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和曉陽接觸久了,才慢慢感悟到自己的格局和眼光與曉陽比起來,差距著實不小。


    曉陽被推薦為副鄉長的事,她之前是絲毫沒有給我提起過,直到組織部正式談話發了文件,才告訴我。這不是不信任,這是從小在家庭裏就養成的習慣,這是政治上的成熟。不到謎底揭曉,一切皆有變數,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這是分寸。


    縣委辦的李科長追求曉陽,曉陽明明不喜歡,但是依然要保持風度,在嘴上不去拒絕李科長拋來的橄欖枝。而是在黨校食堂,和我用一個搪瓷缸吃飯,來證明自己心有所屬。為了怕李科長看不到,還拉我一起去聽課看電影。其實,曉陽作為縣長的女兒,可以直接拒絕李科長,但就是因為曉陽的眼光已經看到了五年之後,甚至十年之後,這李科長不能得罪。而是以變通的方式來告訴李科長,自己已經心有所屬,你李科長還是知難而退吧。


    黨校放了學,我和曉陽手牽著手,走在黨校去往縣城的馬路上,黨校很偏僻,路上行人不多。這次到電影院看紅高粱,還是縣委辦的李科長出麵協調,縣電影院的負責人,騎著二八自行車,親手把影票交到了李科長的手裏。


    曉陽說當時全班正在操場搞體能訓練,這縣電影院的負責人騎著二八自行車就衝到了縣黨校,車子沒停穩就跑到了李科長跟前。縣黨校位置偏僻,這負責人騎自行車騎得氣喘籲籲,滿麵笑容點頭哈腰地把電影票雙手遞給李科長。


    李科長話都沒給他說兩句,一臉不耐煩地就將這電影院的負責人打發走了。


    說到這,我打斷曉陽,在鄉鎮,別說縣電影院的負責人,就是我們鄉的電影放映員架子和排麵都比我這黨政辦副主任大。當時,鄉裏的電影放映員是各個村排著隊來請,笨重的電影機根本不用放映員動手,村裏直接來幾個大小夥子幫著扛迴去,這放映員老孫還嫌棄別人碰他的機器。到了村裏,肯定是有二斤酒六個菜,不僅村幹部,甚至家族的老人都要出麵陪吃陪喝。酒足飯飽之後,天黑了,這群眾早就是馬紮板凳的裏三層外三層等著看電影,甚至隔壁村的人都要來,條件不允許,樹上牆上大冬天爬的全是人,就是為了看電影。而這老孫,則慢條斯理地接線、調試,放的電影也是多年前的地道戰、地雷戰或者鐵道遊擊隊之類的老片,實際上,大家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每次放映,還是有很多人觀看。那時候,群眾的娛樂生活太匱乏了。高高在上的縣電影院負責人,在李科長麵前竟然被唿來喝去。


    如果哪個村招待得特別好,老孫會連續放兩部電影。有時候,連鄉領導都說,這放映員老孫才是鄉裏最滋潤的人。


    曉陽說,李科長的背景很深厚,他的爺爺姥爺都是當年響當當的人物,他的父親在地區擔任領導。他的大伯現在在省上,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自己之前就和這李科長認識,雖然有些高傲,但也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我才是中專畢業,人家李科長是正兒八經的大專畢業生。他這個人,有驕傲的資本。


    見曉陽這麽說,我捏了捏曉陽的臉,說道,怎麽,看不上你的小壞蛋了?


