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反派之路十三


    範娘是女人,對香味比施與珠敏感許多,她剛俯下、身子,那若有若無的梅香繚繞在鼻尖時,就驚唿:“這不是真人給楮墨的胭脂膏嗎?”


    施與珠隻是覺得似曾相識,見範娘這麽說肯定錯不了,他五指張開掐住小孩纖細的脖子,逼問道:“楮墨在哪兒?還有那些孩子呢!”


    小孩坐在桌上,身子隨著他激烈的動作搖晃了幾下,瞳孔沒有任何神采,隻是一片慘淡的淺褐色,受到疼痛,也不反抗掙紮。


    蕭涼一莫名覺得這張臉很可憐,看見小孩衣襟處有什麽露出一角,兩指一捏將其抽出,正是前幾日名叫虎哥的布巾壯漢塞給他玩的小木馬,木工雖然不是很精細,卻被打磨得很圓滑。


    因為他的動作,小孩有了一點反應,他慢慢地伸手去抓住了蕭涼一的袖子,力氣卻沒有用上分毫,隻是虛虛地碰上,似是微弱的反抗。


    原來不是個被奪魂的呀。


    蕭涼一示意施與珠將手鬆開,把木馬塞迴小孩懷裏,道:“他的魂魄不完全,應該是被幕後之人抽走了些,這樣子也不像知道什麽。”


    範娘急道:“幕後之人究竟是誰?還有楮墨他們究竟怎麽樣了?”


    蕭涼一想了想,將何意輝給他的竹簍子放在桌上,打開蓋子,取出一隻胖乎乎的灰蠶,道:“應該就是在附近沒錯了,可是茶肆就這麽點大,屋子一眼望去什麽也沒有,想必是被設了障眼法。”


    那灰蠶在一片桑葉上啃啃啃,被掏出來的時候還有點懵逼,想用被咬出了幾個洞的葉子將自己包住,卻被蕭涼一注入一絲靈力,哄道:“快找找你的小主人藏在哪裏了。”


    它舍去桑葉在桌子上一拱一拱,待爬到桌子中心處就不動了。


    施與珠喝道:“不中用的東西!你不好好找楮墨,若是他出了事,沒有靈力供養你們,你們不出三日就會死!還不給我好好找!”


    灰蠶委屈地將自己蜷成一團。


    蕭涼一卻愣住了,他將小髒孩抱下桌子,伸手提了提桌沿,驀地伸手將灰蠶丟進竹簍子,轉頭對施與珠道:“你去桌子對麵!”


    範娘一喜:“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蕭涼一麵色沉重:“大概,你們做好準備。”


    見施與珠站在了對麵,蕭涼一道:“與我同時用力,將桌子向南麵轉去,力度不要太大,慢慢來。”


    施與珠照做,雖不明白為何翻一張桌子要兩個人,可剛抓住桌沿就驚唿:“怎麽會這麽重?!”


    他們將整張四方桌子背朝天翻過來,明明是木頭做的,卻如同翻開一個煉丹爐,然而朝天的桌肚卻空無一物。


    蕭涼一問:“有沒有破界符?”


    範娘立馬掏出,蕭涼一往後退開一步道:“你往桌身上丟去吧。”


    範娘照做將黃色的符紙扔去,隻見那破界符還沒有碰到桌身,就在空中瘋狂燃燒起來,與忽然出現的黑色結界相互抵抗,發出刺目的白光,最終伴隨炸裂聲,符紙燃盡,被結界藏住的東西也出現在三人麵前。


    變成小童的楮墨被結結實實捆在桌腿,嘴巴被塞得嚴嚴實實,一向沉穩的少年卻滿臉淚痕,似乎被灌了什麽藥物,無法掙紮。


    他的身邊,或腐爛,或新鮮地釘著數具小童屍體,密密麻麻嚴嚴實實貼在桌麵下,約有六七具,全部張大眼睛,隨著結界破除,腥臭味鋪天蓋地襲來,一方小小桌麵,宛如地獄。


    範娘先是不可思議睜大眼睛,隨後控製不住地轉身嘔吐;蕭涼一眼疾手快將捆著楮墨的繩索割斷,將小孩抱在懷裏,並順手朝他背上拍去幾道靈力;施與珠一張臉暗下來,他將釘著這些小孩屍體的繡釘拔去,手還十分顫抖,沉著臉問:“……真人,這裏這麽多桌子,是不是……”


    蕭涼一看向他初到茶肆坐的那張桌子,長劍放在上麵有奇怪的感覺,當時並沒有在意,如今想來,必是桌下布了結界,將挨著桌子發出的聲音吞噬。而那三個壯漢坐在位置上,這輕便的木具也沒有發出不堪重負地咯吱聲,一切蹊蹺早就提示過他不尋常,隻是他沉浸在幻境的奇怪之處,反而忽視了這些細節。


    蕭涼一道:“怕是不止桌子……”


    他的視線掃過長長的木凳以及空曠的茶肆草屋,晚風忽起,讓眾人從背後感到一陣惡寒。


    施與珠捏緊了拳頭,眼中充滿怒火,咬牙切齒道:“畜生!”


