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華東勸自己去自首,還拍出了一副手銬,林華北頓時覺得這個堂哥有些小題大做了,就拿起了手銬,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笑了笑道:大哥啊,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給您老人家上手銬,您也不可能給我上手銬不是。這事,他不是沒有嫖娼嗎?


    林華東道:華北啊,如果哪天任炳輝真的沒有喝多,就不是咱們兩個在這裏討論問題了。張慶合也不可能答應我們,讓你停薪留職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林華北絞盡腦汁,日防夜防,防著鍾瀟虹,防著羅煥清、防著羅正財,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一眼縣委副書記趙東和什麽市委組織部的科長任炳輝,也沒有想到,會栽在他們的手裏。仍是一臉不屑地道:大哥,任炳輝是市委組織部的科長,趙東是剛來的外地幹部,俗話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看還是縣委要有人給我過不去吧。


    林華東有些不悅地道:縣委要和你過不去,慶合書記,當初為啥要低調處理?直接讓公安機關把你辦了不就是了。剛才趙東找了我,我就去找了慶合書記,直到現在,慶合書記都在為你說話。為了這事,說不定縣委都要承擔責任。


    林華北道:就憑市委組織部的一個科長的一句話,我就栽了?


    林華東敲了敲桌子道:你不要拿上麵的科長不當幹部,他們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單位,你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家族。現在最愚蠢的就是得罪上麵,他們抓住不放倒逼縣委表態,縣委拿著也是無奈。鬧大了,丟人的是整個林家。


    林華北不甘心地道:我給華西打個電話。


    作為堂哥,林華東有些話自是不好說得太過直白,隻是翻開了筆記本,找到了林華西的辦公室電話,推了過去,敲了敲桌子道:號碼。


    林華北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電話,電話接通之後,傳來了林華西低沉而淳厚的聲音:“喂,哪位?”


    林華北忙說道:“哥啊,是我,華北。”


    林華西語氣平淡:“嗯?”


    林華北看了一眼林華東,客氣了幾句之後就道:“之前那檔子事,現在市委組織部的科長任炳輝在追究,還有那個新來的縣委副書記趙東也在其中摻和,我覺得這可能是有人故意在背後使絆子,哥,你伸個手,給組織部的任炳輝打個招唿,不就完了嘛。”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就傳來了林華西的聲音:華北啊,在我到臨平之前,出現這事,你覺得單純嗎?電話我也不是沒打,朋友已經反饋了,市委組織部啊態度很強硬,目前來看,你先到公安機關說明情況,還給對方一個台階下,等我到了東原之後,再做考慮。


    掛斷了電話之後,林華北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怎麽也沒想到林華西會是這樣的態度。原本以為憑借家族的影響力,華西出麵總能輕鬆化解此事,可如今……


    林華東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道:“華北,你也別太泄氣,咱們現在也是以退為進,城關鎮派出所張耀先的材料,就在我的桌子上,這個材料我還沒有簽字,他是聰明人,知道怎麽辦的。


    這個時候,鄒新民焦頭爛額地來到了林華東的辦公室要商量對策,卻是聽到了林華北要去派出所說明情況,頓時是心急如焚,忙阻止道:等我去趟市裏,啊,等我找找關係。


    林華東無奈地道:華南、華西已經通過朋友找了組織部,現在說賈部長的態度,很堅決啊。


    鄒新民焦急地道:哎呀,華西畢竟還沒來上任的嘛,很多人不了解他,自然是不願幫忙的。等我去市裏活動活動,咱們不能自己嚇自己,不能自投羅網嘛。


    鄒新民說幹就幹,沒有找到周海英,就通過秦大海聯係了在市審計局當局長的秦大江,看能不能給組織部的領導說句話,但秦大江一聽這事辦得太過齷齪,又牽扯到了組織部,頓時不敢接招,十分委婉地道:組織部本就是管帽子的強勢部門,這個林華北連組織部都敢栽贓,實在是不好打這個招唿,也就給推了。


    作為常務副縣長,鄒新民對市裏的有頭有臉的幾個幹部,也是了解的。市裏麵除了周海英膽子大之外,市財政局局長羅明義比較講義氣,愛交朋友,收錢也辦事,口碑不錯。和秦大江一樣,也是深得市長齊永林的信任。羅明義這人膽子大,但鄒新民和羅明義之間,私交並不多。也就叫來了縣財政局局長曾亞聯,一起去市裏當麵匯報。


    如今的曾亞聯,倒不如往日風光了,羅正財當縣長的時候,自己在縣裏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而吳香梅來了之後,就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


