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煤炭局的局長林華南聽聞省城來的王律師能夠為林華北做無罪辯護,頓時喜上眉梢。畢竟,按照幾兄弟商議的最佳結果,咋說也要判個緩刑,如今能無罪釋放,無疑是意外之喜。


    林華南趕忙說道:“王律師,需要我們家人做些什麽?您盡管開口。您也知道,我家大哥是臨平縣的政法委書記,到時候他也會與法院溝通協調。”


    王律師聞言,含蓄地笑了笑,而後往沙發上一躺,悠然說道:“哎呀,其實這案子本無需聘請律師。華東身為政法委書記,華西是市委常委兼市紀委書記,您又是市煤炭局局長,家中老五還是臨平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我都覺得請律師有些多餘,隻要懂事的法官,即便不主動打招唿,這事兒也能妥善處理好的。”


    林華南倒也坦誠,輕輕吹了吹茶杯中漂浮的茶葉,小啜幾口茶水,滿臉自豪地講道:“王律師啊,您所言不虛,我們家在整個臨平乃至東原,都有些社會地位,雖然不敢妄稱名門望族,但相較普通人家,日子好是好過一些,這都仰仗祖上積德。不過,我們皆受黨多年教育,怎能以權謀私、仗勢壓人?既有合法正規途徑,自然希望通過司法程序解決問題。”


    王律師拿起桌麵上的檔案,旁邊的律師助理迅速伸手接過。王律師端起茶杯送至嘴邊,卻又放下,緩緩說道:“我與華西書記相識已久,他向來依規矩行事,這我心中有數。華南局長,說實話,您提及的祖上有德,我深表讚同。若非祖上福澤深厚,怎能有今日的成就?


    倆人又說了幾句之後,王律師囑咐道:華北案子的關鍵在於羅正財,隻要他維持現狀,再堅持一陣,待法院判決之後,此事了結,他便可出院。”


    林華南連忙應道:“這您放心,救人亦是救己。羅正財本就是強奸案的主犯,並非我們強迫他裝瘋,是他自己有意為之,他定然不會胡言亂語。”


    王律師微微點頭,又叮囑道:“到時候,請精神病院開具一張間歇性精神病的診斷報告,有了這個報告報告,即便日後,叫鍾瀟虹是吧,對,鍾瀟虹繼續追究,亦不足為懼嘛,見到公安便佯裝發病即可。再者,這件案子過了這麽久,追訴期也快到了,一旦過期,到時候羅正財誰也管不了。”


    林華南不自覺地蹺起二郎腿,說道:“王律師啊,一切皆在您的掌控之中,有您主持大局,我們兄弟幾個才能安心啊。”


    請省城的王律師前來,乃是林華西的主意。誠如王律師所言,林華東可搞定臨平縣法院,隻要羅正財這邊不出差錯,強奸罪便無法坐實,林華北身上的罪名便少了一項。而通過司法途徑讓律師為林華北辯護,亦是幾兄弟的謀劃。如此一來,林家看似未借助自身權勢徇私枉法,實則林家早已暗中與法院溝通,對外則呈現出通過公正審判重獲自由的表象。


    與王律師商討完細節後,林華南與林華西又碰頭交流情況,畢竟若林華北被判實刑,兄弟幾人的顏麵也掛不住。


    市委大院裏,市委常委皆有一棟獨立小院。林家幾兄弟早年生活在礦區家屬院,那是一排排平房,家家戶戶也有一個小院。當年,老父親用青磚砌了一個小園子,彼時園子裏種的是蔬菜,如今市委大院的小園子則是種的花花草草。


    林華西站在花壇旁,靜靜聽著林華南講述與王律師溝通的詳情,神色沉穩,鎮定自若。待林華南講完之後,林華西輕歎一聲:“這華北真是不讓我們省心,我著實未曾料到他竟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若不是顧及是親兄弟,真該任其自生自滅。”


    林華南無奈地說道:“唉,此刻說這些已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是盡快讓華北出來。待他出來後,我這當哥的好好找他算賬。”


    林華西又道:“哥啊,在省城時啊,咱們家裏事務我從不過問,圖個清靜。迴東原後,瑣事不斷啊。關於幹線鐵路要經過咱們家祖墳之事,我迴了趟老家,與村裏和鄉鎮幹部會麵,此事頗為棘手。我覺得必要時還是得顧全大局,早做準備,為祖先再找一處風水寶地吧。”


    林華南作為三兄弟中的老大,家族觀念相較林華西與林華北更為濃重。在這一點上,林華南與林華東看法一致,他們認為鐵路線綿延漫長,怎會恰好經過自家祖墳?如今自家兄弟能夠出人頭地,林華北又能化險為夷,皆是祖上有德、先人庇佑的功勞。


