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鹹魚之路十九


    鬱金香的根在不斷延伸,逐漸穿透頭骨發出的破裂聲和攪弄某種粘稠液體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不知道該叫這個人為納得還是彼得,大概是嫌他的慘叫聲過於難聽,伊麗絲一開始報複仇人而顯現的快感也被這噪音影響了。【鳳\/凰\/ 更新快請搜索//ia/u///】


    即使如此,發現真相的興奮感無法揮去,她的臉還是喜悅的表情,說話時眼裏卻閃過懊惱:“是我低估了這隻惡心的蟲子,我沒有想到他會發現那些同夥的失蹤不是人為,在漫長的時光中,我逐漸對當年的參與者實施了懲罰,比如道貌岸然的維序者孟德爾,比如明明是最膽小卻對我實施暴行的木工裏內,比如明明已經有愛人有家庭卻要來摧毀我幸福的賤人!”


    她的指尖劃過幾朵鬱金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涼一覺得在指過的這些鮮花花瓣上,都浮現一張張痛苦的人臉,他收迴視線,問:“所以我們在一樓發現的那塊大石,裏麵藏著的才是納得?你又是什麽?”


    “……你不知道我是什麽?”伊麗絲換上一個茫然的表情,她輕輕地走來,在阿瑞斯和蕭涼一麵前站定後,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色,四顆獠牙刺出,卻無毀於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一種變異的美感。


    “你竟然是吸血鬼?”蕭涼一大吃一驚,可又覺得不對勁,“如果你是吸血鬼,為何不能反抗那場暴行?”


    “因為在我活著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人啊”她收迴一切吸血鬼的特征,摸著自己的臉控訴道:“你看看,我以人類的外表生活了將近二十年,我甚至以為我會就這樣與相愛的人在百年之後死去,我的母親告訴我是一朵嬌生慣養的鬱金香,我身份神秘的父親也從未透露隻言片語,誰也無法想象,我多麽希望自己就死於一場謀殺,誰也無法想象,我睜開眼的時候有多麽絕望!”


    她靠得實在太近了,蕭涼一不自在地往後縮,心想:這孩子大概和阿瑞斯是一樣的體質,出於某種原因,吸血鬼的血統尚未覺醒,一直以為自己是正常人。而吸血鬼這種生物,非徹底火化或聖水腐蝕而不滅,她人類的一麵被徹底殺死,吸血鬼的身份就自然而然複蘇了。


    偏偏這裏的人死後不會火化,而是將屍體全須全尾放進棺材中下葬,她就是趁這段時間再次“活”了過來。


    伊麗絲如他猜測般繼續道:“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在狹小的黑暗空間裏,我想我已經變成了怪物,本來想徹底終結自己,可是又想去看看我可憐的愛人,就對自己說,就一次,看看貝裏怎麽樣了,知道他安好我就重新爬迴地獄……可是我沒有想到……”


    她哽咽著,“……他死於謀殺,我想要找到兇手,卻發現自己能力太弱,無法在白天長時間行動;而且在別人眼裏,我已經死了,就這樣出去會被仇人發現,如果他們再次聯手,我可能就再也無法為貝裏報仇了。”


    “所以你放棄了肉、身,躲進了照片中?”


    她點點頭,“這是一位貴族告訴我的,我照他所說的做,很快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當時的主謀是彼得,隻不過這壞人的運氣實在太好,一直沒有去我母親那裏取走相集,所以我也沒有辦法接近他,隻好先報複其他人。但是他太狡猾了,不知道是察覺了什麽,就忽然失蹤了,我之所以守在這裏二十年,就是希望這個人渣有一天會迴到小鎮,然後親手取走他的命。”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一直都在這裏!為了苟且地活著,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又不知用什麽辦法把自己變得蒼老,變成納得的樣子,欺騙所有的人!”


    “他就是為了自己能不擇手段的肮髒爬蟲!”


    眾人沉默,比起舍棄身體而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伊麗絲,彼得更加妖魔化,他不僅是個罪惡的殺人犯強女幹犯,更是背德殺友弑父藏屍的瘋子。


    隻是,他為什麽寧願變成一個老頭,也不願離開這裏呢?