    蕭涼一歎了一口氣,歲村年鎮的孩子失蹤這麽久,即使抱著僥幸心理,他也不認為能從邪魔手中將他們完整無缺地帶迴。


    楮墨受驚不小,他緊緊抱著蕭涼一的胳膊,過了約莫一炷香身體還在顫抖,並且忘記變迴自己原本模樣。


    蕭涼一好脾氣地讓他抱著,另外兩人不敢動桌子,便進了草屋,丟了幾張破界符後又齊齊跑出來吐,麵色青白,好不慘烈。


    蕭涼一想起最可疑的那個老頭,總覺得三人在這裏守株待兔會出一些問題,一邊讓範娘知會了何意輝他們過來,一邊掏出一塊點心在小髒孩麵前晃了晃。


    因為蠶樂宗的人都認為就算小髒孩被奪魂,也與幕後之人脫不了幹係,對他都極力壓製著憤怒,蕭涼一卻覺得他笨滯得可愛,仿佛是少了什麽重要神經,有時候還會同手同腳。


    此刻看見小孩被手中的點心吸引了注意力,他的手往左,小髒孩的視線也會向左,就逗弄道:“想吃嗎?想吃就要告訴我你的爺爺去哪裏了哦。”


    小髒孩嘴角留下一點口水,對他的話毫無反應。


    蕭涼一心中一跳,換了一副嗓音,赫然就是那老頭的聲音,他重新問:“爺爺在哪兒?”


    楮墨嚇得抬頭看他,見隻是他的把戲才放下心。


    小髒孩疑惑地歪歪頭,先是不解地看著蕭涼一的臉,不明白熟悉的嗓音怎麽會從一張陌生的臉陌生的唇中發出,又下意識地服從命令,抬起胳膊指向了年鎮的方向。


    蕭涼一笑容一僵,忽然站直了身體,自言自語道:“對了,年鎮,年年歲歲日!”


    他總算明白自己遺忘了什麽!


    這時何意輝與小小剛好趕到,還來不及問發生了什麽事,蕭涼一就指著兩人道:“小小與範娘看著小孩與楮墨,你們兩人隨我去年鎮!”


    幾人應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何意輝跟著拔出自己的本命劍禦劍而行,與施與珠並駕齊驅,施與珠便在路上將他們發現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解釋給他聽。


    何意輝沉思,猛地明白了靜明真人為何要趕往年鎮,他道:“今天是這附近的重頭節日,三個歲村會趕往年鎮慶祝,若是再讓他們像這幾日一樣將小孩都聚集在一起,怕是要發生大事!”


    蕭涼一恨自己為何沒有早早想到,無論這個將小孩聚集到一起的主意是誰提出的,必定和幕後之人脫不了幹係,他早早計劃,讓所有村民都認為隻要將小孩夜裏放在同一個地方,派人徹夜看守就不會出事,也特意選擇這幾日風平浪靜,隻是為了給眾人一個這樣的假象。


    而這一切的籌謀,必然是為了今天做準備。


    若是在今日,村民們又像平常一樣將孩子放到一起讓幾個人守著,自己去屋外狂歡慶祝,正好符合了那歪魔邪道的心意,隻在今日,就能將三村一鎮的年幼孩童一網打盡!


    他們三人全力飛馳,到了歲鎮上方果然看到一片燈火通明,炮竹歡鬧,張燈結彩!


    施與珠率先跳下,抓住一個路人的領子就喝問:“你們將所有的孩子關到哪裏了?!”


    路人好像喝了酒,有些迷迷糊糊道:“……不、不知道啊,大家將孩子湊到一起,交給了北、北村的村長!”


    施與珠又接連抓了幾個人,都是一樣的答案。


    蕭涼一抓住他,道:“你別著急!”


    施與珠一反冷靜,焦躁不安:“怎麽不著急?這麽多小孩的命!”


    何意輝滿含歉意:“真人不要生氣,與珠的弟弟曾經出過事……”


    蕭涼一第一反應就是施與寶,但隨後他又想到另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人,是了,任務的關鍵npc不是就在頭頂上嗎?!


    他忽然跳上胭脂鋪子的二樓,正逢佘瑞端著東西走到窗邊準備看個熱鬧,看他忽然出現差點沒有嚇死,以為是來算賬的,喝道:“冤家!銀子給我就是我的了!不還!”


    蕭涼一哭笑不得,問:“你可知道北歲村村長將小孩關到哪裏了?”


