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政法委書記、副縣長兼任公安局局長李尚武聽到兩案並作一案,進行深查徹查,頓時覺得肩膀上有了些壓力。自從到公安係統不多久,李尚武已經對公安機關的陳規陋習進行了大量地糾正,為此也是處理了一些幹部。但是總體把握的原則還是立馬改正,批評教育,為了隊伍的穩定,並沒有真正地動真碰硬。


    鄭紅旗繼續道:這個宇鷹同誌今天沒有來,通知宇鷹同誌,紀委的專案組不撤,必須把這個案子辦成具有警示作用、震懾效果的鐵案。


    散會之後,顧不上吃晚飯,李尚武就將紀委書記蔣宇鷹和公安局的政委尚全友請了過來。


    三個人悶著頭抽著煙,良久之後,紀委書記蔣宇鷹打破了沉默道:這個老田,咋就這麽背那,才說了他運氣比較好,紅旗書記抬了手,這次算是平安落地了。


    李尚武道:這件事,從公安的角度上來講,確實是平安落地了,這兩件事情確實和田嘉明沒有直接的聯係。反倒是王震宇從中挑唆嘛。


    蔣宇鷹抽了口煙,淡淡地吐了出來,老李,老尚啊,事實上平安落地的關鍵不在咱們,而在紅旗書記。紅旗書記說到此為止,他就平安落地,紅旗書記說嚴查徹查,那就不能讓他平安落地了。


    尚全友聽了之後,笑了笑,蔣書記,按照您這個說法,感覺怎麽隨意性這麽大,沒有證據,也不能隨便辦人不是?


    蔣宇鷹感歎了一句:正科級的幹部當了那麽多年,沒有舉報信是不正常的。把之前的舉報信拿出來,認真地查一查就知道了嘛。


    李尚武看著蔣宇鷹,不置可否地道:哎,老蔣,你們以前怎麽不查,這想什麽時候查就什麽時候查,想查誰就查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們這個權力也太大了吧。


    蔣宇鷹並不生氣,隻是笑了笑道:這麽多材料,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的,如果都徹查下去,一個是咱們的精力不夠,第二個是容易傷了咱們幹工作同誌們的心啊。


    李尚武道:這個,這個王震宇,年輕幹部也有舉報?


    蔣宇鷹笑了笑道:老李,都說了,正科級的幹部,沒有舉報是不正常的,但是縣委對這些舉報的處理都是十分慎重的。再者說了,你們公安機關的破案率也不是不高嘛。


    尚政委道:隔行如隔山,業務領域不同,咱們就不比較了,既然你們紀檢口子上有線索,那就你們查我們配合嘛。


    對於尚政委的這個表態,李尚武是認可的,三個人說到了八九點鍾,基本上確定了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第二天,伴隨著沙沙沙的掃地聲音,喚醒了小城,伴隨著東方天空升起的冉冉紅日,小城又煥發了生機。


    縣長孫友福一大早就來到了辦公室,在縣人代會召開之前,自己作為代縣長,必須低調謹慎,以身作則。


    剛剛坐下不久,還沒有顧得上泡茶,王震宇就步履匆匆地來到了辦公室門口。作為同時一批提拔的二十名幹部之一,算起來王震宇和孫友福、曉陽和劍鋒之間,既有“同僚”之友誼,又有“同窗”之感情。


    孫友福看來的是王震宇,已經知道王震宇所為何事。明知故問道:震宇啊,一大早跑到縣裏來幹什麽啊。


    遇到了事找關係,這是縣城裏幹部也好,群眾也罷的一貫做法,這個時候的王震宇,一大早就想著去見一見鄭書記,但確實被紅旗書記拒之門外,退而求其次,就想著讓自己的黨校同學,代縣長孫友福為自己說上幾句好話。


    王震宇道:友福縣長啊,這個,這個昨天的時候,您是知道的,我是一時糊塗,本來我想見鄭書記,可是鄭書記的秘書說鄭書記不想見我。友福,你要幫我啊!


    孫友福心裏也已經認定,王震宇的人品是有問題。但孫友福清楚,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孫友福道:這個震宇啊,你說的事啊,我隻了解了一些,這件事你找我不行,找紅旗書記也不行啊,這事是鍾書記拍的版,不是當兄弟的推辭啊,這個事我不好表態。為啥那?你也清楚,我現在是代縣長,說句難聽的話,還沒有你這一鄉之長說話管用。


    孫友福說完這話之後,就看了看表,就道:震宇啊,等這件事調查清楚之後,我再看時機與紅旗書記商議一下,能爭取寬大處理最好,爭取不了,你也不要對組織上心生怨念。


    王震宇本就是理虧,是厚著臉皮來找的孫友福,如今孫友福能見自己都已是實屬不易,也算是有了態度,哪裏還敢心生怨念。


    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孫友福拿出了筆記本,端著茶杯就道:這樣,我還要去開個會,震宇啊,這個時候我勸你幾句,要相信組織,要依靠組織,實事求是地向組織匯報情況,爭取寬大處理。


    看孫友福話說到了這裏,王震宇還是沒有起身,猶猶豫豫了道:友福,是不是,是不是這個舉報算立功。


    孫友福順著王震宇的話道:應該算吧,震宇這些專業性比較強的業務要和具體的業務部門對接,但從我們黨一貫的政策來講嘛,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嘛。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友福,我要舉報了某些人的違法犯罪事實,你一定要給我記功。


    孫友福聽到王震宇要舉報,臉色立馬嚴肅了起來,放下了筆記本和茶杯道:舉報,震宇,你要舉報誰啊?