    曉陽推開我的手,說道,討厭,不和你說了。


    從縣黨校到縣電影院,中間有段路不好走,正是因為不好走,所以人就少,看到四下無人,曉陽說,這黨校的位置太偏了,走不動了,你,李朝陽,過來背我。


    我說道,鄧鄉長,放著自行車你不騎,非要走路,這下好了。沒等我說完,曉陽飛快地往後退了十幾步,一個衝刺,壓著我的肩膀,順勢一跳,就爬到了我的後背上。


    我自然一下就抓住了曉陽。往上背了背,就開始往前走,曉陽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


    背的時間久了,曉陽自然就往下掉。其實曉陽不重,身材也好,隻有不到100斤,我背著曉陽,開始小跑了起來。


    不覺得,後麵來了一個大爺騎了一輛自行車,大爺扭頭看著我說,小夥子,可以,背個人比我騎洋車還快。


    背著背著,曉陽就滑了下來。


    曉陽又打了一下我的頭,說,小壞蛋,注意你的手。


    直到對麵來了兩輛自行車,曉陽才不情願地跳了下來。


    看電影之前,是李科長組織的聚餐,聚餐的地點,就選在了縣招待所,當時,這裏是縣裏最好的餐廳。五層樓的建築,也是當時縣裏的地標之一。這裏不僅是縣裏招待上級領導的地方,也對外營業,能在這裏吃上一頓飯,是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情。


    我和曉陽說,要不,咱倆就在外麵湊合吃吧。


    曉陽瞥了我一眼,說道,別人請客,為啥不去,這李科長家底子厚,不用為他節約。走,咱們打土豪,分田地。


    我說,曉陽,去也行,但我現在隻是黨政辦副主任,還不是主任。在部隊的時候,連長就是連長,副連長就是副連長,這是原則問題。


    曉陽拍了我的頭一下,笨蛋,在外麵,你就說自己是主任,人,要自己抬舉自己。一會,你別再叫這個副鄉長、那個副鄉長了,全都是鄉長。你,也是主任,不是什麽副主任。


    我問曉陽,我們鄉孫副鄉長在不在。


    曉陽白了我一眼,說,小笨蛋,還孫副鄉長,要叫孫鄉長,隻有你沒人的時候都叫他孫鄉長,當著別人的麵你才不會叫錯。這樣,你才是一個合適的黨政辦主任。


    好好好,我們孫鄉長在不在?


    這還差不多。今天參加聚餐的,都是縣裏幾個大院裏長大的。從小不是一起玩就是一起上學的幾個,孫鄉長,應該不在。


    到了飯店,門口已經停了不少的二八大杠自行車,當時,這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雖然比不上現在的奔馳寶馬,但相當於一個國產汽車並不誇張。


    曉陽對招待所十分熟悉,穿過大廳,徑直地走向了裏麵的包間,我跟在曉陽的後麵,還沒有進門,就聽到了裏麵亂哄哄說話的聲音。


    曉陽沒有著急進去,而是側在門口聽了聽。悄悄地給我說,該到的都到了,曉陽最後幫我整理了一下外套和襯衣,撫了撫我的頭發,說,還是我的小壞蛋最帥氣,曉陽說,我像高山下的花環裏麵的唐國強。


    這件襯衣,算是那時候最流行的款式,是曉陽在百貨商場給我買的,我平時舍不得穿,人靠衣裳馬靠鞍,一點沒錯,穿上之後,人是顯得十分精神。


    曉陽說,我個子高,皮膚也將就,適合穿襯衣,所以,直到現在,無論春夏秋冬,我打底的永遠是襯衣。


    曉陽直接推開了門,本來熱熱鬧鬧的說話聲變成了掌聲,真的難以置信,這五六個人竟然都站了起來,看得出來,所有人都在等曉陽。當我跟著一起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這一刻,我告訴自己,就是刀山也得上,我如果麵露懼色,扭扭捏捏,不僅會被這些人看不起,更會影響在曉陽心中的形象。多大個事,不就是吃飯,多大的李科長,還不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想一想邊境的槍林彈雨,這吃頓飯,我李朝陽怕個啥。