    鬱金香的根已經紮得相當深了,有一節從耳洞口鑽出,卻沒有鮮血流出,看來伊麗絲的鬱金香的確像她的身份一樣,是可以吸取人血的。


    彼得披著他父親的臉,在極端痛苦下烤幹般皺巴巴的皮膚變成一塊一塊的,看起來很可怕,卻有兩行幹淨的眼淚流下,他吃力地喚著:“……伊……麗……絲。”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伊麗絲尖叫一聲,這個曾經聰明的、狡猾的青年就被急速增長的鬱金香吸成了幹貨,失去水分與血液的身體,看起來就和幹燥的泥土一樣。


    最後的兇手死去,伊麗絲仿佛得到了解脫,她邊哭邊笑地轉圈跳舞,嘴裏念著已逝愛人貝裏的名字,直至疲憊坐在地上。


    蕭涼一問她:“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吸血鬼有繼承的能力,我那神秘的父親應該很擅長【尋找】,而我漫長的人生都在尋找兇手,我累了”她借著蕭涼一伸出的手站起來,整理了衣裙與頭發,恢複成淑女的模樣,轉過頭對柔壬說:“大祭司,能否請您賜予我一瓶聖水?”


    柔壬:“你想死?”


    伊麗絲溫柔地笑:“怎麽會,我隻是想洗去滿身罪惡,接下來的日子,要去尋找等待我二十多年的戀人罷了。”


    柔壬並沒有舉動,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任何一個生靈在麵前死去,尤其是自殺手段還是間接通過他。


    最後提供聖水的是利爾斯,這個情感豐富的男人已經哭成了一條狗。


    ……不,合著被拐走的四位教會人員,加起來應該是五條。


    伊麗絲毫不猶豫地打開蓋子喝下,聖水順著她的喉嚨發出“滋滋”灼燒的響聲,似乎在燃燒她的五髒六脾,這個姑娘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平靜地等待著死亡。


    蕭涼一誠懇地對她說:“走好。”


    誰也沒有資格去要求伊麗絲活下,她和貝裏就像羅密歐與朱麗葉,在相愛時錯過,在重生後錯過,即使他們沒有碰見彼得,數年之後,伊麗絲吸血鬼的血脈仍會發揮本性,她依舊要與貝裏錯過。


    伊麗絲忽然想到什麽,轉過頭看向他,發出的聲音無比嘶啞,“大人,您找到愛人了嗎?”


    阿瑞斯抱緊他,沒頭沒續地迴道:“是我。”


    伊麗絲偏頭打量了一下阿瑞斯,搖搖頭說:“你說的不算,他的抉擇才是渴望者的救贖。”


    蕭涼一聽著這對話莫名其妙,隻能沉默不語,直到伊麗絲化成了灰燼,她的空間在她死亡後破碎,鬱金香田地消失,他們再次迴到了有麥芽甜味的麵包店,唯一不同的是,天空開始泛白,黑暗在退散。


    “好啦,事情解決了,大祭司可以迴教會了”蕭涼一拍拍手,心想著下一步他就要和阿瑞斯去找老貴族了。


    柔壬苦笑:“你找到了他的女兒,他就能馬上找到你,事情才剛剛開始。”


    這一個二個的,都在和他打什麽啞謎呢?


    蕭涼一維持不住優雅,白眼翻到一半,卻看見窗子上扒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小小的兩隻眼睛正緊緊盯著他,嚇得他差點沒叫出來。


    ……原來是一隻倒掛在窗柩上的蝙蝠。


    但是更嚇人的一幕出現了,一隻白皙的手猛地抓住那隻蝙蝠,接著一隻腳踹開了緊閉的窗,隨著碎玻璃四濺,來者用相當強勢的方式翻身從房頂躍入房內,墨丘利頂著他薑黃色的卷毛,用天使的麵孔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道:“原來在這裏。”


    不速之客顯然不止一位,身後又傳來不確定的聲音符合著墨丘利問:“……怎麽會是這夥人,會不會是純血蝙蝠弄錯了?”


    正是紅發的多隆。


    墨丘利將滿地的玻璃踩得嘩嘩響,看上去有些暴躁:“不可能,它故意引我們去了一個普通人家裏,又趁機逃走隻為了到這裏看一眼?!”


    他將手裏的黑蝙蝠往地上毫不留情地一丟,“你給我說清楚!”