    我要舉報這個田嘉明,他在當政法委副書記期間,曾經收過派出所小魏的錢,這小魏通過我當中間人,送錢的時候,還是我陪著小魏一起取得,一次給了三千,一次給了五千。要是冬天下大雪,小魏所長還帶著派出所的幾個人,給田家的老人家裏去掃雪。


    孫友福實在是沒有想到王震宇又對著田嘉明又咬了一口,有些難以置信。


    王震宇意識到了這孫友福的複雜表情,無奈地道:友福啊,現在整個田家的人都記恨我。馬上又辯解道:我這不是打擊報複,我這是接受教訓後的幡然悔悟,我必須如實全麵地向組織交代問題,爭取組織的寬大。


    而在王震宇的內心之中,則有著更深遠的考慮,隻要田嘉明不倒,自己這個鄉長就當不成,田嘉明倒了,田家的那些人樹倒猢猻散,誰又能拿自己怎麽樣。再看這些廳級、處級的幹部,哪個不是踩著別人的肩膀一步步地爬上來的。


    孫友福嘴角抽動了兩下,就道:震宇,時間久遠,有些事情要考慮清楚再說。


    王震宇斬釘截鐵地道:友福沒這些我都考慮清楚了,不僅考慮,我本子上都有記錄,組織上不信,可以找小魏所長和田嘉明對質。


    孫友福看王震宇態度堅決,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也就說道:既然這樣,你就找相關部門,了解清楚情況。我還要開會,就不留你了。


    孫友福一手拿著筆記本,一手端著茶杯,來到了鄭紅旗的辦公室。


    對於孫友福,鄭紅旗對這個搭檔是比較滿意的,雖然年輕但品行端正,德才兼備,為人坦蕩,處事也很有分寸。


    倆人落座之後,馬軍和張慶合兩人也進來了。鄭紅旗直接拿出煙遞給了大家,點火之後,鄭紅旗道:友福啊,老張、老馬,這次鍾書記一行來調研,什麽感想。


    孫友福在鄭紅旗麵前,也沒有藏著掖著,開門見山地道:鍾書記對王副專員是尊重的,換作以前,鍾書記不是這個性格,隻要定下來的事情,必須幹,那句不換思想就換人,我現在還記得啊。


    鄭紅旗也是抽了一口煙道:說到點子上了,鍾書記猶豫不決,既有對工業企業長遠布局的慎重考慮,也有對瑞鳳專員家庭影響的現實顧慮,都說瑞鳳專員和上層的關係匪淺,看來這也算是得到了印證。問題出在咱們這裏,就必須從咱們這裏解決。現在關於縣裏的那份通報,鍾書記給我交了底,就在他辦公室壓著,如果認同了辦法,必然要對咱們進行通報啊。


    張慶合搓著眼鏡道:通報事小啊,通報就認定了咱們違反了工業企業的設置規定,那就要整改啊,五家鄉鎮是大家夥勒緊了褲腰帶摳出來的錢,這要是一折騰,就基本打了水漂了。


    馬叔用手夾著煙,也不抽,看幾人說了會,就道:我來說幾句吧,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經濟,在縣裏也是抓財政工作,也算是國內第一批財經專業的大學生。事實上,解決瑞鳳專員的這個問題,中央已經給出了答案,那就是黨的十三大提出的三步走戰略,到1990年,解決溫飽問題;第二步,到20世紀末實現小康;第三步,到21世紀中葉,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這個三步走戰略啊,是十分清晰而又切實的戰略目標和步驟。從目前看啊,第一步是基本實現了。為什麽我們要用七八十年的時間才趕上西方中等發達國家的水平。人口多、底子弱、基礎薄既是國情也是縣情。所以,向瑞鳳同誌所講的問題,應該是我們在第二乃至第三步走的時候考慮的問題,試問西方不經過這些環境和汙染為代價的發展,他是不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那?我看未必。


    眾人聽了之後,都點了點頭,鄭紅旗心裏暗暗地道:這個鄧牧為選擇馬軍出任常務副縣長,是有原因的。鄭紅旗道:理論支撐有了,老馬,怎麽說服這個瑞鳳專員轉變態度,改變認識那?


    馬軍憨厚地笑了笑,這個能不能改變不知道,但我覺得我們可以提供思路嘛。實現四個現代化,現在各地都在進行有力的嚐試,沒有文件和要求規定,隻能在縣一級設置工業園區嘛,我看我們在鄉鎮也設置工業園區嘛,在一個相對集中的區域,建設鄉鎮企業嘛,這樣就方便管理了嘛,還可以解決土地性質轉變的審批的難題,畢竟這生米煮成了熟飯,如果強行關閉企業,說不定會引起群體事件,到時候幾百人啥也不幹,就往兩高路上一跪,過路的司機把消息傳出去,這可不得了。


    張慶合聽了之後,會心一笑,老馬,你這可是在威脅地區領導啊。


    鄭紅旗道:老馬啊,我看這個思路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思路。這樣,縣政府組織報告,我們惹的事我們自己擺平。好了,下麵研究下個工作,這個碎石采購的事,老張你抓交通,你來匯報。


    張叔戴上了眼鏡,大致匯報道,地區現在已經允許各縣自行采購碎石,到時候地區予以補貼,現在比較棘手的是,我們找了幾家縣裏的相關企業,大家都一致表態,不參與。


    鄭紅旗往後一靠,找了一個極為愜意的姿勢,疑惑地問道:怎麽,意思是有錢也不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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