    林華南說道:“華西,我看這件事不急嘛。華東正在做村裏老人的工作,公安機關也已拘留了之前鬧事的幾個人。再者,林家祖墳並非僅是我們幾人的,而是家族的祖墳,還需尊重大家的意見。”


    林華西瞧見花園裏冒出幾株雜草,抬腿邁入花園,俯身拔起那幾株倔強的小草,輕輕抖落根部的泥土,略帶憂慮地講道:“哥啊,何處黃土不埋人?咱們家又是幹部家庭,若不遷墳基層工作不好辦。”


    林華南背著手,注視著林華西,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入土為安、安土重遷也是千百年的習俗,也我們並非不願遷,隻是想再爭取一下,看最後是否能避開祖墳。”


    縣建設局局長商恆華這兩日忙得不可開交。從昨夜起便來到市裏,今日天未亮便與孫漢前往平安縣,從文物販子手中購得一件青銅古馬,隨後折返給周海英送禮,此刻又趕迴臨平縣找縣委副書記趙東。


    不得不說,農村裏真的有寶貝,這些文物販子走街串巷,就去農村收這些老物件,靠著一雙眼,也是收了不少好東西。


    走到趙東辦公室門口,商恆華整了整衣袖,上下打量自身一番,抬手欲敲門,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電影《末代皇帝》中,諸位身著長袍、頭戴花翎的清朝大臣見皇上時甩袖子的場景,和自己剛才的動作是如此相像。


    輕輕叩門後,就走進縣委副書記趙東的辦公室。商恆華看著比自己年輕十多歲的縣委副書記趙東,滿臉堆笑地說道:“趙書記,又來給您添麻煩了。”


    趙東對建設局局長商恆華並無太多好感,隻是礙於周海英的情麵,仍客套地迴應道:“商局長啊,坐吧。你的事情,周書記已與我通氣。我的意思是,此事目前按正規程序走,待市建委的函發過來之後,我們便啟動相關程序。在正式文件到來之前,你繼續按部就班開展工作。”


    商恆華連忙點頭:“是是是,趙書記,您放心,我定會踏實工作,靜候時機,還請趙書記多多費心。”


    趙東手頭尚有文件需處理,頭也不抬,邊寫字邊說道:“商局長,此事由組織部操辦。收到函件後,我會安排人事勞動局的高局長,高局長會匯報至組織部,隨後是縣政府、縣委,整套流程下來需要時間。你是想留在改革後的建委,還是去鄉鎮工作啊。”


    商恆華急忙說道:“趙書記,我希望留在縣城?”


    趙東繼續簽字,未作迴應,待文件簽完才道:“商局長啊,周書記打過招唿,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實說吧。改革後的建委,將從現在建設局班子中選拔一位一把手。你作為老建設局局長,若留在建委,身份難免尷尬。若將你安排至鄉鎮,我會與鄉鎮溝通,對你適當放寬管理,你可利用這段時間辦理相關手續,怎麽樣啊。”


    商恆華心中明白大勢已去,強行留在建委確會處境尷尬,隻得點頭應允。


    趙東換了一份文件,雙臂壓在桌上,問道:“商局長啊,我再提醒你一句,鄒縣長的批示按說你不應知曉,你是如何得知的?”


    商恆華一時不知所措。若說是人事勞動局局長高楠告訴自己的,便相當於出賣了人家;若不提及高楠,這問題又難以迴答。


    趙東見商恆華麵露難色,微微一笑,未再追問,隻是補充道:“商局長,我提醒你,千萬不要搞的眾人皆知,到最後難以收場啊,傳出去之後,你的麵子上,也不好看。”


    話音剛落不久,縣委大院裏傳來一陣喧鬧聲。兩人正說著話,皆下意識地屏住唿吸,側耳傾聽聲音來源。


    商恆華越聽越覺聲音熟悉,不禁拍了一下大腿:“趙書記,好像是我媳婦在與人吵架。”說罷,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得去看看是何情況?”


    趙東本想也去看看熱鬧,屁股抬了一半,又坐下了,心裏暗道:看熱鬧就顯得自己這個縣委副書記太不穩重了,自己去了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也就又看起了文件。


    商恆華順著聲音走去,越靠近聲音越大。他聽到自己的老婆在叫嚷著“欺負老實人”“自己一身爛賬,還寫別人不能重用”。快到常務副縣長鄒新民的辦公室門口,已圍聚了不少人。眾人見商恆華前來,目光中皆透著怪異,自覺地讓出一條路。商恆華一看,自己的媳婦正指著常務副縣長鄒新民破口大罵:“你說到底能不能重用?我就問你你能不能重用!”