    那隻可憐的蝙蝠摔在地上,變成了身材纖細、眼中略帶憂鬱的白發男人,雖然非常狼狽,卻掩飾不住一股書卷氣,蕭涼一赫然發現他的臉與玫拉一家三口照片中玫拉丈夫的臉重合,隻是因為那張照片是黑白的,而這個男人有一雙好看的米分紅色雙眼。


    蕭涼一:“你……是伊麗絲的父親嗎?”


    那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埋下了頭。


    蕭涼一:“伊麗絲說過她的父親應該是一名吸血鬼,可是按理說吸血鬼是不能夠自然繁衍的,我覺得她……應該挺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情,但是如果你介意,就當我失禮了。”


    墨丘利“哼”了一聲,“誰管這些事,德斯貝爾,快說這裏麵誰是大人!”


    係統卻忽然【咦】了一聲,似乎想和宿主說些什麽,隻是這時候那個白發男人卻忽然開口了,不過他迴答的卻不是墨丘利的命令,“……我並非是伊麗絲的親生父親,她的母親,玫拉,被人瘋狂傷害過,當時她已經懷上了孩子,而我為了利用她,強行對這個女人進行了催眠,遺忘了那段傷害,讓她以為我是他的丈夫,伊麗絲是我的孩子。”


    “可伊麗絲的確有吸血鬼的血脈?並且覺醒了!”


    “她的母親自殘過,我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喂玫拉喝了一點我的血。”


    柔壬在一旁冰冷的提示:“所以時間線才對上了,玫拉按照懷上孩子,養育伊麗絲,伊麗絲死去的這四十多年間,加起來應該有八十歲左右,可她明顯看起來比真實年齡年輕許多。”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蕭涼一剛問完,就有三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除了柔壬和這個名叫德斯貝爾的男人以外,連阿瑞斯看向他的目光也很緊張,仿佛等待了很久的一天終於降臨了一樣。


    “您果然已經將我遺忘”德斯貝爾米分紅色的眼睛黯淡下去,他從碎玻璃中站起,也不管兩手傷口流出的鮮血,一步一步朝蕭涼一走來,“還不明白嗎?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啊,大人,我從地獄而來,隻為了將您帶迴真實之鄉。”


    “如果不早早地設下伊麗絲這一步棋,您現在還在苦苦追求著會阻礙阿瑞斯重生之路的老貴族吧?”


    “您是不是認為隻要挑撥吸血鬼與聖教徒的矛盾,讓阿瑞斯帶領人類與低等吸血鬼崛起,再除去吸血鬼最大的依靠,這個男人就能迎來最終的勝利?”


    德斯貝爾所說的每一句話皆像平地驚雷一樣炸在蕭涼一耳邊,以至於他的思緒變成一團漿糊,失去了一貫掌握節奏的冷靜,結結巴巴問:“……你、你怎麽……”


    “我怎麽知道?——大人,因為您想殺死的人,就是您自己啊!”


    “嘭”地一聲,蕭涼一的大腦終於停止了思考,並非出自他的自願,隻是因為德斯貝爾嘴裏說出的真相仿佛與他毫不相關,他卻找不出一個字來辯駁——


    “您會覺得吃驚,是因為被人竄改了記憶,而事實就是,您就是開創吸血鬼一脈的真正純血,是所有貴族昂首稱王的瑟克汀,不斷在各個世界中重生,卻最終會迴到這裏,再次拋棄您身後的男人,選擇保護其他人。”


    “不、我不會拋棄他!”蕭涼一搖頭,顫著聲音辯駁,“他是我唯一的愛人,我怎麽會選擇你們而拋棄他?!”


    “而您已經這麽做過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您選擇了保全大部分人而放棄他!而我之所以設下這步棋,就是為了您不被繼續操控,為了讓您知道所有的真相!”


    德斯貝爾忽然提高音量,他的眼裏充滿了不正常的光彩,“請選擇吧,是放棄所有人完成阿瑞斯的重生之路,與他繼續糊塗地走下去,還是迴到最初的起點,拿迴本屬於您的記憶?”


    見蕭涼一嘴唇一動,似乎毫不猶豫地就要選擇,他又冷哼一聲,“您別以為,您對他的愛情就是真實的,這個小人背後做的事情也不少!”


    蕭涼一茫然地抬起臉,他環顧一圈,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墨丘利、多隆、利爾斯都維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像,而剩下的人沉默不語,連辯解一句“荒唐”都不說,明顯是對德斯貝爾的“真相”選擇了默認,連鏡也是。


    他問鏡,“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麽?”