    見我進來,就有人跟著起哄,曉陽倒有些羞澀了,我直接牽住了曉陽的手,與大家微笑致意。


    所有人都在笑,隻有李科長,皮笑肉不笑。


    曉陽也沒有想到我會直接牽她的手,其實當時隻有一個空位,看樣子,他們隻準備了曉陽的座位,曉陽向所有人介紹道,這是李朝陽,我以前的同事,現在是安平鄉的黨政辦主任。


    這時候,已經有人向我伸出了手,我自然而然握了上去,一人帶頭,其他人自然跟著握手。每握一個人,曉陽就給我介紹,這個是左營的張鄉長,也是我的同學;那個是胡集的王鄉長,也是我從小的鄰居;這個是孫店的郭鄉長,我的好閨蜜。四五人介紹完,就到了李科長,我注意到在我和其他人握手的時候,李科長悄悄地把雙手插進了兜裏。這明顯是不想跟我握手。但,我當時也在想,這提拔了一共20個副科級,這五六個都是曉陽的熟人朋友。那時候,我就知道了,圈子真的不是靠擠就能進來的。


    這些自然逃不出曉陽的眼睛,曉陽說,最後,這位,不得了,咱們的縣委領導,縣委辦機要科李科長。既然曉陽介紹了,還捧著李科長。我自然是把手伸了過去,但我沒想到這李科長如此高傲,我的手僵在半空中,這李科長遲遲不出手。我看這種情況,這李科長自然是覺得我搶了曉陽。曉陽用腳抵了我一下,我馬上把手收了迴來。曉陽白了一眼李科長說,呦,怎麽啦,李大科長,還不給我們李主任麵子。


    我沒想到曉陽這麽說,這句話,半開玩笑,似乎又半帶威脅。都是正式幹部中的年輕翹楚,自然聽得懂這話的意思,你小李科長,也別給臉不知道兜。


    李科長明顯愣了一下,因為他沒有想到曉陽會這麽和他說話。


    還是旁邊有人懂得活躍氣氛,說,剛我和劍峰一起上廁所,他沒洗手,不好跟李主任握手。


    李科長找到了台階,馬上補充道,李主任,別誤會,我馬上去洗個手,順便加個凳子,催催菜,迴來好生和你握握手。說著,就走出了包間。


    那一刻,我才知道,這個李科長,叫李劍鋒。


    門開了,李科長沒來,服務員先進來了,搬了一把凳子。我和曉陽早已經落座,這凳子自然是給門口的人坐。


    頃刻,李科長也進來了,做著擦拭手的動作,說道,李主任,來握個手,咱們今天算是正式認識了。


    我看了看曉陽,眼神裏沒有表情,我也就站起來,和李科長握了握手,他很用力,我三年部隊生活,別的不說,就是手勁大。我心裏想,哎喲,李科長可以,握手的時候還要和我較較勁。我猛地一用力,李科長哎喲一聲,這表情,這動作是裝不出來的,那是真疼。


    曉陽看了,哈哈一笑,說道,你倆幹啥呢,手粘一起了,還不願意分開了。


    由於幾人都是從小便認識的人,所以聊起天來氛圍不錯,悄悄的曉陽告訴我,這些人的父輩,個個都不簡單。


    由於要看電影,所以大家並沒有喝太多酒,曉陽趁人不注意,趴在耳邊和我說,小壞蛋,你把李科長的手捏壞了,他一直在悄悄地揉手。曉陽不說,我還沒有注意,曉陽這一說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李科長不時地在褲子上擦手。


    飯吃得差不多,我們就去了縣人民電影院,這李科長本身是將自己的位置與曉陽安排在了一起,但曉陽找其他人又換了票,等到了電影院,李科長才發現,身邊早已經換了人。我們坐在了第八排,李科長他們坐在了第六排。而中間的第七排的人,我們並不認識。


