礙。


    崔副所長罵罵咧咧,直接吼道,把她倆都鎖了,送派出所。


    工商所和派出所離得不遠,不一會就聽到了警報的聲音,阿姨正用手絹給大嫂擦嘴,門就被打開了。


    四五個身著製服的公安就進了門,手裏的手銬和電棍已經亮了出來。


    你倆打的人?


    我們是被打。


    來,上銬子,人帶走。


    阿姨阻攔道:“同誌,有話好說,我認識你們尚武局長,我是他鄰居。”阿姨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在基層耍威風的時候,低調一點,比什麽都好,就謊編了自己是李叔的鄰居。


    出警的警察看著阿姨和被打的秀霞,聽到對方稱自己的局長為尚武局長,感覺這語氣和姿態不像是平常人家瞎懵的,一時也有些拿不準主意。身在城關鎮派出所,自然知道這縣城裏住著的說不定就有自己惹不起的角色。


    帶隊的公安同誌態度好了不少,說道:“你們兩個婦女同誌,別說是李局長的鄰居,就是人家李局長,對咱崔所長也得客客氣氣的。”


    阿姨一聽,自然知道崔副所長的背後肯定是有些背景,隻是一時想不起來,縣裏那家人家是姓崔的。


    阿姨道:“小同誌,這次打架確實事出有因,您看這樣,我們也挨了打,你看這樣,這事要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們各走各行不行。”


    擾亂了工商機關的辦公秩序,還想走。


    那您能不能給尚武局長打個電話,您就說何思君和人打架了。


    崔副所長捂著臉,一臉不服氣地道:“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你們也別想走,不讓你們吃幾天牢飯,你們還以為自己是什麽皇親國戚了。”


    阿姨實在是不想和崔副所長再說什麽。


    帶隊的公安同誌笑道,大嫂子,你以為我是誰,拿起電話就打給李局長,再說,我也不知道號碼。


    大嫂又吐了一口血水,道,我知道,隨手打開自己的手包,打開了裏麵的小本子,翻了翻,就翻到了記錄電話的那幾頁,說著也就拿筆抄了下來。


    那人看著這號碼,也不知道如何辦。


    阿姨看人拿不定主意,思索道:“我們要帶人去醫院,你現在要不然就打電話給尚武局長,要不然就讓我們先去醫院。”


    行、行,我去打個電話。說罷也就轉身出去找電話去了,這崔所長砰的一聲就將這門關上,接著就聽到了上鎖的聲音。


    聽到了何思君在工商所與人打架,一向沉穩淡定的李叔水杯差點抖了下來,反複確認之後,掛了電話就打給了曉陽,倆人都是掛了電話就往外小跑出去。


    縣城不大,縣公安局離城關鎮工商所不遠,但李叔一般是上午選擇在公安局,下午選擇去縣政府,在公安局的時候李叔穿便裝,而在縣政府的時候,李叔喜歡穿警服。崔副所長正拿著煙給派出所的幾人撒煙,幾人在院子裏抽著煙,看著大嫂的摩托車,氣不過的崔所長一腳就把大嫂的摩托車踹翻在地。大嫂隔著窗戶看到這一切,又想著出門找崔副所長理論理論,搖晃著早已被從外麵鎖死的大門,心中有著無限的委屈。一向寬宏大量的阿姨都忍不住說了句,太不像話,太不像話。


    知道李局長要過來,崔副所長也並不緊張,畢竟自己的堂哥現在也是正縣級幹部,而且和李尚武也很熟識,不然自己也不會在城關鎮工商所前任所長被抓之後,自己就從工商局的一個大頭兵,來到了城關鎮,成為主持工作的副所長。


    李叔和曉陽先後到了城關鎮,和曉陽一起來的,還有城關鎮的老資格。副書記、副鎮長韋勇。


    崔副所長看著前後兩輛車進了城關鎮大院,看著下了車應該是李局長,而另一位自己再熟識不過,城關鎮鎮長鄧曉陽。


    李叔三步並作兩步,曉陽也行色匆匆,老韋自然知道,這次工商所的崔副所長是撞到了南牆。本來工商所就是縣工商局直接管理,對鄉鎮向來是聽調不聽宣,特別是這姓崔的來了之後,更是對自己這個城關鎮老人不賣麵子。


    派出所的幾人和工商所的幾人看著怒氣衝衝的李尚武,那氣場實在是不敢上前,隻有帶隊的公安同誌上了前,喊了一聲李局長。


    人呐?


