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政法幹部、公安幹警等在一些配槍的單位,管理上並不嚴格,有的時候也會將槍支帶迴家裏,不少領導幹部的家裏也有槍支。


    田嘉明拿出了手槍握在了手上,用手掂量了幾下,槍杆子裏出政權這句話躍入腦海,很熟練地彈開了彈夾,空空的彈夾裏沒有子彈,將彈夾握在手裏看了看,又塞了進去。從小鐵盒子裏又取了一個小紙盒,打開之後裏麵塞得滿滿當當的子彈。


    這支槍是當時自己在公安局的時候的配槍,到了政法委的時候,隻填了物品移交清單,但這槍是沒有交的。從政法委走的時候,這田嘉明的名下,自然是沒有任何槍支彈藥的。


    中午時候,知道愛人田嘉明心情不好沒有上班,不到下班的時候,盧兆榮就迴到了家給田嘉明做午飯。


    推開大門之後就喊道:老田,你還在睡啊!


    見沒人迴應,就徑直朝臥室走去。又推開門之後,就看到田嘉明手裏拿著一把手槍,臉陰沉得實在嚇人。


    盧兆榮雙手一拍,大喝一聲道:老田,你拿這玩意幹啥!沒等田嘉明反應過來,盧兆榮就快走了兩步,直接將這手槍一把搶了過來。


    田嘉明看盧兆榮搶走了手槍後,倒也不慌張,隻有無奈的道:你幹啥啊,搶我的槍幹啥呀!我就是看一看,怕這槍長時間不用,生鏽!


    別了老田,你這些話我不信,多少年沒有摸過這東西,你現在拿出來?多大個事就舞刀弄槍的,你還想殺人啊!


    田嘉明眼神閃過一絲兇光:殺人?兔子急了還咬人那,但是我這拖家帶口的,是活得連個兔子都不如啊。


    別這麽說,今天二哥又去找了張慶合,之前他當縣委辦主任的時候,你等一等二哥的消息吧。


    田嘉明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道:鄭紅旗如今鄧牧為的麵子都不給了,還會給張慶合麵子啊。再者說,張慶合都已經是知道我這個樣子了,如今是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經曆了這次事,我是把人情世故都看盡了。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啊。(引用白居易《天可度·惡詐人也》)


    田嘉明從床上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說道:必須給鄭紅旗一個警告,說罷從子彈紙盒裏取出了三枚子彈,在手裏晃了晃道:老子給他三顆子彈,讓他長長記性!


    盧兆榮聽後,猛地把槍藏在了身後,說道:老田,你不為自己想也為我和孩子想,為二哥想!別說你自己就一支槍,就是給你十條槍你能對付城關鎮派出所?


    田嘉明道: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孫子兵法·謀攻篇)鄭紅旗,不過是書生一個,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還以為我們田家的人是軟柿子。再者說,他現在得罪了那麽多人,我給他辦公室裏放幾顆子彈,我看他小子知道秤砣是他媽鐵打的。


    盧兆榮並不認為這是一個什麽好的計策,相反,在糧食局待久了,盧兆榮反倒是知道了組織的能力。盧兆榮搶了田嘉明手中的子彈道:老田,你也是幹過公安的,別的不說,就說我們糧所收公糧,憑啥每個人都要早早地把公糧自己送到糧所裏來,還不是我們的背後有組織,那縣委書記就是組織的頭頭,你和他鬧,這不是自找苦吃嘛!這槍我給你收著,你要留個念想也可以,等把這事過了,我再給你。


    田嘉明看了一眼抽屜裏盒子裏的一盒子彈,倒也是不在意給了盧兆榮三顆。


    倆人吃了飯之後,盧兆榮又去上班去了。田嘉明迴到臥室,又取出了三顆子彈,裝在了兜裏,慢慢悠悠地走出了門。一邊走心裏一邊想,自己在政法係統這麽多年,三教九流的朋友還是認識一些的,喊他們去偷銀行的保險櫃他們犯嘀咕,但是在鄭紅旗的辦公室裏放幾顆子彈,那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縣委書記鄭紅旗迴到了辦公室裏不久,各個要匯報工作的縣黨政班子的領導就在章永山那裏坐著排隊。