    看慣了地雷戰地道戰,紅高粱的劇情讓人耳目一新,當時電影院裏除了黨校培訓的一二十人,還有很多的觀影群眾。大家跟著劇情,時而哄笑,時而安靜。


    我和曉陽相互依偎在一起,手握著手。


    我悄悄地問曉陽,今天李科長不和我握手,你是不是生氣了。


    曉陽說,我不能讓人欺負我的小壞蛋。他不給我麵子,我自然不會給他麵子,他李科長是有些背景,鄧牧為後麵也不是沒有關係,他自己懂得掂量、我們不惹事,咱們也不怕事。後來我才知道,曉陽父親兄弟三人鄧牧為、鄧牧君、鄧牧野,鄧牧為的官不是最大的。曉陽的兩個哥哥,都在省城工作,曉陽的二哥曉旭,在人生中,成為了我的摯友。


    當電影演到於占鼇與九二在高粱地裏野合的時候,第七排的兩個年輕人興奮地哈哈大笑,隔著屏幕還說著一些汙穢之言,不時還吹起了刺耳的流氓哨。就是一根手指頭放在嘴裏,通過技巧一吹,十分刺耳。


    第六排的李科長突然發作,站了起來,對著這兩個年輕人說道,看沒看過電影,懂不懂規矩,不願意看就滾出去。


    這兩個年輕人一看就是社會閑散人員,馬上站了起來,說道,你再說一句。


    李科長吼道,再說一句,再說兩句也是這樣,不願看滾出去。李科長發了威,其他幾個同行的年輕幹部也站了起來。


    這社會青年一看,李科長這邊有四五個人,也覺得自己占不了便宜,便說道,行,你們幾個有種,咱們走著瞧。說罷,兩人起身便走了。


    曉陽說,這倆人真沒素質。我說,不是沒素質的事,一會可能是拳頭的事。之前在農村,因為看電影,沒少發生類似的事,都是熱血青年,相互看不順眼,打架鬥毆常有的事。


    我和曉陽,並沒有太在意,畢竟,就算是真的打架,李科長也不虛,他們有四五個人。


    電影散場的時候,已經接近12點,我打算送曉陽迴家之後,就找個旅社將就一夜。人群熙熙攘攘的,我們在位置上,並沒有動,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們再慢慢走。


    人還走得差不多了,就聽到外麵吵鬧的聲音,我和曉陽出門一看,那兩個社會青年和七八個人將李科長他們四五個人圍住攔住了。


    幾人爭執著什麽,我本不願意摻和,當時內心的想法就是,反正有人幫忙收拾一下這傲嬌的李科長,也是不錯,但反過來又想,李朝陽,怎麽能有落井下石的想法,格局低了。


    倒是曉陽把我拉到一邊,躲在了影院的柱子後麵,說,朝陽,要不要去報警。


    報警,大晚上的怎麽報警,我對縣城也不熟悉。先看一看吧。


    這時候,觀影群眾走完了,電影院也關門了。隻聽到李科長在那裏說,你們想幹什麽,還有沒有王法。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這時候,一個在電影院被罵的社會青年忽然從背後抽出一根鋼管,一下就打在了李科長的腿上,我管你是誰。李科長當場慘叫一聲。


    其他幾人見那人動了手,頓時從袖子裏或者背後抽出來鋼管,七八個人對著李科長幾人就是一頓打。這李科長幾人都是從校門到單位門,寫寫說說還行,動起手來,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我捂住曉陽的嘴,讓她別說話。這些人,下手其實挺狠的,李科長幾人剛剛還還了幾下,但緊接著就是被對方碾壓。


    曉陽說,朝陽,怎麽辦,李建峰挨揍我不心痛,但那幾個同學人不錯。


    晚上已經有些冷了,曉陽戴著我送她的紅圍巾,我看了看說。曉陽,你把圍巾給我。


    曉陽不解,說,要我圍巾幹什麽。


    我一邊解圍巾一邊將圍巾纏在手上。說,曉陽,我們當時在部隊,練的是對付敵人的真功夫,這拳頭沒準頭,不纏點東西,容易傷人。


    我纏好了圍巾,讓曉陽躲在柱子後麵,就出去了,因為這些人下手實在太過狠毒,如果不製止,會出大事。


    我先上前說道,幾個兄弟,差不多了,別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畢竟,隻要收了手,以李科長的本事,明天自然能通過正規渠道找到這些人。