    鄒新民雖為人強勢,但此刻也是有勁使不出來,生怕自己說幾句,就被商衡華的老婆撓在臉上,倒是漲得滿臉通紅,耷拉著腦袋。


    商恆華見狀,急忙推開眾人衝進去,拉住媳婦便往外走,眼神中卻滿是對鄒新民的愧疚之心。


    商恆華強忍著內心的怒火,低聲嗬斥媳婦:“你這是在幹什麽?這裏是縣委大院,不是你撒潑的地方!咱們迴家再說。”


    商恆華的媳婦本在縣委大院工作,與財政局長曾亞聯的媳婦同在一個辦公室,平日裏隻是織織毛衣、納納鞋底,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昨日聽到商恆華一臉愁容說鄒新民在自己的審查表上寫下“此人不能重用”的話,心中暗自難過。今日迴到辦公室與曾亞聯的媳婦提及此事,曾亞聯的媳婦一拍桌子:“這鄒新民就是欺負你們家老商老實,換作是我,早就衝到他辦公室破口大罵了。他說人家不能重用,李學武書記不也在他的人事檔案上寫了不能重用的批示,他不還是常務副縣長?”正是這一番話,讓商恆華的老婆怒火中燒,將毛衣往桌上一丟,起身衝向鄒新民的辦公室。


    商恆華的老婆掙紮著,依舊大聲叫嚷:“他憑什麽在背後說你壞話,說你不能重用,他就能重用了?真是千層鞋底做腮幫子 ,好厚的臉皮。如果不是鄒鏡堂是大官,他能當上這常務副縣長?烏鴉站在豬腚上,隻覺得人家黑。不要臉的玩意!”


    商恆華又急又氣,一邊用力拉著媳婦,一邊向周圍人賠不是。鄒新民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萬萬沒想到會被商恆華的媳婦這般當眾數落,心中暗恨不已,手中的鋼筆竟應聲而斷。


    縣委書記張慶合與縣長吳香梅此時不在縣委大院。圍觀之人皆深諳“人窮衣服破,說啥都是錯;無錢莫入眾,言輕不勸人”的道理,皆在一旁默默觀望,無人敢輕易上前勸阻。


    不知是誰叫了人,縣人大主任老萬披著那件洗得泛白的中山裝,一臉嚴肅地走到門口,不悅地說道:“幹什麽幹什麽,都沒事幹了是吧?都在門口看什麽熱鬧?還不快迴去上班!”


    眾人聞言,紛紛散去。曾亞聯的媳婦手中抓著一把瓜子,邊嗑邊與旁人說道:“這老商家的太衝動了,我一直跟她說,小不忍則亂大謀。老商剛丟了局長的位子,她這不是往他傷口上撒鹽嘛。”


    萬主任進去不久,便讓商恆華將媳婦帶走了。縣委書記張慶合迴到辦公室後,鄒新民怒氣衝衝地走進張慶合的辦公室,一屁股坐下,凳子發出“咯吱”一聲響,說道:“張書記,若你不嚴肅處理,我這工作沒法幹了。”


    張慶合不明所以,問道:“怎麽了?什麽事把咱們鄒縣長氣成這樣?”


    鄒新民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向張慶合匯報,又補充道:“張書記,作為分管領導,商恆華在未向縣委、縣政府匯報就要調動,作為正科級的一把手局長,這是不是不講規矩?是不是不能重用?我這麽做難道不是維護縣委的權威?”


    張慶合聽完,麵色凝重地問道:“新民同誌,你受委屈了。”


    鄒新民說道:“必須嚴肅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要為幹事的幹部撐腰,給個說法。足足在我辦公室指著我鼻子罵了十分鍾。張書記,你若不給我撐腰,我是沒法再幹了?”


    張慶合緩緩說道:“新民同誌,消消氣,不要和女同誌一般見識嘛。這樣吧,商恆華的愛人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我讓縣政府辦主任,組織部長鍾部長去處理,該賠禮賠禮,該道歉道歉,絕不含糊。至於工作檔案泄密之事,也屬於組織部的範疇,還是讓鍾部長把事情梳理清楚。待事情查明,我們再商議下一步工作。”


    鄒新民聽了張慶合的話,心中仍有不滿,皺著眉頭說道:“張書記,僅僅讓她賠禮道歉可不夠,商恆華作為建設局局長,在這件事裏難辭其咎。我看就是他慫恿自己的老婆到我辦公室無理取鬧,這家夥,剛剛還跑到我辦公室裝好人。”


    張慶合微微點頭:“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商恆華在這件事上確實存在失職之處。你受了委屈,組織定會為你撐腰,放心。”


    鄒新民離開後,張慶合讓李亞男將組織部長鍾瀟虹叫來,交代一番後,張慶合說道:“瀟虹啊,我看有必要的話,可以將商恆華的愛人調到其他縣直機關嘛,也免得以後見麵尷尬。縣委大院需還是要保持必要的嚴肅性,不能如同菜市場一般。”


    鍾瀟虹雖未親見剛才的場景,但迴到辦公室後,便有幾人前來講述此事,描述得繪聲繪色,仿若情景再現。


    鍾瀟虹掩嘴笑道:“張書記,您別怪我,我能說鄒新民是罪有應得嗎?”