    如今的張慶合,已經是縣人大黨組的書記,組織部長,縣委副書記如今缺位,無論從哪個方麵來排列,張慶合都已是除了書記和縣長之外的三號人物。職務越高排隊等待的時間就越短,待蔣宇鷹和李尚武匯報了十分鍾從鄭紅旗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張慶合與在外麵等待的幾個幹部客氣了幾句,就進了鄭紅旗的辦公室之後,就主動關上了門。在外麵的幹部一聽這門關上了,心裏暗道:絕情啊,這一關門,不知道要匯報到什麽時候!


    張慶合道:書記,這個是人代會上敲定的最後的名單,現在有兩個人請您確認,一個是縣史誌辦的主任老方下不下,第二個我們初步考慮,由秀水的書記田苗接替孫漢擔任建委的主任,暫時由孫漢任書記,待這輪幹部調整完之後,再考慮孫漢的位置。


    張慶合說完之後,鄭紅旗並未直接表態,坐在辦公室裏,陽光柔和地灑在桌麵上,鄭紅旗手中的筆不時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聲響,而眼神中則透露出專注與審慎,腦海中飛速運轉著今天上午領導說的話,鍾毅講權力是黨和人民給的,而唐瑞林說要能幹事、幹成事、不出事。


    思索良久,鄭紅旗拿著筆敲了敲名單道:這個剛剛啊老蔣和尚武兩位同誌來匯報了,在調查之前,田嘉明卻已將有關費用退給了當事人,雖然動機上是有被動性,但也是知錯能改嘛。這個秀水的事,確實也不是他主使的,幾個當事的公安同誌和田家家族裏的幾個子弟都受到了嚴肅處理。如今他也到了史誌辦,也算是從重要崗位調整到了一般崗位,這次就讓他接任史誌辦的主任,雖然不用上人代會,但這次一並調整了。


    盧兆全本就在中午的時候找了自己,說的理由和鄭紅旗所說差不多。從事實上講,除了田嘉明和幾個至親,誰也不知道田嘉明到底收了多少錢。所以看鄭紅旗有意讓田嘉明穩在史誌辦,張慶合倒也不好再說什麽。


    說完之後,鄭紅旗喝了口茶道:這個建設局的事,你有沒有追問啊?


    書記,上午老杜去建設局開了會,下午我帶著交通局的同誌又去了建設局,這不也是剛剛迴來。建築協會的會長還沒有選出來,估計很快。但是碎石的事建設局的意思是他們還在做工作,爭取三天內給縣裏迴複!


    鄭紅旗一聽三天,就有些不高興地道:三天?才給答複?三天走路都可以走到省城了!地區財政修路的資金總盤子就這麽大,各縣都在鼓足幹勁地修路,各顯神通地要錢,咱們幾顆石頭子還要看建設局的臉色,再給他講一天時間,把碎石按市場價分解下去。不行馬上就把他下了,後天就先把他的書記下了。說完之後,又看了看道:一會你就去找孫漢談話,明天去找田嘉明談話,讓他,讓他戴罪立功。


    倆人說完之後,張慶合補充道:這個五點多的時候,地區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賈彬會送省科委掛職的同誌來報到,晚上要在縣裏吃晚飯。


    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雖然是副職,但卻是地區裏含權量最高的副職,平日裏地區初級幹部這麽多,作為部長來講,最多也就是關注一些縣委書記、縣長和幾個關鍵大局的一把手,日常的副處級幹部的晉升考核,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有著極大的話語權,賈彬無論到哪個地方,無不是按照地區領導的標準來接待。


    鄭紅旗道:賈部長要來,為什麽在咱們縣吃晚飯?


    賈部長說了,咱們縣是不讓喝酒,這幾天他送幹部,中午也喝晚上也喝,胃出血都要喝出來了。所以今晚住在咱們這裏,明天上午開見麵會,見麵會完了就走。


    鄭紅旗摘下了眼鏡揉了揉眼睛,又戴上眼鏡道:哎,咱們管理辦法裏明確規定了,正常的公務往來是可以適當調節氣氛的,開會講得很清楚嘛,隻是控製同誌們大吃大喝打白條,鋪張浪費中飽私囊嘛!這事我看這樣,還是按地區領導的標準接待,一個是歡迎賈部長,第二是迎接新同誌嘛!