    被鎖屋裏了。


    和誰打的架?


    城關鎮工商所的副所長崔副所長。


    開門……


    崔副所長上前道:“領導,是他們先拿水潑我臉上了。”


    門打開,大嫂看著門口簇擁著的人頭,李叔忙上前幾步。阿姨道:“尚武,你看,給你添麻煩了。”


    曉陽走得慢,緩步挪到了門口,老韋道讓一讓讓一讓,眾人閃了道。


    崔副所長還要辯解,李叔道:“人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是她先拿水潑我身上。


    大嫂看到了曉陽,滿腹委屈再也憋不住,直接上前抱著曉陽,哭了起來。


    阿姨道:“尚武,秀霞牙被打掉了,先去醫院吧。”


    李叔指著崔副所長道:“人要是有事,你要負法律責任。你們幾個,把他帶到所裏去,把事情問清楚。”


    崔副所長忙道:“哎、哎,李局,自己人自己人,崔浩是我堂哥,以前的委辦主任。”


    李叔停了停腳步,毫不客氣地道:“帶走調查。”說罷,幾人也就出了門。


    老韋跟在最後,看著幾人上車,又看了看工商和派出所傻愣的幾人,在旁邊敲打道:“崔浩主任,啊,崔主任現在是地區交通工程公司的老總,級別不低,但是,催所,你仗著咱崔主任的關係也不能在城關鎮橫行啊,這下倒好,在領導麵前還敢亂說,我看你是想把你崔哥一起搭上,你崔主任再大,能大得過俞泰民,算了。”老韋欲言又止,瀟灑轉身。


    崔副所長道:俞泰民?俞泰民是誰?


    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已經多了一副手銬。


    帶隊的同誌道:“崔所,別擔心,我們呢也是例行公事”。


    在車上,阿姨把來龍去脈和李叔與曉陽交代了清清楚楚,曉陽摟著大嫂,大嫂則兩眼無神,麵如死灰,大嫂已經對城關鎮有了不小的陰影,大嫂心裏在想,如果不是為了豈同有一個好的未來,自己何必去折騰這些東西。


    曉陽李叔陪著去了醫院,老韋則迴了城關鎮,李叔和阿姨跑上跑下地陪著做了檢查,牙齒有一顆脫落,一顆鬆動,其餘的都是皮外傷。


    曉陽道:“既然事實清楚,線索清晰,就將那個什麽剛來不久的崔副所長送到紀委書記施偉強那裏”。


    阿姨則歎了口氣道:“曉陽,這事迴去和你爸商量商量再說”


    李叔道:“紀檢的事歸施書記管,但是打人的事歸我們公安口子上管,這種害群之馬,必須給點教訓,仗勢欺人,刁難群眾,不能輕饒。”


    阿姨帶著大嫂迴了家,曉陽則陪著去上了班,剛到辦公室,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曉陽,我是劍鋒,賠禮道歉……;喂曉陽我是馬叔,給大嫂買一個新摩托……,喂曉陽,我是老杜,這事要從長計議啊……,喂曉陽,我是友福,這事還是要淡化處理,畢竟崔主任是咱們縣走出去的幹部,兩高路還需要他的支持,崔主任說了,他親自登門,向鄧縣檢討……。


    一整天,從中午到下班,孫友福、李劍鋒、馬軍甚至柳集的老杜都打來了電話,曉陽始終沒有鬆口。就是一句話,把我大嫂打了就算了,但是又是收錢要是要禮的,如此作威作福,人肯定要送到紀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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