    佘瑞眼珠子一轉,“消息可不能白白給你~”


    蕭涼一猛地抓住他嫩頰往兩邊扯,佯裝怒意道:“人命關天,快說!”


    “痛痛痛!混賬,放開!”他掙脫後猛退,眼淚汪汪摸著臉道,“……在東村入口的客棧裏。”


    事不宜遲,蕭涼一又轉身一躍而下,任由佘瑞扒著美人靠在樓上數落他。


    三人得了地點往東麵趕去,手持破界符,果然在一家客棧外碰到一處強硬結界,符紙瞬間被黑火吞沒。


    蕭涼一拔出雲紋劍劈開,黑霧與白光碰撞,陰風乍起,鬼哭狼嚎!


    結界被破,三人才發現原來整座客棧被黑火包圍,且裏麵傳來此起彼伏的小孩哭叫,與不遠處的炮仗樂音相對,淒厲哀嚎,宛如地獄!


    這是將整座客棧布了陣化作妖爐啊!


    他們衝進去,正好看到門邊昏了三四個大漢,茶肆老頭提起一個小孩放在一團黑火上麵烤,小孩的魂魄受不住,慢慢脫離而出,而另外一個麵目和善的老人正拿著一個容器,另一隻手五指成爪,就等著將小孩的魂魄抓出!


    施與珠暴怒,提著劍砍過去,一劍將茶肆老頭的手砍斷,一把抱住差點身魂分離的小童,滿目血光。


    “什麽人?!”麵目和善的老頭看著同伴抱著斷手哀嚎,怒道。


    蕭涼一一邊將幾道清醒符拍在幾個大漢身上,一邊道:“好個道貌岸然的北村村長,數十名孩童遭了你們的毒手,修這種毒術也不怕被天雷劈死嗎?”


    那村長老頭聽了不怕反笑:“哈哈哈,等老身圓滿,成了這百裏之地的天道,曲曲天雷怕什麽!這些娃去了魂魄來給我修煉,是他們的福氣!”


    幾名大漢醒來就聽到這番囂張言論,看清慘景後驀然明白罪魁禍首就一直披著人皮藏在他們之中,一時之間又驚又怒。


    蕭涼一指示他們帶走所有小童,與何意輝同時提劍對著邪魔,三人成包圍之態,他笑道:“我總算明白自己為何要走這一趟了。”


    他這具身體靈力充沛強悍,始終守在後方斷去邪魔逃跑的後路,鬼火逼近就強行以劍氣揮退,讓蠶樂宗的兩人打得如魚得水,一人一劍插、進兩魔的天靈蓋,伴隨兩聲慘叫,鬼火掙紮瞬息,便徹底熄滅了。


    兩個老頭變成兩節焦木,“哐當”掉在地上,臭不可聞。


    施與珠收了劍,不解道:“……怎會是兩塊木頭精?”


    蕭涼一歎道:“村中總有人為幼童洗澡用的是一口又厚又大的鍋,少少放些粗木,娃娃就丟在鍋裏洗,這兩塊木頭精怕是琢磨出用邪火考煉魂魄的法子,加上小娃娃的魂魄本來就不穩定,很容易就被勾出來,所以邪念起,災禍也跟著來了。”


    ……


    圓滿完成任務,蕭涼一本以為能結束幻境離開,誰知被村民當做英雄和蠶樂宗的幾人推上高台,當成祖宗一樣被集體拜了。


    不不不會折壽的啊!


    他欲要離開,猛然看見不遠處幾個大孩子追著一個小孩打,還有幾個成年人在旁邊守著,若是小孩要跑遠了,就抓迴來丟進圈子中。


    他腳步一點飛過去,提著小髒孩的後衣領,發現對方臉上青紫一片,好不可憐。


    不知為何,心中湧出一點怒氣,道:“你們隻是做什麽?”


    虎哥站出來,勸道:“恩人你快將這邪門玩意兒放下,他與那妖魔是一路的,會髒手!”


    蕭涼一單手抱起孩子,從他緊緊抱著的懷裏抽出木馬,道:“我說過,他也是無辜的,隻是被妖魔抽了魂魄拿來當做掩人耳目的。若他真是壞心眼,你送他的木馬他不會始終珍之如寶!”


    村民們失去了太多孩子,每人麵上都是草木皆兵般警惕害怕,看向小髒孩的眼中都是懷疑。


    他無奈,將木馬還給小孩,彎腰問:“這裏不要你了,怎麽辦?要不要跟我走?”


    他本想帶小孩離開村鎮,若是自己要離開,就托付蠶樂宗的人。


    誰知小孩毫無神采的眼瞳忽然湧出不明顯的水意,浸染出一片淡淡琥珀色。


    他扔掉了小小的木馬,選擇一把抱住了蕭涼一。


    幾天沒說話的係統“叮”了一下,更神奇的是很久很久沒出現過的顯示光屏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上麵隻有四個字——


    收養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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