    張慶合道:那我這就給朝陽主任說!


    張慶合剛起了身,鄭紅旗道:這次破例,陪同的範圍可以適當擴大一些,縣政府班子全體參加,縣委這邊嘛,你叫上昌全和致清同誌、白鴿同誌,讓年輕人多在領導麵前露臉,多去匯報思想,加深印象才有機會進步嘛!


    張慶合在筆記本子上,簡單地寫下了魏、羅和白。起身正要離開,鄭紅旗又道:把滿江也叫上吧,讓領導看一看,咱們的四大班子是團結有力的!


    鄭紅旗曾經跟隨著齊永林到各地檢查調研,深知領導都是細致入微、善於觀察的人,班子是否和睦,同誌是否團結、個人是否有向組織靠攏的意願,吃上一頓飯基本就摸一個八九不離十!


    張慶合出門交代完晚上吃飯的事情之後,總想著腦子裏有兩件事,但是隻記得和孫漢談話的事。匆匆忙忙一個電話把孫漢叫了過來。


    孫漢落座之後,張慶合沒有客氣,將鄭紅旗的態度馬上就亮明了,一天解決不了碎石的問題,馬上免去書記的職務。


    孫漢聽了之後,頓時腦子是亂哄哄的。如今自己不被免職,就是因為周海英去找了唐瑞林去和鄭紅旗打了招唿。而周海英為自己打招唿的目的,就是提高價格。市場的行情說變就變,周海英買碎石的時候的價格比現在高了不少,碎石的量大,一車虧幾十上百修完一條路這幾年相當於白忙活!如果買了其他商戶的碎石,必然被周海英拋棄,如果買了周海英的高價碎石,則必然被縣裏收拾。所以這孫漢是陷入了兩頭得罪的死局之中。


    孫漢道:張書記,如果說把我免了,那給我安排到哪裏去?


    孫漢,不能這樣想,破釜沉舟才能一鼓作氣嘛,有錢你還花不出去?


    孫漢如今也是有苦說不出,也隻有去找周海英,讓周海英的碎石降價!


    晚上的時候,平安縣的黨政班子在招待所的門口迎接了常務副部長賈彬,下車之後,賈彬並無覺得有何不妥,畢竟自己當副部長以後,這個待遇並不罕見!


    介紹完掛職的科技副縣長張雲飛,幾人客套了一陣之後,賈彬道:雲飛同誌啊是這個來的學曆最高、學校最好、經曆最豐富的同誌啊。今天不做過多的介紹了,明天開見麵會,我們細說。紅旗書記,今天先說好,不上酒啊。


    鄭紅旗對著張慶合道:聽到沒有老張,不上酒,但是可以上點咱們平安的特產嘛!幾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包間。


    新人來到了班子裏,再加上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在場,自然是氣氛熱烈、氛圍熱鬧,不能喝酒的話早已成了酒話。直到將賈彬和張雲飛兩人喝趴下,才正式結束。


    鄭紅旗揉著自己的胃道:這個雲飛同誌酒量可以,不在朝陽主任之下啊。我們用群狼戰術,才把兩人喝好啊!


    第二天一早,鄭紅旗和章永山一早就在食堂裏吃了早飯。昨晚喝酒喝得多,鄭紅旗半夜又吐了兩次才踏實睡著。早上喝了稀飯,吃了包子之後,就迴到了辦公樓。


    章永山忙掏出鑰匙準備開門,鄭紅旗看了一眼道:還拿什麽鑰匙,這不是門上一條縫嘛,根本就沒鎖門,下次可要注意!說完就推門而入。


    章永山摸了摸頭道:我記得昨天鎖了門啊!


    鄭紅旗走到桌子旁,頓時愣了一下,三顆子彈,整整齊齊地豎在了桌子中間。鄭紅旗伸手一攔章永山,去,把朝陽主任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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