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樸一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大冬天的額頭上就有了些許的汗珠,他哆哆嗦嗦地說道:“張所,都是老熟人了,不是,不應該問這個吧。您不是應該問機密文件的事?


    張耀先心裏清楚,機密文件隻是為了照顧市委組織部領導顏麵的一個噱頭,隻能說一說,不能落在卷宗上。冷笑了一聲道:老樸啊,別扯沒用的了,問什麽答什麽吧,你我都清楚,這女地上去之後,有人報警,這個目的是不單純的。


    您可別聽那女的瞎說啊!我老樸是那種人嗎?我在這縣城裏混了這麽多年,雖然沒什麽大出息,但違法犯罪的事兒我可從來不幹啊!”


    張耀先冷笑一聲:“老樸,你別在這兒跟我裝糊塗。你在縣城裏開錄像廳和台球廳,平日裏我們城關鎮派出所對你的支持也不少。這次的事兒領導很重視,隻要你要是現在說實話,還能爭取個從輕處理。”


    老樸眼神閃爍,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權衡利弊,然後說道:“張所,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個女的我根本就不熟,我怎麽可能指使她去幹那種事兒呢?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啊!”


    張耀先笑了笑道:老樸啊,看起來你是不打算配合我的工作啊。


    老樸也是苦笑一聲道:張所,這樣,你們要是有證據是我幹的,你們就把證據拿出來。丟了機密文件,我該槍斃槍斃,你們抓住了嫖娼,我該承認承認。


    張耀先一聽,就知道是背後有人支招,對於這樣的老油條,不把證據擺在他的麵前,他是不會說出幕後黑手的。


    張耀先道:老樸啊,看來以後你的台球廳和錄像廳,是不需要我們城關鎮派出所地支持了。


    老樸一聽,頓時慌了神,但想了想,張耀先確實是一直不好對付,但自己和周成,和林華北、林華中關係都不錯,隻要把上麵的關係維係著,城關鎮派出所也是不能把自己怎麽樣的。但還是忙笑著道張耀先,“張所,張所,您別啊!我們哪能離開您的支持,咱有話好商量。”


    張耀先敲了敲桌子,看著老樸,“怎麽?現在願意說了?”


    哎,不是,張所,我一直願意說,你要問我機密文件的事啊,哎,機密文件的事,別走啊。


    縣公安局裏,林華中與我談了一個多小時後,才離開了辦公室。


    林華中走後不久,縣城關鎮派出所的所長張耀先就來到了縣公安局,專程來匯報審訊進度。


    在做了簡要的介紹之後,張耀先道:李局,目前來看,走機密文件和賣淫嫖娼兩條路都有困難,畢竟文件沒有被偷,嫖娼也沒有被住現行。這個老樸也是我們公安局的常客了,嘴貧人硬,他知道,隻要扛過去,明天這個時候,咱們就得放人。大不了,咱們關到過年嘛,這種人,他就無所謂。


    嗯,這種人很常見嘛,不見棺材不落淚,來,說一說,你的思路。


    李局,這個老樸在東關和北關有兩家錄像廳,其中北關的錄像廳,是縣城裏規模最大的,您知道,這些錄像廳,晚上的時候,都會放一些黃色錄像。現在要從這個錄像廳入手,坐實他聚眾播放黃色錄像的事實,現在掃黃期間,隻要坐實了這一條,就可以判他實刑。


    我忙揮了揮手道:哎,張所啊,思路很好,但這個播放黃色錄像的事,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平時沒管嗎?


    張耀先道:李局長啊,不是沒管,不是沒管啊,是比較特殊,縣局之前給所裏打了招唿,特殊行業的檢查,必須報縣治安大隊同意之後,才能開展檢查。我們之前和治安大隊搞過幾次檢查,都很正規。


    聽聞此言,我馬上就意識到,言外之意,治安大隊是有人跑風漏氣的,提前給錄像廳打了招唿。


    我平靜地道:什麽時候的規定?


    哦,是高局長在的時候,就有這個規定。


    我擺了擺手道:李局長沒這個規定,城關鎮派出所開展檢查,不需要向縣局匯報。這樣吧,晚上,我親自帶隊,從,你選幾個可靠的同誌,晚上一起,去掃黃。


    張耀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畢竟掃黃這件事,看起來簡單,操作起來,是有難度的,難的就是涉黃的背後,都有領導的層層關係。張耀先能夠主動提出掃黃,這就說明,他和這個老樸,是沒有什麽利益糾葛的。


    待張耀先走後,我就給曉陽打了電話,畢竟晚上有任務,也是不知道忙到幾點。


    曉陽一臉不悅地道:有任務,掃黃。


    掃黃,掃什麽黃,賣淫嫖娼啊。


    不是,錄像廳。


    曉陽聽完之後,一陣壞笑道:哎,三傻子,劍鋒前些天迴來,從深圳帶迴來一個錄像機,都是些武打片,看著不熱鬧,你能不能搞一盤錄像帶迴來。


    啊,沒問題,明天我就去買幾盤。


    曉陽猶猶豫豫,有些羞澀地道:哎呀,是不好買的那種。


    不好買的是哪種?