    鏡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德斯貝爾繼續火上澆油:“大人,他也是將您拉下神壇跌入輪迴的主力之一,拿迴記憶吧,這樣就能知道一切了。”


    蕭涼一痛苦地抱住頭,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籠子裏的倉鼠,拚命轉動滾輪卻始終停留在原點一無所知,更可怕的是也許他始終相信的,卻一直是欺騙他最深的。


    緊緊貼著的胸膛很溫暖,阿瑞斯似乎恨不得將他融進懷裏,一隻手輕輕按著他焦躁暴跳的太陽穴,一邊用陸相生溫柔的聲線對他說:“涼一,選擇你想要的,不用顧慮我。”


    明明心跳的這樣快,明明追著自己的腳步不停跨越時空,明明內心霸道得要死卻還是要做出一副寬容任你的姿態,明明舍不得。


    一如當年初中入學時,滂沱大雨下為他撐傘的那個陸相生,眼裏仿佛盛滿了整個燦爛星河,溫柔溺斃了他整個心房,十年間噓寒問暖與相濡以沫,從不強求他違背他任何心願。


    他以為自己用情至深,暗戀一個人堅定不移,現在卻因為所謂的“真相”而搖擺不定,甚至懷疑為他付出了不知多少的戀人。


    蕭涼一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好像有什麽徹底在他冰冷的花室中盛開,他終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不是德斯貝爾口口聲聲說不願自己蒙在鼓裏而強硬地要求他找迴真相,也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千方百計隱藏身份阻撓他找到真相的柔壬,更不是打著守護的旗幟卻一再傷害他的鬆鏡嚴……


    幾個世界以來,他扮演過別人的伴侶、愛人、妻子與暗戀者,卻從來沒有在陸相生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絕對的堅持,那些人口口聲聲說已悔、愛他,卻是下一個世界就不相識的陌生人。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要放棄一直守護在身邊的陸相生,去為了一個與他不相幹的“真相”?!


    都滾吧,你們這群挑撥離間的小碧池。


    蕭涼一忽然抱著愛人的腦袋“啵”了一口,響聲之大以至於震得其他人一臉懵、逼,他大聲地宣布:“去你奶奶的真相,管你什麽重生任務,勞資以後都不做了!不!做!了!”


    他宣告完以後就轉頭對陸相生說:“甭管啥人設了,我最想要的就是你,老攻,我們迴家吧。”


    陸老攻的眼睛裏麵本來一片壓抑黑暗,此時陡然一變,充滿了奇異的神采,“你確定?”


    “我確定!”


    “不做任務、不迴原來的世界、不選其他人,寧願和我一直走下去也不後悔?”


    “不後悔!”


    隨著蕭涼一承諾的最後三個字說完,整個聖教徒與吸血鬼的世界忽然崩塌,窗外的景色與房間的布置都碎成了米分末,幾人從散發麵包香氣的小屋子裏轉眼來到一個漆黑的世界,這裏什麽也沒有,除了彼此之間籠罩著亮光能看清對方以外,連一粒灰塵也沒有。


    蕭涼一吃驚地張大嘴,不明白這又是哪一遭。


    桶桶也從意識形態蹦出來,揮著小翅膀茫然地在他頭頂轉圈圈,最後一屁股坐在了他的頭頂。


    留下的這幾個人也改變了相貌——德斯貝爾依舊是米分紅色如薔薇的眼睛與長且順直的白發,臉卻變嫩了很多,五官儼然就是權力世界中前期無害後期黑化的小王子;鬆鏡嚴歐化的五官也重新變得蠻夷化,不再侵略性十足而更像一隻垂頭喪氣的大狗。


    而最讓人覺得眼生的,就是鉑金色長發的柔壬,祭司服變成了長及膝蓋的醫生白袍,裏麵規規矩矩地穿著簡單西裝,帶著金邊的圓框眼鏡,頭發變得烏黑,一張臉似曾相識卻無法與記憶中的誰對號入座,此時他黑著臉瞪向這邊:“你們還要抱多久?!”