    張慶合神情平靜,理解鍾瀟虹此刻的心情,說道:“哎,瀟虹同誌,不能用昨天的眼光看待今天的幹部嘛,事物在發展,人也會變的嘛。大家同在一個集體,一個班子,要學會求同存異。”


    鍾瀟虹咳嗽兩聲,恢複工作時的狀態,說道:“書記,您放心,此事我會處理妥當。”


    “你打算如何處理?”


    “張書記,按照您說的,我和商恆華的愛人談心談話,征求她的個人意見,做通她的工作,讓她去縣直機關工作。”


    張慶合笑著搖頭道:“這樣有些舍近求遠了嘛。而且,正在氣頭上,工作不好做,你直接找商恆華,讓他去做媳婦的工作,放心,他能辦妥。”


    鍾瀟虹麵露疑惑,張慶合解釋道:“很簡單,此事最擔心深究的便是商恆華,畢竟人事檔案審查泄密,深究下去定會揪出泄密之人,如此一來,商恆華便會有負罪感,畢竟人家是好心幫忙。還是我所說的,將外部矛盾轉化為內部矛盾,內部矛盾轉化為家庭矛盾,兩口子吵吵架,由他做好自己媳婦的管理工作,這事也就過去了。”


    鍾瀟虹又道:“張書記,那人事檔案泄密之事,我們如何調查?”


    張慶合平靜地說道:“這事不需要你查,新民同誌心中有數,我看他們會私下處理。跑風漏氣雖違反紀律,但並非什麽嚴重大事,如今人心思穩,安定團結的局麵來之不易,沒必要鬧得雞飛狗跳,明白嗎?”


    商恆華迴到家中,對著媳婦便是一頓數落:“你腦子進水了?沒事跑去鄒新民辦公室幹什麽?我這邊好不容易疏通了關係,這下可好,全縣幹部群眾都知道建設局局長商恆華不能重用了。”


    商恆華的愛人不服氣地說道:“現在全縣幹部群眾也知道鄒新民這人不能重用。”


    “哎呀,你怎麽還不明白,人家能不能重用與我們有什麽關係啊?你這是拿我的前途去揭人家的短,人家背後有人,我們那?你這麽一鬧,損人不利己啊。你說現在怎麽辦?如何收場?還有,人家高局長好心提醒我,你讓人家如何做人?鄒新民本就是個小人,他怎會善罷甘休?高局長那邊我又該如何交代?”


    一連串的發問讓商恆華的愛人如泄了氣的皮球,嘟囔道:“我當時也是頭腦一熱,聽老曾家的媳婦在我耳邊念叨,說鄒新民欺負你老實,我就去找他了。”


    商恆華雙手一拍大腿,無奈地攤開手:“完了,徹底完了。”


    夜晚,曉陽與鍾瀟虹在家中一起看電視,一邊嗑著瓜子,鍾瀟虹一邊向曉陽描述鄒新民的窘態,雖未親眼所見,畫麵卻栩栩如生。我在臥室裏都能聽到兩人的開懷笑聲。


    兩人聊到八九點鍾,才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曉陽進來後,一臉壞笑地說:“這鄒新民可是碰了軟釘子啊。”


    我趕忙說道:“呀,人家現在也是主動向縣委靠攏,你們女同誌聚在一起,就愛聊些家長裏短。”


    “哎,李朝陽,你怎麽替鄒新民說話了?是不是你也想學他?”


    “我學他?我學他什麽?”


    “他拍過鍾瀟虹的屁股,你是不是也想拍?”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曉陽:“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被人家聽到,多不好啊。”


    曉陽慢慢走到床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三傻子,你別以為你那點心思我不知道,說吧,你有多少事瞞著我?”


    “曉陽,你別亂講,我在你麵前可是毫無隱瞞,赤誠相見。”


    “毫無隱瞞?那你說說,二嫂打電話來說你給二哥送了六壇酒,有沒有這迴事?錢從哪來的?”


    “不是吧,曉陽,我給二哥送幾壇酒,這事你們都要管?


    曉陽認真的道:二嫂的意思很明確,說我對你管理不嚴,這麽大的事,你都不匯報,這還得了啦?


    我心裏清楚,今天這事,隻有關燈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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