    笨蛋就是你晚上去掃的這種,文靜家裏有,但我也不好管她借。


    不行不行,這玩意犯法。


    笨蛋,虧你還是局長,在自己家裏,兩口子在被窩裏看,不犯法。晚上,縣裏要請民營企業家吃飯,我要過去,等我結束之後,就往臨平去。


    這麽晚了,真的來呀?


    這次,姐不是為了你來的。


    臨近春節,縣城裏已經有了些許的氛圍,街頭巷尾的店鋪開始掛起紅燈籠,賣春聯、福字、鞭炮和新衣服的小攤越擺越多,新通車的高標準公路,成為最好的露天市場。幸虧是四條車道,中間的兩條道路勉強可以過人過車,人們在忙碌中帶著對新年的期待,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下午四五點鍾,人氣才逐漸消退,太陽漸漸西沉,餘暉給縣城蒙上了一層暖黃色的紗。


    我站在公安局的門口,一邊抽著煙,一邊望著外麵熱鬧又逐漸安靜下來的街道,放在前些年,過年的時候,多數人都還買不起新衣服,大街上也沒有賣衣服的攤販,像有綱叔家裏這樣條件寬裕的家庭,也不過是裁上些新鮮的布料,自己迴家去做衣服,是改革開放,讓大家的腰包,慢慢地鼓了起來。


    晚上的時候,縣裏也有接待活動,時間到了之後,謝白山開出了麵包車,也就朝著縣委招待所駛去。


    到了地方,縣委招待所裏十分熱鬧,臨近過年,張叔和吳香梅算是最忙的人,兩個人一天的行程都是滿滿當當,今天是四大班子的團拜會,來的都是縣裏離退休的副縣級以上的老幹部。


    新春團拜會改在了縣委招待所,縣委招待所的條件趕不上煤炭賓館,但老幹部們反倒是多了幾分情感上的認同,畢竟是從艱苦歲月裏走過來的,勤儉持家、艱苦樸素是刻在了骨子裏的習慣。


    新春團拜會香梅縣長主持,慶合書記講話,完成了高標準公路,獲批了發電廠,所以張叔的報告還是多次被掌聲打斷,張叔講完後,滿場都是歡聲笑語,張叔和吳香梅倆人舉著酒杯,挨桌敬酒。


    在書記和縣長敬酒之後,大家也就頻頻走動了起來,找相熟的人敬酒聊天,好不熱鬧。


    鍾瀟虹成為縣委常委,組織部長的事已經不再是秘密,也是頻頻舉杯喝酒,不多會,臉上就多了些緋紅。


    鍾瀟虹拿著酒杯,悄悄來到了我的跟前道:李局長,來,喝一杯。


    碰杯之後,鍾瀟虹示意了下大廳裏的角落道:走,我給你說幾句話。


    我跟著鍾瀟虹來到大廳角落,這裏相對安靜些。鍾瀟虹抿了一口酒,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李局長,煤炭賓館的事現在鬧得沸沸揚揚,你知道嗎?”


    知道,公安局正在調查,已經抓了關鍵的嫌疑人。


    鍾瀟虹沉默了一會,嘟了一下嘴挑了挑眉,有些無奈地道:我如果說讓你不要查了,你會不會聽?


    不查了?鍾主任?那你要有充足的理由說服我,我才好去說服書記和縣長。


    鍾瀟虹慢慢地倒了酒,直到酒杯裏的酒溢了出來,高粱紅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舉起了酒杯道:把這杯酒喝了,我就跟你說。


    我拿著自己的酒杯,悄聲地道:鍾主任,我不瞞你,晚上我有事,我喝的是水。


    鍾瀟虹還是碰了一下道:我懂你,曉陽晚上要來。隻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說著,一口氣就把酒幹了。


    喝了之後,鍾瀟虹的眼神又多了一份迷離和無奈,長歎了一口氣道:有人要挾我,隻要你繼續查下去,就舉報我和梁書記,說我們和市委考察組的幹部喝酒。我是無所謂的,隻是會辜負了張書記,影響了梁滿倉。


    聽完之後,我笑了笑道:多大個事啊,你搞得神神秘秘的,這事你去找曉陽,曉陽就給你辦了。


    為啥?