    蕭涼一意識到他現在還被陸相生公主抱在懷裏,動動腿發現恢複了知覺,抱著他的男人一直笑眯眯,是記憶中熟悉的亞麻色半長發,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溢滿了膩死人的情意。


    “……陸大閨秀?快放我下來。”


    聽到這個外號那雙滿是情意的眼睛換成了尬意,陸相生咳了一下但是沒有鬆手。


    勝利在前,情敵也在前,這種關鍵時刻絕對不能放手。


    蕭涼一撲騰了一下見未果也就不掙紮了,轉頭問:“這到底是怎麽了?”


    三人臉色都非常難看,幾次張嘴,又像不甘心一樣憋了迴去。


    陸相生跟他解釋:“他們說不出口的,畢竟花了這麽多心思阻撓你重迴神壇,最後卻功敗垂成。”


    蕭涼一從他嘴裏聽到一股子得意,好笑道:“你不也瞞了我很多事,現在能說了?”


    “……”滿肚子秘密簡直無法辯駁,陸相生深吸一口氣說,“與其讓我告訴你,不如親眼看見更清楚,讓柔壬交出你的記憶,現在你有這個權利,對了,你應該還記得他第一次出現的樣子吧,在那個小島上最後附身在何意輝身上的醫生。”


    他故意提起這一句,明顯是還在懷恨當年柔壬說他不過是“迴收利用價值都沒有的廢物”,然而現在蕭涼一卻選擇了他,放棄了自以為是的精致成品。


    被陸相生這麽一提醒,蕭涼一果然在記憶中找到了醫生的形象,於是他將詢問的視線放在了柔壬身上。


    這個男人,是除了陸相生之外,跟他去過最多世界的人,沒想到他不叫何意輝,從始至終頂替的都是別人的臉與姓名。


    仿佛看出了蕭涼一在想什麽,柔壬猶豫了很久,才將手裏緊緊抓住的東西拋來,是一把造型獨特的雙頭鑰匙,他苦笑道:“……因為你說過不想再看見我這張臉,所以我才披上了其他人的殼子。”


    明顯是一副認命了的姿態。


    陸相生冷笑,將蕭涼一放在地上站好,一把揪住桶桶長長的耳朵將它提起來,撥開長長的絨毛,原來兩隻肥翅膀中間有一個小小的鑰匙孔,形狀正好與他手中鑰匙的形狀吻合。


    陸相生示意他插鑰匙,蕭涼一卻猶豫了,愛人看出他的不安,安慰道:“別害怕,隻是接受一段屬於你自己的記憶,我也在這段記憶中,會一直陪著你。”


    他這才放了心,摸摸桶桶的頭,將鑰匙放了進去。


    ……


    “蕭教授,蕭教授,快醒醒,北研那邊太過分了,這次居然給你送了一批廢料過來!”


    蕭涼一恍恍惚惚被人叫醒,眼皮沉重身體疲倦,感覺自己被灌了鉛一般,很想再次不管不顧地睡去,然而身邊太吵雜了——


    “你在做什麽?教授好不容易能睡一會,你打擾他幹什麽?”


    “可是對方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還不讓教授去講講理?”


    “天大地大教授休息最大,你給我閉嘴!”


    ……


    咦,他不是按照陸相生所說插了鑰匙找迴真相嗎?怎麽睡著了!


    蕭涼一猛地驚醒過來,手上一個精細的螺絲起子掉落,砸到他腳背上,不疼,卻有感覺。


    而最讓人吃驚的是眼前看到的一切——鋪天蓋地的白色瓷磚與地板,麵前是過腰的銀色寬大試驗台,無機質冰冷的金屬太上散落著各種工具與芯片,三台電腦分別架在左右手邊。


    而他正對著的,是金屬台上安靜躺著的一副人形機器,如果不是對方的胸腔被打開,裏麵交纏著密密麻麻的各色線路與精密芯片,他會毫不猶豫地相信這是一個真人。


    細膩的肌膚光澤,四肢柔軟地垂放,連眼睫的弧度都是生動的些微卷曲,最可怕的是,在他以為這個機器人是死物的時候,它忽然睜開眼睛了!


    是普通卻隱隱帶著崇拜的黑色眼睛,它似乎等待了很久,見蕭涼一醒來,支起手坐好,問:“父親,您不再多睡一會兒嗎?”


    有聲有調,富有情感,非電子音。


    蕭涼一的大腦一片空白。


    無論是誰也好,陸相生,桶桶,既然要送他來找真相,至少要配一個盡職盡責的導遊吧?!


    這什麽也不知道的狀態,難道要讓他一個人瞎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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