    到了車上之後,曾亞聯滿臉微笑地匯報道:鄒縣長啊,稅務、商業、建設、計委都說好了,晚上的時候,咱們一起吃飯,吳香梅不要以為,咱們臨平的爺們,都是孬種。


    鄒新民道:哎,曾局長啊,雖然香梅同誌工作的方式太過極端,但是那作為一個班子裏的同誌,我仍然要維護這位代縣長的權威嘛。所以,我請大家吃飯,這次搭台唱戲,是要給香梅縣長唱讚歌唱高調的,是要大家提高覺悟、謀求團結的嘛,隻有團結才有戰鬥力,香梅同誌啊,雖然對你個人有些偏見,但是這都是她不夠熟悉和了解咱們臨平的情況嘛,等到她當了縣長,熟悉了工作,很多情況說不定就會扭轉了,所以啊,你要像支持我一樣啊,支持咱們縣委慶合書記的工作。


    曾亞聯心裏暗道,為啥自己當不上副縣長,這些領導,唱起高調來,估計自己都他媽信了,吳香梅當了縣長,最酸的還不是你。


    曾亞聯道:我的鄒大縣長,同誌們選擇你支持你,那也是為了臨平的父老鄉親,隻有咱們臨平人,才對咱們臨平有感情嘛。


    快到財政賓館的時候,鄒新民道:都安排好了吧。


    曾亞聯道:聽說您要來,羅局推了兩個安排,專門抽出時間和您見麵啊。


    曾亞聯所說,此言不虛。羅明義身為市財政局局長,平日裏請吃飯的人實在太多了,像一般的常務副縣長,不約個三四次,羅明義是不會安排吃飯的。但羅明義跟隨著齊永林拜訪過省政協的黨組書記鄒鏡堂,如今的鄒新民不僅代表自己,更有領導在後麵站台。羅明義深知,要想從正處級上位副廳,僅僅和齊永林關係好是不夠的,省城必須有人給自己說話。所以聽說鄒新民要來,羅明義沒有猶豫,也是十分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鄒新民和曾亞聯兩人客套了一路,就到了財政賓館。財政賓館是財政局的下屬單位,由於背靠財政局,財政賓館比一般的招待所好得多,一樓和二樓都是餐飲,三樓以上的則都是住宿。裏麵的裝修,雖算不上奢華至極,但也頗為精致典雅。大廳的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線,映照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泛出微微的光暈。


    到了財政賓館,自有人上來接待,報上了名號之後,接待的人忙換了一副笑臉道:局辦已經打來了電話,都安排好了,您跟我們來。


    到了十二點,財政局局長羅明義帶著辦公室主任就走了進來,進門之後就笑著主動伸出了手,寒暄之後也就落了座。


    幾人客套一番,就是小酌起來。曾亞聯抱怨道:羅局長啊,下一步,我們臨平換了縣長,我看我這財政局局長,也要挪窩了。我們新來的香梅縣長,可是不好說話啊。


    曾亞聯已經在財政局幹了兩屆,加起來已近十年,算是所有縣區裏麵,老資曆的財政局局長了。所以,羅明義和曾亞聯兩人是十分熟悉,平日裏見麵多了,說話也就隨意。


    羅明義道:老曾啊,聽這個話,你和香梅同誌,不太對付啊。


    不是不太對付,是針尖對麥芒,這個香梅同誌啊,難伺候。大不了,我就不伺候了。


    羅明義也是老財政了,對財政局局長是很有心得的,笑著道:在我眼裏,就沒有難伺候的領導,老曾啊,咱們財政局啊,不同於一般的局,他們都是為人民服務,但咱們啊就是為領導服務。你見過哪個老百姓和咱們財政局打交道?吳香梅對你這樣,很簡單嘛,你要麽是站錯隊了,要麽是還沒有站隊。


    曾亞聯不服氣地道:我這個人,就想著為群眾辦點實事嘛,不搞人身依附那一套,咱就不站隊。


    羅明義聽完之後,一副輕蔑地笑了笑:老曾啊,不站隊,你怎麽到這個位置上的啊?是群眾讓你當的局長啊?你要真想硬起來,你業務好也行啊,不是我批評你啊,臨平財政在這次考核中,排名靠後啊。正好咱鄒縣也在,聽兄弟的一句勸,把業務搞上去,隻要你業務能力過硬,不管誰當縣長,都不會輕易動你。你要是業務不行,一筆爛賬糊塗賬,還不站隊,那你這位置可就懸了。”


    鄒新民接過話道:羅局長說得有道理啊,自身的業務是立根之本嘛。幾人又吹了一番之後,自然就說到了林華北的事情之上。


    羅明義常年在市裏麵,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冷笑一聲道:“既然都已經在你們縣裏處理好了,怎麽現在在市裏又爆出來?這件事怕是有人推波助瀾吧!”