    哎,你忘了,現在是市委的鄧書記在代管組織部。


    鍾瀟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慢慢地倒了一杯酒,微笑了下道:渥窪龍種雪霜同,毛骨天生膽氣雄。金埒乍調光照地,玉關初別遠嘶風。李局長,馬年就要到了,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倆人碰了一杯之後,我馬上道:是誰在威脅你?林華北?


    鍾瀟虹捋了捋頭發,看了看正在喝酒的鄒新民,笑著道:看到沒有,那個喝酒的才是衣冠禽獸、豬狗不如。


    團拜會結束,我和謝白山倆人沒有開車,直接走路到了東關銀河錄像廳。


    錄像廳的門口,有一個喇叭,傳來了刺耳的武打片的聲音。我看了看表,已近九點半。


    門口有兩個人穿著軍大衣,一邊抽煙一邊聊天,謝白山走上前去道:看電影多少錢?


    這人瞥了一眼道:五毛一個人。


    我本想掏錢,謝白山快我一步,直接掏了錢,也沒有票,直接把門打開,也就進去了。


    錄像廳裏光線昏暗,煙霧繚繞,夾雜著各種氣味。


    屏幕上播放的武打片畫麵閃爍,聲音嘈雜,觀眾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影片上,並沒有人留意到我們進來。


    我和謝白山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睛開始適應這裏的環境。座位有些破舊,地麵也黏糊糊的,看得出這裏的衛生狀況很差。


    我觀察著周圍的人,有小夥子,也有一些中年男人,他們沉浸在影片中,時不時發出喝彩聲或者罵聲。


    沒過多久,我的眼睛適應了昏暗,開始仔細打量這個錄像廳的布局。除了前麵的大屏幕和一排排座位,旁邊有一個小房間,門半掩著,裏麵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來。仔仔細細看著台下的觀眾,竟然有不少,還是年輕的姑娘。


    看了有半個小時,桌子上的座鍾敲了一下,我看了看表,已經十點。


    這座座鍾仿佛是一個信號,響了之後,底下的觀眾也就躁動了起來,老板,換片,換片的聲音不絕於耳。謝白山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好戲就要開始了。


    確如猜測的一樣,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搖搖擺擺地從裏屋走了出來,不多會就換好了磁帶,隨著影片的播放,原本躁動的人群,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放著放著,畫麵也就曖昧了起來。


    謝白山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不時地咽了咽口水。此時,錄像廳裏的氛圍變得微妙起來,那些原本沉浸在影片中的觀眾,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別樣的興奮,而那些年輕的姑娘們有的害羞地低下頭,有的則滿臉通紅地看向別處。


    證據已經擺在眼前了,這個錄像廳公然播放這種淫穢內容,隻等著城關鎮派出所來抓人就是了。


    畫麵漸入佳境,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撞開了,門口的人大喊一聲,快跑啊,公安局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我心裏暗道:媽的,又跑風漏氣。直接喊了一聲,誰也不許動,公安局的。


    謝白山馬上大步來到門口,直接堵住了門道:都別動啊,公安局的啊。


    謝白山人高馬大,聲音渾厚,一嗓子也就嚇住了眾人。


    這個時候,從裏屋又走出來一個男子,拿著棍子,就朝我衝了出來,裏麵的女子,就去關機器去了。


    人走到跟前,順勢一棍也就砸了下來,我見狀往旁邊一閃,輕鬆躲過這一棍,順勢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男子吃痛,手中的棍子 “哐當” 一聲掉落在地。我用力一推,將他絆倒在地,然後迅速用膝蓋頂住他的後背,讓他動彈不得。


    這個時候,這女子已經拔下了電,也不知身後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抄起地上的一個板凳,就朝著我的頭上砸了下來。


    頓時感覺頭是一陣眩暈。


    謝白山看我被打,也顧不得守門,一個箭步衝了過來,飛起一腳將那拿著板凳的人踹倒在地,板凳也隨之飛了出去,“哐當” 一聲砸在旁邊的牆上。


    門口失守,這圍觀的觀眾就一哄而散奪門而出,謝白山看我並無大礙,又跑到了門口,用力將門關了起來。


    我看形勢緊張,馬上撿起地上的板凳準備應對,這個時候,刺耳的警笛聲已經傳來。兩輛麵包車上,衝下來七八個公安幹警,順勢就進來控製了局麵。抱頭,全部抱頭。


    張耀先一手拿著手槍,一手拿著手電,照了照之後,看眾人都已是蹲在了地上,就將手電落在了我的臉上,大唿一聲道:呀,李局,血。


    我摸了一把臉上,頓感黏糊糊的,馬上道:別喊別喊,太丟人了。


    謝白山快步走了過來,用手一指道:張所,是這個家夥拿板凳砸的。


    張耀先拿著手電照了照,哎,先把這個打局長的人銬上,給我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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