    幾人也還是聽勸,畢竟也是賭一口氣,並不是什麽血海深仇,他們相互看了一眼,說道,今天就饒了你們幾個,以後看你們還囂不囂張。我看地上的李科長幾人,已經是無法站立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李主任,快,去幫我們喊人。


    這一句李主任就讓我徹底暴露了。我頭皮一麻,心裏想,糟了,這架不打不行了。


    果然,那幾人一看我們認識,其中一個罵罵咧咧拿鋼管指著我,說,原來是一起的。打,但是他沒想到,我一下抓住了他的鋼管。


    曉陽嚇得尖叫,喊著不要打。


    幾人看到了曉陽,眼神中流露出色眯眯的表情。曉陽為我擔心,竟然從柱子後麵走了出來。


    其中一人說道,耶,這個妹妹長的不錯。


    另外一人直接朝我打了過來,我條件反射,直接用力一扯,奪過鋼管。一下反擊過去,打在那人腰間。那人哎喲一聲順勢倒地。太不經打了。


    幾人就試圖圍攻我,我拿著鋼管,也隻有還擊,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我擔心如果不把他們打趴下,他們會對曉陽動手動腳,我可以挨揍,但我決不能看著我的曉陽被欺負。鋼管劈裏啪啦地響,我也顧不上那麽多,看到能招唿的就招唿。我挨在身上的也不少,雖然痛,但還能忍。但對方隻要被我打中的,基本就喪失了反抗能力。不一會,對方四五人就倒在了地上哀嚎。剩下的幾人也有些膽怯,不再敢上前。


    這個時候,我還在苦口婆心地勸幾人,兄弟,差不多了,你們打不過我。


    李科長應當是被打得最狠,在地上已經一動不動。


    警報聲已經由遠及近地傳來,剩下的四五個社會青年聽到了警報聲,丟下地上的幾人,自然就想跑,我心裏想,公安來了,就不能讓剩下的幾人跑了,就攔住幾人去路,慌不擇路的幾人又被我打趴下一個。兩輛警用吉普停在門口,出警的下車的時候,我正按住一人。


    出警的下了車,馬上製止了我,一地的人裏麵,就我一個能站起來。不容分說,就被戴上了銬子。


    地上的張鄉長喊著,同誌,別抓他,他是好人。


    出警地說,我看你們都不是好人。


    這時候,曉陽衝了出來,說,同誌,抓錯人了。這個是見義勇為的好人。


    那人說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不跟著學好,整天跟著流~氓混什麽,再不走,把你也帶走。


    地上的張鄉長說,我是那個鄉的副鄉長,我認識你們的所長,那人並不吃這一套,說道,你認識誰也沒用,你是誰也不好使。


    出警的問我,打人沒有,我說打了。


    打了就對了,拷走。不等解釋,我就被按在警車裏,其餘幾人,根本動彈不了,隻能等醫院的人來。


    我被抓走的時候,曉陽還在理論,但說的什麽,發動機一響,我已經聽不清楚。


    到了地方,我才發現自己渾身是血,我檢查了一下,這血不是我的。混亂之中,我也想不起,都穿著衣服,這些血是誰的。就這樣,就讓我在一個空無一人的房間之中,靜靜地等待。我心裏十分地焦慮,曉陽一個人在縣劇院門口怎麽辦。