    鄒新民湊在羅明義的跟前,小聲地道:我們啊都覺得奇怪,這事按說是壓下來了,縣委書記都做了工作,怎麽又從市裏麵冒出來了?


    羅明義抽了口煙,故作高深地道:新民啊,這事啊不能站在你們臨平看了。我就問你林華北坐不坐牢和任炳輝有個屁的關係,他一個組織部的科長,去惹市紀委書記的親兄弟?組織部的人,對這些人事關係比我們敏感多了。人家交的是投名狀,要搞的也不是林華北。


    曾亞聯道:怎麽,不是林華北?那是誰?


    鄒新民道:你看我幹什麽,肯定也不是我。


    羅明義道:林華西這個紀委書記,還沒有來就已經顏麵掃地了。在市委常委班子裏麵,再也說不起硬話了。


    羅明義哼笑了句又補充道:他們那個級別的領導啊,最為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羽翼,活的就是一個麵子,無論這件事怎麽處理,隻要爆出來,目的就已經達到了。林家在東原,顏麵掃地啊!”


    聽到這裏,鄒新民陷入了沉思,片刻後道:您的意思是,這事是市委領導間的……?


    鄒新民沒有講話說明,但羅明義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羅明義抖了抖煙灰,意味深長地看了鄒新民一眼,冷笑了句道:新民啊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要明說嘛。市紀委書記,本來應該不姓林吧?新民啊,我看這個話題啊,咱們就此打住吧,高手過招不見招,快刀殺人不沾血,上麵的事複雜啊。我勸你,這事別摻和了,不然啊,當了陪葬都不知道誰下的手。


    鄒新民內心裏早就不想管了,但林華北翻了船,自己也就成了秋後的螞蚱,是不得不管。


    鄒新民道:羅局,我的羅局啊,我們在縣裏,視野不夠寬廣,思路啊也不夠開闊,想到的辦法也不夠多。您給說說,您就給咱指條明路,這事咱們該咋辦?要不要再去找組織部的任科長,再打個招唿?


    羅明義掐滅了煙頭,長歎了一口氣道:你怎麽還以為這事是臨平層麵的事啊,組織部的人已經沒必要找了,這事肯定是匯報給了領導。組織部啊把這事爆出來,林家就已經完了,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東原的大街小巷。


    鄒新民自然知道,賈彬副部長已經知道了這事,就道:大街小巷?不會這麽快吧?


    新民啊,你也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應該再問這麽幼稚的問題,現在,仗已經打完了,是收屍的階段了,你隻有多準備些紙巾給林華北擦眼淚吧。至於林華西,來了之後,就是隻有捅林華北兩刀的份。


    聽羅明義說林華西要捅刀林華北,鄒新民就有些不解了,尷尬一笑道:犯不上吧羅局長,他們可是親兄弟啊。


    羅明義拿起了筷子,夾起了一顆花生米,


    將花生米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邊嚼邊說:假如你是臨平的縣委書記,林華西來了之後,你會咋辦?


    鄒新民又給羅明義添了杯酒,認認真真思考之後道:我肯定會請示林書記,他的意見,畢竟這也是一種尊重,一種和領導拉近關係的方式嘛。


    羅明義笑了笑道:說對了,是個會做人的縣委書記,都會這麽做。這是什麽,這就是把刀遞過去,問林華西,林書記,您看咱對林華北,是千刀還是萬剮?林華西沒有第三條路可選,他要是不痛下殺手大義滅親,放了林華北,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他在東原的這個紀委書記,還能幹下去嗎?兄弟相殘,殺人還要誅心,關鍵還他媽無解,好手段啊,好手段啊!


    曾亞聯聽完之後,地上的花生米,都已經掉了十多顆,哆哆嗦嗦地放下了筷子,說道:都他媽的大結局了,我還以為才剛開始。


    羅明義笑著道:新民啊,這個林華北也肯定是缺德的事辦多了,不然的話,人家也沒有機會,做這麽大一個局。年前的事,年後就是這個局麵,組織裏麵有高人啊。


    散場之後,鄒新民半天沒有緩過勁來,卻也是暗道:幸虧來找的是羅明義,如果找了周海英,還想著花錢辦事那。


    迴到了臨平之後,林華北滿懷期待地看著鄒新民。


    鄒新民看著林華北,十分不解地道:哎,你說,你在臨平,到底是得罪誰了?


    林華北不屑地道:我得罪的人多了,說吧,是不是沒有結果。


    鄒新民無奈地點了點頭道:隻有等華西來了之後,再作處理。


    林華北將煙頭丟了,跺了跺腳,將煙頭踩滅了,十分不屑地道:對嘛,我就不相信,親兄弟還能對我下手?新民,你放心,我這個人,最講義氣,就是進去,我一個把事全部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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