    不知道等了多久,隻聽到外麵響起了曉陽的聲音,就聽到有人慌亂地打開房門,解開銬子,曉陽上下摸了摸,說,緊張的說道沒事吧你。


    我其實那時有些疼痛,但在曉陽麵前,自然表現出一副堅強的模樣,說,我是偵察連的文書,這能有什麽。


    曉陽拍了我一下,說,能的你。然後悄悄地湊到我的耳邊說,我爸來了。


    我頓時緊張了起來,你爸來了,你爸咋來了。


    正說著,鄧縣長迎麵走了過來,全程麵無表情,旁邊還有幾個人,有的人穿警服,有的人沒穿。


    鄧縣長上下打量了一眼,說。朝陽,你配合同誌們把事情說清楚。


    旁邊忙有人說,說搞清楚了搞清楚了。朝陽同誌見義勇為,幫我們控製了局麵。


    鄧縣長就與幾人握了手,說道,同誌們辛苦。


    你們一定要依法依規,把事情處理好。


    那輛桑塔納轎車,已經停在了院門口。鄧縣長扭頭也就走了。


    曉陽拉了我一下,示意跟著走。


    鄧縣長坐在了副駕的位置,平時他是坐在後排的,隻是今天,我和曉陽坐在了後麵。


    朝陽,受傷沒有。


    爸,怎麽沒受傷,被那些人打了幾下。


    我說道,報告縣長,沒事沒事,皮外傷。


    曉陽頓時用手掐了我一下,那意思我懂,喊叔叔。但麵對已經是一把手的鄧牧為,叔叔兩個字實在喊不出口。


    開車的師傅問了一句,領導,我們去哪?


    鄧縣長說:迴家!


    到了縣委家屬院,鄧縣長走在前麵,我和曉陽走在後麵,我心裏想,迴家,迴家之後怎麽辦,我這一臉狼狽,關鍵是怎麽著?


    進了房門,阿姨也在等候,見我們進來,沒等阿姨說話,鄧縣長開了腔,去把酒精和藥水拿來。


    阿姨應了一聲,拿出了紫藥水和一些棉花。


    遞給了曉陽。


    阿姨問道,朝陽,曉陽說今天打架,你一個人打了八九個,真的假的。


    曉陽搶答,怎麽不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


    我說阿姨,隻有四五個被放倒了!


    阿姨點了點頭笑著說,不錯,頗具個人英雄主義,老鄧,這個叫什麽,英雄救美是不是。說著自顧自的笑了起來。我心裏想,果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鄧縣長嘴上沒說啥,但嘴角也泛過一絲微笑。


    阿姨一笑。說,沒看出來朝陽同誌,你還是個高手。曉陽,你們去房間,幫朝陽擦點藥水。


    我應了一聲,說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自己來。


    鄧縣長坐在沙發上,說,去吧,換身衣服。


    我這才哎了一聲,腦子裏又懵了一下,什麽,鄧縣長喊曉陽給我換衣服。到了曉陽的房間,褪去上衣,身上已是傷痕累累,雖然沒有出血,但滿是瘀青,條狀的瘢痕腫得很高。


    曉陽一看,啊的一聲,大喊,爸爸媽媽,你們快來看。


    鄧縣長和阿姨就走了進來,看到我滿是傷痕,鄧縣長直接拍了旁邊的桌子。說道,這些家夥,無法無天。


    這是我見到鄧縣長幾次,他第一次冒火,還是因為我。


    阿姨說道,要不要送醫院。


    我自己摸了摸,活動了一下,說道,沒事叔叔、阿姨,骨頭沒事,去了醫院也是擦藥水。


    阿姨是發自內心的心痛,說,牧為,這些人下手怎麽這麽狠。


    鄧縣長看了看我,說道,這孩子下手也不輕,公安的同誌講,那幾人的骨頭,都斷了。


    這時候,電話響了,淩晨3點,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是在作匯報。這邊鄧縣長不時地頻頻迴複著。什麽,這麽嚴重,一定要全力救治。


    我心裏疑惑,誰這麽嚴重,是我打的人,還是他們打的李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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